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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

  阿婆一股脑地把这些事说给了我们,听得我连连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果真就像她开始说的,我对这个村子知道的实在是太少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意外
  而且听阿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想到了赵老倌去捡那些死物的事,当时我还以为他家是养老鼠,可是听了阿婆说的这些,我怎么觉得这是在养赵老太,不知道怎么的,我忽然就想象到这一茬了,然后就能理解为什么在那样臭气熏天的院子里,赵老太却可以那样心无旁笃地坐着什么都管不着了。可是赵老太姐妹的亡魂都已经被收掉了,似乎又不像我想的那样,倒底里面有什么我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还有就是有有的死,为什么他会在田野里被咬成那样稀烂的模样,曾经我就怀疑是老鼠,可是现在确定应该是鼠脸老太这样的东西弄成的,而且一般人看见会吃人的老鼠躲都来不及,哪会凑上去,除非是看见了人,再接下去我不敢再去想,因为我似乎已经看到了诸多恐怖的画面。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只是惊恐地看着阿婆,可是说了半天,她却丝毫没有说关于白鼠和玉米地的事,于是我就开口问了,也算是缓解心上滋生出来的恐惧,阿婆听了倒也什么都没有隐瞒,她说家里的白老鼠,其实并不是哪里来的,而是她婆婆自己生下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她诡异地笑了笑,然后朝我们伸出了巴掌,起先我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是薛的眼睛忽然变得冰冷异常,然后我才明白过来,阿婆的意思是在说,鼠脸老太已经产下了五窝这样的老鼠,我惊觉之后吓得不轻,这人产老鼠就已经够耸人听闻了,更别说还产下了这么多,我听了于是有些不敢相信地问说,那么这样说的话第一窝老鼠该不会……
  然后阿婆就意味深长地和我说,我们那晚上见到的是最后一窝的鼠仔,才存活了两年多。我还没有彻底厘清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马上就觉得阿婆的神情不大对劲,我觉得她的脸好像不对劲,是的,她的脸好像在变,那模样越来越像是一张鼠脸!
  直到这时候我才猛地直到她之前装作不知道的事都是骗我们的,她就是那晚的鼠脸老太,因为只是短短的功夫,她的脸就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张鼠脸,我被吓得不轻,可是反观薛却丝毫没有意外的神情,这让我忽然觉得,他似乎早就知道是这么一回事,而是故意到这里来,看她耍什么把戏一样。
  鼠脸老太说难得有自己送上门来的食物,哪里有不接纳的道理,同时我看见她身后一根毛茸茸的白尾已经显现了出来,看着恐怖异常,而薛在一旁冷冷说道:“也不知道你的胃撑不撑得下。”
  正说着,小黑忽然就从房梁上窜了下来,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在上面的,总之它窜下来之后一口就咬在了鼠脸老太的脖子上,然后我就看见鼠脸老太刚刚还张牙舞爪的模样忽然就像是一尊石像一样定在了原地一动也不能动,然后薛和我说我们到外面去一些,一面过会儿我被吓到。我不知道薛说的这个被吓到是什么意思,但是还是和他来到了屋檐下,小黑这一口咬得非常深,而且好像鼠脸老太的命门就在那里一样,被小黑这么一咬就再也无法动弹,最后我看见小黑松开了口,就从她身上窜了下来,也来到外面,顺着柱子就窜到了上面,而我看见鼠脸老太忽然就倒在了地上,嘴巴大大地张着,配着那一张鼠脸更是可怖。
  然而更加可怖的景象还不止于此,鼠脸老太倒下去之后我就看见她的肚子在动,然后就看见一只只的白老鼠从她的衣服下面窜出来,他们都和寻常老鼠般大小,窜出来之后就一哄四散,我大致数了数,应该有七八只那么多。
  见到这样情景,薛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大概是他察觉到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然后我们就往门外走,而小黑则已经窜到了房顶上,很轻松地就已经跳到了院墙外,在临出去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回头看了一眼他家里,只是这一眼让我有些难以释怀,因为我看见一只硕大的白老鼠伏在门槛上看着我们,我问薛看到了没有,薛说不用看,然后我们就出了去。
