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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小叔的尸身在扶尸之后就被奶奶彻底烧掉了,随着小叔尸身的被烧毁,关于小叔的事也算是彻底告了一个段落,至于小叔的亡魂,奶奶老远去了一个婴灵庙,把小叔的亡魂供在了那里,最后才回来了。
  似乎除了王叔的事,所有的事都这么平静下来了。可是直到村里有个邻居特地来老家找了我们家的人,他说我们家新家是不遭贼了,大半夜的门是开着的,而且里头灯全部亮着,他看见了,但是大半夜的实在是阴森,就没敢出来,而且他说等早上再去看的时候,大门又关上了,然后就问我们家昨晚是不是在新家做什么,他听见我家传来一阵敲击的声音。
  我们听了自然是疑惑到不行,特别是我,除了能想到新家又出事了,其它的就什么都想不到了。所以这恶搞邻居走了之后我们回去看了,打开大门进去,就能感到里面的不对劲,因为楼下客厅的门,楼上房间的门全部都打开了,这些门都是被封起来的,而且贴在墙上和壁顶上的黄纸飞了到处都是。
  这些倒还是其次,关键是殷铃儿的棺材不见了,只剩下满地的蜡烛和那个纸人,只是纸人身上的线也不见了。
  见殷铃儿的尸身棺材不见了,我们猜测说是不是因为吊死女鬼的缘故,想起上回殷铃儿和我说的事,是不是被吊死女鬼知道了,心上不禁开始担心起来。新家的这场变故可以说来的突如其然,让我们防不胜防,其实防不胜防的还在后头,因为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新家一到了晚上就灯火通明,门户大开,可是家里头什么人都没有。
  后来奶奶说再这样下去不行,我们家倒是没什么,吓坏了周边的邻居,还有就是这不是个好兆头。直到有天有个邻居说听见我们家有小孩子半夜一起在玩耍嬉闹的声音,好像很多,而且经历了几晚他们也察觉到不对劲了,就问奶奶说是不是新家闹鬼了?
  提到很多小孩,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被吊死女鬼抱走的那个鬼胎,我说会不会是那个东西在作怪,而且殷铃儿为什么忽然怀孕,到现在都还是个谜,我觉得殷铃儿怕是也是被什么东西缠上的。
  偏偏我们家出事的时候,东井也发生了一桩命案,但却是一桩古怪的命案,因为有人在东井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只是等我们看到这具尸体的时候,竟然发现是殷铃儿。从井里打捞出来的是她的尸身,看到这情景的时候,我觉得有种无比诡异的感觉从心头浮起。
  更让我不安的是,我们去看的时候殷铃儿的眼睛是闭着的,可是当我无意间再看的时候,她忽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我,吓了我一跳,我问先生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殷铃儿忽然就从东井里头浮尸出来了,先生也说不准,我担心的是她是不是被吊死女鬼怎么样了,毕竟那次我去找她,吊死女鬼回来了。
  后来殷铃儿的尸体就由村里出面找了殡葬场拉着要去火化掉,后来经由奶奶出面,说我们家出钱出力葬了她,村里乐得清净,奶奶的理由很充足,她说她看着殷铃儿可怜,就给她一个葬身之所吧。
  但是就是将她装棺的那晚,我就梦见了她,我也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地方,反正就梦见她哭着来找我,然后说她已经知道我们家替她收了尸打算下葬,但是她和我说还记不记得她的身世,我听她说过,说记得问她怎么了,她说我们家替她收尸,多半是因为我和她有冥婚的原因,她说有没有觉得现在的清净和她投河之后很像。
  听她说起我才猛地想起后来她说的替她收尸的那家人来,殷铃儿说我们家替她收尸,会因此惹上麻烦,那个小伙子的结局很可能就是我的。我说不会的,然后就问她他的尸身和棺材怎么忽然就不见了,而她为什么会在井里出现,是不是上次的事被姑姑知道了,她说不是,她说她家的人找到了她。
  我问说,她家的人,殷铃儿说她现在才知道,自从她死后,她们家就好像遭遇了变故一样,几年时间家里人就相继得病死绝了,而且她家的人以为是她怨气不消回去害他们,于是死后就变成了怨灵四处找她,前一阵子我们新家发生的事就是她们家找上门来了,她们家的人要把她再一次烧死。
