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案件分析

  離開了鎮醫院,到鎮派出所拿了他們做的筆錄和現場收集到的證物,以及案件匯總報告以後,我才和程懷火開車往縣城公安局趕,回到去已經天黑,雨仍然瘋狂的下著,彷彿沒有停止的意思,這很影響我們的情緒,不過工作還是要做。

  我們把證物拿到技術鑒證科,然後去吃飯,吃完回來證物鑒定結果已經出來,那只古董鞋是清朝末期的旗鞋,就是滿族的繡花鞋。而那半截玉鐲,確實是一千年以上的古董,是西漢末期的東西,而且在泥土裡面掩埋了許久,剛被挖出來不超過兩天時間。

  看完報告程懷火問鑒證科的同事:「兄弟,這半截玉鐲應該很值錢吧?」

  鑒證科的同事道:「這問題古董鑒定家才能回答,我回答不了……」

  我拍了一下程懷火的腦袋道:「你又想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走,開會。」

  五分鐘以後,刑偵辦公室裡,我和程懷火以及其餘兩個同事翻著口供和各種報告,各自尋思,用各自的理解能力去理解、探秘這個詭異的案件。正常來說其實這是下班時間,但有一種更正常的說法是刑警基本上沒有正式的下班時間,只要有案件就要不分晝夜地戰鬥,尤其遇上大案,這一件顯然很到,搞到一個五百戶的村寨人心惶惶,所以隊長早就下了命令限我們五天內破案。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同事小馬開口道:「信息量太少,死因,嗯……姑且叫做不明吧,不翼而飛的屍體還沒找到,我們如何入手調查?」

  「首先我們不能迷信,除非有確切證據去證明,否則我們還是要把它當成普通案件來調查處理。」這句話是另一個同事說的,她叫白白,是刑偵科唯一的女警,她是從特警那邊來的,是一個很嚴肅很不愛笑的格鬥專家,邏輯思維能力很強,她說的話我贊同,我們的工作不允許我們過多地迷信,但我們又不能排除反科學的東西。

  白白繼續道:「我感覺這只繡花鞋是突破點,這東西並非和半截玉鐲一樣被挖出來,而是被帶去的,誰帶去的?有三個可能,第一,可能是大仙做法事用的,這不難查清楚,找其它大仙問問大概就知道。第二,可能是兇手留下來的,這個可能又有兩個可能包含在裡面,一是不經意留下,二是故意留下。第三,可能是其它人留下,他或者她看見了案發過程想幫助兇手轉移視線。」

  程懷火道:「還有第四個可能,純屬意外。」

  白白瞪了程懷火一眼才繼續道:「第二個突破點是死亡原因,先不管受什麼驚嚇,我總感覺兇手挖走死者心臟是想掩蓋死者的真正死因,反過來說只要我們找出死者的死因就能解開兇手取走死者心臟的謎團。」

  程懷火道:「對,我也這麼想,白白的分析很靠譜。」

  小馬道:「我覺得還是全力找到不翼而飛的屍體最靠譜,為什麼要把屍體弄走?是不是想掩蓋些什麼?我們只要能找到,可能案情就會清晰起來。」

  白白道:「我同意,我們動作要快,現在這鬼天氣越晚找到屍體,屍體上的證據越會銷聲匿跡的快。」

  程懷火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怎麼不說話?你什麼意見?」

  大家頓時都把目光投到我身上,我把手裡的口供筆錄放下,從口袋摸出香煙點燃一根,抽著道:「如果,我是說如果老太太的屍體不是被弄走,而是自己走的,情況會如何?」

  「屍體自己走的?」小馬眼睛轉了幾圈,「屍體還會走路?」

  程懷火也搖頭道:「不明白。」

  我示意了一眼白白,我感覺她能想到我想說什麼,事實如我所料,這個我們刑偵辦公室唯一一名女警總有些獨特見解:「你是說人沒有死?」

  「靠?沒有死?那這一切不是白忙活嗎?」程懷火不同意。

  我繼續道:「如果老太太沒有死,就能解釋金十八為什麼失蹤,很可能是帶著老太太跑了路。當然不能排除金十八已經遇害的可能性,只是屍體沒有找到,但兩者之間你們覺得前者機會大還是後者?」

