第10節

  「你們還能走得動嗎?」瞥了眼其餘幾個戰士,楊開喘了口氣。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紛紛搖起頭來。剛才的撤退,已經透支了他們的大部分體力,如果再選擇走下去,還沒跟小鬼子交上火,就會自己把自己累死。
  「我知道了,清理包裹,把不需要的東西全部丟掉,然後全員退到前方一百米的余家宅休整。」指了指方向,楊開淡淡的說道。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身邊的小樓裡陡然傳出一聲細微的碰撞,楊開眼中精光一閃,手中步槍拋起,指向了聲源地。
  他身後的眾人,也同時舉起了槍。
  「什麼人,鬼鬼祟祟的,出來!」嘩啦一下,楊開給槍上了膛。
  「我數一二三,再不出來,就開槍了。」
  「別……別開槍!」一陣嘶啞的哭腔從小樓裡飄出,映入眼簾是一個衣冠不整的男人,看到他的裝束,楊開第一時間放了下武器。
  飛碟帽,灰軍服,這是一個國軍士兵。
  「說,你是誰!」趙勇德上前一步,逼問道。
  「我……我是曹參謀的傳令兵,十九軍的。」
  「那裡為什麼會在這裡?」楊開冷哼了一聲。
  「我,我怕死!」傳令兵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鼻涕沾滿了下巴唇角:「我知道,前面四個傳令兵出去了都沒回來,所以參謀才派我出來的,找32師,57師,媽的,陣地上下都是日本人,我哪敢去啊!」
  「軟蛋」趙勇德罵了句:「爺爺我就是32師的!」
  「32師不是還在前線嗎?」傳令兵詫異。
  「媽的,死的就剩老子一個了。」
  「哎呦我滴個娘,幸好我沒去,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傳令兵哆嗦著身子喃喃自語。
  「奶奶個腿的,老子一刀劈了你!」趙勇德怒火中燒之際,就要抽出背後的砍刀把這個膽小鬼剁成兩截。畢竟,若不是這個傳令兵貪生怕死,能及時請來援軍,這一仗就不用打得如此窩囊了。
  「冷靜!」按住了趙勇德的右手,楊開淡淡的說道。
  「我……」
  「退回去!」楊開瞪了他一眼。
  趙勇德無奈,只得收了手,退後了幾步,但這一動作,卻還是把那個傳令兵嚇得哭爹喊娘,差點尿了褲子。
  「幫我做一件事,我不殺你。」看了眼傳令兵,楊開說道。
  「什……什麼事?」
  「把一樣東西,交給你的參謀。」
  「就這麼簡單?」傳令兵眨了眨眼。
  「是的。」楊開點頭。
  「好,我答應,現在就去。」
  楊開嘴角一翹,從懷裡掏出一個筆記本和鋼筆,刷刷的寫了幾串潦草,然後撕下那張紙遞給了傳令兵。
  「告訴你的參謀,蕰藻濱二線陣地已經失守了,57師那裡我還不清楚,但32師和教導隊,已經損失殆盡,千萬告訴薛軍長,敵人是第九師團,而且用戰機掩護。具體內容我在信裡寫的很清楚,如果他不信,你把這個交給他。」說完,楊開解下自己的肩章,塞給了傳令兵。
  「那……你不跟著我一起去嗎?」傳令兵接著信,問道。
  「我?」楊開扛起槍:「快走吧!我們在這裡,給你拖住日本人的腳步,但我自己也不清楚,還能撐多久。」
  「時間緊迫,快去吧!」拍了拍傳令兵的肩膀,就像劉子淑拍著自己的肩膀一樣。
  楊開笑了。
  遠處,殘陽如血。
第八章 軍統,雨衣人(1)
  傳令兵不辱使命。
  可接到信的參謀,卻是一肚子苦水沒地兒吐。
  軍情如火,想了想,他還是整了整衣領,走進了戰時指揮所。
  指揮所的帳篷還是那麼熱鬧,到處都是電報機特有的滴滴聲。一張辦公桌邊聚滿了大大小小的軍官,此時的軍長薛岳正站在台階上,和一個坐在梨花木椅子上的年輕人侃侃而談。
  這個年輕人大約二十五六歲,穿著一件沒有軍銜的藍色軍裝,說話的時候,不停地用手堵住嘴咳嗽,宛若肺癆鬼一般。在他的身後,是兩個披著藍雨衣,帶著奇怪面具的警衛。
  直覺告訴參謀,這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原因有二。第一,這個人他從來沒見過,但他卻是全場唯一坐著的人;第二,自己上司對他的態度,不是散漫,而是畢恭畢敬。
  於是在和薛岳打招呼的同時,參謀把年輕人捎帶在了一塊。
  年輕人頜首,善意的笑了笑。
  而薛岳則直接開門見山:「曹參謀,你不在自己的崗位工作,跑到這裡來幹什麼?你應該清楚,這是軍事重地!」
  「剛接到的前方戰況,因為太過緊急,所以我……」參謀解釋道。
  「原來如此,那你說吧!」薛岳點了點頭。
  「但是……」參謀欲言又止。
  「有問題嗎?」薛岳疑惑不解。
  參謀沒說話,只是用眼睛瞥了瞥那個神秘的年輕人,意思不言而喻。
《民國三十年靈異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