  我说她已经是亡魂了还怎么被烧死,她说就是把亡魂给烧散了,我听了那还了得,正说着,忽然有一个凶神恶煞的人不知道从哪里闯了出来,一把就把我推开,然后我就醒了过来。只是当我醒来之后,我忽然觉得那个凶神恶煞的人我似乎见过。
  因为我记得他的脸,而且是记得清清楚楚,那张脸正是邱布附身的那具尸体,当时在赵老倌家我们把他挖出来,他除了头还完好,整个身子都被吃成了稀巴烂。
  我从这个梦里惊醒,整个人被吓得不轻,第一是殷铃儿帮了我,也帮了我们家很多,我不可能看着她这样被烧死;第二就是,邱布和这具尸体似乎有莫大的关联,现在这具尸体竟然是殷铃儿的家人,事情开始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第二天我把这件事和家里人说,他们都没有怀疑这件事的真实性,因为眼下我的确是殷铃儿唯一能求助的人,她到我梦中来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说到这里来的时候,阿姑忽然说,她好像知道隔壁镇关于姓殷的这家人家的传说。

第一百七十四章 联系
  因为阿姑的年代和殷家存在的时间差不多,但阿姑毕竟是嫁进来的,而且也没在这里呆上多久就离开了,能知道一些也就很不错了。
  阿姑说他知道姓殷的这家人家,还是因为人们议论被打死的这家人家有关,阿姑跟着太爷爷来到村子里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之所以再次被提起来,是因为后来被打死的这个小伙子的后人给他迁坟的时候,发现里头是具空棺。
  这个小伙子没成婚就被打死了,好心捞了殷铃儿上来,反倒被诬陷成了奸夫,她母亲见儿子就被这样打死了,一口气拉不上来,就在家里上吊死了,据说他母亲吊死的时候狰狞异常,眼睛瞪得老大,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但是当时他们家势单力薄,在那个年代,没权没势就只能任由人欺凌,他家虽然一下子出了两条人命,也不敢声张,只能默默地装棺给葬了。本来这件事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只是到了阿姑来到村子的那几年,忽然他们家因为家宅不宁,被看出来是先人的坟没有葬好,要迁坟重葬,否则就有血光之灾。
  于是他们家的这个后人才迁坟开棺,哪知道把棺材打开之后,小伙子的尸体却不翼而飞,而且按照行家看了之后的说法是,棺材里连腐尸水的痕迹都没有,说明尸体在腐烂之前就已经不见了。他家这才惊觉,家里家宅不宁只怕就是因为这个缘故,但是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尸体倒底是怎么丢了,丢到哪里去了,没人知道。
  所以后来他们家没法,只能是在家里勉强找了小伙子在世时候用过的东西做了一个衣冠冢给他迁坟重新葬了,其实都过了二十来年,家里哪里还有他用过的东西,还不是扎了纸人,给它穿上寿衣这样葬了。
  他家倒是把这事就这样做了,只是这事传出来,于是村子里又把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沸沸扬扬地说了起来,大致的意思就是殷家的灭门和小伙子恐怕有关系。
  这个殷家在隔壁镇是大户人家,关于殷铃儿的事已经说过了就不再提,这事是发生在殷铃儿死后,殷家忽然有一天就开始感染怪病,染上这种病的人浑身起泡,等泡溃烂之后就会一直烂到骨头里,可是在这段时间里人却不会死,而是要等你彻底疼够了,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了,这才会死去。
  起先他家都以为这是怪病,而且就像瘟疫一样瞬间就在这个家族里蔓延开来,最开始的时候怎么也找不到原因,可是直到后来才发现问题是出在那口井上。那时候的人家,大户人家一般都会有一口井作为水源,其他的人家稍稍富足的自家也会打一口,穷人家则用村里公用的水井。
  这病出了半月左右,忽然有人从井里打捞上来了一具尸体,打捞上来的这个人竟然是他家忽然失踪了将近一个来月的族人,在此之前,他家还到处找过,可是却都没有线索,最后只能这样不了了之。
  现在忽然尸体被从井里打捞出来了,而且打捞上来的时候身子已经烂完了,只是凭着身上的衣服和东西才辨认出来,直到这时候,他家才知道全家之所以出这样的怪病,完全是因为喝了井里泡过尸体的水,可是让人至今匪夷所思的是,尸体泡在井里头,竟然没人闻到尸臭味,包括水里竟然也没有任何臭味,当真是让人有些想不通。
