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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

  然后薛涌奶奶给我做例子,他说奶奶在学叫魂之前,并不是这样的心性,但是学了叫魂之后,就变成了另一种性情,父亲的情形其实就和奶奶差不多,只是我却把它当成了是另一个人附在了父亲身上才导致了父亲的改变,可是我却不知道,像父亲的这种情形,其实被封禁的亡魂就是父亲的生魂。
  我有些绕不过来,但是明白了一些薛的意思,于是深吸一口气重新问那么父亲是谁,父亲这才告诉我说,如果我真要知道,他是历。
  果真是这样,又是一个和陆一样的存在,见薛这样,那么父亲应该是和我们是一道的,最起码是一起抗拒陆和蒋的,我说现在有父亲和薛联手,应该不怕陆和蒋了,薛点头说是有那么一些胜算,但是还有变数,我说是母亲,薛说母亲的变数已经被婶奶奶压制下来了,他说今天婶奶奶为什么要亲自出面,其实就是告诉母亲,这些事她不要插手,任由我们。
  我有些愣,被薛这么一说,还真是这样,婶奶奶好像就是一个旁观者一样,她明明知道很多事,明明知道会这样发生,可是就是坐视不理,这又是为什么,薛说婶奶奶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至于是什么道理,薛就没有解释了。
  薛说这个变数不是在于母亲,而是在剩余的两口井,也就是南井和北井的基桩,就看这两处基桩被困住的是谁,但是按照他的推断,南井应该已经被邱布控制了,就算里面的哪一个和他不是一个阵营,他也能让我们打不开南井,至于北井就有些悬,暂时还估不准。
  薛说他们之间的争斗,任何一方的倾斜都会造成致命的结局,更何况还是在现在他实力不济的情况之下,蒋也是看准了这个时机,打算一次性把他打到彻底不能翻身才会善罢甘休,我就有些不解了,他和蒋之间倒底有些什么恩怨,竟然要到这样的地步,薛说他们之间的恩怨,就像猫见到老鼠就一定要去逮一样,没有原因就是最确切的原因。
  我听了之后竟然无法反驳,我问他那接下来怎么办,薛说蒋和陆一定在酝酿如何反击,母亲应该还能平静一段日子,他说他想到西庄去看看,因为他觉得那里的庄子已经出了问题。薛说的西庄就是坟地上头的那个阴宅,薛说那里是安置亡魂的地方,但是那里似乎已经被陆给彻底控制住了。
  我问他什么时候去,他说今晚,我觉得好紧凑,又问他说就不怕陆和蒋会在那里耍手段吗,薛说别的地方他不敢说,但是庄子里谅他们还没有这个本事,所以不用担心。当然了,薛让我也要去,其实我不大想去,但是薛却说我还是去看一看的好,而且我可以让小黑一起去。
  我不知道薛为什么要这么坚持,但是他的脸上却出现了一种意味深长的表情,他说我去了不会后悔的,在那里我会看到一些根本没有看穿的东西来。

第二百二十五章 陆的谋划
  所以晚上的时候,我和薛去了坟地上面的庄子,上来之后薛才说为什么要半夜上来,主要是晚上才能找到正主儿,白天上来只是扑一个空。即便是和薛一起上来,但是在经过坟地的时候我还是会有些害怕的味道,这回倒还好一些了,不像之前那样恐惧了,我觉得是不是因为和薛说的我正在慢慢苏醒过来有关。
  薛说我本来就有这种能力的,只是受到了依附在身上的亡魂的限制,后来我仔细想了一阵之后,问薛说既然邱布剩余的亡魂都还附在我身上,那么是不是说我可以控制这两个亡魂,邱布会有些忌惮我,薛说还真是这样,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目前邱布不敢和我硬碰硬的原因,而是让殷铃儿和我结成冥婚,大概也就是想用这个法子将我身上剩余的两魂给夺走,但我觉得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比如邱布的亡魂是如何进到我的身体里的,我总觉得这些事和当时母亲怀我的时候有关。
