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節

  張是非心中猛然一愣,不由自主的說道:「如果這樣的話……」
  「苦海不就是這麼形成的麼?」崔先生笑了笑,接過了那蔡寒冬的話,然後說道:「因果是一件很奇妙的東西,我們生存在這個世界上,自打娘胎起,就背負著前因,但是,我們也同樣是前因的播種者,於是,苦海無涯。」
  張是非低著頭,反覆的思考著這幾句話,他覺得,這幾句話裡面蘊藏著很深的哲理,現在的他思考事情的角度與以前自然是不一樣的,沒過一會兒,他竟然想通了,只見他抬頭對著崔先生說道:「我明白了!雖然因果是存在也是必然的,就像是那些貪官一樣,很有可能他們上輩子就是被貪官害死的窮人,所以他們這輩子當了官!但是,他們是有選擇的!!」
  啪啪啪,崔先生聽完張是非這麼說完以後,竟然鼓起了掌來,只見他笑著說道:「上路!頭一次見你這麼上路啊小伙兒,沒有錯,他們是有選擇的!」
  確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即使上輩子受窮,這輩子當官兒,但是這輩子當官以後你依舊可以做出選擇,是本著因果去害死那上輩子害死你的官(也就是這輩子的窮人),還是好好的做一名公務員,化解這段恩怨。
  上輩子他貪污害你,這輩子你貪污害他,那你跟他又有什麼區別?在不知不覺間你不是也變成了那個自己最恨的人了麼?
  於是,苦海無涯,陷入了一個反覆的循環,於是,眾生皆苦,怨聲載道,這個世界上的貪官為什麼這麼多?
  張是非現在終於明白了,那是因為,因果蒙蔽了雙眼。
  想要改變因果,就只能夠先反省自身!
  沒錯,如果我們都十分自覺地改變自己,那麼這個因也就不在了!因消失了,果也就未曾出現過,原來是這樣啊!
  想到了此處,張是非長歎了一聲,然後自言自語道:「解決因果,化開孽緣,原來就這麼簡單,但是,很多人卻都做不到,比如,殺了人,難道大家都要原諒他了麼?」
  崔先生笑了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誰說要原諒了,法律是幹什麼的……你還是有點沒想透我的意思啊,我是說,你不能去期望改變別人,就改變自己吧,你自己變了,這個世界上的惡因也就隨之又少了一個,這個苦海也就又多了一滴乾淨的水。」
  張是非苦笑,然後說道:「可是,這一滴水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崔先生和易欣星對視了一眼,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很多人都是有這種想法,所以才會有苦海出現的,是啊,別人惡,我也要惡,惡來惡去,大家到最後都餓死了……」
  崔先生吐出了一個煙圈兒,然後又說道:「因果不能被當做行惡的理由,因為這本身就是一個循環,不要看現在,而要看起源,如果大家的心都向善,都不去殺人,那自然也不會有人被殺,殺人這種事本身就是不對的,明白麼?我們要改的不是後果,而是這個前因,當世的事當世就了,說到底,法律也是因果的縮影啊……又說遠了,咳咳,我們首先要改變的,就是自己的心,心善即使無量,無量自然極樂。」
  「你說的極樂,恐怕只會出現在小說與信仰之中吧。」張是非苦笑道:「人世間,不就是這樣麼,要不然,也不會被稱作苦海了。」
  崔先生聽他說出此話,竟然沒有反駁,而是語重心長的對他說道:「你說的也許很對,但是我堅信,如果每個人都能改變自身,那早晚有一天,苦海也會變成天堂。」
  說到了此處,崔先生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只不過,咱們都看不到那一天了,正如你所說,人和人不同,有些事情真的很難,那些無故欺騙,無故傷害,惡言相向,肆意誹謗,都是很難去除的事情……我忽然發現我也是一個口舌有些笨拙的人啊,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解釋,算了,簡單點說吧。」
  張是非望著崔先生,似乎他對這個話題很有感觸一般,只見他把煙在煙灰缸裡面摁滅,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不管是多深的苦海,依舊是會存在幾縷清流的,妥協就是沉淪,堅持卻寸步難行,堅持與妥協,就看你自身。」
  堅持還是妥協。
  這是一個問題,在某種意義上來講,就跟生存還是毀滅差不多,崔先生的這番話說得很是深奧,放在以前的張是非身上他跟本就聽不懂,但是此刻,他卻明白了,只見他歎了口氣,然後說道:「我從不妥協。」
  崔先生笑了,易欣星也笑了,從他倆的笑容來看,他倆此時應該很是欣慰,就在張是非說完這句話後,一旁的易欣星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對他說道:「挺好,小伙兒,其實,這因果的關係,也沒有老崔說得那麼複雜,我送你一句話吧,把這句話琢磨明白了,你就解脫了。」
  這解脫聽上去怎麼這麼像要死呢,張是非苦笑了一下,只見那易欣星對他說道:「改變,才是最重要的,以鬼眼看人,遍地都是鬼,以佛眼看人,眾生皆是佛。」
  真的是這樣。
  張是非聽完這句話,也就釋然了,是啊,自己為什麼還要煩惱呢,我們都生活在苦海裡,但是有的人選擇在苦海中沉淪,將苦海弄的更髒,有的人選擇了堅持,即使眼前望不到岸,卻依舊不停的向前游去。
  有的人穿著黑棉襖,卻已經凍死了,有的人穿著黑絲襪,可是她卻依舊活著。
  服務員小妹子穿的是黑絲襪兒,張是非望著那拎著啤酒進來的小妹子,不由得又想起了這一句,想想這是李蘭英會的少有幾句有哲理的話,李蘭英啊李蘭英,張是非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現在你在哪裡,你哪裡有沒有黑絲襪兒看?
