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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素煮出來的「辣煎餅」可能很可口,可是我卻食而不知其味,只是心急地等著天黑。
  天終於黑了下來,在天黑之前,我特意在店門口做了一番功夫,使得雜貨店看來,不像是已經人去樓空。然後,我就在店堂中等著,等姬娜的出現。
  時間慢慢過去,四周圍靜到了極點,我敢打賭,只要有人在離店舖二百公尺外走過,我就可以聽到他的腳步聲。可是入黑之後,簡直連走動的人都沒有。
  上半夜,白素陪著我。等到午夜之後,她打了一個呵欠,說道:「或許會遲一兩天,我不等了!」
  她回到頗普的房間去,我繼續等著。
  一直等到天亮,我才死了心,由門縫中向外望出去,街上已經有了行人,看來姬娜不會來了!
  我苦笑著,走向頗普的房間,白素醒了過來,我沮喪得甚麼也不想說,倒頭就睡。
  第二天晚上,天一黑,我在店堂中為自己準備了一個相當舒服的,可以躺下來的地方。反正我白天已經睡夠了。和昨晚一樣過了午夜不久,白素向我作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又自顧自去睡了。我獨自一個人留在店堂中,留意著最低微的聲音。
  頗普只說姬娜每次出現,總是在深夜,並沒有說確切是在甚麼時候。事實上,這樣一個小地方的人,也不會有甚麼時間觀念。既然是深夜,那麼在過了午夜之後,就應該加倍注意。
  一直等到清晨二時左右,我突然聽到一陣「胡胡」的聲響,打破了極度的寂靜。那種聲響,轉來十分均勻,如果是一個在熟睡中的人,決不會被這種聲響吵醒。可是我一聽得這種聲響,就立即跳了起來。
  那種聲響,顯然地由遠而近地傳來,而且來勢好快,我一聽到有聲音就跳了起來,而一到我站定身子,聲響已到了近前,而且,消失了!
  我呆了一呆,在我還決不定應該如何做才好時,就聽到有腳步聲傳了過來。
  腳步聲極輕,如果不是四周圍如此寂靜而我又在全神貫注留意聲音的話,根本聽不出來。
  一聽到有腳步聲,我更加緊張,立時向門口走去,我離店堂的門口,還不到五步,可是我走得太急了,跨到了第三步,就絆倒了一隻該死的木箱,發生了一下巨大的聲響來。
  我跨過了倒下的木箱,繼續來到門口,然後就著門縫,向外面望去。
  這一晚的月色普通,外面街道上,並不是十分明亮,但是白色的石板有著反光作用,也已經足夠使我可以看到姬娜了!
  姬娜站在離店門口約莫十多公尺外,望著店門,現出一腔疑惑的神情,沒有再向前走。
  我立時知道她為甚麼不再向前走來的原因了,她一定是聽到了自店堂中發出的那一下木箱倒下時的聲響,而在疑惑究竟發生了甚麼事!
  我已經看到了姬娜,當然長大了,而且,極其美麗,足以使看到過一眼的人,就留下深刻的印象。在她的身上,我幾乎全然找不到當年那個小孩子的影子,但是我可以肯定她是姬娜。
  她在猶豫著,像是決不定是不是應該繼續向前走來,我極其緊張地望著,等了片刻,看到她仍然決不定,我心急,一伸手,推開了門。
  在那一剎間,我未曾估計到姬娜根本不知道我到了帕修斯,會在她常來的雜貨鋪中等她!在她而言,當我一推開門,現身出來之際,她看到的是一個陌生人!而她揀深夜來見頗普,當然絕不想有任何其他人知道她行蹤,在這樣的情形下,她陡然見到了一個陌生人,會有甚麼樣的結果,實在可想而知!
  當然,這一切全是我事後分析的結果。當時我全然未曾想到這一點,只是唯恐姬娜不向店堂中走來,所以冒冒失失推開門,想叫她過來。
  我才一推開門,看到姬娜陡地震動了一下,發出了一下低呼聲,還未及等我開口叫她,她已經疾轉過身,向前奔了出去。
  一看到她向外奔去,我也發了急,拔腳便追。
  我在追趕她的時候,如果立時發聲呼叫,相信我甚至不必報出自己的名字,只要叫出她的名字,她就一定會知道叫她的是她以前認識的人,而會停下來的。
  可是,我卻未曾想到這一點。我只是想到,我和她之間的距離不是太遠,而我一定奔得比她快,一定可以立即追上她的。
  的確,我在不到半分鐘內,就追上了她,她奔過了街角,我就追了上去,已經離她不過三公尺了。在街角的空地上,停著一輛樣子十分奇特的車子,我從來也未曾見過這樣的車子。整輛車子的形狀,有點像一艘獨木舟,姬娜一躍進了那輛車子,我根本未及看到她如何發動車子。
  當她躍進那一輛車子之際,我伸手抓向她,已經碰到了她的衣服。
  然而就差那麼一點,她已經上了車子,我直到這時,才想起我應該叫她,可是我才一張口,「胡」地一聲響,一團熱氣,直噴了過來,那輛車子,竟立時騰空而起。
  那團迎面噴來的氣,灼熱如火,使得我張大了口,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而那輛車子(那當然不是車子)騰空而起的速度又極快,我心中一發急,一伸手,在那車子已到了我頭頂之際,抓住了車子上的一個突出物體,那突出物體,我也不知道有甚麼用,它只有二十公分長,略呈彎曲形,可以供我抓住它。
  我的手才抓住了那東西,雙腳便已經懸空,「車子」正在迅速升高。
  直到這時,我才發現,我抓住的那東西,是一根噴氣管,灼熱的氣體,就從那管子中噴出來,噴向我的頭髮,而我在略為觀察了一下之後,發現除了抓住那根管子之外,沒有別的地方,可以供我的身子附著在這輛車子之上。自然,我可以鬆開手,只要我不怕自二百公尺的高空跌下去的話!
  「車子」在升高了約莫三百公尺之後,發出均勻的「胡胡」聲,向前迅速地飛行著,而我則吊在半空,勁風和熱氣,撲面而來,令得我全然無法出聲。
《天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