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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1节

正当自己有些失望时,突然,看到了一个被紧紧锁住的空屋。屋子的门高挑,用老旧的铜锁锁住,门窗也是用黄纸简陋的糊着,看起来非常显眼。
“里边有什么?”我指了指门问。
“说起来有些诡异,可其实里边也没什么太特别的东西。”苏琴回忆了一下:“自从我小时候就这个房间就锁了起来,里边没家具,只有根黑漆漆的大柱子在房间的正中央。”
我皱了皱眉:“能进去看看吗?”
“这倒是没讲究。总之也没人说不能进去,总之里边的大柱子严重分割了生活空间,而且看起来挺不舒服的,所以也没人愿意住。”苏琴眨巴着眼:“但是门上的锁,似乎早就没了钥匙。”
“没关系,我自己有办法。”我从兜里掏出,三两下就将那把老旧的锁打开了。
苏琴瞪大了眼睛,惊讶道:“你难道是警察,或者,副业是小偷?”
“小姐,你的思维太跳跃了。难道除了警察和小偷外,就没人对开锁有研究了吗?”我不满道。
“开锁匠?”她好奇的绕着我转了一圈:“不像啊,什么时候开锁匠都衣冠楚楚,长得像小白脸牛郎了?”
“切,我有朋友在侦探社工作,所以从他手里学了些绝活。”我睁着眼睛说瞎话,双手一开,不知多久没有敞开过的木门发出难听的‘咯吱’声,缓慢艰难的向着两边洞开。
拉下门旁的电灯开关,房间正中央的白炽灯闪烁了几下,这才散发出昏暗的橘色光芒。光芒挥洒在空间中,房间里传递着一股因为关闭时间太长而发霉的味道。我的眼睛眨了几下,终于看清楚了苏琴嘴里所谓的柱子。
你妹的,这哪里是什么柱子。
明明就是牌坊。一个非常特殊的贞洁牌坊。究竟是什么贞洁牌坊,居然需要藏在四合院最深处的房间当中?
“小时候经常来这个房间玩,总觉得柱子长的有些奇怪。现在看,还是怪模怪样的。”苏琴打量着正中央的牌坊。
我无语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现在的高中生,知识太贫乏了。自己忍不住纠正她:“小美女,这不是柱子,是贞洁牌坊。”
“贞节牌坊?就是古代女人保持了自己的贞洁,老公死了都宁死不嫁,最后好不容易老死了,父老乡亲以及当时的政府替她立的白痴碑?”苏琴满脸不信:“别傻了,那种东西一般在显眼的位置,什么贞洁牌坊会被藏在屋子里。”
“你仔细看看,那是根柱子吗?”我耸耸肩膀。
“确实有些不太像。”苏琴摸着头发,观察了一番后,语气迟疑了:“被你一说,似乎倒是挺像似牌坊的。”
“什么叫像,本来就是啊。”我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跟她交流,有代沟,虽然我俩的年级只相差了四岁而已。是自己经历太多,心理年龄太老了吗?
将视线重新转移到贞洁牌坊上,我仔细的打量着这个被隐藏了不知有多少年的物件。矗立在房屋正中央的牌坊飞龙雕刻,柱体斑驳。牌坊中间写着“旌表儒生张学之妻刘氏坊”字样。在无声灯光的映衬下,似乎在娓娓述说着一段生动凄厉的历史。
这个牌坊的模样,确实有别于我见到过的其它贞节牌坊。因为普通的贞节牌坊就地取材,但最开始大多都会漆成白玉色,最终风化后,才会露出原本石材的模样。可眼前的牌坊,因为在屋子里,没有被风雨洗礼过,所以保留了最初的模样。
它,居然通体都是黑色的。
“苏琴,你刚才有说,这个牌坊很早以前就在了?”我问。
“不错。”苏琴点点头:“据说在我们搬进来之前就已经有了。”
“你们家的四合院,不是前段时间评上了物质文化遗产的资格吗。当时有没有考古人员看到这个牌坊?他们怎么说?”我又问。
“那些当地的文物专管员,评测我家的四合院是不是符合物质文化遗产的资格时只是进了院子匆匆一瞥就离开了,走走过场而已。说实话谁不知道土薛镇上这个出名的四合院呢?”苏琴撇撇嘴。
确实,这个华丽的四合院就算经历了岁月和战争的洗礼,仍旧以雄伟的身姿屹立着。就算被高楼大厦掩盖,也无法隐藏它历史的陈旧与饱经时间摧残的沧桑。就算是普通人路过,也会被它吸引住眼球。