  白白接著我的話道:「應該是前者,如此說來他們鬧這樣一出目的是殺掉大仙。」

  小馬反對道:「這太複雜,搞的人盡皆知何必呢?悄悄做掉不更乾脆?除非這個金十八變……態。」

  「如果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我先交代些背景吧,那是我家的村寨,許多事和規矩以及恩怨情仇你們不知道,但我知道。第一,我們村寨的規矩守孝要守兩天一夜,加上準備時間一個人死了最少需要三天才能下葬,但現在這個老太太才兩天,而且還夜裡葬,更而且大仙和挖墳坑的都是外人,如此隱蔽想掩蓋什麼?真就是風水迷信?我承認這東西,但我們辦案不能用這種思路,如果非要說風水,這要說到第二點。第二,這塊墓地在我們村寨西頭竹林,和村寨直線距離大概一百米左右,葬那麼靠近村寨很有問題,祖上的規矩就不允許,再加上按大仙的說法找的是陽氣外露的藏地,但那塊地怎麼看都是極陰之地,金十八用兩倍的地來換,他是傻子?如果是有其它目的加上早想走則用十倍換都不介意吧?整個過程來說都遮遮掩掩,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幾率很大,我感覺主要問題出在這塊地。」

  小馬道:「我還是覺得不對,你們既然有規矩不讓安葬那麼近村寨,為什麼寨民不反對?」

  程懷火搶著道:「這我能回答你,問題在這個老太太身上,她很邪門,剛嫁過來公公婆婆就雙雙去世,剛辦好兩老的喪事輪到老公去世,把遺腹子拉扯大又白頭人送黑頭人,她還覺得自己兒子冤死,具體我不多說,反正她覺得是全村寨人逼死她兒子,所以在族堂裡發誓死了以後變成厲鬼回來弄的全村寨雞犬不寧。然後她死了還死不瞑目,來了一個大仙說死成這樣要葬的恰當,否則全村都要遭殃,你如果是村寨的人你能反對?你敢反對?」

  小馬無語,白白卻開口道:「聽著合情合理,但越合情合理我越覺得有問題,小雨你說呢?」

  「不要覺得,這絕對有問題,我做個假設,如果我知道村寨的這段歷史,而我又想得到白寡婦那塊地,我會怎麼取?買還是換?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沒有名目都不可行。剛巧金十八的奶奶去世,我忽然計上心頭找金十八狼狽為奸,事情是不是能解釋清楚?所以無論從那個方向想,來來去去就是這塊地出問題,一切都是為這塊地服務。」

  小馬問:「這麼說來是熟人作案對吧?」

  我點頭道:「對,或許這個大仙是真大仙,做法事亦是真法事,就是發現了一些不該發現的事情被殺人滅口。」

  小馬又問:「可這塊地就在這裡,有什麼問題沒有?」

  我這次搖了頭:「我還在想,不過我看過湖南那邊有過一個類似案件的報道,都是一塊地,地下有古墓。」

  小馬道:「你們村寨會不會也地下有古墓?那些被請來挖墳坑的人其實是盜墓賊?他們肯定有組織,否則不會跑那麼快,一個都已經找不到。」

  程懷火道:「不太可能有古墓,我可記得很清楚,竹林旁是一條河,看上去還是古河,你家把墓葬河邊?」

  我道:「所以我只是說湖南那邊有過的案列,打個比如證明這塊地的價值或者說問題,古墓哪是不太可能,但我們不能忽略任何可能性,還是要去瞭解。白白你明天跑一趟文化局查查縣志弄清楚我們村寨的歷史,不要放過任何有用信息。然後你去證物房拿半截玉鐲去一趟文物所,讓他們幫忙搞清楚這半截玉鐲的真實身份、產地等等等等。還有這只繡花鞋,這眼看就能確定不是我們本地的做工和樣式,要搞清楚它的來路。」

  程懷火笑道:「三管齊下,小雨你這代理組長可不賴,白白你可有得忙。」

  「分內之事而已!」白白的工作態度從來都很認真,和程懷火可以說是兩個極端,程懷火這傢伙總是嬉皮笑臉。

  我道:「先這樣吧,各自回去休息吧,養好精神明天戰鬥。」

  小馬道:「我表個態,這是小雨當代理組長的第一案,我們必須限期以內破掉,然後狠狠宰小雨一頓。」

  程懷火和白白連忙附和,我只能說,但願能限期內破掉吧,不過我可不希望像半年前州第一中學的無頭女鬼案一樣,查來查去最終會是那麼嚇人的結果。

  各自收拾了一番正打算走,辦公室的座機電話又響起來,靜夜裡聲音顯得很刺耳,而且給人一種不詳的預感,他們都不願意接,最終我按了免提,電話另一端張子辰的聲音傳了過來:「你好,請問金夜雨還在上班嗎?」

  我內心不詳的預感在加深,我道:「我是金夜雨。」

  「村寨又出了事,四十歲的婦女張潔死在家裡,死法和大仙差不多,亦是一臉驚恐,肚子被撕開,心臟被取走,有四個目擊者都說看見兇手是金十八的奶奶……」

  辦公室的氣氛死寂一片,四個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四個目擊者都看錯兇手的可能性大嗎?而如果沒有看錯意味著什麼?老太太真的變成厲鬼回來報仇?
《鬼探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