  出来到外面之后,我依旧是惊魂未定,也可能是自己本身就怕老鼠的缘故,回去的路上也是久久不能平静,我和薛说我有些弄不明白了,桑树林里的那些蛊鼠,和我们现在看到的白老鼠,它们是不是一伙的,好像蛊鼠和白老鼠形成的原因很不同,因为之前薛也说,蛊鼠是用恶灵养的,可是这些白老鼠却是自然长大的,但是看情形,也不是那么简单。
  薛说应该是先有这些白老鼠,然后才有陆仿照着它们的模样弄了这些蛊鼠出来,但是无论是什么情形,都说明这些老鼠的存在都和祠堂有关,白老鼠的存在是因为祠堂,而这些蛊鼠的存在也是因为祠堂,所以我们需要弄清楚祠堂的究竟,以及祠堂下面倒底有什么,才能知道陆和蒋倒底是要干什么。
  只是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插曲,准确地说也不算是插曲,而是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的事,那就是回到新家的时候,我们发现先生回来了,而且不单单是先生一个人回来,他还带了王川,只是王川看着不大对劲,先生说王川有些痴傻,是丢了魂的缘故。先生的潜台词已经很明显了,很显然他变得痴傻是因为被我借了魂的原因,于是我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只是让我颇感意外的是先生和薛,他们看见彼此的时候,双方的眼神都变得锋利而且冰冷,然后我就听见薛对先生说:“原来是你。”
  先生则也回了薛一句,然后说:“薛,好久不见了。”
  他们是认识的,这是最让我出乎意料的事,而且他们这样的打招呼很显然有些不友好的成分,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对峙的神情,这让我有种不好的感觉,父亲在一旁自然看得真切,而且先生自然已经知道父亲不再是以前的那样,也知道这个家发生了什么变化。于是父亲上前去缓解气氛,这才让两个人缓和下来。
  只是却并没有缓和多少,因为我看见薛看了看王川,然后又看向先生,就问了一句说:“你带他来干什么。”
  先生则回答薛说,他和他的目的一样,薛问他说他有什么目的,先生说薛自己有什么目的,他就有什么目的。其实我很快就知道这里面是为什么了,薛见过赵钱,但是并没有像现在看见先生这样的神情,所以我推测薛看到的不是表面的先生,而是真正的先生,也就是说薛看到的并不是皮囊。
  他们的对峙让我颇感气氛的微妙,但是好在他们都是为我而来,先生说他找到王川,就是为了斩断和我的联系,薛曾经也说过,要破这个局,就要先断了三魂和合的联系。我知道先生是这个来意之后,稍稍感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因为说到底,虽然他和薛有所对峙,但是目的都是一样的,只要目的是一样的,虽然不和,却不会反目。
  所以这点父亲也看出来了,然后我问先生说那么他打算怎么做,先生说三魂和合的话并不是任意两魂之间相互和合,而是他们两个都只和我有联系,可是王川与周先生他孙子就没有多少联系,所以要断了三魂和合,就必须三魂同时断,也就是说现在光有我和王川还不够,还要找到周先生他孙子,否则的话风水局就会出现一方坍塌,两边暗涌的趋势,最后就会出现我们都不愿看到的局面。
  因此先生说暂时先让王川住在我们家,我们去找周先生他孙子,这事得去和他们家商量,总不能我们像是绑架人一样把他孙子给绑来,那就太不成规矩了,所以先生说得去周先生家一趟,而去他们家,要说服周先生还得奶奶出面,所以我去请奶奶是最合适的,父亲、母亲还是他都没有我的概率大。
  之后先生教了我怎么和奶奶说,对于这件事薛倒是一直保持着沉默,父亲和薛是一条路上的,也就自然什么都没说,任由先生去做,只是最后的时候,我听见薛问了先生一句,他能成功的把握有多大,先生犹豫了没有回答,之后摊出了一个手掌,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说有五成。
  其实有五成的把握已经很高了,毕竟是这样的一个局,后来我就按着先生说的去请了奶奶,奶奶倒是没有什么要说的,似乎她也有这样的打算,因为毕竟这个局的存在就像是一块石板压在我们所有人身上,若能把这个局给解了,那么就能更加自由一些,蒋和陆也就无法再借用这个局布局来做什么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做局
  这件事我们家这边倒是很容易就解决了,可是难却难在周先生家那边,倒也不是他家不肯,而是我们去到他家的时候,才发现周先生他孙子已经失踪有一段时间了。而且他全家都已经四处去找过,却毫无音讯,也不知道倒底是去了哪里。