  快了,很快了,張是非心中默默的念道,我的好兄弟,我一定要把你救出來,你會沒事的,即使你入了魔也會沒事的,如果崔分頭他沒辦法,大不了我們再去一次瀛洲!神仙總是辦法的吧。
  就在他再次陷入沉思的時候,那個黑絲服務員妹子將啤酒放在了桌子上,然後對著崔先生甜甜的說道:「哥,現在啟開麼?」
  崔先生對著這妹子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瓶啟子(開蓋器)也不用留下了,我們自己有。」
  那小妹子應了一聲,出去了,崔先生拿起了一瓶啤酒,然後對著張是非說道:「行了,別琢磨了,來喝酒。」
  張是非下意識的應了一聲,然後對崔先生說道:「那你倒是啟開啊?」
  崔先生猥瑣一笑,便對著張是非說道:「我餵你喝得了唄,要喝酒,自己想辦法。」
  說罷,崔先生右手握著那瓶啤酒,右手上的黑氣竟然慢慢的出現了,那黑氣鑽進了瓶蓋兒裡面,頓時,瓶蓋兒被漲開,只見崔先生舉起啤酒,在張是非的眼前咕咚咚的喝著,似乎帶有一絲炫耀的成分一般,他那不斷蠕動的喉結兒,以及嘴邊兒流淌出的啤酒沫兒,無不給張是非傳遞了一種十分美味的感覺。
  要說,下午的時候,崔先生說要和他們吃宵夜,所以晚上大家都沒怎麼吃飯,張是非這時候還真的渴了,他忽然覺得,這應該是崔先生在考研他,所以他便嚥了口吐沫,然後轉頭望著易欣星,崔先生用的是仙骨,真不清楚這老易會用什麼手段。
  可他失望了,老易並沒用手段。
  只見易欣星聽完崔先生這麼一說後,呆頭呆腦的『哦』了一聲,然後拿雞酒瓶就往嘴裡送,用牙將那瓶蓋擰開,然後遞給了蔡寒冬,蔡寒冬有些尷尬,但是依舊接了過來。
  張是非頓時覺得有些好笑,他望了望崔先生,崔先生也在看她,那神情分明是想要知道他現在的力量,張是非見狀,也就沒說什麼,他拿過了一瓶啤酒,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讓你看看我是怎麼開的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 決鬥前夕(中)
  張是非用右手抓著那瓶啤酒,他的手正抓在酒瓶的瓶頸處。
  只見他面帶著笑容,然後對著崔先生說道:「你看著啊。」
  說罷,他將大拇指抵在瓶蓋兒上,眉頭稍稍的皺了一下,崔先生只感覺到這張是非的手上冒出了一絲藍煙,隨後,他的大拇指猛的向上一彈,噗的一聲,那酒瓶的瓶蓋兒竟然直挺挺的向上崩飛了出去。
  崔先生見那張是非出於人身依舊能使出如此的力量,不由得微微一笑,同時心裡想道,只怕,現在這個小子還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再也不是普通的人了。
  開玩笑,普通人能用大拇指彈瓶蓋兒玩兒麼?
  瓶蓋兒被彈飛,啤酒沫就湧了出來,張是非舉起了那瓶酒,咕咚咕咚的喝了小半瓶兒,然後一抹嘴唇,感慨的說道:「真他娘的爽,不枉費我這十幾天非人的虐待啊。」
  易欣星聽他這麼一說,便問他:「嘿,受到啥虐待了,來說說唄。」
  張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後對著易欣星擺了擺手,說道:「說多了全眼淚,不說了,來,咱們喝酒吧!」
  他不說,一定是因為他不想再提,眾人都不是不長眼睛的,於是也就沒再問,此時,那眾多材料都上的齊了,烤盤也已經加熱,將那些個張牙舞爪的玩意兒丟進盤中,任由它們自己變熟,眾人今晚似乎都挺在興頭兒上的,崔先生便開口了,他對眾人說,畢竟現在是決戰的前夕,能鬧就鬧一鬧,不要留下什麼遺憾,來,咱們干了!
  你這麼說就已經夠遺憾的了,張是非苦笑,同時望著崔先生心中想到,看你說的,跟我們哥幾個要被集體槍決了似的。
  但是他也沒有質疑這句話,說到底,未來的容貌,我們誰都發現不了,所以,他也就沒再猶豫,第一個舉起了手中的啤酒瓶子。
《我當鳥人的那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