  也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有人说,这是殷铃儿回来报复了,因为殷铃儿就是投河死的,所以才会用这样的手段来报复他们家。再之后,据说他家就开始闹鬼,有人经常夜里的时候听见有人在井边,在走廊,在院子里哭,而且有人亲眼见过有人吊在屋檐下,胆子小的当即就吓晕了过去,都说是殷铃儿。
  其实现在想来也觉得蛮奇怪的,因为殷铃儿是淹死的,怎么可能吊着出现在他家呢,而且殷铃儿也和我说过,她根本就没有报复过家人,他们基本上都是得怪病死的,我觉得能这样报复他们家的,应该是小伙子一家人,因为他母亲就是吊死的,所以殷家会见到吊死的人就很正常了。
  说到这里,阿姑顿了顿,她说殷家也找过先生,也做过法事,但都不管用,后来家里染病的越来越多,才不几年的时间整个家族就这样没了,据说就算是离开了镇子的都不管用,到外面的也照样死了,而且都是同样的死法。
  阿姑也说,如果这是不死殷铃儿做的,那么就是小伙子一家人做的了,毕竟它这样冤死,肯定是有怨气的,更何况后来尸体莫名其妙地就不见了,更是应了这件事。阿姑说到这里,我倒是觉得这件事好像并不是那么简单了起来,我说那个小伙子的母亲会不是就是出现在我们家的吊死女鬼?
  哪知道我这话才一脱口而出,整个屋里的人就都沉默了,然后阿姑才接过我的话来说,很可能就是她。奶奶他们很显然也是这样的猜测,所以才都默不作声,我只觉得有些惊讶,我说小伙子他母亲和我们家根本就没什么牵连,为什么要缠着我们家?
  然后奶奶才叹一口气说,大概是冤孽,才说她之所以缠着我们家,她们也无法知道具体的缘由,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大爷爷的死很显然就是和这家人有关。我这才想起大爷爷也是掉进井里淹死的,那时候婶奶奶描述的时候是说,大爷爷听见井里有人喊他,然后他就跳进了井里头,打捞上来之后已经淹死了。
  奶奶说应该是大爷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闯到了他们,所以才会一直缠着我们,奶奶既然说了他们,那么可想而知,作祟的应该是他们母子了。
  我说那时候他们就是我们村的,那么他们家的后人还住不住在村子里?奶奶说当然还在,只是可能也是由于这件事的缘故,一直灾祸连连,而且真说起来,奶奶说我们还帮过他家几次呢,我问是谁,奶奶才说是老成家。
  我有些错愕,竟然是老成家,老成家姓李,而那个小伙子叫李小山,刚好就是他。而且老成家也惨,小孩子才这么小就丢魂丢魄的,他媳妇也年纪轻轻就死掉了,可以说也是家门不幸,想不到也不是无缘无故的,竟然是祖上有这样的一件往事。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问说那么李小山他母亲的尸体是葬在哪里,有没有出现异常什么的,阿姑说除了李小山的尸体不见了,其他的都是正常的,所以应该是李小山他母亲的亡魂一口怨气不消,久而久之就变成了恶灵,这样说来的话,她利用殷铃儿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说到这里之后,那么很多疑团都得到了解释,只是现下棘手的是,该如何去救殷铃儿,还有说起殷铃儿他们家,不是说他们家都是得怪病死的吗,为什么会有尸身完整的人,还被邱布上了身跑到了村里来,又引出这么多事来。阿姑才说,好像他们家不单单都是得怪病死的,有些也是死的莫名其妙,大概我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其中之一。
  话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觉得邱布这个人反倒可疑了起来。
  先生说要救殷铃儿,靠祭祀安魂之类的手段恐怕不管用,只能强行驱邪,只是她们家族人口众多,怨灵也多,只怕是难,眼下还是先想怎么救殷铃儿,然后再想驱邪的法子,所以先生说要到殷家旧址去看看。
