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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英生讲完了经过,用力拍了一下沙发的扶手:“笛立医生再出现的时候,婴儿已回到了他的手中,他和那个所谓神秘访客,根本是串通的。”
  我扬了扬手。打断了他的话:“根据已发生的经过来看,不像是串通的。”
  英生眨着眼:“我也知道不像,但是为什么婴儿又和他在一起?金发的白种孩子,当骡贩子在马达加斯加山中遇到他们的时候,孩子看来像两三个月大,自然就是那个婴儿。”
  我的思绪相当紊乱,依稀像是想到了一些什么,可是却又没有确切的概念。
  红头老爹就是笛立医生,他的“妻子”就是那个产妇,婴儿就是那个婴儿,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了,但是那个神秘来客呢?神秘来客和笛立医生是串通的,自然是最简单的解释,可是这样解释法,漏洞实在太多。如果是串通的,那么自然笛立医生早就认识产妇,那又何必多此一举,把一切弄到医院中来上演?
  一切全在医院中发生。显然是笛立医生临时的计画。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知道,那婴儿如何又会回到他们的身边?也不知道。婴儿的父亲是谁?不知道,神秘来客是谁?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不知道。
  太多太多的不知道。知道的只是,那个产妇是澳洲腹地山区,刚刚族的土人——这一点,知道比不知道更增神秘性。我考虑了一会,才道:“这件事情,无法追查下去了,而且。也不像是有什么犯罪行为在内。”
  英生十分固执:“犯罪行为的追查,是国际刑密的责任。神秘事件的追查,是你的责任。卫斯理。”
  我不禁骇然失笑:“朋友,我那有那么伟大。”
  英生盯住了我,不出声。我摊着手:“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神秘的事——”
  英生却大声道:“我们不知道,倒也罢了,知道的话,总要追查下去。”
  我拗不过他:“好,我相信当年,笛立医生离开医院之后,总还应该有人见过他的,他一连三天都在医院中,不可能把他的安排,弄得十分完善。”
  英生道:“是,就在当天,他的邻居,看到他把产妇扶进他的住所,大约过了一小时,又有人在他住所附近的公路上,和那产妇一起在车中,疾驶向南。而他却没有离境的纪录,他可能是采取了秘密途径离开的。”
  我皱了皱眉:“他把产妇带离医院,带到自己的住所去,一小时?在这一小时之中,他做了些什么事,倒很值得研究。”
  英生“哼”地一声:“自然是在收拾细软,准备逃走。事后,检查了他的住所,发现壁炉之中,焚烧过一些东西,如布匹之类——”
  我“啊”地一声:“没有拿灰烬去化验?”
  英生也十分懊丧:“没有,由于大家都不以为事件中有什么犯罪成分在,所以警方也只当普通成年人失踪案来处理。一般的说法是,笛立医生忽然凡心大动,爱上了那个产妇,就此私奔了。”
  我苦笑了一下,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但毕竟可能性不大。我问:“那个神秘人物。以后竟未曾再出现过?”
  英生回答:“只出现过一次,到了医院。找到了那两个助手,约略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形,等到助手想反问他产妇的来历和婴儿的去向之际,他就离开了。”
  我叹了一声,实在是没有什么可说的了。英生道:“下一步我应该怎么样?”
  我有点开玩笑似地:“下一步,先把笛立医生找出来,自然真相大白了!”
  英生翻着眼,望着我,我忙道:“他虽然隐居在人迹不到处,但是他一直需要大量的书籍,和各种最新的学术性杂志,你可以花点工夫,在那些杂志上刊登广告,引他出来和你见面。”英生沉吟半晌:“不算是好计,但是也只好如此了。你下一站到哪里去?”