  薛则和我解释为什么我会无魂,原因在于王川身上,也就是说我和他共用三魂,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命局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只要我出事,他也就会出事,这才是共生。薛说起王川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十三,那么十三又算什么,我的命局也投影在他身上,这又是为什么,而且十三看起来似乎比王川知道的要更多,而我到现在还没有去找他,对于我想知道的那个宅子,我一直想揭开里面倒底有什么秘密。
  我一时间想了有些入神,后来还是薛把我唤过了神来,说话之间我们已经到了庄子门口,小黑一直跟在我身边,但是我看不见它,但是我知道它就在身边,在必要的时候就会出来,我有时候还和薛说,自从小黑跟了我之后就像一个保护我的武士了,而不像从前的它了。
  我看见庄子门口悬挂着那盏白皮灯笼,其实这个问题我一直都很想问,就问薛说那灯笼真是人皮做成的吗,薛点头说是的,我说怎么会有这样残忍的手法,把人的皮剥下来做灯笼面,其实这种灯笼的作用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每次想起是人皮就觉得有些别扭,薛则没有过多评论,而是和我进到里面。
  这次和薛进去,我们是堂而皇之地进了去,不像之前那样还要像做贼一样进来,进来之前我还能听见一阵阵的吵闹声夹杂在风声里面,像是幻觉,又像是真实存在的,但是薛进来之后,这些声音就彻底没有了,我看见东厢房的灯亮着,心想赵钱应该就在里面。
  薛却并没有去任何地方,而是站在了院子的中央,然后环视了一遍周遭,不一会儿我就看到东厢房的门开了,一个身影出现在门口,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人应该就是赵钱,他出来之后在屋檐下愣了那么一下,似乎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很快就过了来,我看见他的脸色都已经白了,大概是看见了薛的缘故吧,因为他是见过我的,我觉得不会是因为我的缘故。
  然后我就听见他喊了一声薛大爷,虽然声音和平时无异,但是我还是能感到他的声音里似乎夹带了那么一些不自然,甚至有些颤音,说明他在害怕。薛看了他一眼,然后问说这个庄子是他在执掌?
  赵钱说是的,薛神色冰冷,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着他,然后忽然说显出他自己的身形来,不要附在一句尸身上,让他看着搁眼,赵钱也不敢违拗,很快我就看见一具飘乎乎的亡魂从赵钱的尸身上飘了出来,完全是我没有见过的样子,也不知道是谁,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
  薛见他现了本身,于是问他说现在庄子都是谁在打理,他好像有些听不懂,看了薛一眼,但是又立刻垂下了眼皮,说是他,薛则用不变的音调重复了一遍,却是疑问的语气:“是你?”
  我看见他顿时被吓得不轻,正在这时候,我忽然听见小黑的叫声从屋顶上传来,然后小黑就一下子跃了下来,就在我身边的位置,但是我觉得小黑很厌恶这个亡魂,薛这时候说:“你也看见了,黑将军已经生气了。”
  他看了小黑一眼,但是立刻就收回了眼神不敢和小黑对视,他自己也知道为什么小黑会生气,当时小黑在陆手上的时候,连带着被他操控,现在小黑恢复了自由身,难免不会恨他,薛则和他说,如果他不想成为小黑的嘴下之物,就问什么说什么,他哪里敢违拗,自然是连连答应点头。
  薛问他说陆从这里招了多少亡魂去村子里,他说少不下百个,薛又问都招去干什么了,他说都是养成恶灵供她在村里驱使,薛又问怎么一个养法,他说陆在村子里制造冤死然后制造出怨气,再将怨气扩大,进而生出煞气。
  薛听见他这样说,却并不是很满意,而是看着他说:“真的?”
