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入獄

我都忘了自己雙手帶著手銬,失控之下整個人半站著向他撲去。
  
  可巴圖並沒受到傷害,身旁警察暴喝一聲後並拿手槍指著我的腦袋,我被這冰冷的槍口一頂,人又冷靜了不少。
  
  巴圖拿出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我,一來就好像個小學生做錯事般的對我道歉,二來他也好像偷偷對我說,現在這情況不允許我胡來。
  
  我咬著牙強壓著這口氣,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等警車開到坤明公安局後,我心裡緩過來不少,人也正常了一些,而這時公安局裡值班的人員也都是一幅幅生面孔。
  
  我和巴圖直接被帶到了審訊室,我心裡連歎無奈,心說這是搞什麼?幾天前我還在小屋裡看著鬍子在這裡表演,沒想到現在我也成了被審的那位。
  
  其實打心裡我已經不得不接受了現實,甚至我都準備一會認罪,但面對錄口供,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說,畢竟我連自己什麼「罪」都不知道,索性我瞪了巴圖一眼後就乖乖當起了啞巴。
  
  警察也不管那麼多,我倆有人說話那就足夠了,在巴圖泱泱道出了犯罪事實時,他們也沒刁難我,讓我受寵般的在一旁歇息。
  
  我不知道我倆的「罪名」是巴圖想出來的還是張建武安排的,但這個罪名安的實在有些缺心眼。
  
  我倆竟然被當做強姦犯,我心說這可能麼?我前一陣才剛想獻出自己的初吻結果還被巴圖攪合黃了,至於巴圖他自己更不用說,地地道道的處男一個,就我倆這連女人是什麼味道都不知道的人竟然是強姦犯,這也太沒處說理了。
  
  而且巴圖也很為難的斷斷續續編造出犯罪事實,他說我倆白天在街上溜躂,看到一個姑娘長得水靈,就一路尾隨到一個胡同中,並殘忍的對姑娘進行輪流施暴。
  
  我聽到這差點想笑出來,可當我看到審訊警察卻一臉嚴肅的點頭並記錄時,我無奈的直想拍腦門,我心說到底是我幾年沒當警察落伍了還是你們這幫警察是剛從警校畢業的嫩娃子,巴圖這麼漏洞百出的話你們也敢往筆錄上寫?
  
  尤其刑事犯罪講究的是證據,別看巴圖交代了事實,但人證物證也得有吧,總不能說犯人講什麼你們就信什麼吧?
  
  反正最後我實在看不下去了,索性閉上了眼睛任由這些門外漢胡鬧。
  
  等我和巴圖出了審訊室後就直接被帶進了看守所,並在刻意的安排下與鬍子這些人住進了同一個房間。
  
  在我印象裡,看守所相比監獄更危險,監獄說白了都是定罪二年以上的重犯,刑期少的一般都表現的很積極,奔著減刑去很少鬧事,而刑期比命長的那些犯人,也都有了在獄中渡過殘生的打算,人都安穩的不惹事,就是這看守所,關押的都是待定罪的重犯或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毛頭小混混,有事沒事總想著欺負人施暴力。
  
  我和巴圖一進這房間我心裡就謹慎起來,也並未輕舉妄動,就站在門口觀察著。
  
  這房間裡一共就三張床,但關押的人可不少,算上我和巴圖兩個新來的,足足有九個人之多,鬍子一看就是這裡的老大,懶散的坐在其中一個床上,而另外兩個凶悍男子佔據了剩下的床位。
  
  鬍子不認識我和巴圖,畢竟當時審訊他時我們沒露面,他拿著一處初次相見的眼神看了我倆一會後就失去興趣的一扭頭望向了鐵窗外。
  
  可這兩個凶悍男子卻對我倆很有興趣,其中一個光頭冷笑起來,先問道,「你們怎麼進來的?」
  
  「強姦罪。」巴圖回道。
  
  81年那會強姦這字眼可比現在要嚴重的多,光頭聽了呵呵一笑,但隨後就一繃臉,重拍了一下床板,「好你們兩個賤貨,膽子不小,這種罪也敢犯?」
  
  如果這話是一般人說出口的,我肯定會羞得無地自容,哪怕我現在是不得不扣了這樣的帽子,但光頭嘴裡喊出來,這話的意思都變味了,依我看這光頭的表情,他根本就是一副嫉妒樣。
  
  「老巴咱們別理這瘋狗。」我悄聲對巴圖說道並帶頭向一邊的空地走去。
  
  「誰讓你動的?」光頭看我退步他還上癮了,高聲喝著我。
  
  隨後他又指著這房間裡的馬桶(膝蓋高的大木桶),「去,把頭伸到馬桶裡給老子舔屎去。」
  
  我和巴圖沒理他,一盤腿都坐在了地上。
  
  光頭一皺眉,嗖的一下跳下床,大步向我們走來。
  
  看著光頭來者不善的樣兒,我急忙起身準備戰鬥,可巴圖卻先我一步,或許這時在他心中對我還有些歉意,這次教訓光頭就都由他全權代勞了。
  
  在我印象裡,我沒見過巴圖打人,甚至在這種想法的引導下,我一直以為巴圖不會格鬥,可隨後巴圖露的這手卻讓我開了眼。
  
  巴圖出招跟一般人都不一樣,甚至拿意想不到來評價也不為過,他攤開手掌就向光頭的臉上糊去,隨後他渾身的力道也都用在了這隻手掌上,就像個吸盤一般讓光頭的五官瞬間扭曲並以鼻子為中心開始集合。
  