“春城盆地的四合院并不多,蜀地四合院残留下来更是寥寥。被顺利评上文化遗产很正常,如果考古人员要是发现了这罕见的牌坊,估计早就开始约谈你家,给一笔钱,让你们搬走了。将这里保护起来了。”我深吸一口气,认真的说。
“这块贞节牌坊很特殊?”苏琴疑惑道。
“非常罕有。”我淡淡说:“上边讲述着,一个女人的不幸。”
“切,哪个掩埋在贞节牌坊上的女人,又幸运呢?”苏琴不以为然。
“可是这个女人,特别的不幸。”我摸着牌坊,入手一片冰冷,仿佛在阐述着牌坊上的人,有多么的凄苦。
第一千三百二十三章 叫魂 4
苏琴看着我,又看看牌坊,她觉得那串文言文太难理解了。我将牌坊上雕刻的字认真看了几遍,缓缓讲起百多年前,住在这个房间中的女人的前世今生来。
“这块牌坊,是乾隆御赐的。”我将贞节牌坊上的字慢慢念了出来。
“乾隆御赐?这么有来头!”苏琴满脸吃惊。
“更离谱的还在后边。”我撇撇嘴:“其实贞节牌坊大都由皇帝钦赐,虽然岁月侵蚀,牌坊上的字体有些不全。但当年的故事,仍然能读出个大概来。原本四合院的主人,姓杨,这你应该知道。他是土薛镇的大户人家,职位相当于现在的一县之长,为人还算清正。他有一个女儿,独生女,因为年龄大了才得女,所以疼爱的不得了。
镇上有个张姓儒生,才貌双全,向杨家提亲,想要迎娶杨姓小姐。这家主人对他进行了考察在考察,觉得张姓儒生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婿,于是欣然应允。新婚之夜,新娘身影婀娜,楚楚动人。新郎的一个表亲刘姓男子,心生歹意,趁酒兴潜入新房。古时婚俗,新娘和新郎是未曾谋面的。掀开盖头,新娘误认‘新郎’,错入洞房,最后酿成了惨剧。
事发后,新娘羞愧难当。为证清白,当晚便自缢新房中。新郎不甘,和新娘娘家联合状告刘姓表亲。乾隆皇帝听闻此事,于乾隆二十一年,为新娘立下牌坊。”
“这可真够惨的。”苏琴吐了吐小舌头:“没想到我家屋子里的牌坊,居然有这种故事。”
“还有更惨的,这位小姐死了都不清净。”我指着牌坊上的铭文:“旌表儒生张学之妻刘氏坊,哼,估计她九泉之下,也得不到安息吧。”
苏琴仔细看着我指出的那行字,看了许久,突然才回过味来:“对啊,女方明明姓杨,夫家姓张,最后她怎么变成了刘氏?这个贞洁牌坊居然叫做刘氏坊!”
“没什么好意外的。古时候的道德礼仪就是,女人实际上被谁占有了,就属于谁。虽然她嫁的是张姓男子,可她确实被刘姓男子占有的,所以她实际上是刘的男人,最后到死了,也跟着强奸犯姓。”我的声音低沉,为这个女人的不幸而哀叹。
苏琴大为咂舌:“以前我还觉得自己挺不幸的,现在看了她的故事,自己的悲哀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了。我至少不用死了以后都被冠上强奸犯的姓,也幸好没有出生在古代。切,真不知道那些女性向穿越小说的作者是怎么想的,古代女性地位那么低,居然还有人想穿越回去!”
“其实,只是这位杨氏小姐特别惨罢了。”我将放在牌坊上的手收了回来,突然,发现牌坊一人高的位置,刻有刘氏名谓的地方,布满了抓痕。仿佛是谁用手指甲使劲儿的挠着,甚至就连自己的血都染在了石材上。血迹殷红,像是刚留下不久的模样。
至少,没有数百年那么久。
苏琴仍旧看着牌坊发呆,问道:“那夜不语,为什么贞节牌坊被放在屋里,还被漆成了黑色呢?”
“因为见不得人。女儿刚一出嫁就遭到强奸,还自缢在了夫家。这对杨家这个当地的名门望族是个耻辱。而皇帝御赐的贞节牌坊又不能不接受,只能藏着掖着放在女方从前的闺房中。至于漆成黑色,恐怕是夫家丢不起那张脸,提出了退婚。”我解释着。
“这女人,恐怕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惨的女性。”苏琴摇着头,莫名的悲伤。
我见在这个房间也再找不出线索,便准备离开。跟我走到门口的苏琴突然又转过身,莫名其妙的惊讶道:“这个刘氏,原本应该叫做杨氏才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