  他被吓了一跳,然后立刻改口说陆有一个煞气的来源之处,就从那里引煞然后建了一个招魂台,我大致上已经知道他说的引煞之处是哪里了,就是郑老秋父子早先住的地方。薛听他这样说,这才满意了,然后问他说郑老秋的亡魂是被收在哪个庄子里,他听见问郑老秋的亡魂,立刻变得支支吾吾起来,薛看向他,他立刻解释说,并不是他不愿意或者不敢说,而是这个郑老秋的亡魂并没有被任何一个庄子收留。
  薛问这是何缘故,他这时候忽然看了看我,然后说其中的原有要从我身上说起,我觉得奇怪,郑老秋怎么会扯到我身上了,他说郑老秋死的时候,母亲才刚怀上了我,郑老秋死后亡魂并没有往庄子这边来,而是被还在肚子里的我招了去,后来郑老秋的亡魂就一直在我的身上,也就是还在肚子里的我身上。
  我听见他这样的说辞,于是问他说怎么会这样,他说这些他也不知情,只知道郑老秋的亡魂无法被收到庄子里来,听见他这样说,再回想起小时候丢魂的事,我总觉得这里头好像是有什么玄机,我问说他到我身上作什么,于是她又重复了一遍说,不是他要到我身体上,而是我把他的亡魂给招了去。
  然后薛说我是无魂之身,是能够这样做的,大概是为了填充生魂的缘故,我没听太懂,但是也就没有继续追问,然后我说可是我见过郑老秋出现过在庄子里,他说不可能,他出现在这里她不会不知道,我和他说就在这里,我真切地见过,还有另外的那个阴宅,他知道我不可能说谎,一时间自己竟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薛说先到这里,然后他问这亡魂说,也就是说陆掌控了庄子,他已经投靠了陆了,这亡魂听了立刻全身瑟瑟发抖起来,刚要争辩,忽然小黑就扑了上来,然后将她一口咬在嘴上,有些撕咬的动作,我见小黑这样,于是让小黑放开他,小黑这才将嘴巴一甩,他在地上翻腾了几圈,然后再次现出身形来,我和他说他没说实话。
  他被小黑这一阵撕咬吓得不轻,然后才说陆已经把这里弄成了一个恶灵栖身的地方,每一口棺材里不再是栖居着无处可归的亡魂,而都是一个恶灵,只等时机成熟了就被陆招到村子里去。薛则问他,陆要这么多恶灵干什么,他说陆要让恶灵栖居在老鼠体内。
  我听了说村子里的老鼠已经够多了,她还要弄出许多来,究竟是要拿来做什么,然后他才说陆要用老鼠挖什么东西,他们自己没有形体下不去,老鼠虽然是恶灵附身,但是却又形体,可以下去到那地方。
  听见他这样说,我看了看薛,因为我不知道这样的地方,而薛的神色已经变得很是阴冷了起来,我听见薛问说庄子里是不可能有煞气的,那么就要有一个煞气来源饲养恶灵,他们是拿什么来作为煞气来源的,这亡魂说是用了陆的一样东西,薛问说这东西在哪里,赵钱说就埋在院子里的泥土之中,透过地气浸入到亡魂之中,然后薛就让他把这东西挖出来。
  他哪里敢反抗,于是把这东西挖了出来,我看见也是一个盒子,只是盒子被打开之后,却发现竟然是他上次从我这里抢走的那快玉环,我想不到这竟然是陆的东西,从前我还以为是阿姑的东西,被赵钱给偷了去。
  薛见我认得这东西,又听见说我戴在身上过一段日子,然后说那就我线保管着这东西,说不定我还能用它反过来对付陆,至于怎么一个用法,当时薛就教了我,他说让我将玉环按在亡魂的额头上,我不知道薛这是什么意思,但是我看见亡魂的身子显然抖了这么一下,似乎极其害怕。
  后来我照着薛说的做了,哪知道拿着玉环的手竟然感到有些疼,好像有针在扎一样,薛这才和我说,这种东西只有各自能用各自的,比如是陆的就只有她能用,其他人根本就用不了,但是我不一样,我可以随便使用任何一个人的,包括薛的。
  之后我看见亡魂有些扭曲,等我手上的疼痛感消失,薛说以后这亡魂就不再听从陆的调遣,而只听我的了,就和小黑一样,我可以随便差遣他做事。

第二百二十六章 薛的推断
  解决了庄子上的事之后,我和薛就这样回来了,回来的路上,我问薛陆养这么多老鼠倒底是要挖什么,薛没有瞒我,他说我们村里埋着一样东西,不知道年代,陆应该就是在挖这东西,我说是什么东西啊,薛说现在他也说不准,但是他知道在哪里,说起这个地方的时候颇让我惊讶,因为薛说这东西在废弃的祠堂地下。
  我听见薛说起这个祠堂,而自己对这个废弃的祠堂并没有什么印象,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忽然说起了奶奶,然后他问我说现在我对奶奶怎么看。我不解薛为什么要这么问,于是就说奶奶现在基本上插不上什么道,都是我们在自顾自地做这些事。
