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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节

果不其然,我们刚一进去,就看见一帮人正齐心协力的从那个挖出来的大坑里抬什么东西,二十多个精壮汉子围着大坑,同时拽着一条结起来的网绳。
随即,坑里的东西被慢慢的抬了出来。我也说不清楚,那到底算是什么,看着好像一顶大号的轿子,又像是一座小小的房子,都是用木板钉起来的,没有门也没有窗。
这座木头小房子被抬上来之后,一圈人的神情都变的很恭敬,没人随便乱说话,甚或连大气都不敢喘。
“老太爷。”那个五十来岁的主事人,毕恭毕敬的站在小房子外头,小声的说道:“您出关了。”
“小房子”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主事人也不再多说,就在旁边等着。过了能有一盏茶的功夫,小房子里终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
吱呀……
小房子看着是没有门,不过,随着一声轻响,一道暗门轻轻打开了,紧接着,从小房子里面慢慢的走出来一个人。
这人一走出来,周围那些人的神情就更恭敬了。我和小白站在门口这边,透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能看的比较清楚。
这人肯定就是宋百义的外公费仲,看着大概有七十岁左右,穿着打扮很普通,但是胡子头发如银霜般雪白,却有一张红润的脸,精神好的不得了。
我对这个人愈发的好奇了,真的想象不出来,一个活人怎么可能被埋在地下那么长时间,出来之后还生龙活虎的。毫无疑问,就和宋百义说的一样,他外公的本事,该是很大的。
“老爷子,您瞧着更精神了。”
“老爷子,这趟闭关,想必您该能长生不老了。”
一些人七嘴八舌又小心翼翼的说话,说的全是恭维之词,费仲就轻轻点了点头,绕着小房子走了一圈。这么一圈走下来,手脚算是活动开了,主事人赶紧把围在旁边的族人赶开,给费仲让出一条路。
费仲走的很慢,不过迈开几步之后,脚步顿时快了起来。七十岁上下的年纪了,却和年轻人一样行走如飞,转眼间从后院走到了门口。他不理会别的人,但看见宋百义之后,倒是停了停脚。费仲家里人少,他就一个女儿,所以对宋百义这个外孙还是比较看重的。
“姥爷。”宋百义规规矩矩的喊了一声,他这个人平时是挺傲气的,但在费仲面前,那当真是老实之极。
“好,等闲了,我再找你说话。”费仲拍了拍宋百义的肩膀,本来打算走的,但是像是无意中瞥到了站在宋百义身后的我。
这一瞬间,费仲的眼睛似乎完全睁开了,脚步一顿,神情似乎也跟着一顿。就这么一眼,我被他看的有些发毛。
“这人瞧着面生,不是村子里的人吧?”费仲的眼睛就睁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常态,问宋百义道:“从外面来的?”
“姥爷,和您说一下。”宋百义赶忙把我朝前拉了拉:“这个是我朋友,刚到村子。”
费仲看了看我,也没言语,径直走了,三五个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在后面跟着。等他一走,宋百义才轻轻松了口气,对我说道:“从小到大,我没怕过谁,就是对我姥爷,心里发憷。”
第四百九十六章 异常之举
费仲一走,周围的人也跟着轻松起来,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宋百义带着我们出了祠堂,又到村里别的地方走了走,算是熟悉了一下里面的地形。
等我们回去的时候,如莲已经把院子收拾的差不多了,这些天一直都风餐露宿,身子隐隐困乏,在床榻上舒舒服服睡了一觉,等到睁眼,已经是晚饭时分。
为了庆祝费仲出关,村子早就准备好了宴席,等我一醒,宋百义就拉着我跑到了打谷场。宴席大概有十几桌,抱柳村本族再加上旁支,人数很多,十几桌坐不下,所以稍有身份的人才能入席。宋百义带着我坐到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俩人嘀咕了一阵子,我顺便也说了说上次见到庞独时的事儿。
“大哥一直在河里漂着,我很是惦记。”宋百义叹了口气,他佩服庞独,这么久都没有见面,估计也真是牵挂了。
我们俩正说着话,酒菜就摆满了桌面,准备开席。众人都拿着筷子举着酒杯,等着上首的费仲说话,他一发话,下头的人才好吃吃喝喝。
费仲在上首慢慢站起身,打谷场顿时安静了,十几桌人雅雀无声。本来我以为费仲要客气两句就拉倒,可是没想到他朝着下面环视了一圈,问道:“百义呢?”