  说起来,就连他是怎么失踪的,家里人也说不出来一个究竟,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就是周先生说他孙子的失踪很大程度上和这个三魂和合风水局有关,周先生推测可能是有人洞悉了我们要破这个局的念头,所以直接导致了他孙子的失踪,现在先不说他是被挟持还是自己出走的,反正就是和这事有关。
  听周先生这么一说,我感觉我们一行人的心上或多或少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而且周先生还说,他们村子已经开始出现不好的迹象,问起这个迹象,周先生说风水开始聚成恶煞,而且说到后面的时候,他说如果只是用嘴巴来描述,可能并不能有那种身临其境之感,所以他说我们最好能在这里住一晚,看看晚上发生的事就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当然了,我们不可能全部人都在他家住下来,最后奶奶和父亲回去,我、先生和薛留了下来,本来先生也是要留下来的,可是临走的时候父亲无意间的一句话却让先生警醒了,最后临时改变了主意就回了去,而且我发现父亲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朝薛打了一个脸色,我觉得父亲这是故意帮薛支开先生,好像不大愿意他留在这里的样子,当时时间紧迫,我也不好问父亲这里面的究竟。
  父亲说既然周先生的孙子遭遇到了这样的事,那么是不是说王川也不安全,反倒是我变成了最安全的那个,而且父亲后面这句话显然是说给先生听的,他说如果这真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么就是防不胜防,以他的能力来讲,怕是无法护得王川的安全。先生正是听了父亲的这句话才说他也要回去的,其实先生又何尝不知道父亲说这话的心思,只是他知道父亲说的也是事实,虽然知道父亲要支开他,但是却也无奈。
  但是我看先生临走时候的神情,总觉得有那么一点不对劲,特别是他的眼睛,我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特别是先生临走的时候,那时候刚好薛背对着我们,他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动了动嘴巴,可是却没有出声,我觉得他好像要和我说什么,但是我一时间没懂。
  后来先生走了之后,我就一直在思衬着他临走时的嘴型,我觉得他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可是又碍于形式,无法明说。我一次次地拼凑着先生的嘴型,最后忽然惊觉,如果意思上没有多大的歧义的话,先生的大致意思是——小心周先生!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一旦想通之后,对上先生的口型,的确就是这个意思,起先我还以为他是要我提防薛,可是竟然不是,说明先生已经洞悉到了什么,而卧伸出周先生家,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地说出来,至于薛有没有看出来我不知道,因为薛这个人很难看透,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他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在想什么,又不在想什么。
  俗话说隔墙有耳,为了谨慎起见,我于是就没在他家和薛提起这事,就连试探也不敢,起先我还想试探一下薛看他是不是也有所察觉,可是最后放弃了,我怕无意间被旁人听了去,反而让我们陷入到危险当中。
  我和薛在周先生家留了下来,只是我们并没有打算睡下去,因为我们留下来的目的也就是想看看晚上倒底会发生什么,其实除开先生给我的警告,我觉得周先生也没有骗我们,到了晚上的时候,我的确看到了让人惊异的景象,那就是村子的主路上,到了快子时的时候,满满的都是出行的老鼠,那架势就像是在大迁徙一样,整条路上密密麻麻的都是老鼠,幸好周先生提醒过我们最好藏在路边的房屋之上,切忌不要藏在树上,后来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叮嘱,因为树上满满的一树都是老鼠,如果藏在树上,绝对会被老鼠爬满了整个身子。
  看见这架势之后,我不禁感叹,一个村子里竟然能有如此数量的老鼠,也算是骇人听闻了,只是马上就又好气,这些老鼠是要干什么,好似集会一样。后来我们当然悄悄地跟着这些老鼠去了,最后发现它们聚集的地方竟然是周先生他们村口的那棵青树上,而且如此数量的老鼠,呼啦啦地就爬到了树枝上,隐藏在树干和树叶之间,如果你不是提前看见,根本就不知道满满一树都是老鼠。
