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书库 > 招魂(烛阳烛阳) > 第25节 >

第25节

  他儿子显然是刚刚才睡醒的声音,听见他儿子的声音,他才意识到这竟然是他儿子走路发出的声音,于是他就要上楼去,哪知道就在他要上楼的时候,灵堂里面的烛火忽然就熄了。
  老成显然感觉到了光线这样明显的变化,于是他止住了上去的步子,对他儿子说让他先回房间去,他去灵堂里把烛火点上。说实话,当时也没吹风,都安安静静的,而且蜡烛是能够点一夜都点不完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就熄了,老成心里也是犯疑惑,不禁多留了一个心眼。
  他去到灵堂里面的时候,里面点着的两根蜡烛已经彻底熄掉了,他又不能开灯,因为灵堂里是忌讳电灯这样的灯光的,他于是就摸出了打火机,然后打了火算是用来照明。
  只是火光才腾起,他就看到灵堂里的棺材不知何时竟然已经打开了,棺材盖一侧掉在地上,一侧搭在棺身上,老成看见的时候,心里已经一个咯噔了,但他还是点着了蜡烛,等看向棺材里的时候,他媳妇的尸体早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垫尸被和盖尸布凌乱在散落在里面。
  直到看见了这情景,老成才终于明白自己刚刚睡醒时候的“砰砰砰”声音是什么了,这原来是起尸了,他意识到这点之后,自己也被吓得不轻,哪知道正是这时候,楼上又传来了“咚咚咚”的走路声,吓了他一跳,他意识到这声音不大像是他儿子走路发出来的,既然不是的话,那么他儿子还在楼上,于是他担心他儿子的安危就要上去。
  只是走到门边的时候,忽然看见门后有一双脚,吓得他一个踉跄,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那扇门就迅速合上,然后一个人就朝他身上倒下来。这不是别人,正是他媳妇的尸体,他反应不过来,他媳妇的尸体正好扑了他一个满怀,然后带着他一起往后摔倒在了地上。
  老成重重地摔在地上,还好没摔倒哪里,只是尸体压着他摔下来,的确把他压得不轻,都说死人身子重,这是不无道理的,老成被这么一摔,这下是真怕了,虽然尸体压根就没动过,但是无缘无故从棺材里跑出来,又无缘无故藏在门后头,已经是寻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了,而现在这些事却还全让他撞上了。
  所以他哪里还顾得来那么多,立刻从尸体下爬起来,老成这人责任心倒也还重,这种情况下并没有一个跑掉,而是上楼去找他儿子,上去的时候他看见他儿子正坐在床边,他好像听见他儿子正在说话,那语气像是在和人交谈,可是他进去到房间里里面却根本没人,但是他眼下也顾不上这么多,一把抱过他儿子就往我们家来,因为他知道我们家有个先生在,他想这事得需要一个先生,其实他当时就是慌了乱了,一想起也只想得到奶奶这。
  所以又是大半夜的,他跑来了我家,只是这回不是到老家来,而是直接去了新家。
  那时候我和奶奶在老家,先生他们也没来惊动我和奶奶,他自己就和老成去了,到他家的时候,他媳妇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棺材里也不在,空荡荡的,除了尸体不见,整个家里的场景和他走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两样。
  老成吓得不轻,反倒是他儿子眨巴着眼睛,似乎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老成自然也不敢吓他,他要是再出事,他家也真的没有盼头了。
  先生看了棺材,又看了周遭,他和老成说这事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让他不要太害怕,眼下深更半夜的,也无从去找,等白天他那些亲戚来了,到附近去找一下,或许能找到尸体在哪里。当时老成还有些质疑,想先生是不是在忽悠他,后来先生好言安慰他说他媳妇不是起尸,和神鬼事也不沾边,只是家里需要防着,让他把门窗关紧就可以了,而且半夜不适合出去找,所以才要白天。可至于是防什么,先生并没有直说,他只说这是人祸,不是神鬼事。
  这时候老成的心才实称了,之后先生回来了,第二天母亲就过来了,和奶奶说了这事,也算是给我们提个醒,奶奶听了叹气说他家怎么会就造了这些孽。
  先生则早早的就过去了他家,因为老成一大早就过来找先生过去,然后他家就到处去找尸体,桑树林里,桥下头,田地里,总之就是从附近一点点地去找。
