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辰看看那牙齒，說道：「讓他們家的人，去找先生來處理。我又不是做這個的。」
「你做起來不是更方便嗎？」
「銀老師，我在這村裡就是江家的子孫，你覺得江家的子孫需要做這種事情嗎？」
第四十四章 決定去找找
我扁扁嘴，感覺真沒什麼立場，去要求他。而且他說道：「這種事情，一般是人家家裡人去問的。你只是一個老師，你去問也不合適。」
「可是那孩子看上去還是好好的，他家裡肯定還沒有發現異常呢。」
「那也是他們家裡的事情。這山村裡，孤魂野鬼的夠多了，多那孩子，少那孩子，對我影響都不大。」
「對他們家的家長影響很大。」
「他們不是還沒知道嗎？還沒知道就會有影響。」
我說不上話來了，總覺得江黎辰說的對，但是又不對。
第二天，我去到學校的時候，特別去看了那個男生。總覺得吧，既然已經明確知道那男生不是正常人了，還讓我裝著一副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怎麼可能？
上課的時候，我讓一年級的孩子寫作業，我就走到了他們班上看看。那男生在桌子上趴著桌子睡覺。他們班的老師也沒當回事。不是我說這學校。這個鄉，一共十二所小學。鄉里中心小學一所，其他的都是村小。我在的這學校，年年考試成績都是全鄉倒數第一的。整個班，二十四個人，才兩個人優秀，十個人及格，大部分是不及格的。老教師全是本地的，上半天課，在家干半天活。現在一個班上，老師說著，其他學生打鬧的睡覺的，老師根本就不管。只對著坐在前面的幾個乖孩子說話。
我默默在心裡對自己說著，我要改變！就從我們班一年級開始！
可是那是以後的理想和目標了。現在我只想著那男生到底是什麼情況。江黎辰大太陽的情況下，根本就出不來，這個男生還能來上課？
男生好像看到了我，睜開眼睛，看著站在教室後門的我，我也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才走回我們班上。
坐在講台上，看著下面乖孩子們抄寫著拼音，我回想著剛才的那一幕。那個男生的眼睛，好像不太對。他剛睜開的時候，那眼睛好像是……豎瞳的！那不是人類的眼睛。那孩子根本就不是人。
那麼，那孩子呢？那個缺了牙齒的孩子，到底去哪裡了？
下課後，我找了他們班主任，問了那男生的情況。他家裡只有一個奶奶在家照看著兩個孩子，兩個孩子的爺爺早死了，父母都在縣裡打工。本來以為出去打工能發財回來的，誰知道，這個村子的人出去之後，能發財的少得厲害。就像那對夫妻，錢是賺了，但是男人好賭，都賭沒了。
男生的弟弟，正好是我們班的一個學生。這個契機不錯，很不錯，我是班主任，我就有借口去男生家裡看看了。
我也知道，我這麼去會有危險，我也理解江黎辰昨晚說的話，我不應該多管閒事的。但是明明知道那孩子出事了，卻幫不了他，我這個當老師的，心裡總疙瘩著。
所以放學之後，我就藉著要去那孩子家裡甲家訪，帶著我們班的弟弟和那男生一起去他們家。
路上，一有人看著我跟著學生走，就說道：「喲，老師，還家訪呢？這都多少年沒老師去家訪了。銀老師，他們家沒個正經男人，你怎麼不去我家家訪呢？那明天我讓我娃仔，打幾次架，你也來我家家訪吧。哈哈哈」
男人猥瑣地笑著，我只能當沒聽到。
那個男生的家很快就到了，那是一座很小房子，就一間房間，做飯是在外面的屋簷下，房間裡就兩張面對面放著的床和一張吃飯的桌子。衣服就丟在床上，也不收拾一下。在屋子旁邊有個牛欄，裡面有一頭牛，那就是他們家最值錢的了。
房子裡走出了一個拿著炒鍋的老太太，她用方言說著什麼，我也聽不懂。弟弟回來了，還幫著那老太太拿點柴禾，那當哥哥的，卻直接蹲在門口，在那嚼著草根。
