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厭勝作怪


      我們都沒說話,現在也不適合多說話,我們圍在這男屍旁邊觀察起來。
  
      我算服了劉頭兒,真懷疑他的抵抗力咋這麼強,他找來一副膠皮手套,戴起來對著男屍摸起來,這男屍的肉皮都粘了,他摸的時候都能摸出糊來,看的我那叫一個想吐。
  
      我們都把目光盯在男屍傷口上,我發現他的傷口很變態,在他腦門還有胸口上,就好像被個熊爪子給掏了一樣,一片血肉模糊。
  
      我想了好一會,都想不出這是被什麼武器造成的,按現有資料看,那紅臉殺手只對南方客點了幾指頭才對,如果真是子彈或者弩箭之類的,不可能有這麼大威力吧?
  
      武俠小說裡倒是有那所謂的一陽指和六脈神劍,電視演的更神乎,打出來的威力跟激光差不多,可現實中不可能有這種東西啊。
  
      那老警察一直沒進來,我還聽到門外傳來嘔吐的聲音,估計是這老傢伙扛不住了,背著我們「洗胃……」呢。
  
      沒多久他也來了,不過剛吐完他整個人有些虛弱,走的踉踉蹌蹌的,等他看到屍體時,愣住了,指著那倆傷口,這這這的說上了。
  
      我看他這表情,知道一定出岔子了,我也沒顧上這場合,問了一嘴。
  
      可老警察又說不出話來,他突然又噁心了,捂著嘴往外跑,沒等出去呢,他還哇的一聲吐了一小口。
  
      我真懷疑這老哥們中午吃多少東西,咋剛吐完肚子裡還有貨呢?
  
      劉千手拿出手機,對著屍體傷口拍了幾張照片,緊接著他一擺手,帶著我和杜興也退出去。
  
      算起來我們沒用多長時間就又回了警局,杜興還找來幾個紙杯,接了冷水分給我們,讓我們喝著壓壓驚,順便祛祛身子裡的濁氣。
  
      我們又在這裡討論起案情來,那老警察挺不好意思的,跟我們連連道歉說他剛才失態了,又說了他的看法。
  
      這南方客的屍體,在運回來時,他就跟著法醫一起去看過,也對那傷口記憶猶新。他說那傷口原本沒多大,跟槍傷差不多,可今天怎麼回事?竟然擴大到拳頭那麼大了呢?
  
      他說的是個問題,我合計就算屍體被熱風吹腐爛了,但傷口也不該有這麼大的改變,這也不是雪人,更沒有傷口融化的說法嘛。
  
      劉千手翻著手機看著那幾張照片,這次他也頭疼起來,沒個好說法。
  
      沒想到我們剛接手這個案子,案情就變得撲所迷離起來,不過我們不可能就此放棄調查,杜興又說了個觀點。
  
      他說我們也別在警局閉門造車了,去紅羅村看看再說,或許能在那裡有什麼新發現。
  
      他這觀點也對,發生兇案的當晚,那些警察是把屍體搶回來了,不過沒機會做現場調查,很多線索就沒發掘到,而且現在掌握的資料,也都是剛出警時跟村民問的,這裡面有多大水分還不知道呢。
  
      可我有些擔心,問老警察,「現在警局去人,村民會不會又跟咱們玩暴動啊?」
  
      老警察也擔心這個,現在警局跟紅羅村的關係很微妙,如果我們不做破格的事,那些村民只會迴避我們,但如果我們要用強的話,就說不好了。
  
      這讓我有些無奈,心說什麼叫用強?尺度有多大呢?等我們去做調查時遇到潑皮無賴,我打他兩棍子,會不會就此再次引發警民間的衝突?
  
      杜興沒我這麼多慮,他啪啪拍了幾下腰,跟我說,「那幫刁民敢胡來的話,我就對天鳴槍,保準把他們全嚇住。」
  
      一時間我們內部有爭議了,我和老警察的觀念一樣,現在去做調查,有點冒險,不過劉千手和杜興都覺得,目前疑點太雜,不去趟紅羅村,這案子沒法做。
  
      那老警察務實歸務實,但人滑頭,一看劉千手這麼堅持,他退步了,跟我們說他身體不適,這次調查就不去了。
  
      可我不能退步,不管這次紅羅村之行有什麼麻煩,我也得跟劉頭兒肩並肩的熬過去才行。
  
      我們仨也不耽誤,這就啟程,我們開著市局的警車來的,但沒帶槍,就只好在鎮派出所領了幾支。
  
      我發現鎮派出所的武器很落後,全是左輪槍,我和劉千手沒什麼,杜興不滿意,領了兩支,左右腰上一面別了一個。
  
      我們離開鎮派出所時,都下午兩點了,我按路程算了算,我們去紅羅村一個來回就得小兩個鐘頭,要是順當的話,我們抓緊時間調查,在天黑前趕回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可路上遇到岔子了,誰能想到這裡的路能這麼次,壓根就是解放前的感覺,杜興開的車,我都沒細數警車刮了多少次底盤,在高低不平的路上顛了多久。
  
      反正我們三個大老爺們,算是在這路上,玩起動感的「車震……」來了。
  
      我們一番辛苦,在快四點鐘的時候才趕到紅羅村,趕巧的是,天還陰了,讓原本晴朗的天空變得有些昏暗,這讓我心裡更有些壓抑。
  
      本來村子裡還有村民走動,村口更是坐了一堆閒扯的漢子,但看著警車到來,他們很奇怪,全都扭頭往家裡走,讓這村子一下變得冷清清的。
  
      我心裡不舒服也覺得好笑,心說我們是警察又不是鬼子,過來做個調查而已,至於這樣麼?
  