  但是薛却说,我要是这么想就错了,我们都觉得奶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好像已经无法再插手这些事,但是他却觉得从一开始奶奶就没有真正出面过。我被薛说的有些惊,薛说陆和我成冥婚,不过是蒋想要讨回他的三魂,那么他讨回三魂之后呢,要回来之后他要做什么?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于是说要回来之后就更强大,来对付薛,薛说他自然有这个心思,但是他对蒋太了解了,他一定还在计划着别的,于是这个就由陆来做,薛说他之前就知道村子里有很多这种蛊鼠,可是这种蛊鼠却从来不怎么露面,当时他就很疑惑,这些老鼠的存在倒底是为什么,现在知道了,是被陆用来挖什么东西,既然是他们都无法近身的东西,自然是能驱邪的,而且还不是驱一般邪的地方,这种地方想来想去,薛说只有废弃的祠堂。
  然后薛才说为什么他要问我刚刚的那个问题,因为他听我说奶奶会到祠堂里去烧纸钱,就说明奶奶知道祠堂里有什么,最起码奶奶知道祠堂是干什么的,只是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而陆和蒋现在除了对付他,最主要的目的显然也就是挖到下面的东西,那么也就是说废弃的祠堂才是争夺的重点。
  听薛这样说,我忽然明白了他要说的意思,于是我惊讶地反问他说,难道是奶奶在故意示弱,好让我们都忽视她要做的事?薛点点头说到目前为止是这样,然后薛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他说我们家的女人都很不简单,连母亲都这么厉害,更何况奶奶,所以薛推测说,奶奶一定有更多的事瞒着我们,甚至连婶奶奶都不知道的事。
  我被薛这么一说,有些愣,然后自顾自地说,怎么会这么复杂,然后薛才提醒我说,其实我们从来都没有弄清楚奶奶为什么要半夜出去烧纸钱,他问我到现在,我能理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吗,我想了想还真不到一个合适的理由,特别是听到陆对祠堂下面的东西有所图的时候,这也太巧合了,可是往往越是巧合的事越是刻意而为之。
  所以薛才和我说,我们家的事,远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简单,内里都是错综复杂,而且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又说起一件事来,他这回提起的竟然是爷爷,他竟然问我了我一句,他文说我的爷爷他真的死了吗?
  我被薛的这个念头给吓了一跳,然后就问他说他怎么会这么想,薛说就是一种直觉,他说他觉得爷爷没有死,从奶奶的一些表现,还有我们家格局的一些现象来看,他说我们家基本上死去的人都或多或少地会受到风水局的影响而有一些问题,可是为什么唯独爷爷销声匿迹,从来没有被提起过,大爷爷会成为恶灵,爷爷也是英年早逝,但是却连亡魂也不曾出现过,这不是很不正常吗,所以薛才推测爷爷很可能没有死,但是为了一些不知道的原因,而不得不做一个假死的局,销声匿迹这么几十年。
  如果薛的说辞成立的话,那么岂不是说我所知道的一切就都不再是原先的那个样子,大姑奶奶和奶奶之间,包括后来整个家发生的这些事,可是要是爷爷没有死,他又会去哪里呢?薛似乎有自己的推测,但是在事实被证明之前,他好像并不想说出来。
  我只觉得自从薛来到这个家之后,几乎颠覆了我所有的认知,我觉得这个家里再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了,后来薛忽然和我说了一句,他说爷爷的假死,很可能和我们家的阎罗玉有关。
  我不知道该如何接薛的话,只是回想着家里的这些事,薛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其实还蛮有道理的,而且被这么提起才让我想起一个细节来,就是奶奶很少提起爷爷,但是即便提起,也很少用“死”这个字,很多时候都是用离开,那时候我觉得是奶奶不愿接受爷爷的死,所以用了比较委婉的词,可是现在想想,离开可以有很多意思,不一定非要是死去,在这样想下去,那么奶奶守着这座老房子,除了风水眼的事之外,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并且肯定和爷爷有关。