老太太嘴裡就沒停下來過，我也聽不懂他說什麼。乾脆拉過弟弟，說道：「跟你奶奶說，哥哥前幾天在山上摔了跤。」
弟弟是我教的，很乖，馬上就轉達了我的話。奶奶嘴裡又是一陣嘀咕，那弟弟告訴我說：「奶奶知道，那些大人告訴奶奶了。」
「哥哥已經不是哥哥了。真的哥哥不見了。」我指指老太太，讓弟弟轉達。其實說完了，我有覺得不合適。畢竟什麼哥哥不哥哥的，老太太說不定聽不懂這麼拗口的話。還是直白點說？但是那男生就蹲在我們不遠處，我要是說得太直白，他如果真的是妖精的話，會不會翻臉生氣呢？
果然，老太太沒聽懂，說了一大堆。弟弟就跟我說：「老師，我要去提水了。奶奶說，我們家米不夠，不能留你吃飯，讓你趕緊走。」
孩子就是孩子，不會把這些話說委婉點。人家都這麼說了，我也只好回去。
只是在回家的路上，那個男生一直不遠不近地跟著我。到了沒人的菜地邊的時候，他突然開口了：「喂，銀老師。」
我回頭看著他，等著他說下去。他說道：「你別找他了，找不到了。以後，我就是他。」說完，他一閃身就跑了。不是消失，是跑掉了。速度非常的快。
這下，我慌了。我猶豫了一下，就朝著江家的老房子那邊跑去。一下衝進院子裡，大口喘著氣，看著院子裡，正用洗米水給我的那棵小花澆水的江黎辰，帶著喘，帶著手勢，說了剛才的事情。
最後總結道：「也就是說，那男生真的不是原來的他。他肯定是別的什麼人。可是他卻跑到人家家裡去了。他會不會傷害那家人。我小時候，我媽媽跟我說過一個山熊婆的故事，就是山裡的妖怪，進了有孩子的家庭，晚上跟孩子睡的時候，就把那個孩子給吃掉了。從蚊帳裡丟出了一節節骨頭，腸子。那個男生……他……到底想怎麼樣？」
江黎辰放下手中的煮飯鍋，說道：「牙齒還在嗎？」
「在！在！」
「一會吃完飯，我跟你出去一趟。」
他終於肯幫忙了，我連忙點著頭。
吃過飯，我就趕緊換好鞋子，那好手電，站在主屋大門前，等著江黎辰。江黎辰看著我，伸手摸摸我的頭頂，說道：「很乖，真像我以前養的的一條西施。」
我先一愣，這傢伙竟然把我跟狗比！接著再發現了他這句話裡的問題。「你以前養西施？活著的時候？民國那會的西施都是有錢人的姨太太養的。你身旁一定也有這樣的漂亮女人吧。用狗來套女人的，情報，厲害啊！」
江黎辰停下腳步：「再多廢話，我就不去了。」
「好，我不說，我們走！列死狗！」我率先走出了主屋，沒有看到他沉著的那張臉。
走出了村子，我們朝著上次那孩子摔下山的地方走去。四周黑漆漆的，就算手中有著手電筒，也會覺得害怕。我一隻手拉著他的衣角，另一隻手拉著手電筒。他卻是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走得就跟散步一樣。
十幾分鐘之後，我們走到了山坡下，我指著上面的位置跟他說孩子就是從那上面摔下來的。
江黎辰朝著我伸手，說道：「牙齒。」
我把那兩顆玉米粒一樣的，牙齒遞了過去。他的手一翻，手裡多出了一盞白燈籠。白燈籠雖然眼熟，但是絕對不是他作為讓我侍寢信號的那隻，因為上面沒有血寫的名字。那是只純白的燈籠。火光在白燈籠裡燃燒了起來。
江黎辰接過我手中的牙齒，在燈籠上方，直接用手指搓搓搓，竟然就成了粉末，把那粉末撒到了燈籠上方的口子裡，燈籠裡的火苗也跳動了幾下，然後火苗的光就變了。不再是那種純白的光線，而是帶著一點紅色的光。
白色的燈籠裡，紅色的光漸漸多了起來，最後，竟然在白燈籠上滲出血跡來。
我害怕的縮在他身後，挽著他的手臂。他只是拿著那燈籠左晃晃，右晃晃，就這麼晃了幾下，四周就出現了不少紅色的光點。
那些光點是從山坡上飛下來的，感覺就是上次我看到那男生的血跡和牙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