  只是说到这个旧址,阿姑说先生不用去看了,因为不几天前先生才去看过,然后阿姑才说,殷家因为灭门之后,土地就归了公家,后来各种战乱动乱,土地流转,最后已经被分得差不多了,现在王叔家的房子地位就是其中的一部分,虽然只是一部分,但是基本上当时他家主要的宅子部分都在王叔家那块地上了。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王叔也是这么个死法,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些事联系的越来越紧密了,原来没有任何事是无缘无故发生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营救
  只是让我依旧不解的还有,为什么殷铃儿的尸身会从井里头浮上来,我总觉得这事很怪,好像透过这件事想到了什么,可又觉得脑海里什么也没有,就是一片空白。
  先生说冥婚的姻缘线没有了,我要找她就会很难,然后先生和我说,如果我再在梦里见到她,就问她该怎么去找她,我想起梦里被那个面目狰狞的人强行推开的情景,心上想只怕是难,现在殷铃儿一定被关了起来,然后我说他家的人死后无非就是以以前的宅子做据点,因为死掉的人总要有个归宿,可是先轻声却摇头,他说按我说的这样,王叔家的宅子应该是鬼宅才对,可是先生去看过,那里根本看不出有怨灵盘踞的痕迹,很显然他们不在哪里。
  哪知道这时候母亲忽然开口说,既然亡魂不会回到祖宅,那么就有些不对劲,会不会是被拘了起来,然后母亲说殷家人口众多,又是那样的死法,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路子,既不是殷铃儿报复,也不是李小山母子害他家,而是有人借着这个由头害他家,好避人耳目名正言顺。
  我们听见母亲这样说,都像是云里雾里一样,然后母亲才说据说尸油就是从腐尸上采集出来的,而且尸油又分成活尸油和死尸油,死尸油的话一般要看尸体死前有无怨气,所以一般是下乘的尸油,而活尸油则是尸体生前怨气聚集,然后渗透到尸油当中,母亲说听着他家的死法,像是被人弄了采尸油,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能解释青树下面为什么埋着这么多尸油罐子了。
  再往下说,也就能解释为什么这么几十年他们家都不来报复,难道是他们找不到殷铃儿,母亲说不可能的事,他们都知道殷铃儿的尸体在哪里,所以说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变成怨灵的亡魂被封在了尸油罐子里,正好前不久尸油罐子全部都打烂了,所以他们全部跑出来了。
  听到母亲的分析,我们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连奶奶都是,阿姑更是吃惊地看着母亲,问母亲说她怎么知道尸油的炼制过程的,母亲的回答让我们觉得不懂,但是阿姑和奶奶却懂了,母亲说阿姑忘了,婶奶奶是她姑姑。
  母亲这话说出口来,阿姑和奶奶就什么都不说了,而母亲显然不想再将她怎么知道的这件事继续说下去,就说如果是这样说的话,殷铃儿应该就在我们村里,所以我们只需要找到这怨灵暂时盘踞在哪里就可以了。
  先生说,这样说来的话,联想起最近新家这么多诡异的情景,那么他们应该是在新家无疑。
  后来几天我在梦里都没有再梦见过殷铃儿,倒是有一晚上梦见自己不知道怎么到了新家门口,新家的大门开着,里面灯火通明,我毫不犹豫地就走了进去,可是去到里面之后就看见屋檐下坐着好多人,都是完全陌生的面孔,但是梦里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些人都是殷铃儿的族人,再接着我就看见殷铃儿被关在房间里,而我见过的那个凶神恶煞的人就问我来干什么,我记得我说来找殷铃儿,他就开始赶我,然后不知道怎么的,我就成了他们口中的奸夫,就要把我和殷铃儿一起烧死,我没来得及逃走,就被他们给抓住了,最后不知道是谁猛地推了我一把,我就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只觉得这个梦有些无稽,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于是也就没在意,哪知道再睡过去又是被这一伙人到处追赶,我只觉得自己一直在跑,但是好像腿上无力,跑着很吃力一样,而且无论自己使多大的力气,都无法跑的很快,那种感觉既着急又无奈,好像电影里面的那种慢动作一样。
  于是一整夜我都是在做这种梦,第二天起来的时候也没什么精神,还是先生看到我盯着一圈黑眼圈的时候问我说怎么眼圈黑成这样,我才把夜里的梦和先生说了,哪知道先生就来看我的印堂,我见他皱眉,再接着他就来开我的左手,只见我的左手腕上有一道红痕,像是被什么勒成的,然后先生说果然是这样。
