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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节

出于种种原因,黄帝放过了苗祖,叫他继续统领部众,定居南国。但是苗祖回归之后,原来的部众以为他战死,已经崩离分散,其中一部分迁徙到了更远的岭南,称作三苗,另一部分迁徙到了岭南附近,称作九黎。
“苗祖只带着一部分部众,从南方迁徙到了西北,之所以自温暖的南部来到苦寒的西北,就是叫所有的人,不能忘记这次战败之辱。”
“这就是卧薪尝胆吗?”我听着神通总把讲的故事,跟莫天晴所讲的故事,基本大同小异,这就说明,这个故事,是真的。
“是卧薪尝胆,无论苗祖,还是部众,都在等待复仇的机会。”神通总把说道:“但是轩辕黄帝文治武功,是一代雄主,黄帝生前,部落强大,苗祖没有任何机会,黄帝之后,又有尧和舜两位圣主,圣主统御九州万方,江山如铁桶,苗祖还是没有搅乱天下的机会。”
神通总把说,一直到舜帝晚年,精力不济,懈怠了治理,苗祖终于等到了机会。
“这条大河,就是一夜之间从极西之处崩裂而来的。”神通总把指了指周围的水面:“大河出现,继而就是滔天的洪水,淹没了四方。”
神通总把的故事,我之前好像也有所耳闻,这条泱泱大河并非自古就有,是在舜帝晚年的时候,才从极西之处出现的。大河出现之后,洪水泛滥,舜帝派了一个叫做“鲧”的人,去治理洪水。
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这条大河,还有淹没九州的洪水,都是苗祖所为,鲧治水,其实等于他和苗祖进行了对决。鲧有勇无谋,斗不过苗祖,同样也治理不了肆虐的洪水,导致万民涂炭,舜帝处死了鲧,然后又指派鲧的儿子禹去治理洪水。
这等于又变成了苗祖和禹的对决,禹吸取了父亲失败的教训,励精图治,三过家门而不入,把肆虐了许久的洪水都引入河流,然后流入大海。等到洪水平定,苗祖和禹进行了生死大战。
那一战,依然是禹取胜了,据说,苗祖被禹杀于黄河。就因为这些功绩,舜帝将王位禅让给禹,禹就是禹王。
故事听到这里,原本就该圆满了,苗祖战死,禹王君临天下,洪水平定,百姓安居乐业。
“苗祖虽然被禹王斩杀于大河,但他的残念一直都在。”神通总把说道:“而且,禹王收服洪水之前,苗祖已经在大河的河底,留下了一些东西。”
我恍然大悟,苗祖铜棍从大河现世之后,那道握着铜棍的淡淡的影子,驱使着白骨马车,跟莲花神木中的白发老人一番龙争虎斗。莫天晴说过,此刻神通总把也这么说,那就可以一百个确定,淡淡的影子,一定是苗祖千百年来都不曾消散的残念。
“苗祖在河底留下了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神通总把摇了摇头:“我只知道,那东西留在河底,连昔年的禹王都拿它没有办法,驱不走,抹不去,一旦那东西到了该出世的时候,谁都阻拦不住。”
“那它要真的出世,会有什么后果?”
“天翻地覆,哀鸿遍野。”神通总把一字一顿的说道:“你知道大河滩有一个河凫子七门吗?河凫子七门的人,成百上千以来,一直生活在大河两岸,一年四季都不会离开这条大河,他们就是在看,在等,在等河底的东西将要出世的那一天。”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尽管神通总把的话说的不是那么直白,可我总算明白了过来,河凫子七门的人,一生巡河镇河,为的就是苗祖留在河底的东西。
而那东西出世的时候,一定就是庞独不止一次跟我说过的“天崩”。
第二百四十六章 隐居苦练
神通总把的故事讲完了,等到故事讲完,他才抬头看了我一眼,那淡淡的目光里,似乎有一丝耐人寻味的意思。显然,神通总把已经确定了我肯定是七门的人,而我也大概能猜出,他多半也是七门的人。河凫子七门的门下一直都有隐匿的习惯,借此保存实力,除非到了危急关头才会现身。神通总把若真的是七门的人,那他隐匿的太好了,任谁都不会想到江南十八水道的总把子,会是七门的门人。
也可能神通总把有跟我一样的顾虑,在这个多事之秋,连彼此的身份都不能直接互通。
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就多了一份自信,神通总把统领江南十八水道,尽管十八水道的地盘不在大河滩,但这至少是一股强大的势力,只要十八水道倾巢而出,那么即便是大河滩的地头蛇,也会多几分忌惮。对于人丁单薄的七门来说,借助十八水道的势力,能做许多原本做不了的事。
我们正在喝酒,那个矮个子的南方人就过来送了两个热腾腾的菜。
“阿武。”神通总把喊了矮个子一声,说道:“明天,你起身回总堂去,就说我有事情,要在大河滩滞留两三个月,叫兄弟们暂时不要再跟排教寻仇,一切等我回去了再说。”
“是。”矮个子对神通总把敬服,规规矩矩的点点头,退出了船舱。
“你的功夫差,以后注定会吃亏。”神通总把等到矮个子走了,跟我说道:“恰好我在河滩要留一段时间,教你练几手功夫吧。”
“好。”我心里涌动着一丝感激和温暖,虽然和神通总把没有点透彼此的身份,但我看得出来,他在大河滩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留下来主要是为了教我几手保命的本事。
仅凭这一点,我就能想到,神通总把必然和庞独一样,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等到吃完了饭,我退出船舱,走到甲板上的时候,我看见如莲一个人坐在船边,呆呆的望着不停流淌的河水。
“如莲。”我在她身边坐下来,冲着她一笑:“在想什么?”