“我在这儿。”宋百义听见费仲提到他,赶紧就站起身:“在这里。”
“你坐那么远干什么?”费仲朝这边瞥了瞥,说道:“带着你朋友,到上首这边来坐,今儿个想喝一点酒,你们两个年轻人作陪吧。”
“这个……”宋百义楞了楞,他虽然是宋家的嫡系,但村里有规矩,有老幼之分,现在几个老辈人都还活着,再怎么说也没有他坐上首的道理。
但是话是费仲说的,没人敢打别。宋百义带着我到了上首,一左一右的坐到费仲身边,我们一落座,宴席就开始了。
我坐的有点不踏实,因为头一次遇见这样的场合,宋百义叫我吃菜喝酒,可我总是放不开,举着酒杯,偷偷看了费仲一眼。
我偷看他的时候,他的目光恰好也落在我身上。这个老头儿猛然看上去,和大户人家里保养得当的普通老年人差不多,但只有细看,才会发现他应该真有过人之处。不说别的,单凭他的一双眼睛,已经让我感觉心惊肉跳。
他的眼睛,好像能把人看透,从里看到外,没有任何事能瞒得住他,也没有任何秘密可言。面对这样的目光,我不敢直视,赶紧咳嗽了一声,端着酒杯扭过头。
说真的,和费仲坐在一起,感觉很不自在,我就闷着头只顾着吃喝,想赶紧结束了宴席赶紧离开。但我不说话,费仲倒是跟我拉起了家常,他早些年也是河滩上出苦力的人,说话接地气,再加上是长辈,说什么我也得应着,不能不理。
费仲问的都是些闲话,譬如家在哪儿住,家里几口人之类的,我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
“照这么说,你是家里的独苗喽。”费仲拿着酒杯,抿了一口。
“嗯,是,家里就我一个孩子。”
“那可不像啊。”费仲淡淡一笑:“你身上,好像还背着别的人呐。”
“什么?背着?背着别的人?”我一下子就晕了,也说不清楚费仲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个时候,宴席上的人依次过来敬酒,人多嘴杂,费仲没顾得上说,我也没顾得上问。十几桌人,都挨个跑来凑热闹,喝了一会,费仲说岁数大了,不胜酒力,但是又不能不给大家面子,所以叫宋百义替。
“百义是我外孙,我没有孙子,拿他一直当自家后裔看待的,叫他替我陪各位喝两杯吧。”
宋百义身材魁梧,酒量也好,二话不说,站起来就替费仲挡酒,但是酒量再好,也架不住人多,我就看着他一会儿的功夫连喝了二十多杯,杯子不大,不过二三十杯下来,也得有两斤。
宋百义估计是撑不住了,又拉着我替他,我有求于人,不好推辞,替他又喝了二三十杯。这一辈子我还是头一次喝这么多酒,酒席刚一散就晕头转向,路都走不成。有人把我宋百义一块扶到了他的住处,这时候连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倒头就睡。
估计是喝的太多了,睡着之后连梦都没做,也说不清楚到底睡了多久,我被渴醒了,嘴巴干的冒火,难受之极,眼睛还没睁开,就想喝水。
然而,就在我苏醒过来的一瞬间,陡然感觉身前有一点点很淡的光。估计是常年在外提心吊胆的原因,我很警觉,即便在抱柳村里面,这种警觉还是无可消除。我一动不动,只把眼睛微微的睁开了一条缝隙。
现在估计是后半夜,屋子里黑灯瞎火,一村人都在沉睡中,只有窗子外面透进来的几缕月光。在我睁眼的时候,什么也看不清楚,只觉得那一点点淡淡的光在床边慢慢的晃来晃去,我不知到这是怎么回事,依然没有妄动,过了片刻,等眼睛适应了之后,我才猛然间发现,床边站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黑衣,在暗色中难以察觉,但我还是能看见,正是费仲。
费仲和鬼一样,一点声息都没有发出,静静的站在床边,他手里拿着一块好像镜子一样的东西,镜子是透明的,如同冰块,如同水晶,费仲就透过这块“镜子”,仔仔细细的从头到脚端视着我。
他这是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