  最后终于在没有人家户的田里发现了他媳妇的尸体,没人知道这尸体是怎么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的,最后他们只能将她给抬了回来,然后中午的时候火化场就派了车来,当天就拉着去火化了。
  尸体被火化了之后,他家又做了祭礼烧了棺材,最后彻底烧成了碳,用锤几乎敲成了碎碳,然后用经布缝的布袋子装了,外面又裹了一层经布,用一个木盒子装了,再经由主办的阴阳先生出主意,将这些棺材碳埋在了他媳妇的坟边上,这才算是了结了。
  当然帮他家做这事的阴阳先生并不是住在我们家的先生。
  直到被火化之后,老成家才彻底松了一口气,他媳妇的骨灰则直接埋在了临时选出来赶修的坟地上,棺材碳则埋在了旁边上,之后老成家自己又做了一场法事,这事这才算是就这样了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说实话,我们自家的事情都还悬着,就帮着老成家做这些事去了,后来我无意间说起来,先生说,有些事是不会无缘无故发生的,就像老成他儿子在桑树林里看到一个人影被吓了丢魂,和我在桑树林边遇见老鼠,只要两件事一提起来,说没有相似之处都没人相信。
  我听出先生想说的意思,先生最后说河边的桑树林里藏着秘密,所以我和老成他儿子的事,并不是偶然。还有就是老成他儿子疯癫时候念得那首儿歌一样的东西,怎么听怎么像郑老秋在玉米田的情景,可是这样的顺口溜不可能是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子能杜撰出来的,这一定是有出处的。

第五十四章 奶奶在做什么?
  当然了,现在你要去问他,他肯定自己也记不起来了,估计他都不知道自己丢魂疯疯癫癫的事,所以说这条线索到这里已经是断了。
  我细细想了之前的那些场景,桑树林里的人影,路边的人影,以及从桑树林里忽然跑出来的大老鼠。郑老秋看见的人影,然后是被他咬死的猫,我忽然觉得,好像每件事背后,都有这个人影存在。
  特别是那次我跟踪奶奶,我也在祠堂附近看见了那个人影,包括九岁丢魂那年在路边见到的人影,如果真是这个人影在作祟,而那晚在路边的人就是先生的话,他们为什么这么像?
  如果说这些还只是猜测,那么真正得到证实,是有一天天黑之后。
  有一天天已经黑了,我刚好从客厅里出来打算去奶奶家,那时候正好先生坐在院子里,当时我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但是当我从客厅里出来的时候,角度恰好和我在夜幕中见到的一模一样,当我看见的那一瞬间,我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时候,看到了路边坐着的那个人。
  当时以至于我完全忘记了动弹,只是死死地盯着先生的身影,内心根本就无法平静下来,最终不由自主地吐出了两个字:“是你!”
  当时我的声音很大,先生听到之后就转过了头来,只是在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又不大那么像了,因为我见过“他”转过头来的样子,先生转过来的模样,与我在祠堂边见到转过头来的那个人影不大像了。
  先生见我死死地盯着他,问我说我这是怎么了,当时他以为我中了邪,就要起身来看,我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然后就有些尴尬地说没什么。可是刚刚那句话先生已经亲耳听到了,而且是听得真真切切,他只是看着我,然后继续问我说,刚刚我说是谁。
  我于是说真的没什么,为了怕先生继续追问,就立刻出了门,然后就往奶奶家过来了,整个过程就像逃一般地离开。在路上我仔细想着这件事,最后算是彻底动摇了,因为转过头来并不像,那个人影不是先生,我问自己说难道只是一个巧合,只是刚好看到了像的那面?
  到了奶奶家之后,本来我想喝奶奶说这事的,看看她怎么说,可是意外地,奶奶却正在叫魂。
  我进到院子里之后,就看见奶奶站在院子里,旁边放着一碗水,那句“魂回来,魂回来”的声音络绎不绝,我不敢打扰到奶奶,于是就自己到屋檐下坐起来了,看着他叫魂。直到香差不多快熄了,奶奶才停下来,她端起碗里的水,然后洒到了院墙边上,将快要烧完的香插在了院字边上。
  她过来见到我在屋檐下坐着,于是就问我怎么在这里干坐着,让我到堂屋里去看电视,我觉得不解,就问奶奶是在帮谁叫魂,奶奶说没搭理我,自己拿着碗去厨房了。
  我觉得奇怪,这里就奶奶一个人住,刚刚叫魂也是她一个人,连生主也没有,难道是在叫亡魂,可是也没有照片之类的东西啊,奶奶这倒底是在干什么?