  巴圖手大胳膊長,這麼一下子在外人看來還真挺嚇人,尤其他的力道也大,光頭一被吸上整個人就全懵了,沒多久就陷入半昏迷的狀態。
  
  噗通一同,巴圖藉著掌力把光頭像丟沙袋一般丟到了一旁,隨後冷冷的指著另外那個凶悍男子說道,「要麼你就乖乖讓出床位,要麼你就跟這光頭一個下場。」
  
  我不知道跟巴圖入獄到底是好還是壞,反正我們進了房間不到五分鐘就鳩佔鵲巢,一起霸了兩張床位出來。
  
  鬍子對我倆還是一副不搭不理的態度,而我和巴圖為了不引起鬍子的懷疑,也都沒主動過去搭訕。
  
  第一天的看守所生活就這麼結束了,晚上我躺在床上心裡不住琢磨,我心說自己跟巴圖一共捉三次妖,怎麼身處的待遇卻每況愈下呢,捉屍犬那次,至少還在寧世榮家裡肥吃肥喝兩天,而殺魔鯨時雖然當時水手的條件苦了點,但總歸還有個自由身,這次可好,當成犯人了都,如果還有下次捉妖呢?我打了的哆嗦,實在不敢再想下去了。
  
  第二天我們很早就被獄警叫醒出去幹活,被一輛大卡車拉著到了附近的鍋爐廠。
  
  說這裡是鍋爐廠也行,說成荒地也湊合,反正大門口掛著一個鍋爐廠的牌子,但裡面卻是空地一片。
  
  我合計弄不好這裡要蓋廠房,為了省錢我們這幫人就被警察勒索著出苦力來了。
  
  我們幹活沒分工,就是把角落裡的磚坯搬到指定的地方去,我搬磚時還特意跟巴圖走到了一起,並偷偷說起了悄悄話。
  
  我問巴圖他和張建武商量過沒有怎麼帶著鬍子逃跑。
  
  巴圖偷偷點了下頭說有計劃,但是張建武需要時間準備,按原來商量的大約在一個月後動手。
  
  我一聽一個月當時臉就沒了正常色,就說犯人這種生活,我當一天就夠了,更別說還得苦熬這麼久。
  
  巴圖知道我的心思,不過他也真沒什麼能安慰我的了,只好獻寶般的把逃出去的計劃說給我聽,這一個月我們和鬍子會因表現突出而被獄警信任,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下,我們三會被安排一個前往磚廠拿磚的活,這時張建武會製造一場劫獄的意外,把我們和鬍子都劫走。
  
  聽起來這計劃安排的不錯,但我心說犯人逃跑可不是小事,看來為了找美杜莎這毒梟,張建武這哥們也真豁出去了。
  
  而且整個計劃中我也能品出張建武打得小算盤,說是劫獄其實還不是張建武怕我倆辦事不利麼,藉著這事他肯定又安排兩個警員臥底過來。尤其這麼一想鬍子倒也挺可憐,他現在一光桿司令卻被迫接受我們整整一群臥底,好傢伙,估計他半夜起來撒泡尿都會被人盯著。
  
  我知道計劃定了再想改動就很難了,我也接受現實般的老老實實做起了犯人,一個月的時間就在無聊的吃飯幹活中度過了。
  
  這天下午,我們又在鍋爐廠裡搬磚,外面來了一輛軍用卡車,獄警對著車裡的司機打了個招呼,隨後就大嗓門喊起了我們的名字,「盧建軍,巴圖,李志剛(鬍子),你們上車,去磚廠運轉去。」
  
  我和巴圖互相使個眼色,我知道計劃到了,不過等我們三站在車上時,那個被巴圖打過的光頭卻一副低頭哈腦的樣湊到了獄警身邊,求情非得賴著一起去。
  
  經過這一個月的接觸,我對光頭有了更深的瞭解,這小子別看對犯人凶,但跟警察他倒能裝出一副娘們樣,好話說不盡,甜言講不完的,尤其他拍馬屁還都能拍到點子上,這些警察也都對他格外關照些。
  
  最終獄警被光頭說動了,面上喝了一聲讓他老實點,可其實卻給這小子亮了一次綠燈。
  
  看著光頭樂呵呵的爬到了卡車上時,我和巴圖都眉頭緊鎖,我心說我們不會這麼點背吧,逃亡的時候還得帶著這個掃把星?
  
  
《78年我的捉妖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