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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张大胆

我看着马,心里倒是很想让马载着我走,不过我知道要是真的骑着马走,明天自己就别想走路了。以前小时候在农村骑过马,是爷爷家邻居马车拉菜的马,贪玩骑了一会儿,大腿里面疼了一天。磨的。
不过让我奇怪的是卜蜜这丫头居然也没有要骑马的意思,我就问她:“卜蜜,为什么你不张罗骑马啊?走着走不累吗?”
卜蜜白了我一眼:“你当我白痴?这里尽是些崎岖的山路,我还害怕摔死呢,更何况少数民族多半都不用马鞍,只是在上面放一块毛毡,身体跟本吃不消。”
我心中也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丫头懂得倒是不少。聪明的紧。
“蛮牛,看看还有多久能到渡口。”疯子忽然对马壮说道,马壮伸手去掏地图,还没等拿出来,卜蜜却淡淡的说:“十五公里左右。”
马壮就是一愣:“你咋知道?”
卜蜜笑眯眯的说:“直觉!”
马壮不信邪的去看地图,我看他表情就知道卜蜜说对了,蛮牛两个眼睛放光,憨声道:“你真厉害,俺咋就没直觉?”
我们都乐了这个时候,希殇音却忽然停了下来,疯子不耐烦的问他:“又怎么了?”
希殇音指了指上方,我们连忙都向上看去,只见山壁的上面一片片的如同黑色小盒一样架在山壁的半空中,看上去很是诡异古怪。
“那黑漆漆的是什么?悬棺?”疯子看着河谷对面的大山问道。
我也跟着放眼看过去:“虽然不敢百分百的确定,但是看那样子确实是悬棺。”
马壮盯着悬棺发呆,没出声。反倒是卜蜜开口解释道:
“在很多少数民族的思想观念中,凶死者鬼魂特别的凶恶,必须要埋在特殊的地点,化解戾气,才能不伤人。一般都是葬在远离寨子的荒山上,这样取‘远离人间’之说,他们相信这样的话那些鬼魂就不会出来害人了,以前我也看过佤族的悬棺,那些棺材里面的骨头都被割去了头。”
我点了点头,看样子对于这边的习俗,传统和语言方面,卜蜜的确算是个中好手,突然,卜蜜放低声音凑近我低声问道:“你说怒山里面有没有大古墓?”
我沉思了一下:“很有可能!”
卜蜜却突然叹了口气:“哎,就是有的话,估计也被盗墓贼抢了先了。”
疯子倒是一脸奇怪,可能是觉得从认识这个丫头到现在,或喜或怒,但是从来没见她叹气,这还是头一次。在苦的山路都笑着过来了,怎的对这么一个墓穴是否被盗如此认真?
卜蜜叹了气以后似乎情绪有些低落,尽管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还是没有多问,只是一起搭帮的队友,没必要问太多不该问的。一路上倒有些沉闷,除了听马帮的几个人几里哇啦的说着什么以外,无话!
也不知走了多久,路越走越窄,等拐上一个岔道,便仅剩尺把来宽。并且这队马帮也是要过江的,一路都在下行,土路泥泞又湿滑,还要提防山上的落石,一路上更是险象环生。
等一行人马抵达江边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大家决定在江滩上露宿。
李旱袋是怒族人,会讲几句汉化,虽然讲的并不好,不过有卜蜜在,沟通也不用担心,都说怒族人好客,果不其然。
李旱袋让马帮里面多准备了一口灶锅,从马上取下了一个大酒袋,倒了几大碗酒递给了我们。卜蜜喝了一点,直咋舌。辛辣的酒气一下就冲到了脑袋里,连忙趁老汉不注意,把酒倒进了我碗里。
我心中知道卜蜜是怕不喝对方会觉得自己不礼貌。于是也只能捏着鼻子憋气喝了进去。索性的是我的酒量还算不错。
李旱袋一边吧嗒吧嗒抽着旱烟,一边给我们讲这边的风土人情,一口一口的有滋有味。疯子也被勾念起烟瘾,加上狼狗失踪,于是掏出一包烟,拆了封,递了一根给李旱袋。李旱袋看着疯子手里的红塔山,似乎没见过这个牌子,好奇的接了过来点上。
才抽了两口,李旱袋就把烟扔在一边了,捡起了自己的烟枪,嘴巴里一个劲念叨着:“没味道,没味道。”然后把烟枪递了过来,让疯子尝尝。
疯子哈哈一笑,示意自己抽不习惯,但是李旱袋的热情让疯子推却不掉,最后还是接过来吧嗒了一口,呛的鼻涕眼泪都出来了。
李旱袋爽朗的笑着,卜蜜也被他逗乐了。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疯子吃瘪,可是我笑不出来,想起李楠和狼狗,不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样了。南老三人又在哪里?
