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黑衣黑影

  看到那個人影,想到那句話,我開始變得莫名的緊張起來,眼前這個黑影會不會就是夏先生口中說的那個短髮女鬼?胡宗仁回頭對夏先生做了一個噓的手勢,然後手掌朝下按了幾下,意思是你先站在這兒別動,接著對我又做了個緩緩向前的手勢,於是我跟著他一起,緩步靠近,在這途中,我伸手從我的包裡摸出了墳土。

  這次沒摸紅繩,因為我覺得既然此刻我和胡宗仁都看見這傢伙了,那必然會有點不好對付。紅繩是用來縛靈的,一般情況下我覺得還能頂住的時候才用,而墳土不一樣,它對鬼魂有傷害作用,這招一出來,就是要鬥個你輸我贏的陣仗了。

  走到距離那個黑影不到10米的時候,胡宗仁突然停下了腳步,大吼一聲,誰在那兒!

  由於他這一聲喊得很突然,所以我也被嚇了一跳,本能的把手上的一把墳土給丟了過去,但是發現眼前那個黑影在聽到胡宗仁這一聲大吼之後,竟然好像被嚇了一跳似的,抖動了一下身子,而我的墳土打在身上,也嘩啦啦全掉在地上了,那個黑影站起身來開始朝著工廠大門一側閃開,看樣子是想要逃跑,胡宗仁大概是早就料到了,他一下子撲了過去,死死的抱住了那個黑影,當我正在奇怪他為什麼會赤手空拳連麻袋符咒都不用就衝上去的時候,翻身在地上胡宗仁把那個黑影扳著反了個方向,正面朝著我,我衝上去打算幫忙,但這時候才看清,那個黑影並非我們想像中的那個短髮女鬼,而是一個人,一個穿著黑色衛衣,戴著衛衣的帽子,臉上有些驚訝,也有些憤怒表情的女人。

  這個女人看上去二十多歲,可能和付韻妮的歲數差不多大,長得還算好看,除了她的表情實在是有點奇怪以外。她吃驚大概是因為剛才被胡宗仁這麼沒來頭的嚇唬了一下,又撲到在地上了,她憤怒我想大概是因為胡宗仁的手,嗯…正以一個非常符合國際標準的姿勢抓住了她的胸部。

  看到這是個女孩子的時候,我本來打算幫忙卻一時不知所措了,這個小巷子本來就比較幽深,房子又都是老房子,莫名其妙蹦出個年輕女孩出來,這好像不大合理,難道她剛才蹲在那兒是因為四下無人,尿急了想偷偷小便?那也不該挑個頭頂就有燈的地方呀。胡宗仁看我愣著,大聲衝著我喊道,你傻著干毛啊,還不快來幫我把她給抓住!我說胡宗仁這是個女孩子啊不是鬼,而且你不是正在抓嗎?沒等胡宗仁回答,我上去抓住這個姑娘的手腕,把她從胡宗仁懷裡給扯了起來,在拉動她的過程中,我明顯察覺到了胡宗仁撒手時的依依不捨。

  那姑娘被我抓住手腕後起初先掙扎了幾下但是她很快發現不是我的對手,於是對著我和胡宗仁怒目而視,卻沒有說話,胡宗仁以一個難看的姿勢蹲在地上,衝著那女孩問道,你是誰啊,半夜三更跑到這裡來幹嘛?裝鬼嚇人啊你?當我正想斥責胡宗仁對女孩子說話客氣點,別用你那拉屎便秘一樣的口氣的時候,這個姑娘突然伸出一隻腳,朝著胡宗仁襠下踢了一腳。隨著胡宗仁的一身慘叫,我也覺得有點隱隱作痛,情不自禁的把雙腿微微夾緊,不過看見胡宗仁蹲在地上痛苦的呻吟時,我忍不住對他說,你叫幾聲就行了啊,目標那麼小,踢不准。

  胡宗仁呻吟了一陣後,站起身來衝到姑娘身邊,那樣子看上去就像想毆打這個姑娘似的,胡宗仁的拳頭包括我在內的很多人都是領教過的,我還真擔心他幾下子就把這姑娘給打死了。於是我沒來得及多想就把姑娘往我身邊一拉,然後對胡宗仁說,你別著急發火,有事咱們問清楚再說。於是我轉頭問那個姑娘,你到底是誰啊,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誰知道那個姑娘被我這麼一問,竟然臉上的表情開始變得悲傷起來,她有些悲憤的跟我說,你們幾個壞事的傢伙,你們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就成功了!我不解的問她,什麼成功了,你他媽到底在說什麼。她輕蔑的看著我,然後看了看最初她蹲著的那個地方,地上還有我砸向她的那些墳土,她冷笑一聲說,喲,墳土都用上了,是人是鬼都分不清,你還有膽子跟我嚷嚷。