  先生说我做的不单单是梦那么简单,也可以说就是自己亲身经历的,因为殷铃儿的那些族人用殷铃儿和我冥婚的姻缘线找到了我,这样的话就能在我做梦的时候把我的生魂勾出去,而我却以为就是在做梦。
  先生说这样下去那还得了,他说看我萎靡不振的样子,显然就是阳气衰弱的样子,这样下去就算他们没有把我怎么样,经常和这些阴魂在一起,我也迟早会因为阳气衰弱或者散尽而出事。
  所以接下来的一整天先生都让我在外面晒太阳,先生说我必须每天晒足了时辰,要不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然后先生又在我的前后胸各藏了一道符,又在我的心口部位画了一个符印,叮嘱我这几天不要让符印碰到水以免散了,这样那些怨灵即便能把我招了去也近不了我的身,阳气就不会散得这么剧烈了。
  果真到了晚上之后,我虽然依然做类似的梦,但是却甚少被他们在纠缠,第二天起来也不会觉得很累很疲惫,觉得没精神,先生和奶奶他们说这事得早办,要不然我这样下去根本吃不消。阿姑说不是有殷铃儿的尸身吗,可以先把殷铃儿的亡魂叫到尸身上来,然后再想法子,只是这样叫魂的话就有些吃力,奶奶的身体显然吃不消了,自然是母亲来,阿姑说她帮着母亲做,先生负责到时候殷铃儿的亡魂被叫回来之后驱散那些追赶来的族人就可以了,至于叫回来要怎么做,等叫回来了之后再说。
  因为有阿姑帮忙,母亲就容易了许多,阿姑在叫亡魂之前问奶奶要了一个纸人,然后把石油抹在香上就着烧了,接着阿姑让父亲把这个纸人放在了新家门口,把香也插在新家门口就可以了。
  之后母亲才开始叫魂,至于阿姑则点了另一只香一直在拜,阿姑说那个纸人是扶尸,尸油里的怨灵会暂时附身在纸人身上,帮我们找殷铃儿,说白了它就是个替死鬼,能够帮着殷铃儿回来。
  这个法子还果真管用,大半柱香的时间,殷铃儿的亡魂就被叫了回来,只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死了,所以不会有什么变化,比如不会像活人一样忽然清醒过来,只是母亲能感知到有没有叫回来,所以母亲给出叫回来的信号之后,先生就用符纸和一些驱邪的东西把棺材给封起来,让这些怨灵没法近身来抢夺,同时把大门和围墙都封掉。
  所以我们推测,上次殷铃儿的尸身被盗走,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帮忙的,否则单单靠那些怨灵根本不可能死掉封禁的符纸以及打开棺材,因为棺材上是被弹了墨斗的,那些邪祟是打不开的,甚至是碰都碰不得的。
  叫回来之后,只是我发现一个细节,就是殷铃儿手上的一只银手镯不见了,但是当时也没顾上这么多,先生吧棺材封住之后,说短时间之内是没有问题了,可是怕夜长梦多,我们还是要尽早想出可行的法子来,然后姑奶奶说那些怨灵不是不敢接近赵老倌家吗,要不想把殷铃儿的尸身放到赵老倌家的地下室去,因为即便葬下去,只要这些怨灵没有被驱散掉,就照样会找到殷铃儿,到时候也是麻烦事一件。
  眼下还真只有这个法子可行,但是这件事要悄悄的做,于是我们选了半夜的时候把殷铃儿的尸身运到那里去,为了避人耳目,棺材自然是不要了,直到把殷铃儿的尸身在那边放置妥当,连带亡魂一起封在了身体里,以防她在那边也跑出来,这才算是办妥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祸事上身
  只是殷铃儿这头是暂时搞定了,但我却惹上了麻烦事,我感觉自从殷铃儿被我们救回来之后,我就老是睡不安生,不只是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噩梦,还有身上老是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印记,而且最严重的一回,我正熟睡着,但是忽然就被一个力道给拉醒了。
  事情一件一件地说。
  先说做的梦,我不再梦见新家,而是一个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如果我继续梦见新家,还可以安慰自己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缘故,可是这完全没去过的地方,能梦见就有些古怪了,起先的时候我自己也没怎么留意,以为就是一个梦而已,可是渐渐地觉得不对,老是梦见那个地方,我只记得那里有一道墙,很高,有百十来米的样子,墙下面有一条已经干涸掉的河,两边是用石头砌起来的,怪就怪在这条河上,因为我在河里发现了一具尸体,已经完全腐烂的尸体,苍蝇在上面“嗡嗡”直飞,臭气熏天,每次都是我站在河边上看着它,然后就有一个人走到我身边,然后我和我说那就是我。