  为这事我想了好久也想不通,问奶奶,奶奶根本不说,我知道要是多问肯定要被训斥,就不敢再继续追问了。
  奶奶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手上拿了一个鸡蛋,好像是已经煮熟的了,她依旧像上次一样一点点地将鸡蛋给剥开,看样子又是在问卜,我也就没吭声,奶奶将鸡蛋剥完,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等鸡蛋彻底剥好了,才把没壳的鸡蛋递给我,说让我吃下去。
  我说我不想吃,刚刚才吃过了晚饭,根本就不饿,奶奶说这不是饿不饿的问题,让我快吃掉。
  我于是接过鸡蛋咬了一口,哪知道这鸡蛋却腥的很,更特别的是,蛋黄竟然是黑色的,我咬了一口就要吐掉,奶奶在我还没有吐掉的时候就开口:“别吐掉,都吃下去。”
  我嚼也没嚼就把它给吞了下去,只觉得那股腥味从嘴巴一直蔓延到嗓子深处,然后才说这鸡蛋是不是坏掉了,蛋黄都黑了。
  奶奶却说这鸡蛋本来就是这样的,让我不要多说话,赶紧全部吃下去。这时候我才想起有一回奶奶也是煮了一个这样的鸡蛋,然后分了四瓣放在堂屋门和大门两边,那次我还听见有东西吃鸡蛋的声音,那次的鸡蛋蛋黄也是黑色的。
  我勉强着将这个腥的下不去口的鸡蛋吃掉,问奶奶说人家的鸡蛋蛋黄都是黄色的,为什么这个都黑了,奶奶也没搭理我,只是说吃都吃了,还哪来那么多废话。
  我吃完之后,奶奶拿给我一炷香,说让我给经图上炷香,好歹我住在这里,也是受它的庇护,要不我连敬也不敬它,它又怎么保护我。我于是照着做了,也不知道怎么的,在上香的时候笨手笨脚的竟然给香给烫到了,手背上当时就起了泡。
  我听见奶奶在背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最后终于也没说什么。我只觉得整晚上的气氛都有些凝重,奶奶在折纸钱糊纸人,就没再说过话,而我刻意和奶奶找话题说,她都待理不理的,最后我就没再开口了。
  直到了我要去睡的时候,奶奶才主动和我说了第一句话,她说让我放一把刀在枕头底下,这样就不会魇住了。
  奶奶素来知道我做梦会魇,但是今天我怎么就觉得怪怪的,好像奶奶知道会发生什么一样。但我还是接了刀子放在枕头下面,然后就睡了。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然后就醒了,只是醒来的时候,我竟然在一片玉米地边上。
  我认得这里,我来过,就是那次被什么东西勾着来到了这里,只是这次我直接就到了那条路边上,一直往前就应该是河。如果说的更具体些,这里就是郑老秋看见人影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接着我感觉手上拿着什么东西,看了看之后发现是奶奶给我的那把刀。
  我正疑惑,忽然看见有个小孩从玉米地里窜了出来,然后他蹦跳着,边拍手唱道——玉米地,绿油油,我和阿婆晃悠悠,小猫小狗使劲跑,老鼠地里探出头。大老鼠,黑黝黝,一双眼睛乌溜溜,不啃玉米不乱跑,专拖小孩啃骨头。
  听到这声音和调子,我认出来这是老成他儿子,可是他怎么会跑这里来了,而且我明明感觉他是朝我蹦跳着过来的,可是为什么再一看的时候,却是朝着玉米田的另一头跑过去了。
  我疑惑地站在路边,显得不知所措,正在这时候,忽然有“哗啦哗啦”的声音从玉米地里传来,我再看的时候,老成他儿子的身影和身影都已经不见了,只见黑暗中玉米树剧烈地摇晃着,好像有人在里面奔跑一样,我警惕起来,接着,一声尖锐的猫叫忽然传出来,然后一只猫就从玉米地里窜了出来,经过我身边,沿着大路的方向就跑了。
  而玉米地里的“哗啦哗啦”的声音也一下子就没有了,我心里暗想这样小的一只猫竟然能弄出这样大的响动来,正这样想的时候,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等我看向玉米地里的时候,忽然看见一只硕大的老鼠头正隐藏在玉米树之中,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正盯着我。
  我冷不丁地被吓得全身猛地一阵抖,我看那隐藏在玉米树里的大老鼠,足足有只小猪这么大,而且看那架势,是要攻击我的样子,我本能地握紧了手上的刀子,身子却是冬夜不敢动一下的。
  然后我忽然看见大老鼠掉头就钻进了玉米地中,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一时间竟然也不敢相信它竟然就这样走了,正疑惑的时候,扭头就看见了路边坐了一个人,与我见过的简直一模一样。
  他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我于是更加紧张起来,但是在好奇心和想要揭开真相的心理的驱使下,让我走了过去。
  我离他越来越近,但是即便我已经走到了他身边,他却依旧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反而让我变得越来越紧张,直到我离他只有几步远的时候,我忽然觉得它的模样和我在远处看见的很不一样,因为你越靠近,就觉得它越不像个人,但是粗一看,却的确有人的轮廓。
  我有些害怕起来,为了缓解这种紧张,就开口问他:“请问你是哪位?”
