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按理說,無論那檀木箱是妖還是怪,也經不起這連番地折騰。就在大家的眼睛都緊盯著檀木箱時,剛剛那位昏厥的紫衣方相,卻『哇』地一下開始上吐下瀉起來,陳道長一驚,迅速拉著我就朝他趕了過去。
  不用陳道長說什麼,我趕緊拿著火把打量起他的情況來,我估計先前那團邪氣肯定傷及了他的五臟六腑,所以眼下他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不說,體溫還居高不下,且四肢開始僵冷起來,最為可怕的是他的兩隻腳很明顯也開始腫脹了。
  我又看了他的舌苔,發現他舌頭的底色特別淡,幾乎沒有舌苔了。不禁歎了口氣說,這人脾土腎水,都已經衰弱了,怕是這陽氣將要飛散了。大凡對醫學有些概念的人都知道,這即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開始顯現死相了,如果這個會場尚有其他懂醫術的人的話,怕是早已經看出了這點,所以都已經不準備救治了。我思考了很久,還是決定試一試。
  於是我開了方子,以黨參、茯苓、炒白朮、肉豆蔻、吳茱萸、肉桂、附片、炮姜、煨葛根等藥物為主,找人趕緊大劑量的煎藥給他服用。在紫衣方相服藥後,幾小時後體溫就正常了。於是,我略鬆了松氣,讓他的人每日繼續給他熬製湯藥。
  而這一次胡宗大會竟然就以如此詭異的結局收了場,參會的人大多在陳道長的勸說下,先行散開了。善後這些事宜以後,陳道長這才回觀,與我們商議起此事來。
  至今,我依然對那從檀木箱裡竄出的東西不得而知,若說是妖怪附體,倒有些牽強。大多活物死後三魂歸於青天,七魄沉於大地,只有極少數屬於比較特殊的魂魄,才可以以其他形態將魂魄保留下來,如果硬要解釋在胡宗大會上發生的一切,我比較傾向於相信這一點。恐怕檀木箱中的並非什麼妖怪或是附體,而是通過高人秘法符咒得以保存下來的特殊魂魄。
  可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折,這還有需考證。思慮至此,我突然竟將檀木箱中的紅霧,同從楚卿身上被抽離的那團青氣聯繫在了一起,不知這兩者之間是否有什麼共性?
  「你沒事吧?」
  我轉過頭去,剛好對上子夜擔憂的眼神,不由得心裡一暖,道:「沒事,就是折騰了一晚上,有點睏了。」
  「這樣吧,你先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談。」子夜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猶豫,似乎藏有什麼心事一般。
  我心裡雖然疑乎,卻終究沒有問出來,畢竟誠如子夜所夜,這一晚上我也耗損了極大的心力,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都相當疲憊了,於是我輕輕地嗯了一聲,倒床就睡。
  誰知道當天晚上我睡到天微微亮的時候,手機卻刺耳地響了起來。
  我睡覺一般有兩個狀態,一個是高度警覺,別人在離我幾步的地方咳嗽聲都能把我吵醒,每次出門我經常這麼睡。
  另一個就是高度放鬆,身邊打雷都吵不醒,在家的話我一般就是這個狀態。
  故手機聲剛一響起時,我立馬就睜開了眼睛。因為我知道,通常如果不是有什麼特別要緊的事,一般人斷不會在這個時候來擾人清夢的。
  我起來一看,手機上是一個陌生的號碼,可我還是接了。
  打來電話的人卻是林峰,在電話裡林峰將此次行程安排都妥妥當當地告知了我。因為當時還不知道要調查多長時間,所以林峰先支付了包含我到北京的路費在內的二百元定金,並答應我到達後每天的報酬是45元。
  我原本以為只是一場極其普通的嘉賓活動,卻不想林峰如此重視,竟然僱傭了我。我收到定金後,告知林峰我需要準備一些出門必備的物品,大概次日上午9點30分可以到北京。
  林峰稱其他會員也沒有到齊,晚一些來也沒關係。
  我收拾妥當後,給子夜打過招呼便上路了,本來想叫阿松一塊去湊個熱鬧的,不料子夜卻說他一大早就同藍昭通一起進山去了,雖然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不過想來是無法同我前往了。
  次日九點半左右我在廣安門下了車,之後不久便看到了已經提前到了的林峰,他的膚色較之前深黑了許多,我們雖然很久沒有見過面,但還是很自然的彼此認出了對方。
  林峰接了我伸手打了輛出租車,說要先去他們的暫住地,那是林峰家在鬼樓附近的一處房子。
  上車後林峰才告知我,他八點半就在車站等了,說是許久不曾見我了,心裡有些激動。並告訴我之前約好的其他五名會員現在到了三個,其他兩個也在路上了。
  林峰當時28歲,在北京工作,學習過野外生存和散打。他的家庭比較富裕,他大學畢業後開始接觸一些靈異傳說和未解之謎。一直都只是聽說,沒有真正經歷過。這次他就是想以客觀的態度進行一些試驗,對一些傳說的真實性進行驗證。
  「我估計你這目的恐怕不易達成,通常進行這類試驗,都需要參與者秉持一種客觀的態度,你能做到嗎?」我反問道。
  可林峰卻不這麼看,他認為一些問題不是一兩次試驗就能證明真假的,很多事物都是要反覆幾百上千次的試驗才會得出答案。
  我聽後未置可否地聳了聳雙肩道:「反正我事先申明,我是不會參與你們這種無謂的試驗中去的,頂多也就是在一旁負責你們的安全工作,另外如果你們需要問一些風俗數術方面的問題,我知道的自然也會盡量解答。」