  薛的这个猜测让我整个人心里翻江倒海,之后薛和我说起了那个废弃祠堂的事,他说他仔细看过神龛的石板,石板上刻着的文字都是很古老的篆文,还有就是神龛是要供奉什么东西的,可是神龛因为祠堂破败的关系,供奉的东西已经不见了,那么早先的时候神龛上是供奉着什么?这座祠堂建起来的目的又是什么,为什么后来被荒弃了,这些都是一个谜。
  薛说这些要是去问奶奶,肯定是得不到准确的答复的,于是薛想了一个好办法,就是找村子里年纪大一些的老人来问,但是需要绕过奶奶和婶奶奶,当然了这些人知不知道还是另一回事。后来回来之后,我和薛就借着绕村子的功夫问了一些老人,果真如薛所说,很多老人都不知道这个祠堂的来历,充其量也就是说是那十年动乱期间被砸掉的,但是从前那里是个什么地方,却没人说得清。
  后来还是问到了一个阿婆,她竟然零零散散地能说出来一些,而且说的完全是她还是小媳妇时候家里长辈说起的事。她说她的婆婆以前会经常到祠堂去上香,那个祠堂也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在她婆婆身上的确发生过一件怪事,这也是为什么她会记忆如此深刻的缘故。
  她说有一次她婆婆去上香,然后就看见有老鼠趴在神龛上偷吃供果,她见了于是立刻去轰走那只老鼠,老鼠倒是很快就被轰走了,可是她却发现神龛上供着的东西好像不对,因为平日里神龛都是蒙着布的,这回虽然也蒙着,但是却被掀开了一些,她好像看到一条粗大的尾巴在神龛里头。
  看到比拇指还粗的尾巴的时候,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哪知道她忽然就看见那尾巴一动,神龛上的布就掉了下来,看见神龛上的东西的时候,她差点没吓得晕死过去,因为她看见了一只生平前所未见的巨大老鼠坐在神龛上,当时她吓得鬼哭狼嚎,尖锐的嚎叫声外面好几家人家都听见了,而那大老鼠却并没有被吓跑,反而扑了过来,她婆婆只是剧烈地反抗,但是身上依旧被咬了好多处,最深的一处是在肩膀上,肉被生生咬下来一块,血流不止。
  后来还是闻声赶来的人进来了,这只大老鼠才这样跑了,她婆婆后来命是保住了,可是自那之后神智就有些不清醒,经常半夜起愣子,但是奇怪的是她却不怕老鼠,见到老鼠就疯了一样地去追,非要把它弄死才甘心,人们都说它是被老鼠吓得恨透了这东西,反而不怕了。
  听见这个阿婆说神龛上供着的是一只大老鼠,我有些觉得不可思议,难道那也是蛊鼠不成,但是又觉得不像是,而这个阿婆的故事到这里却并没有结束,往后听下去了,我才忽然发现,他说的关于祠堂的事不过是个开头,后面她婆婆发生的事才是重点。
  她说她婆婆身上被咬了好几处,但都在身上,肩膀上的伤口因为肉不在了一块,所以好的慢一些,后来即便结疤好了,也是一个缺口一样的,只是问题不在这些伤口上,而是在她婆婆这个人上,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家的人发现,她婆婆的脸,开始越来越像老鼠的脸。

第二百二十七章 祠堂
  这种变化是非常明显的,因为早先的时候她婆婆的脸跟老鼠脸一点都不搭边,但是自从被老鼠咬了之后,就越来越像,她说如果那脸上长上老鼠的皮毛和胡须,可能真的就和一直老鼠头一模一样。
  这样的事自然吓坏了他全家,而且自那之后,她婆婆就深居简出,很少外出,也是自从那次之后,就再没有去过祠堂祭拜过,这件事村里的人知道的也不多,偶尔有邻居亲戚串门看见,也会被吓一大跳,然后就会问说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用这位阿婆的话说,好在这种情形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不久之后她婆婆就去世了,她家的人都知道她婆婆为什么会过早地死去,和被这只老鼠咬到肯定是有关的。
  我本以为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可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这位阿婆却看了看周遭,忽然很神秘地和我们说,这件事她谁都没有说过,她家的人也基本上没有和别的什么人说起过,现在她家的人见过的,知道的差不多都已经入土了,没入土的也土也已经埋到了脖子上,现在既然我们问起来,就所幸告诉我们,她说她婆婆死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替她整理棺材打算封棺出殡的时候,她家的人发现她婆婆长出了一根尾巴,尾巴很长,谁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长出来的,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是在她死的时候,这尾巴还没有。