  大约是听见了我的声音,我看到他缓缓转过头来,可是当我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却愣是没吓个半死。

第五十五章 荒唐的梦
  我一直以为这是一个人,可事实证明不是。
  转过来的那张脸,赫然就是一张老鼠脸,虽然有一些人的轮廓,可根本不能称之为人,特别是可以清晰看到的毛茸茸的耳朵,它竟然是一只有半人高的老鼠!
  因为它是模仿着人坐在地上的样子,所以远远地看着就像个人坐在路边一样,当我看见它那张毛茸茸的脸的时候,我想死的心都有了,我本来就怕老鼠,还是这么近距离地接触,更何况这样大的一只,它又可以拖我一回了。
  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原本蹲坐在地上的它,忽然就趴下身子,我看见他的身子猛地塌下去,然后它就窜进了玉米田里,只剩下一件衣服一样的东西掉在地上。
  我正不解,但是又觉得这东西不大像衣服,于是就弯下腰捡了起来,可是在我摸到这东西的时候,感觉软软的,那质感很是舒服,我于是将它展开来,直到展开了才吓了一跳,这竟然是一张人皮!
  难怪大老鼠会看着像人,原来竟是披了一张人皮在这里装神弄鬼。于是我重新又将人皮丢在地上,觉得一阵阵地恶寒,而也就是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一个人从路的牵头缓缓地朝我走过来,虚虚实实的,好像一会儿在,一会儿不在,直到离我很近了,我也辨不出倒底是不是一个人。
  接着我就听见了就像是隔音一样的声音在和我说话,那声音重重叠叠的,好像和我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一样,我依稀只听见他说:“快回去,快回去。”
  我不解,问他说回去哪里,可是他只是机械地重复着快“回去,快回去”,让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说的倒底是要回去哪里。
  然后我就看见他又飘乎乎地走远了,我想追上去,可是追了两步,发现根本跟不上他的步子,这时候忽然身后有人喊我,也是那样悠悠远远的声音:“石头,石头……”
  我记得前几次被勾魂的经历,所以即便听见了也根本不敢回头,只是依旧在追着这个人影去,哪知道追了一段他就彻底不见了,而身后的这个声音却一直在叫唤,我不得不捂住了耳朵,可是即便捂住耳朵也不管用,这声音依旧直接传到了我耳朵里,我听见他说:“石头,跟我来,快跟我来。”
  我正打算跑,却猛地被一个力道给抓住了,我回头去看,只见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这个人看着很面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可是却根本想不起来,正在我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忽然老成他儿子的声音又出现在玉米地里,他不断地念着那段顺口溜,好像中了邪一样。
  这个拉住我的人和我说:“它要来了,快跟我走。”
  我就记得他和我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意识就变得模模糊糊的,期间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再接着就听见奶奶的声音在耳边叫唤着,我刚刚经历的这些逐渐远去,然后现实世界的这些东西开始清晰起来,我睁开眼睛,只看见一片刺眼的光,还有奶奶的面庞。
  奶奶见我醒了,立刻转忧为喜,然后说:“石头,你醒了,你没事吧?”