  林峰這人脾性挺好,對我的態度表示理解:「這類事情我以前沒有聽說誰以科研的態度去試驗過,所以就很想自己嘗試一下,但又怕出危險,之所以請你來的目的就是負責安全工作的。如果沒什麼事,就當客串一下;要真有什麼萬一,至少有你在,大家的安危應該也不會出太大岔子。」
  我一聽有些汗顏,畢竟我的道術符法雖也有些小成,但畢竟不似子夜那般專業,而且這兩年多來我在外行走,盡量以醫術救治病患,以至現在林峰提起來,我都快忘了自己所學習的道術符咒這回事了。
  半小時後我們到了暫住地所在的小區,暫住地為一個三室一廳的格局,臥室都很寬。林峰計劃我和他睡一間,已經到的三個女孩睡一間,還沒到的一男一女來了以後大家會重新分配房間。
  已經到的三人中的柳直解和柳轉解是一對年齡二十上下的姐妹,自稱精通解夢術。很顯然這兩人用的是網名,網友聚會,一般不會有人透露太多個人信息。
  另一個女孩臉龐清秀,膚色卻白皙得極為不正常。她自稱叫玄貉,年齡也在二十上下,自稱精通西洋魔法。聽到林峰的介紹時,我不自禁地想起了楚卿,不由得多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孩子。
  還沒來的男孩叫李成,網上透露的年齡是二十五歲,自稱是民間術士。
  還有一個沒到的女孩網名叫綺語,網上透露的年齡是三十五歲,自稱是杭州某學校的物理老師。
  林峰分別為我和三個女孩作了介紹,三個女孩聽說我是道醫,紛紛要求我給她們算命。
  我聽了頗感無奈,又不好拒絕得太過生硬,只得解釋說自己所學的是道教中的山術,也就是觀看道教書籍,練習武術符咒的一路,對命、相、卜三門技術並不熟悉,且我個人也很不喜歡拿道術來娛樂。
  聽我這麼一說,女孩們臉上明顯掛著有些失望的神情,不過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了。
  接著林峰把家裡的水果拿出了一些招呼幾人,我吃了個蘋果後開始整理行李,我此次帶的行李比較多,大多是一些來之前去藥店購置好的中藥藥材及可能用到的法器之類的,所以只整理了些平時看的書籍放在桌上自己去看了。
  到了下午五點,在林峰的建議下我們到了樓下的一處餐廳吃飯,費用AA制,而我的費用由林峰代付。
  待吃完飯回到暫住地後,大家又聊起了關於陰陽眼的話題,幾個年輕女孩貌似對這類話題相當感興趣,剛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閒聊起來。
  「聽會長說,你是負責我們此次活動的保鏢,你是不是也會陰陽眼哪?」開口發問的是柳轉解,此刻她正一臉興致地盯著我細看,就像我身上藏著什麼寶貝似的,看得我一陣毛骨悚然。
第六十九章 鬼樓探秘(2)
  我便解釋道:「我曾在祖父筆記中記載中看到,陰陽眼擁有者大多是患有一種先天疾病,主要病因是因為患者體內的五行偏奇,或五臟有先天缺陷。其症狀主要是沒有時間、地點限制的見到一些模糊的非人、產生強烈的幻覺;身體虛弱、容易招惹非人、患有先天的一些五臟缺陷。以上條件中具備四條以上的才是真正具備陰陽眼的病人,其他的人,有的是偶然的看到了的遊魂或厲鬼、或產生了幻覺、或為了引起他人注意故意騙人而已。我之所以能看到一些非正常的事物,並非是因為我有陰陽眼的關係,這和我修習的一種特殊的觀氣術有關聯。」
  雖然我的確是在某一段不短的時間裡,具有陰陽眼的功能,可這個場景卻絕非我賣弄的時候,不想惹麻煩的我,盡量還是挑比較無害的、有利於大家身心健康的事實來說,故我並沒有告知這幾個女孩,我能看到非正常事物的真正原因。
  「呀,聽起來蠻厲害的樣子。」柳轉解在我解說完畢後,發出了聲驚歎,接著她又問道:「網上說,用牛眼淚可以讓人獲得陰陽眼或者見到非人,這話可信嗎?」
  我搖了搖頭,道:「其實這種說法完全沒有科學依據,牛眼淚只是動物眼淚的一種,而牛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動物,牛的眼淚並不特別,任何宗教人士都不會去用牛眼淚擦眼睛。而且牛的眼睛肯定不如人的眼睛衛生,如果把患病的牛眼淚滴入眼睛,肯定會造成交叉感染。」
  「那如果是用柳葉擦眼睛可以嗎?」柳直解又問道。
  「柳樹在很多地方是鬼故事的來源,所以才會出現這種誤區,柳葉擦眼是一些可以觀察到非人的功法的啟動儀式,單純的用柳葉擦眼,並不能觀察到什麼。如果一般想要見到非人,只能先修習功法,一般這種功法無基礎的情況下要修習五到六年,而且抱著想見到非人的想法修習,恐怕要修的更久一些。」我緩緩地解釋著,只是很不明白為什麼她們都會這麼迷信網上流傳的這些,毫無根據的說法。
  「其實我比較好奇的是陰陽眼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它和天眼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嗎?」眼見柳氏姐妹倆問得這麼起勁,玄貉也不甘示弱地自己心中一直以來存有的疑問。
  反正這會兒我也無事,便耐心地跟她們嘮叨著:「陰陽眼在外觀上與普通眼睛沒有不同,或許會比較無神,因為患者的身體不好。至於它和天眼嘛,則完全不是一個概念的。天眼指佛教五通或六通中的天眼通,天眼通即能看見眾生的生死、苦樂、和世間的種種行色。天眼通是佛教徒經過艱苦修行後獲得的一些神通之一,一般需要修行的時間從幾年到幾十年不等。所以它與陰陽眼完全沒有關係。」
《行醫懸奇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