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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节

“喂,你傻了么,不要避雨的呀?”小青姑娘的声音透着一股子娇憨,叫人听了怦然心动。
杨瀚乜着一眼小青,他左眼还是青的,眼睛成了一条缝,只有右眼乜视,显得颇为怪异。
小青强忍笑意,伸手便拉住他,奔向一边的四角小亭。
柔软的小手拉住了他,小青也忍不住嫩颊一热,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今天的举动有些不甚寻常。难不成,真的是春心动了?
小青有心放手,却又觉得此时放手未免显得过于刻意,只好忍着脸颊上热辣辣的感觉,和他一起跑到了小亭下,这才轻轻放手。
手儿放开时,随着那手上温度消失,小青心中竟也蓦然升起一阵失落。
“啊!这是南齐名伎苏小小的墓。”
杨瀚一瞧那小亭中有一座青砖坟茔,坟前立有一座石碑,瞧见碑上文字,顿时恍然,情不自禁地便吟出了一首佳句:
“家在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流年度。燕子衔将春色去,纱窗几阵黄梅雨。斜插犀梳云半吐,檀板珠唇,唱彻黄金缕。望断行云无觅处,梦回明月生春浦。”
“好诗,想不到你文才竟然如此出众!”小青讶然看向杨瀚。
杨瀚一只眼还淤青着,睁都睁不开,可人家一个如此可人的姑娘,偷偷瞟你看你,复又牵你之手避雨,如今巧笑倩兮地与你言语,你还如何板得住一张臭脸?
杨瀚不同,他才不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儿就能忘了疼的没出息男人,他还想坚持一下,他要寒着脸绝不搭理这个喜怒无常的疯女人!杨瀚想着,已经和颜悦色地回答起来。
“这诗不是我写的,而是本朝一位才子写给这位苏小小苏姑娘的。传说,这位冠绝江南的南齐美人儿,十岁便能赋诗。十五岁便已是人间绝色。十八岁时已然名闻遐迩,但凡见其容颜者莫不色授魂销。
可惜,只因父母双亡家道中落,沦为歌伎,可她从不结交富绅、贵,向来洁身自爱,身处西湖西泠青楼,但只以诗、歌、棋、琴侍人。后因尘世间知音难觅,成名后不久即郁郁而终。真是冰肌玉骨,气质高洁呀!”
杨瀚说到这位五百年前的绝世美人儿,也不禁感慨起来,眉宇间满是肃然起敬的神色。
小青听着,唇边却飞快地掠过了一丝讥诮之意,她伸手拍了拍那座坟茔:“呵呵,冰肌玉骨,气质高洁!”
这样拍人坟茔本来是对逝者极为不敬的举动,但小青却似浑不在意,只是回眸一笑,对杨瀚道:“我书读得少,只背过一首诗,你想不想听?”
杨瀚欣然道:“好啊,你且吟来听听。”
小青笑了笑,笑得很神秘。
她负起双手,在亭下慢悠悠地踱了两步,便漫声吟道:“
赠君一法决狐疑,不用钻龟与祝蓍。
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未篡时。
向使当初身便死,一生真伪复谁知?”
第085章 盗玉窃钩
第085章 盗玉窃钩
“她为什么会吟那样一首诗给我?若说她真的只会背这一首诗,我是绝对不信的。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我知道了,她是说日久见人心?”
杨瀚自以为明白了小青的心意,却不知道小青这番话,其实说的只是那传说中完美无暇的南齐名伎苏小小。苏小小,在沦落青楼之前,闺名便叫窈窈。
她芳龄十九,吐血而亡的凄美故事,也只是她们主仆三人当年发现自己拥有了异能,唯恐被人当成妖怪烧死,决心金蝉脱壳时用的一个手段。
苏窈窈的所谓“后事”还是她料理的呢,想不到后人为她建了这衣冠冢,数百年传颂下来,更是把她塑造的完美无暇。深知其底细的小青自然不屑。
杨瀚因为误会了小青的心意,心中便有些愧疚。因为,他今晚想夜探“随园”。小青和白素越是有难言之隐的样子,他越觉得其中藏着一个重大的秘密。
也许,等他弄明白了这个秘密,也就知道了苏窈窈对二女苦追不舍的原因,到时自可有的放矢。可这,却明显是对青白二女的利用和不信任,杨瀚难免有些惭愧。
然而一想到悠歌姑娘惨死的模样,杨瀚动摇的神情便重又坚毅起来。虽然此举不甚光明,可我对她并无恶意啊,真叫我抓住苏窈窈,对她而言也是一桩好事。
杨瀚这样安慰着自己,轻轻把蒙面巾拉起,遮住了他的面孔。
此时,月亮刚刚爬上柳梢。
“随园”没有养狗,也没有养鹅,只有一只懒猫,被一帮丫环侍女你一口我一口,喂得圆滚滚的,踢它一脚也只挪上一挪,连老鼠都懒得抓,更不要说防人了。
中院往后,连下人也不许进,因此杨瀚潜入之后,只需防着青白二女,除此之外,几乎可以大摇大摆了。杨瀚潜入中庭一道门户之后,便细细地搜索起来。
这随园虽然不大,却是无比精致,家具器物,诸般摆设,更是豪奢。
不过,杨瀚在意的并不是这些明面上的东西,按照一般大户人家的习惯,这里通常是做为库房使用的,他想看的就是藏在库房中轻易不示人的东西。
他找到了,利用他从城狐社鼠那班兄弟手中学来的开锁技巧,只花了一盏茶的功夫,他就打开了那道沉重的大铜锁。
进了密室,杨瀚放心地晃着了火折子,仔细打量室中。这里放了很多值钱的东西,看起来有一斤多重的千年老参,宫中贵妃才穿得起的华美衣料,金珠玉宝盛在一口口精致的小箱子里,连那箱子都价值不菲。
杨瀚倒吸一口冷气,如果这些都是真的,只怕大富之家都不足以形容这对姐妹的富有,如此庞大的财富!她们没有父母亲人,没有宗族,只有姐妹二人,身世成谜,富可敌国,她们……究竟是什么人?
杨瀚举着火折子在室中缓缓走过,刚刚经过壁上一幅画卷,突然又站住脚步,退了回来,举高了火折子,向壁上那副画仔细打量。
一架博古架后边,小青紧紧地咬着下唇,冷冷地凝视着杨瀚。他果然是骗我的!费尽心机接近我们,终究是别有目的,我真蠢,我居然……
小青紧紧地攥着双拳,指尖已经掐进掌心的肉里。
杨瀚定定地看着那副画,画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画中是一对穿着鲜卑服装的美少女,一个妩媚、一个娇俏,骑在马上那个顾盼回眸,肩后一壶箭,英姿飒爽。
另一个一手牵着马儿,另一只手提着一张弓,马背上搭着野兔、狐狸等几只猎物,二女貌似兴致很好,脸上都带着笑,眉眼弯弯,栩栩如生。
杨瀚看着这样一副画,却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为那骑在马上的,分明就是白素的模样。而那牵着马儿的,赫然与小青的模样全无二致。
怎么可能?
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