  我和薛自然是看见了这场景,所以在远远的地方就打住了,甚至都不敢靠近青树,之后我们就一直看着青树上会有什么反应,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这些老鼠上了青树之后,就好像石沉大海一样,彻底没有了总计,偶尔会有一两声老鼠的叫声,但是马上就隐没在了寂静的夜色当中。
  我和薛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最后终于察觉到青树上有什么反应,好像是看见有树枝在养黄,树叶在抖动,接着我看见了很不可思议的一幕,那就是一只我见过的硕大的老鼠从上面率先爬了下来,这只大老鼠下来之后,接着那些之前爬到树上的小老鼠就哗啦啦地像潮水一样地跟着下来,我觉得这只大老鼠可能我见过的白老鼠一样,不是蛊鼠。
  而且更加让人不可思议的是,这老鼠下来之后并不是四脚落地,而是猛地抬起前爪,然后就像一个人一样地直立起来,并且就靠着两只后腿走路,而后面的那些老鼠则无法做到像它这样,依旧是四脚朝地爬着跟着它,我本以为它们这是要离开了,哪知道大老鼠竟然是在绕着青树转,而且转的很有规律,左边转三圈,右边转三圈,最后才停了,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做完这些之后,大老鼠呼拉拉地就爬上了大青树,至于那些跟在它身后的小老鼠,则一下子一哄而散,不像来的时候那样原路返回,而是以青树为中心四散而开,该去哪去哪了。
  我和薛躲在远处一动不敢动,生怕惊动了它们,直到确定再没有什么动静了,这才起身,而我还留意到,基本上这些老鼠散干净之后,正好是鸡叫第一遍的时候,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所以我才惊觉,它们是由时间观念的,刚好是子时过后到第一遍鸡叫的时候,我反正是没看出来什么,我问薛看出来什么没有,我看见他的眼神凌厉,似乎是已经看出了一些门道。
  我问他是什么,他说事情恐怕有些不妙,至于不妙在哪来,他说从周先生他孙子失踪开始,可能这事就已经在发生了,然后他和我说,这棵青树可能过不了多久就要死了。听见他说这棵青树要死,那么眼下之意岂不就是在说……
  薛抢过我的话头说,就是我想的那样,这个村子的风水要崩塌了,早先的时候无论是先生还是薛都已经提及过一边风水率先坍塌的后果,结果就是两边的风水会齐齐往这边涌过来,造成这个村子的彻底毁灭,最后风水回涌,造成另外两个村子的覆灭,至于那些风水,最后会被中间的坟地给吸纳,变成凶地。
  我说那块坟地已经够凶了,要是再经这么一遭,怕是更不可思议,薛这才说,说不定这就是周先生想要做的事。听见薛这样说,我才明白不光是先生,薛也看出了周先生的不对劲,然后薛还告诉我说,周先生他孙子并没有失踪,应该就在他家里的某个地方,只是碍于身份,我们无法去找。
  我说这样做的话周先生又能有什么好处,他家也是风水局中的人,到时候风水坍塌,他家照样也逃不过,他也会连带着受灾死去,可是听见我这样说,薛却摇了摇头,他说我忘记了,周先生已经死了。说到这里的时候薛的眼神变得异常锋利,我这才想起周先生的假死之事来,原来他走就已经计划好了一切,假死就是为了这个行动而做的准备,可怜他家的人却丝毫也没有察觉,而且一旦他成功,也就是说他们家整个家族,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存活,一个人要有多自私,而且要能得到什么东西,才会做这样惨无人寰的事。
  薛这才和我说,人心的贪婪远非我所能想象,然后他和我说其实周先生想得到什么,他已经和我说过了,我这个倒是没有印象,然后薛说他应该和我说过,他要活到一百岁。我这才忽然想起来,这是上回我们家出事,周先生“死后”第一次到我们家来说的事,他说他要活到一百岁,可是活到一百岁又能怎样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心机
  薛说很显然一百岁只是一个开始,然后他说从我第一次提起周先生这个人,他就开始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对劲,后来他就四处收集关于这个人的事来,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他的信息很少,特别是他年轻时候的那些事,越往前找,就越找不到,薛说他只能找到他十六岁之后的事,至于十六岁之前,完全是一片空白,好似这个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然后忽然就蹦出来了一样。
  我听了觉得简直不可思议,说怎么会这样,会不会是他十六岁之后才从哪里到了这里来,额可是薛摇了摇头,说我并没有明白他说的意思,他说周先生好像出现就是十六岁,而且马上就融入了当地,甚至都没有人质疑过他十六岁之前是在哪里,是从哪里来的等等之类的事,他说这样不是很奇怪吗?