  而且每次我都看不清他的容貌,直到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好像这个人忽然就变得认识了起来,一切都清晰了起来,他不是别人,正是赵老倌家院子里埋着的那个六指人,他和我说了这些话之后就会朝着我诡异地笑,再接着就会把我从河边推下去,这一推我就觉得自己根本落不到底,然后不断地坠落,不断地坠落,最后就惊醒过来了。
  第二次再梦见这些的时候,我就把这个梦和先生说了,那时候奶奶也在,哪知道我才说出来,奶奶就说我们见的地方是西边的磨房沟,然后奶奶问我是不是还有一个废弃的城门,我说是,我就是从那个废弃掉的城门走到那里的,奶奶说就是磨房沟了,只有那里才有一道白来十米的墙,是用来隔绝山洼子和下面的村庄的。
  我说墙背后的确是山,那个地方我从来没有去过,怎么会梦见那里,而且河里的死尸还就是我的,我觉得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后来为了证实,于是父亲开车带着我特地去了那个地方,到了那里的时候,那里的一切都和梦里的一模一样,百十来米长的城墙,以及早已经干涸掉的河,唯一不同的只是河里面没有尸体,先生问父亲说我小时候来过这里没有,父亲摇头说我从来没来过,这地方离我们家远不说,再者是我们家在这边没哟任何的亲戚,别说是我,父亲活到这个岁数也只来过一两回。
  先生说我从来没有来过,但是却在梦中可以梦见的这么清楚,就连河里有什么,哪里有棵树这些细节都看的清清楚楚,看来是亲眼见到了。我听了不解,于是问先生说这是掉魂来到这里看到的吗,先生说不是,这是梦,和掉魂很不同。
  先生说是有“人”把他看见的给了我,于是就变成了我的梦,但是这又不是附身,简单地说,就是那个时候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如果说的更确切一些,是我附在了他身上看到了这一切,先生说他们把这个叫做开眼。
  开眼说的就是说自己看见了根本没有经历过、见到过的东西,但是这种场景或者人或者事会在我的梦里出现,然后就会印在我的记忆中,好像我去过一样,甚至能清晰地描述出不为人知的细节来,先生说开眼既有好处也有坏处,现在还不敢下论断,要看我看到这些事之后有什么在我身边发生。
  先生说民间说的托梦就是开眼的一种,所以说如果我不能理解的话,可以把这个看成是托梦,但是无论是托梦还是开眼,都要有一个帮我开眼的“人”,也就是一个我能够附在他身上的“人”,因为我是借他的眼睛来看到这些而成为自己记忆的一部分的。
  先生说我在梦里有没有觉得我是谁,比如说有时候在梦里自己会觉得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这种经历我也有过,就是我觉得自己是两个人,但是梦里的情景是只有我一个,而且我会觉得我是另一个人。
  但是这次却没有,我说我没有觉得我自己附身,或者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在看着谁,而是觉得站在那里的那个人就是真真实实的我,没有别人。先生听了说那就棘手了,因为这开的是隐眼。开眼分成开隐眼和明眼两种,隐眼就是说我察觉不到自己是附身在谁身上,借了谁的眼睛见到了这些事,明眼则我知道那个人是谁,能觉得梦里的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
  先生说一般开隐眼,那么这个“人”就是不想我知道他是谁,然后先生问父亲我们家在这边有过什么不一样的事,或者认识一些什么人没有,父亲想了一下之后连连摇头,说没有。于是到了这里先生也没有办法了,再在这里看了一遍之后,我们就回去了。
  回来之后先生说如果下次再遇见有同样的事,一定要告诉他们,包括我梦见的一些从来不认识的人等等,我说会的。事实证明,自从那之后,我几乎每晚都开眼,会梦见不同的地方,看见不同的人。
  直到我梦见了一个场景,跟着引出了一件事来。这一次我梦见的是一座坟地,人们往往不知道梦是从哪里开始的,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但是我却一直盯着一座坟,因为这座坟不对劲。