  可以说她婆婆这是尸变,但是更加具体地来说,应该说是鼠变,她的指甲也开始长成那种锋利的弯曲状,这件事吓了她家一大跳,当即就匆匆封了棺材,然后就下葬了,之后就再也没人敢再提起这件事,而且看见过这情景的家人都害怕得要死,生怕她婆婆也变成那样的老鼠,然后回来害他们。
  这位阿婆说,但是她婆婆被下葬之后家里并没有发生过任何事,一直都相安无事到现在的,听见这样说我们才稍稍心安一些,总算是没有出什么事,但是这事总是不简单,而且为什么神龛上会有一直老鼠也是让人费解,薛说祠堂里不可能供奉的是一只老鼠,于是他问这个阿婆说,她知不知道神龛上供着的是什么。
  阿婆的说辞和薛想的一样,她说那供奉着的东西是没有人知道的,都用黑布遮着,好像是故意要不让人看见,当然有好奇的人也问过,但是都被告知这种事是不能好奇的,只是这个神龛的确是神奇,只要有事去那里求,总会见效,所以久而久之,村里的人就只有敬畏,而少了怀疑,据说当时村里有胆子大的人试着在没有人的时候偷看过,但是看过的人却根本就来不及告诉别人他看见了什么,因为看见的这人当场就疯了,人人都说他是触怒了神龛上的东西,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所以后来人们对神龛上的东西更加敬畏了,直到后来十年动乱,那些不懂事的人砸了神龛。
  听阿婆说到这里,我问说既然这些人砸了神龛,就应该直到神龛上是什么东西了才对,阿婆告诉我们说,那些人去砸的时候,神龛已经空了,不知道里面的东西被谁抱走了,又被藏到了哪里,总之自那之后,祠堂就一直荒弃了下来,但是却没人敢把它给夷为平地,因为只要是经历过那个时候的人都知道祠堂的灵验,而且破坏这样的地方的人都是要遭果报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婆就特地提了一句,他说当时去打砸祠堂的那些人,后来大多都没活过五十岁,阿婆说她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姓郑的那家,原本一家子人好好的,可是后来忽然就出了天大的变故,然后只剩下父子俩靠在村里捡垃圾为生,后来父亲掉河里给淹死了,儿子吓的痴痴傻傻的,消失了几年到了隔壁镇子上,但是后来也没个好结果。
  我看看薛,因为这个阿婆说的不是别人,正是郑老秋家,我万万想不到,他家竟然和这个祠堂有关,而且郑老秋的父亲就是阿婆口中那些不懂事的人之一,听到这里,我才终于知道,郑老秋在玉米地之所以出了那档子事,完全是有原因的。
  阿婆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咋着嘴,好像一副十分惋惜的样子,她说这些人啊,自己不信也就算了,破坏了这个祠堂,弄的村里人后来都没一个可以求神的地方,有些人家虽然后来也会到哪里继续祈求,但是都已经不管事了,阿婆说那些人已经断了这个村子的福禄,得罪了神灵,今天村子里会出一档一档子的怪事,也就不足为奇了,她感叹说先人作恶,子孙遭殃就是这个理,现在你要求个神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
  我看阿婆的样子对这个祠堂十分虔诚,虽然出了她婆婆的那档子事,但是她却丝毫没有觉得那地方邪乎,可以想象当时这个祠堂给了她们多大的敬畏。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婆忽然和我说,她说她认得我,我是老石家的孩子,我奶奶帮人叫魂,她认得我我并不觉得惊讶,但是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多少有些惊讶,她说现在的这一辈里头,也就是奶奶还挂念着祠堂的事,会经常去烧些纸钱,给那里添些香火,其他的人,就活该遭罪。
  听阿婆说到这里的时候,我看看薛,薛是一贯的那种表情,我们听这个阿婆说了这么多,大致上也知道了祠堂早先倒底是个什么地方,薛则问了一句我几乎都想不到的,他问这个阿婆说,既然这个祠堂当时这么兴旺,那么总要有个打整这个地方的人,不知道那时候是谁在打整。