  听见薛这样说,我不禁对他有些侧目,他什么时候做的这些,我根本就不知情,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他能够动用亡魂的力量,那些可以说都能成为他的眼线,所以能够有这些信息倒也不奇怪,让人觉得可怕和不可思议的,是他那样犀利的洞察力,他只是听我了了数句说起过周先生,就去查了这个人,我越来越觉得薛对于任何一个有牵连的人都不会掉以轻心,那么我身边的这些人,包括我,他是不是也做过同样的事,对我们的每一个细节都了如指掌?
  这些再往后我就不敢再去想,话题重新回到周先生身上,那么既然按照着薛的说辞,周先生想要活到一百岁只是一个开始,往后肯定还有更多的后续会出现,那么这个三魂和合风水局和他又有没有关系,因为薛说过,这是一个不到百年的局,又不是蒋弄的,按照周先生的岁数,完全有能力做这些,而且现在想想奶奶说的他和我们家的联系,也太巧合了一些。
  凡事只要过于巧合,就必有蹊跷。
  我们回到周先生家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他们家的人都睡了,唯独周先生还醒着,而且他没有坐在阁楼里,而就在屋檐下,好像是在等我们回来一样,之后他问了说我们看见的情形,这个我和薛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讨论过了,谈论的核心自然就是周先生为什么要让我们看见这样的场景,按理说既然是他在幕后做着这些事,那么就应该避讳着才对,这不是摆明了把线索往自己身上拉吗,我有些搞不懂。
  但是薛搞明白了,他说她这样做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情形已经失控了,而且正在往他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所以不得不让我们知道这件事,然后借用我们的手来平息这件事。我说这样的话周先生岂不是就无法达成自己的愿望了,薛却摇头,他说青树的死已经是必然,那么这个村子的风水坍塌只是迟早的事,只要他保住自己的命,就会又发生的那一天,而眼下的情形,显然已经开始有危机出现。
  有什么危机我却没有看出来,先生说问题就出在老鼠身上,这个老鼠很显然和鼠脸老太是一种情形,也就是说两者是有联系的,那么能把这两者联系到一起的是什么,很显然是我们村的祠堂,所以薛才说,这个祠堂是独立于风水局之外的另一个存在,它很显然在左右着一些什么事情的发生,而且当时布局的人如果不是故意避开了这个祠堂,就是不能把祠堂也纳在风水局里面,两种情形没有哪一种可以被排除,最起码按照我们目前所得知的情况来看。
  如果是第一种,那么就是说这个祠堂是一个陷阱,或者是另一个阴谋的开始,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双局,风水局之外有这个以祠堂为中心的局存在;如果是第二种的话,就是说做局的人无法把祠堂纳进来,那么就说明祠堂背后的东西不是他能掌控的,如果是这样的情形的话,薛说整个风水局就会有一个致命的漏洞,而这个漏洞就在祠堂这边,只要从祠堂这边入手,整个风水局就会摧古拉朽一般被破掉。
  薛说了这么多,所以他说目前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也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法子。所以即便已经洞察到了周先生的诡计,但是薛依旧没有在他们家做任何的停留,按照薛的说法是,他说我们本来就是为了找寻他孙子而来的,因为周先生的挽留而留下来看看村子里倒底发生什么事,其实这是周先生在试探我们有没有洞悉到他的这些阴谋。
  薛说我们离开并不会让周先生为所欲为,而他反而会更加烦恼,不为别的,就为着这些老鼠的事,所以薛说不出三天,他孙子就会出现。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薛,问这是为什么,薛说周先生要我们帮他解决眼下的危机,那么就要有一个理由,否则就会暴露自己,所以很快他就会以找到了他孙子为由让我们过去,我们涉入那边的事理所当然,他让我们过去也不显得突兀。