  她這話一出口,我就更吃驚了。既然她認得墳土,也知道我為什麼朝著她砸墳土,那說明她是懂行的人。於是我問她,你也是我們這行的嗎?她說,廢話,那要不然我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來幹嘛?胡宗仁大罵道,誰知道你是來幹嘛的,鬼鬼祟祟的蹲在那兒,一看就不是好人,鬼曉得你是不是來偷窨井蓋的。怎麼了,蓋子沒偷成讓我們發現了,差一點就成功了是吧。

  其實胡宗仁是聽到起初姑娘那句話的,他也一定想到了這個姑娘是個行裡人,他這麼故意歪曲事實,肯定是因為姑娘剛才那難度極大又異常精準的一腳。既然彼此都知道對方的職業身份,於是我也不好意思繼續無禮,我把抓住她的兩隻手稍微往上抬了抬,然後衝著她做了個我即將放手你可別跑的眼神,接著我就鬆開了手。姑娘揉著自己的手腕說,你們也是衝著姚婷來的嗎?

  姚婷是誰?胡宗仁問道,其實我也想這麼問,但是這麼沒腦子的問題還是交給胡宗仁吧。胡宗仁很快醒悟過來,對那個姑娘說,是不是就是那個穿黑色職業裝,短頭髮的女鬼?那姑娘哼了一聲後說,你連人家叫什麼都沒弄清楚就好意思來抓鬼,你們兩個傢伙能活到今天還真是不容易啊。她頓了頓說,沒錯,就是她,你們知不知道她的亡魂已經在這附近遊蕩了大半年了,最近我才接手這件事,暗中調查後找到了問題的根源,也知道她為什麼始終在這印刷廠附近,正當我要接近真相的時候,這倒好,你們兩個蠢貨冒出來了,錯過了時辰,你知不知道我又要多等一天,多等一天就意味著我明天的業務就要推遲一天?

  果然是個獵鬼人,我們這行裡的女人原本就不多,年輕的就更少,既年輕長得還挺好看的簡直就是國寶了。聽這個姑娘這麼說,我倒是覺得她肯定知道得比我和胡宗仁多,出於尊敬,於是我對她說,剛才冒犯你了真不好意思,我們也是沒料到有人會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裡,而且我們是受雇於這位夏先生的,實在不知道這也是你的業務。說完我朝著站在我們身後不遠處,呆呆傻傻的夏先生。

  那姑娘看了我一眼,似乎眼神沒先前那麼生氣了。她說,你受雇於誰跟我沒關係,人家願意給你多少錢那我也管不著,我來這裡處理姚婷的事兒,我該賺的錢那和你們也沒什麼關係,生意跟誰做都是做,誰有本事誰拿下。說完她朝著胡宗仁指著他的鼻子說,你這個傢伙真下流,你撲鬼都照著人家胸部撲啊?你變態啊?

  胡宗仁突然雙手叉腰,樣子很像電影裡的包租婆,他自知理虧卻又揚著下巴說,是啊,我就變態了,你還踢我的害羞之處呢!你下不下流?你變不變態?我的小蝌蚪要是找不到媽媽了怎麼辦?

  姑娘搖搖頭懶得理他,只是朝著胡宗仁比出了一根中指。然後轉身就想要離開,那可不行,事情沒說清楚之前,誰也別想走,於是我一個側身就跑到她的面前,伸出雙手擺出一個耶穌的姿勢,然後對她說你別急著走啊,事情都沒弄清呢。姑娘站在我跟前,歪著腦袋瞪著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竟然不由自主的伸手摀住了自己的要害。她看我沒有要讓開的意思,也知道自己要是硬闖的話也肯定不是我的對手,於是她回過身去,拉下自己頭上的衛衣帽子,露出一頭綁了髮髻的頭發出來。從這個髮型判斷,這妹子是個道家人。

  她走到之前我們發現她的地方,然後轉身,雙手揣在衣服兜裡,問我們倆說,你們跟進這個案子多久了?我說今天才剛剛跟進。她又問我,那你們都查到了一些什麼?我看了一眼胡宗仁,覺得這事情還是不要因為業務的衝突而有所隱瞞,畢竟深受其害的還是夏先生這樣活生生的人。於是我挑了重點告訴了這個姑娘我們所瞭解到的情況,包括最初那個工人在廠房門口看見一個濕漉漉的人影,以及打孔機傷人,夏先生聽見撓門和印刷機莫名其妙出現的奇怪圖像等等。雖說是在挑重點說,但是這一番話說下來,還是花了我大概十多分鐘。聽我說完以後,那姑娘很輕蔑的笑了笑說,這麼大半天時間,你們就掌握了這麼點兒線索?還是兩個人?

  我沒有回答,雖然這姑娘句句帶刺,但是她確實沒說假話,我和胡宗仁還真是只找到這麼點線索,而且到目前為止,還是一頭霧水。

  那姑娘走到工廠門口,最初那個工人看見人影的地方,眼睛望著我和胡宗仁,然後右手從兜裡伸出來,以一個非常帥非常屌的姿勢朝著地上一指,然後問我們:

  「你們難道就一直沒發現這個東西嗎?」

《怪道胡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