  我告诉他,到法国去走一遭之后,再下一站的行止未定。明天就驾车离去。英生又坐了一会才告辞,笛立医生的行为,自然可说奇之又奇,但既然无法作出任何解释,也只有暂且不加理会。
  第二天上午,我准备驾着车,由公路驶向法国去,在离开之前,包令上校和布恩教授都到酒店来向我告别,他们对我的安排,也表示满意。包令上校又重申他一定要把那个神秘的范先生找出来。
  当他这样说的时候。我再一次有了那样的感觉,真怪,文依来事件和笛立医生事件中,又多了一个相同处:一样都有着一个神秘人物,在文依来事件中,是把他抚育成人,又替他找了白老大做为监护人的范先生,而在笛立医生事件中,有一个将产妇送来,又把婴儿抱走的神秘人物!
  他们两人陪着我走向酒店的停车场,就在我快要上车之际,忽然看到英生正从酒店的方向,气急败坏地奔了过来,一面奔,一面大叫着:“卫斯理。等一等!”
  他叫得那么大声,以致路上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看着他,他也不以为意,一直奔到我的面前,虽然急速地喘着气,可是神情兴奋之极,仍然扯大了嗓门:“你猜猜,我遇见了什么人!”我没好气地回答:“世界人口四十五亿,你可以遇见其中的任何一个!“
  英生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琴亚!我遇到了琴亚!天,你一定要见一见她,这就去!”
  他急得甚至没有和包令上校和教授打招呼,可是我一时之间,却想不起琴亚是什么人来:“琴亚?什么人?”
  英生顿足:“哎,你这个人,真是!琴亚,就是红头老爹住过的那个山村里的——“
  他还没有说完,我已经完全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山村少女,曾向红头老爹的儿子示爱,没有结果,离开了山村,去到首都当女侍的。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必要去见她,英生道:“她用积蓄参加旅行团,恰好下榻我住的酒店,今天早上遇到她——”
  英生自顾自讲着,我对包令他们道:“两位讲回吧,我和这位朋友有点事!”
  他们和英生点了点头,就走了开去,我不禁有点埋怨:“在整件事件之中,这个女孩子所占的地位,一点也不重要,她来不来瑞士,有什么关系?”
  英生先是楞了一楞,接着便大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道:“你错了,卫斯理,你猜她对我说了些什么?”
  英生这个人,有时候别扭起来。真能把人气死,明看到我要登车赶路,还在不断叫人猜谜!我不客气地道:“快直截了当地说吧,别绕弯子了!”
  英生先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才道:“她告诉我,昨天。她见到了红头老爹的儿子,就是她心中一直还爱着的那个青年!”
  我不禁楞了一楞,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红头老爹这件事上,真是重要无比了!
  英生也兴奋得不住搓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是不是?”
  我侧着头:“那么,也知道红头老爹在什么地方了?”
  英生的兴奋,一下子大大地打了一个折扣:“还没有,其间……还有点小小的曲折。一定可以解决的,我已留琴亚在酒店,不去参加旅行团的活动,赶着来找你,你一定要去听听她见到那青年人的经过!”
  如果叫我长途跋涉,我一定不会答应,如今不会花太多的时间,而又可以解开心中的一个谜团,自然无伤大雅。我一摆手:“上车吧!”
  到英生下榻的酒店,不过十分钟车程,一进酒店大堂,就看到一个身形颀长,眉目动人的少女。站了起来,和英生挥着手,她的肤色是乳棕色的。看起来十分漂亮。
  那自然是山村少女琴亚了,英生替我们作了介绍,我们走到咖啡室坐了下来,英生道:“经过的情形怎样,只管向卫先生说。”
  琴亚对英生十分遵从,她的容颜十分黯然:“他说他从来也没有见过我,虽然他绝不反对和我做朋友!”
  她没头没脑先说了这样一句,我笑了起来,那青年为了掩饰身分,自然要装着不认识她,少女的情怀,又受了打击了,在她看来,那是头等重要之事,所以一开始就讲了出来。
  我忙道:“请你按部就班说,例如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遇到他的,之类。”
  琴亚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笑容虽然美丽,但也含着三分悲哀。
  琴亚随着旅行团,是两天之前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