  我觉得这样是不是有些太耍心机,太绕了,明明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意图,就差捅破那层纸窗户而已,薛却说我不明白这些东西的微妙,他说不捅破纸窗户的时候,大家都只是在暗地里耍点手段,明面上的事总是要约束着,克制着一些,要是真的捅破了,双方就只能敌对无法合作,那么牵制双方的那一条线就没有了。
  我听得似懂非懂,薛才和我说,无论是和人打交道也好,和亡魂恶灵打交道也好,我一定要记住,并不是除了盟友就是仇人,还有亦敌亦友的这样的人,如果你能用好这一层关系,斗而不破才是最理想的状态,既可以相互制衡,又能相互帮助,也是自己最大的一条退路。
  我不怎么听得懂,然后薛才说,本来他和蒋不应该是像这样的状态的,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忽然叹了一口气,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薛说话的时候带有自己的感情色彩,好像他和蒋之间的这些恩怨还另有隐情,只是薛这样的人,他只要是想和你说的事情,就绝对不会瞒着你,但是如果他不想说,就算你撬开他的嘴他也不会吐出半个字,所以我好奇归,好奇,见最后追问不出什么来,也就只能作罢了。
  之后的事,果真如薛所说,才过了两天,周先生就让他家的人带来讯息说他孙子找到了,和薛说的简直是一模一样。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必须要提一下我们回来之后家里面的事,先前说过先生的出现像是一个插曲,但又不是插曲,是因为我们回来之后先生就离开了,我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先生当时要这么紧急地和我说那句话,原来是已经知道他不可能等到我回来。
  后来薛和我说起过先生,他说这才是真正的先生,就像父亲一样,直到历在父亲身上苏醒,父亲才是真正的他要成为的那个人,先生也是一样,薛说他身上那个沉睡的东西终于醒了,他还是他,但是他已经往命局里需要发展的方向在走,所以会和以前会有些不一样,是很正常的,不过薛说,他的本性并不会变,他说到这里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说辞——因为他还是他,有些东西虽然变了,但是心却从来没有变!
  听见薛这样说,我一颗悬着的心才总算是落了下来,最起码我知道先生不会变成我所害怕的那样,就像我一直害怕父亲会变成我完全不认识的那样。也是在说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提起了先生手臂上出现的那个印记,之前我从来没有和薛说过,这次薛说起先生,我才和他提起来,而且也说了我在义庄里的棺材里的见闻,因为我一直不解,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又有什么联系。
  因为我总觉得先生的觉醒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替我问神,之后他就得到了手臂上的那个印记,而我认为,这个印记至关重要。薛听我粗略说了一遍,依旧是老样子要我详细地重复每一个细节,然后他说那个印记应该本来就在他身上,不是什么人给他的,至于替我问神之后就出现,完全是因为巧合,恰好警告触动了那个印记的出现,所以才让我误以为是被警告的痕迹。
  至于棺材里的生魂,薛就没有致予任何的说辞,我觉得奇怪,哪知道这一追问,薛说他不知道,因为先生是一个他看不透——最起码用他目前的能力无法看透的一个人,我于是又问说那么他怎么会和先生认识,因为那天他们见面的场景一直都在我脑海里。
  薛才告诉我说,先生的身世并不像我知道的那么简单,并不是因为赵钱,而是因为大姑奶奶和老先生,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薛就没有往下说了,我问为什么,他说这件事他不能说出来,至于原因,他说这是他和先生的继父——也就是老先生的约定,他说他答应过老先生不把先生的身世告诉任何人,除非先生或者大姑奶奶自己亲口说出来,否则这是一个至死都不能说出来的誓言。
  听见薛说的这么郑重其事,我有些惊讶,我说了一句,难道先生还有另一段不为人知的身世,而我们知道的都不是真的不成?