      劉千手招呼我倆下車,還說我們就從村頭往裡走,沿途敲門試試,看能不能找到熱心村民。
  
      我們也沒特意選,在經過第一戶時,我先跑過去砸起門來,我用的力道不輕,把門砸的砰砰響,可裡面一點回應都沒有,就好像說這戶主出門了,或者睡下了一樣。
  
      我扭頭看著劉千手,劉千手無奈的一搖頭,把我叫了回來。
  
      我們又隨便找幾戶,結果一個樣兒,杜興看不下去了,想踹門強行進一家,但我勸他幾句,他真要這麼做,我們做調查的味道就變了。
  
      這樣走了不久,我們又經過一個屋子,這屋子看起來跟一般村民家的房子不太一樣,房門上貼著鬼怪像,房簷上還掛著一個幡布,我估摸著,這戶主該是玩巫術那類人,也就是俗稱跳大神的。
  
      我們不想跟這類人打交道,但他卻主動招惹我們,突然間,這屋子門開了,一個披著長髮的男子慢悠悠走了出來。
  
      要我說,他太能得瑟了,倆眼珠子往上翻翻著,雙眼中全是眼白,嘴還特意東咧一下西咧一下的,拿出一副行屍走肉的樣兒向我們靠了過來。
  
      這男子說話也邪乎,圍著我們轉了一圈,稱自己是村裡的狐仙,讓我們這幾個小警察趕緊回去,不然守護村子的惡鬼會過來纏住我們。
  
      我真不知道該咋評論他了,他平時裝神弄鬼的也就算了,有些愚民也真把他當回事兒,可我們仨能信他的鬼話?杜興再也忍不住,甩手一巴掌,給他打了一個響亮的耳光。
  
      這爺們哪料到我們能這樣,冷不丁捂著臉都愣住了,不過他也沒那麼好欺負,扯著嗓子喊了句,「打人啊打人!」
  
      我就擔心這個,怕他成為一個導火索,把村民暴動的情緒攪合起來。尤其他這一嗓子還真有效果,周圍好幾家的門口都光光想起來,我沒猜錯的話,這些村民都站在門口了,只要有一個帶頭的,他們就會一湧而出,或許還會拿著扁擔或掃把兒這類的,對我們發起攻擊。
  
      我留意四周,本能下我還摸向了腰間的手槍,不過隨後我又硬生生制止了掏槍的動作,對付村民不是對付歹徒,不管他們拿啥武器,我們作為警察,絕不能用槍來反抗。
  
      杜興打了這一巴掌後,整個人也有些放開了,他跟我想的不一樣,真敢玩大的,他伸手一推,把眼前這神棍推出去老遠,又把雙槍都掏出來,對天砰砰打了兩槍。
  
      這槍聲不僅刺激到我,還讓那神棍哆嗦兩下,也虧得他忍住了,不然腿一軟還得就勢跪在地上。
  
      我現在有些緊張,怕杜興的槍聲會把村民情緒徹底激發出來,但我是真不瞭解這類刁民,杜興這兩槍,再配上又吼了幾嗓子,反倒把他們嚇住了。
  
      尤其那神棍,緩過勁來後也別說什麼狐仙附體了,撂下一句話說我們死定了後,就跟個兔子似的嗖嗖往家裡逃,砰的一聲把門關上,又拿個桌子把門頂的死死的,生怕我們找他麻煩。
  
      一場眼見的衝突就這麼無聲的被平息了,我一時間有些退意了,心說我們不如就此回去吧,這紅羅村的刁民果真不好惹,我們回到警局再做計較,。
  
      可劉千手突然笑了,他跟我想的截然相反,還跟我倆強調說,「槍狼做得好,趁著現在這勁兒,咱們趕緊找一家做調查。」
  
      說完他還四下打量起來,正巧有戶人家的窗戶那兒,有個腦袋往外瞧著,看劉千手望他,這人還嚇得縮了回去。
  
      但劉千手就相中他了,指著說,「就這家了。」
  
      我們仨湊過去,這次輪到杜興敲門,他上去就一腳,不過他掂量著力道,並沒把門一下踹開,只是踹的砰砰響。
  
      杜興也拿出他那副當大油的氣勢,喊道,「開門,調查!」
  
      這戶主是個男子,明顯被杜興弄害怕了,他哪能過來開門,還尖著嗓子反駁一句,「你們快滾,不然我叫警察了!」
  
      我被他這話差點氣笑,心說這爺們真是怕糊塗了,我們仨不就是警察麼?
  
      我們等了一小會也沒看到人開門,杜興罵了句娘的,實打實來了一腳,把門踢開。
  
      我們仨魚貫進入,劉千手最後進的,還順手把門又帶上,但門栓被杜興踹壞了,這門也關不住,他又找個椅子頂上了。
  
      這戶主長得乾瘦乾瘦的,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兒,看我們衝進來,他很害怕,而且他旁邊有個桌子,上面都是沒洗的碗筷。
  
      他順手握起一把筷子,指著我們說,「你們警察真不是好東西,就會欺負良民,我告訴你們,我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說,反正說不說都是死,你們有本事把我打死好了。」
  
      他這麼反覆強調他不知情,我聽得心裡一震,覺得這哥們肚子裡一定有貨,他肯定知道那紅臉殺手的底細,只是這裡面貓膩很大,他怕跟我們說了後會有生命危險。
《黑色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