  我彻底醒来,这才意识到刚刚是一个梦,我躺在床上,并不是在什么荒郊野外。然后我坐起来,奶奶这才松了一口气,她问我说是不是做恶梦了。
  我说是,但是梦里的场景却开始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最后我基本上不记得什么了,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张老鼠的脸,毛茸茸的面庞和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奶奶却并没有追问我做了什么噩梦,她只是说刚刚着实吓到她了,我一直在胡言乱语,就像鬼上身了一样,手不停地在摆,好像遇到了危险似的。
  我努力地回想着自己刚刚做的这个梦,可是无论怎么回想,好像都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就连那老鼠的样子,也有些淡忘起来。我最后迷茫地看着奶奶说:“我不记得我梦见什么了。”
  奶奶却说反正是一个噩梦,既然记不起来了,就不要去想了,然后她端了旁边的水给我喝,我喝了一口之后觉得味道有些怪,好像里面加了什么东西,奶奶说这是祛惊的,让我喝完。
  我于是将它彻底喝了,然后奶奶才放心了,她让我躺下,然后将被子给我拉上,让我不要多想,好好休息,然后她这才出去了。
  虽然我才刚刚醒来,可是却马上就又困了,好像有些累的感觉,于是又继续睡了过去,只是这一睡过去,好像又回到了醒来之前我所在的地方,我依旧还是处在那片玉米地里。
  只是这回感觉很怪,我觉得我好像不是自己,好像有另一个人是自己一样。
  这种感觉当你在梦中的时候并不觉得荒谬,而且很正常,但是一旦醒了想起来才会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你会记得在梦里其实是有两个人,但是你就像附在那个人身上一样,他就是你。
  这个梦里我就是这样的感觉,而且当我再次回到那片玉米地的时候,之前拉我的人也好,大老鼠也好,人皮也好,都已经不见了,唯一剩下的就是有些茫茫一片看不清的玉米地,然后我就往路的另一边走,走过去之后竟然就来到了一片坟地上。
  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坟,对于这样的地方,我没有任何印象,但我就是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而且还走了进去。
  我身边都是坟,远远地我能看见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影坐在一座坟头上,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竟然一点害怕也没有,而且更加离谱的是,我自己还告诉自己说,反正这就是一个梦,没有什么可以怕的。
  接着我就真的朝着那个人走了过去。
  只是我走近它的时候,身边的场景就忽然轮换了,刚刚还是在坟地上,可马上就变成了人家,然后我就站在了一座院子当中,只见在屋檐下坐着一个人,这里异常熟悉,竟然是赵老倌家,而坐着的人正是赵老太。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倒是先开口和我说话,我听见她说:“二栓子,你回来啦。”
  我记得我还回答了她一句说我不是二栓子,然后赵老太就没出声了,再接着,我猛地看见他家堂屋里头放着一口棺材,也不知道是谁的,我问赵老太说这是谁的棺材停在里面,赵老太就领我进去看,我于是跟着她进去,可是才走了没几步,忽然就感觉踩空了,然后就一直往下坠,一直坠一直坠,接着就猛地醒来了。
  直到醒来,我才意识到又是一个梦,而且心跳的厉害。特别是这次醒来之后,不知道怎么的,觉得莫名地恐惧,就再也不敢睡了,可是无奈眼皮一直沉,最后还是睡了过去,只是却没有再做梦,再一次醒来,已经是早晨了。
  我因为睡得不好,所以精神头很差,起来的时候奶奶已经忙活了一早上了,她问我好些了没有,我说没事了,也没有去洗漱,就坐在屋檐下发呆,脑袋里总是想起昨晚做的梦,那种感觉诡异异常。
  最后奶奶见我一直在发呆,也不去洗漱,就觉得奇怪,问我这是怎么了,我说晚上没睡好,没精神,奶奶说等吃了早饭,让先生给我一道符纸和刀子一起压在枕头底下就好了。
  吃过早饭之后,奶奶和我就回新家找先生,哪知道回到新家,就见先生和母亲的表情有些怪异,父亲则像寻常一样无事,我觉得家里可能又出事了,果真,趁着父亲不在的时候,母亲就把昨晚的事给说了,她说昨晚父亲半夜忽然起来,先是在床边一动不动地坐着,然后就到楼上去找东西,最后母亲说他看见父亲拿了我收起来的那盒弹珠,然后到我房间里,将弹珠一颗颗地拿出来放到床底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而至于父亲自己,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晚上起来过,做了什么,母亲不敢直接问他,只是旁敲侧击地问他昨晚睡的好不好,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之类的,父亲说他睡得很好,什么也没听见。
  昨晚的事自然不单单只有母亲一个人看见,先生也被惊醒了的,因为他就住在楼上,父亲上楼的时候他就已经起来看着了,而且他目睹了父亲做这些的全过程,从到楼上然后去翻找弹珠。
  先生说父亲好像目的性很强,知道弹珠被放在哪里,上去到房间就能很准确滴找到,并不需要经过一番查找,就好似弹珠就是他自己放在那里的一样,而只有我知道,放弹珠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父亲是不可能知道我放在哪里的,他能这样准确地找到,总让人有些莫名的心悸,诡异得有些让人不敢去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