第二百三十六章 根源
  先生的离开多半是为了王川的安全,我也不知道只是去了周先生家一趟,他倒底看出了一些什么来,按照父亲的说法,他带着王川应该是回了镇安,但是也不敢肯定是不是真的回了那里,这件事暂时我也无法去考究,于是就先这样搁下了。
  后来我们就真的如薛所说的那样介入到了周先生家的事,我们去的时候,周先生他孙子依旧像我初次见到的那样,人很灵活,也很健谈,他无论是从性格上还是从其他方面,都要比我和王川成熟稳重很多,虽然我们的确是一样的年纪。
  他叫周浩,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在见到周浩的时候,我多少有些动摇,因为我看周浩的样子不像是被家里人关起来或者什么的那种,倒是更像是他自己出走被招回来的情形,当然了也不排除是他们全家串通好了欺骗我们,不过我觉得这个概率很低,对于这件事薛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最后只是和周浩打过了招呼,周浩不惧怕陌生人,即便是像薛这样冰冷的人也是自来熟,只是我倒看着薛有些冷冷的,并不愿意和他多说的样子。
  我觉得薛的做法有些失礼,这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情的确很伤人,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到我们家来和我好像真的是自来熟,从来没有出现过和周浩这样的情形,也不得不说,我和薛的确还是投缘的。
  之后薛找了一个机会告诉我,这个周浩不是我知道的那个周浩,我问这是怎么了,薛提点我说现在不便多说,我就记住他说的这句话,小心提防着些就是了,不要太当真。我听了薛的话心上顿时就悬了起来,后来周浩和我说话之类的,我都有意无意地防着,也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我这样的举动来,反正我觉得自己做的是很蹩脚,大概真的是缺少历练,无法做到像薛他这样熟练自如。
  后来周先生果真说到了关于夜晚老鼠成群出没的事,他说这事恐怕是有些不对劲,会让整个村子的风水受损,特别是它们聚集在青树之下,只怕是在下面做了老窝,这样的话将近上万只老鼠啃食青树的树根,青树迟早是会死掉的。
  周先生说的毫无漏洞,都是于情于理,薛回答他说这的确是一个问题,然后说那天我们也见到了上面的情形,眼下还是要线搞清楚那只大老鼠的来历,否则恐怕也是徒劳无功,因为它更像是鼠王一样地召集了附近所有的老鼠前来,周先生说我们要是用到什么,人力也好都可以和他说,在这里别的能力没有,调动这些他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周先生是不能明面上露面的,所以多半都是通过他儿子来做这些,因为他儿子继承了周先生的本事,在村子也还算有些名望,加上这事闹的人心惶惶的,这些人更是听他的了。这些暂且不说,且说白天之后我和薛又到青树下去看过,薛还爬到树上去看了看,最后在青树树干分枝杈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洞穴,看着像是青树生长自然形成的,但是只要细细看就知道是被弄出来的,暂且不说是老鼠自己挖的还是人弄出来的,可以确定大老鼠就栖居在下面。
  只是这个洞口并不能容得下薛下去,而且我看薛也没有要下去一探究竟的意思,他发现这个洞口之后,又到青树上面看了看,最后就下来了,我问他有别的发现没有,然后我看见他摘了几片青树的叶子下来,他说这是在上面一些的地方摘下来的,下面的青树叶子好像没有这样的情形,我看了看,只见这几片青树叶子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被咬了一口,但是咬得却很整齐,薛说老鼠是咬不出这样的形状来的,然后让我仔细看,我越看越像是人咬出来的,于是说难道是人?