“我和爹娘失散了。”如莲也笑了笑,可是笑的却有几分勉强,笑颜也难掩眉宇间的愁绪:“我一直在找他们。”
如莲的确是西边人的后裔,不过他们家在河滩生活了几代,除了带着西边人血统里的异相,已经跟河滩人没有什么区别。如莲家里人丁不多,爹娘只有她一个闺女,平时靠务农为生,约莫一个来月之前,他们的村子让沙匪洗劫了,村民四下逃窜,一家人由此分离。
如莲从北边走到南边,寻找失散的父母,但是父母没找到,倒先遇见了十八水道北上的船,因为一点小事,她跟船上的人动了手,对方毕竟人多,为了自保,如莲露了异相。神通总把是何等犀利的眼神,立即把如莲制服拿下,押在船里。
“这事总是急不来的,先好好歇歇,把身子养好了,才能慢慢去找。”我听完如莲的话,心里只觉得她可怜,我有点不长记性,小白之前就提醒过我,莫天晴是西边人的后裔,得离她远一些。如莲同样是西边人的后裔,可是如莲和莫天晴,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莫天晴如同一团雾,就算睁大了眼睛,也看不清楚她,而如莲,则是一汪泉水,脾气秉性,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我和如莲说了一会儿话,她也确实累了,被我安慰一番,心里总算是轻松了一点,沉沉睡了过去。
船到半路就靠了岸,神通总把叫人下去,在河滩附近找了一个小村子。河滩沿途的村子一般都不大,这村子只有二三十户人家,十八水道的人付了钱,在村里找了房子。一行人收拾了一下,就这样搬到村子里。
等安顿妥当,神通总把果然就叫我练功。我自小没有什么根基,不过庞独教过我一阵子,自己又在大西沟苦练过一段时间,我肯用功,也肯吃苦,现在说不上功夫多好,不过也算看的过去。
但神通总把严厉之极,平时不声不响,到了敦促我练功的时候,就完全变了个人。他找了一块竹片,削成竹板,在盐水里泡着,等我练功,他就拿着竹板在后面看,只要我练的不对,或者稍有松懈,吃透了盐水的竹板就会劈头盖脸落下来。
这一天练完,脊背和屁股上至少挨了二三十下,一道又一道血痕,动动都疼。等到练完功,神通总把就回自己的屋里,我则一瘸一拐的回房,坐也不能坐,躺也不能躺,只能平趴在床铺上。
如莲拿了伤药过来,给我裹伤,一掀开我的衣服,她就皱起了眉头。
“这也太狠了……”如莲轻轻咬着嘴唇,朝神通总把的卧房那边看了一眼,小声说道:“那人跟谁都冷着脸,好像谁欠他钱不还似的,下手又这么重……”
“不碍事,不碍事。”我赶紧跟如莲笑了笑,刚一动弹,背上的伤痕被触动了,疼的我脸颊上的皮肉一抽。
背上的伤虽然疼,可我比谁都清楚,神通总把拿竹板只是伤了我的皮肉,若现在不吃些苦,那么以后临阵对敌,对方伤到的可能就是我的命。
“你忍着些……”如莲一边儿给我上药,一边说道:“你还记得吗,这是你给我的药方,我配了好些,都存着呢……”
“难为你还记得。”我趴在床上,心里就想起了当时和她初见于大西沟时的情景,这么长时间,一直都在奔波,难得想起从前的事,可是现在想一想,倒真觉得她的笑,是那么的甜美。
第二天,神通总把也不管我背上疼不疼,依旧和昨天一样督促。我咬着牙,把昨天犯的错都记在心里,可是神通总把敦促的太严,饶是我小心翼翼,还是挨了十多板子。旧伤还没好,板子抽在上头,真和撕掉了一层皮似的,钻心的疼。
即便疼,我也硬着头皮熬了下来。每天就这么练功,吃饭,睡觉,不知不觉,在小村里已经一月有余,最初的十多天,每天板子不离身,后面十来天,每天只挨几板子,到了最后十来天,神通总把几乎就不怎么抽我了。
这天练完功,已经到了傍晚,如莲做好了饭菜,端到院子里。我擦擦头上的汗,招呼神通总把吃饭,他吃饭吃的很少,倒是喜欢喝酒,一天少说也得喝上一两斤。
“你肯吃苦,肯用功,这是极好的。”神通总把很少说话,只是闲的时候,会随口聊那么两句,他喝着酒跟我说道:“若你能保持下去,迟早能跟大河滩上那些英雄豪杰一争长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