忽然我感觉有人看我,回过头就看到了卜蜜正盯着我看,脸色好像有点红,我怀疑她是不是感冒了,就伸手想去摸摸她的额头,结果卜蜜吓了一跳,连忙把头转过去,搞得我莫名其妙。
就在这时,李旱袋的儿子从马上递过来了一个类似于琵琶的乐器,外形粗糙,并不美观,李旱袋的儿子直接塞给了我。我一头雾水没搞明白,倒是李旱袋哈哈的笑。几里哇啦说着什么,我也听不懂就问卜蜜,不过卜蜜这次只是脸红,不吱声。
只是凶悍的指着那些怒族小伙子嚷道:“睡觉睡觉去……没事乱弹琴。”
怒族小伙子也不生气,就嘿嘿的笑着,倒是把卜蜜弄成了一张猴子脸。疯子在一旁虽然没起哄,但是也笑呵呵的看着我,包括马壮都在瞧我。我还迷茫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疯子肯定看出端倪了,不过这小子没打算告诉我。
希殇音却笑着说:“方贤,如果你会吹陶埙求爱,我倒是可以借给你。”
听希殇音这么说,我就算在二也大概猜出一些苗头了,过了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种乐器叫“达比亚”,谐音“达变”也可以。是怒族的民族乐器。这种乐器一般都是怒族小伙子跟自己心仪姑娘求爱时候才会弹起的。很有代表性,显然这些淳朴的少数民族误会了我跟卜蜜的关系。
李旱袋又跟我们讲起了用牛骨头和羊骨头占卜吉凶。李旱袋说牛骨头一般都是占卜着玩玩的,最正宗的还是羊骨占卜。
又聊了一会,我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向李旱袋打听起了哨子山的情况,李旱袋却说不太清楚。
我看该问的没问出来,看来一切只能顺天意而为之了。
晚上几个人都是铺上毛毡子睡在地上的,由于没有我们的铺盖卷,大家都想把睡袋拿出来,疯子看着李旱袋张罗着人把马背上的毛毡子拿下来,拼凑着铺盖在地上,就制止了我们。用疯子的话说,不管怎么说,入境随俗,在这群淳朴好客的少数民族面前拿睡袋睡觉似乎总觉得不太妥当。于是也就用着毛毡子凑合了一宿。
事实证明疯子是正确的,毛毡子确实要比睡袋暖和的多,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早早的开始渡河。马队的人要坐船,疯子想了想还是决定用溜索。我看着那架在山壁上的溜索总感觉挺吓人,就想要跟着马队坐船,疯子想说什么,卜蜜却拉住了他。奇怪的是这次连希殇音都同意溜索了。
我开始不知道,后来算是看出来疯子的明智了,他们一行人已经过了河,而马帮的船却在江中间打转,几个人用力的控制着平衡,可见水底暗流密布。给我吓坏了。过了河以后卜蜜说道:
“在野外,宁翻山,不泅水。这点常识都没有,让你长个记性。”说完,蹦蹦哒哒的往前走了。我感觉十分尴尬。
过了河又走了一天,终于在当日晚上到了德钦县。我们和李旱袋道了别,李旱袋热情的送了我一副占卜用的羊骨,这才抽着旱烟牵着马走远了。
我们这几天实在是累坏了,我知道累的肯定不止我一个,虽然疯子他们身手好,但是毕竟也是人,这种连续性的跋山涉水谁的身体都吃不消,不仅仅看得出疲惫,我还看出了我们这队人的倔强。包括卜蜜这小丫头在内,都绝对不是轻易服输的人。
我也不知道这样好不好,坚定坚毅对我们现在的情况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不过有的时候却很容易让我们陷入危险,不过想到江贺喜和李楠,我觉得一切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我们找到了招待所,想住下来。可是老板却说已经没地方了。看来是错过了宿头。只能点了几个菜,先好好吃顿饭。
席间,卜蜜忽然说:“要不咱们连夜上山吧。”
卜蜜话还没说完,招待所老板却急了,大声说道:“去不得,去不得。”
疯子就好奇的问:“为什么?”
“山里头啊,野狼,豹子,那都是要人命的畜生。前几天就有一队人进山,好久都没回来,县里面派了两个人去找,去找的人也没回来。县里组织了好多人进去寻,就寻到了尸骨。”老板着急的说着,担心的表情不言而喻。
“一队人进山?”我有点迷惑了,山里闹鬼怎么还有人会去呢?难道也是来查阴阳诡锁的?
“都是外地人,我们本地人是不敢进那山窝窝的。”
“为什么?”孙铨隆忽然说话了,似乎是他觉得这事和李楠的安危息息相关。
“山里面可邪乎,闹鬼哟,一到了晚上,一闪一闪的都是蓝光和白光。鬼火到处飘着。可吓人呐。十几里外面都看的到。”
正说话间,走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看样子萎靡不振的。招待所老板忙说:“你们问他,他清楚。”
那男人似乎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问我什么?”
“哨子山哟,店里没地方了,这几个娃娃要上哨子山,还要连夜上山,张大胆,你快帮忙劝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