  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婆竟然有些惊讶,然后就看着我有些很不可思议地说道,我竟然不知道,这个祠堂一直都是我们家在负责打整的,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在哪里,都是太爷爷负责那里的打整个维护。
  阿婆的这句话我反倒被吓了一跳,我怎么也想不到我们家竟然还有这样的渊源,但是仔细想过之后也就觉得释然了,因为细细想想我们家的种种,整个家都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太爷爷那一辈甚至更早,似乎本来就有这些看东西的本事,只是到了大爷爷他们这一辈才逐渐失传了,也是太爷爷刻意而为之。
  阿婆这样说,薛看着我,好似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我见他这样说的神情才忽然惊觉,原来他早就有这样的猜测,只是一直得不到证实而已,怪不得他之前会和我说奶奶的事并没有那么简单的话来,看来他在我们家看出来的事并不像我看到的那么简单,有些我根本就没有留意,甚至根本不知道的事,他甚至都已经洞悉了。
  阿婆能告诉我们的也只能有这么多了,因为毕竟她并没有真正的像她的婆婆一样经历过那些事,无法说出更多的来,而更多的还是她从她婆婆身上知道的。得到这些信息之后,薛说神龛上的那东西应该很重要,然后他就自己和自己嘀咕说倒底会是什么呢。
  看来就连薛也猜不到神龛里头倒底是什么东西,至于那只老鼠为什么会出现在神龛里头,也是值得深思,薛说神龛上出现的老鼠和我们现在看到的蛊鼠并不一样,薛说那只老鼠应该是真正的长成那样的老鼠,而我们现在看到的都是靠恶灵滋养起来的,本质上就不是一样的,说到这里的时候,薛说应该是陆或者蒋仿照着这只老鼠弄出了蛊鼠来,然后他就和我们,对于在玉米地上发生的事我们需要重新思量,指不定那里出现的老鼠和我们村里出现的老鼠并不是一样,邱布出现在哪里一定是有目的的,他说他要去那片玉米地好好看看,单靠我说的这些并不能得到更为具体的东西来。
  于是之后我们就去了那片玉米地,只是这个季节玉米树已经都枯萎了,只剩下干枯的玉米梗子,薛让我留在路边上,他自己就下了去看,我就站在路边上等他,大白天的倒也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更何况现在还有小黑在我身边,万一有个什么动静,它还会窜出来。
  我在上面等了薛足足有半个来小时,也不知道他在下面看了一些什么看到了一些什么,后来他上来的时候,神色依旧,我问他看出什么来没有,他却摇摇头,然后说可能是我们来的时间不对,因为这里每次出事都是在晚上,白天是看不出来什么的,我问他说意思是晚上还要再来,薛说我们不用回去了,不如四处转转,因为不远处就是王叔他们镇子,这边我们很少来,也不大熟悉,薛说三个村子总是有关的,去看看这边是个什么格局也好,心上也算是有个谱,还有就是他倒是想到王叔家去看看,看看他们家又是个什么格局,因为薛知道王叔家就是殷家的旧址,大概他也想从那里找到一些关于殷铃儿的线索来吧。
  于是我们就从这边去到了王叔他们村子里,当然了我们两个陌生人忽然出现在村子里还是会引起一些不一样的注意力的,我倒还好,总是长在村子里的人,只是薛整个人都和这里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在我们村子还好,总算我还是村里都认识的人,但是在这边就不一样了,我们都是生人,只要有人从我们身边经过就,这些人就会打量我们两个一番,最后总是会多看薛一两眼,我担心这也难怪会生出什么是非来,后来凭借着去过王叔家的记忆,带着薛到了王叔家,他家早已经人去楼空,又因为闹鬼的事,没人敢靠近他家周边,至于门自然是封了,所以我们只能瞅了附近没人翻了进去。

第二百二十八章 那个声音
  我们进去的时候,却发现小黑早我们一步已经在里面了,而且看它的样子嘴上正咬着什么东西在不停地撕咬,我见了就问它说它这是在干什么,然后小黑就把嘴上的东西一甩,接着我看见一个几近虚无的影子呈现在眼前,很显然是个亡魂,只是我却从来没有见过这人,然后薛说可能是殷家的人。
  后来小黑见我不发话,又猛地扑上去撕咬一番,很快好似亡魂就被它弄散了,薛说小黑需要进食,所以我们也管不了这么多的,它说小黑也不会选一些无辜的亡魂来胡乱撕咬,总是这亡魂哪里有了恶性,也算是惩戒。
  既然是天性,虽然残忍但是我也不能说什么,就像肉食动物捕食,我只能说是弱肉强食,却不能为了保护小动物而让它们饿死,有些东西并不是你能够干预得了的,很多时候顺其自然才是一种处事之法,就像婶奶奶那样,只是守望者,却从不干预,大概也就是这个意思。