  接着我看见坟包不见了,直接变成了棺材,然后棺材被撑开,一个人就从里面跳了出来,可是我却不害怕,好像我只是一个旁观者,看着这一切一样,然后我就看见这尸体自己走路,就像正常人一样,在梦里,我觉得这个人是活的,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他的头上在流血,是的在流血,我记得我还想提醒他他的头在流血,但是却发现我根本说不出一句话,吐不出一个字来。
  之后我就跟着他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说来也怪,大白天的一具尸体走路,路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我跟着他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里荒芜,像是废弃掉的田地也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然后他就忽然倒在了田地上一动不动的,我建了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于是就跑着过去喊他,哪知道跑过去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下,然后就跌掉,接着就醒了过来。
  醒来之后我觉得这个梦荒谬,完全不像是先前的那个真实,本来想不用告诉先生的,但是后来还是和先生说了,先生听了之后照样是问那个地方的具体样貌,我说周围没有多少建筑,描述了一阵也没个头绪,后来忽然想起说好像路上经过了一座庙一样的地方,往前大概再走了一截,因为梦里的时间和距离都无法估量,所以只能用一截来形容。
  后来我又描述了那座庙的样子,大家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母亲忽然说那是小姑家那边啊,然后母亲就和奶奶说记不记得在去小姑家的路上有这样一座庙,然后奶奶也才想起来,这回奶奶坚持要和我们去,到了那里去一看,果真和梦里是一模一样的,再接着我们去了那块废弃的地上,现在那里已经变成了田地,和梦里的样子有些出入。
  后来我们就去了小姑家,小姑见我们来自然是又惊讶有欢喜,说起来意,奶奶也没含糊,就问小姑说知不知道我们去过的那片地是个什么情形,小姑说那里以前是一块荒地,她嫁过来之后才逐渐被开荒种起来的,问起说那里为什么慌着,小姑也说不上来,然后说只听见小姑父提起基本上村里的土基都是从那里裁出来的,早先有人家建房子,都会到那里去裁土基,然后再运回来。
  哪知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先生听我们说起过小姑父的死因,于是就问起了小姑父的死因来,详细的死因,听完之后,先生看着我们说,他觉得小姑父的死和我梦见的这具尸体有关,至于小姑父去拆的那家的老房子,很可能建房的土基有这具尸体的残骸。
  小姑听了之后说后来她打探过,那家人人家的确是有些不好的事,所以才想把房子拆了重新建,而且小姑的性格之前也说过了,其实小姑父已经表现出来很多撞邪的征兆了,可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和相信,最后导致小姑父死掉,所以再说起这事,小姑一直沉默不说话。
  最后先生问我说还记不记得那个坟地有神峨眉特征,这个我倒记得清楚,我说那是我们那片的坟地,当时虽然我认不出来,但是有一个声音告诉我,这事我们村的那片坟地,我在的是经常去的那座山头。
  先生听了说,不会这么巧吧,然后先生说我看见的这尸体,该不会是李小山的吧?
  被先生这么提起来,我还真觉得就是他来,因为老成家的坟地也在那一片上,还有就是刚好我看见的就是尸体离开之后的情景,先生说出这句话之后,就一直盯着我,我觉得先生目光开始变得格外凌厉了起来,然后他就说我倒底是借了谁的眼睛,而这个“人”为什么要让我看见这些?
  如果这具尸体就是李小山的话,那么小姑家的事就有些蹊跷了,而且为什么李小山会到这里来,刚好又是小姑父中招,难道是因为小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