  薛朝我点点头,我说那么会是谁?薛则看了看青树,然后说,说不定是那只大老鼠。我觉得薛的说辞多少有些荒谬,但是很快薛就说服了我,他说起了那天我们在那个阿婆家我看到的白色大老鼠,那时候他并没有过多地搭理我,现在提起来,他说他有一个推测,这个变异的鼠脸老太最后的形态应该就是彻彻底底的大老鼠,一般的老鼠是根本长不到这么大的,而且他又说那晚我做梦梦见鼠头人身的鼠脸老太,其实也是在为他的这个推测应证,现在我还没有记起小时候的事情来,所以说这些都还只是推测,但是也不排除我当时看到的,就是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听薛说到这里,我已经听出了薛要说的意思,他的意思是说,这个大老鼠很可能也是这样变来的,薛点点头说,我们之前见到的白老鼠,但是这回见到的却是普通的棕褐色老鼠,暂且先不论毛色的不同代表着什么,这只老鼠呆在青树下面一定是有原因的,但是青树下面盘根错节,我们不可能挖下去看,又费时又费力,所以薛说最好的办法,就是问一些老人村子里有没有关于老鼠的特别的流传下来的事,而这事要是问周先生家,恐怕是问不出来什么。
  于是我们再次效仿着上次问鼠脸老太的事一样问村里的一些老人,因为我们不是本村的人,所以很多人都戒备,有些我们才开口他们就直接摇头说不知道,直到后来在村口的地方问到一个瞎眼老太太,她才听见,就告诉我们说,她还真就知道这么一个。
  她说至于是不是真的,就看你信不信,薛说信不信要看这事能让人信多少,瞎眼老太太就没说什么,和我们说了这事,她说其在她还很小的时候,村里曾经出现过小孩丢失的事,听见小孩丢失的事,我的心一下子绷紧了起来,但是听着瞎眼老太太往后说下去,我才发现和我们村小孩丢失的事并不类似。
  她说丢小孩的那家人也不知道小孩是怎么丢的,那时候会有野兽到村子里来觅食,小孩被狼叼走的事也不在少数,这小孩丢了之后他们家四处去找过,也没找见,家里也没找到有野兽来过的痕迹,于是纷纷觉得事情很蹊跷,但是孩子既然丢了,总不会是自己跑出去的,更何况那孩子连路都还不会走。
  哪知道到了半夜的时候,他们家的人恍惚听见院子里有孩子在哭的声音,起初以为是听岔了,后来觉得不对才起来看,起来之后果真院子里有孩子在哭,孩子就在院子里,但是却被一个什么东西给抱着,远看像个人,但是却又太小,他家走近看了一些,哪知道差点被吓个半死,这竟然是一只穿着人的衣服的大老鼠,而且见他家人靠近,老鼠一溜烟就不见了,据他家的人说,这老鼠就是穿着人的衣服。
  他家上前看孩子,孩子倒是一点事也没有,孩子这样失而复得,他家自然是高兴,但是后来家里总会看到这只老鼠的踪迹,那时候他家也没想到是来找这孩子的,瞎眼老太太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说,她说那老鼠大概是把这孩子当成自己的孩子了。
  等着孩子一点点长大,他家的人才发现不对劲了,因为这孩子的脸越长越像老鼠,等三岁的时候,整个人活脱脱就像是一只站着的老鼠,小孩长成这样,自然是被村里人包括家里的人都当成了怪物,后来联想到他小时候被老鼠叼走过,于是这家人最后一狠心,就把这孩子给送了出去。
  什么叫送出去呢,说简单一点就是给扔了,三岁的孩子已经差不多记事了,所以为了防止他自己回来,他家就把他丢到了很远的地方,而且还是荒无人烟的那种,任由他自生自灭。而这个孩子被丢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不知道是死了,还是被好心的人给收了去,不过说到这里的时候,瞎眼老太太说,他长成那样,不大可能会被人收养,被狼吃掉的可能性倒是更高一些。

第二百三十七章 夜半
  但是,说到这里的时候,瞎眼老太太忽然吐出了这两个字,然后她继续说所有知情的人都以为是这样的结局,人嘛就是这样,只要他不是眼睁睁地看着死掉的,就会少一些良心上的谴责,当时他家把他送出去也是不忍心自家把他给处理了,才选了这条路。只是瞎眼老太太说这个孩子没有死,而且后来还回到了村里。
  我和薛听到这里,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于是薛问瞎眼老太太说他又是怎么知道的,瞎眼老太太根本看不见,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抬头看着我们,但她的眼睛却是一片浑浊,毫无焦距,然后她才缓缓说道,因为她就是那个孩子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