  薛提醒我说让我小心身边一些,这边不干净,薛可以提醒那就是说几遍小黑在身边也可能有不测发生,我环顾一遍四周,也看不出什么来,我觉得上回我忽然爆发出来的那种能力,在薛出现之后就被压制下去了,后来就再也无法单凭自己的双眼看到身边的东西,也无法再有那种能够只手消灭恶灵的能力,我在想是不是和薛在我脖后根弄的那个东西有关,虽然三天的时间已过,可是我却总觉得它就在那里。
  可是我却没有往薛会害我的那方面去想,因为我时刻都记得左胸口的那个印记,它就像是一颗定时炸弹一样,只要一想起心上就像是压了什么东西一样沉重起来。我和薛走到屋檐下,薛却站在屋檐下没有再往楼廊上继续走,而只是抬头看着屋檐,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薛知道我看不见有什么,他说王叔家的屋子从屋檐下开始,好像被蒙了一层什么东西,比起寻常的屋子要暗了那么一些。
  这种变化我自然是看不出来的,于是就没说什么,因为既然有什么东西,总是不好的那种,要是好的,王叔家也就不会成家破人亡的这种境地了,反正我是这么想的。之后我看见薛将手伸到了屋檐下,很小心翼翼的样子,其实自从去过赵老倌家之后,我就知道薛虽然外表冰冷,但是心很细也很谨慎,没有绝对把握的事他绝对不会去做,就像现在他伸出手去,纯粹是为了试探他看见的这层阴暗的东西是什么,而且伸出去的手很小心,只是停留在光与暗交界处一小点的地方,然后在用手感觉那是什么东西。
  我一直觉得,连薛都分辨不清的东西,必然是十分古怪的东西,最后薛将手收了回来,然后在阳光下捻了捻,好像这东西有实体一样,而且我这回是真真切切地自己也看到,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是我看到了,薛在阳光下捻那东西的时候,手指上有黑烟一样的东西在飘散,这也证实薛薛看到的没错,屋檐下——不,应该是整个屋子下都是有这种东西的。
  然后看了一会儿,然后才和我说让我不要进去,这东西会沾在人身上,他估计王叔家的人会出事,就和这有关。然后他自己就走了进去,大概是知道对自己不会有什么影响。其实要不是刚刚看见了薛捻手的动作,我也压根看不出来什么,即便现在薛进到屋檐下,也和寻常人走到屋檐下没什么两样,只是有了心理准备之后,我就觉得薛像是钻进了一片黑雾之中。
  而就在薛进入到屋檐里面的十多秒之后,我忽然听见身后有个声音在喊我:“石头。”
  我听得分明,这个声音很清脆,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清清楚楚,我于是回过头看了看身后,可是身后的院子根本什么都没有,小黑就在我身边,我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它还用舌头舔了舔爪子,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我有些狐疑地回过头来,可是刚回过头来又是一声一模一样的声音:“石头。”
  从声音的来源判断依旧是同一个地方,我于是转过头去,可以判断声音是从院子边上传来的,可是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我看了看小黑,它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既然小黑没有反应,也就是说这不是恶灵?
  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于是就往院子边上走了一些过去,见我走动,小黑也跟着我走过来,我走过来的时候,有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又开始响了起来,这是那个一直在我耳边提醒我的声音,他说:“来找我,来找我。”
  之后我就开始觉得这个声音有些恍惚起来,因为我开始无法分辨这个声音倒底是从我耳边传来的还是从院子边上传来的,特别是随着我越来越靠近院子边上,我感觉这两个声音正在变成一个,那个重重叠叠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响着:“来找我,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