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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叫嚷的时候,文依来兄弟向前走来,他们一直互握着手,到了笛立医生的面前,动作一致,伸出手来,按向笛立身上的两个伤口。
  当他们的手按上去之际,笛立陡然震动了一下,但随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文依来兄弟缩回手,伤口显然已经止住了血。
  这又是奇妙之极的现象,发自他们体内的电流,竟可以收到迅速而有效的对伤口的治愈效能。
  笛立望着他们,看来他虽然和其中的一个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但一定只能在衣着上才能把他们分出来,他向着其中的一个说:“你听我安排,听我的,我和人家讲好了,你们可以过最好的生活——”
  文依来兄弟两人一起摇头,其中一个开口:“不,当我们分开的时候,我们什么都不明白,但当刚才,我们手一握在一起之后,一切都明白了。”
  我在一旁,不禁听得好奇心大起,忙问:“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现象?请说得详细一点。”
  笛立怒吼着:“你少多口。”
  可是文依来却立时回答了我的问题:“当我们的手一接触之后,在刹那之间,我们就交流了脑际所储存的全部信息,不但互相知道了对方脑中所有的一切——”
  他讲到这里,我已经有点手舞足蹈,自然,这种莫名的兴奋,是由于他们相互之间这种奇妙的现象而来的,我不能不打断他的话头,问:“你是说,在刹那之间,你们交流了脑部所有的记忆?”
  文依来点着头,我吸了一口气:“那就是说。你从来也未曾学过刚刚族的土语,你弟弟是从小就和你妈妈学的,而在那一霎间,你也会这种语言了?”
  文依来点头:“是的,就像刹那之间,有资料输入了电脑一样,立刻就可以运用自如。”
  他说到这里,转头和他弟弟。就用刚刚族的土语,交谈了几句。在一旁的笛立又叫了起来:“奇迹,他们两人有着奇迹一样的力量,这种力量,几乎可以做任何事的。”
  文依来没有理会他,又对我道:“我想……我们的身体构造,必然有大异之处,我们……我们……毕竟不是……地球人。”
  他在这样讲的时候。神情相当黯然,他的弟弟和他有着相同的神情。
  我由衷地道:“是不是地球人,并不重要,至少你们的外型和漂亮的地球人一样,而且你们是在地球上长大的,而又有着地球人的血统——”
  这时,笛立又拉住了文依来弟弟的手,哀告着:“你是我养大的,记得,我把你当成自己儿子一样养大。你等于是我的儿子,不是什么外星怪物的——”
  他才讲到这里,伦伦已然怒叱道:“住口。”
  笛立医生还想说什么,文依来的弟弟已轻轻推开了他的手,道:“我很感谢你抚养我成人——”
  端纳叫道:“不是他施行诡计,你们兄弟根本从小就不必分开。”
  文依来笑着:“这不能怪他,如果我们两人从小就在一起长大的话,会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形,根本无法想像,现在,至少很好。”
  我和端纳都没有再说什么,因为文依来的话,十分有道理。他们两个人分开来,只能发出微弱的电流,但一合在一起,所能发出的电流之强烈,刚才我们是亲眼目睹的。如果两人从小就在一起,小孩子的时候,淘气顽皮起来,随便发点电出来,只怕以非人协会之能,也难以控制得住。
  文依来的弟弟,仍然以十分诚恳的目光,望定了笛立,一点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只想诚心诚意地说明一些问题:“你不明白的是,刚才我们不但交流了相互之间脑中所存的信息,而且,又在刹那之间,产生了许多新的信息。我想……这些信息,一定本来就通过遗传因子,存在于我们的脑细胞之中的,只不过没有解放出来而已。而当我们交流信息的同时,这些信息活跃了起来,也成为我们记忆的一部分了。”
  这一番话,简直把我和端纳两人听得入了迷。我忙道:“你们产生了新的知识?”
  文依来兄弟两人一起点头:“是。我们知道了如何利用我们本身的发电能力,就像一些昆虫一生的生活,就是依靠不断解放体内的遗传因子来进行一样,自然而然就懂得怎么做。”
  我吞了一口口水,两人的解释和所举的例子,相当恰当。所有昆虫,生活历程,都是十分复杂的,昆虫没有接受上一代教育如何生活的机会,它们是如何一代又一代,千代万代照着同一方式,同一规律生活的呢?就是依靠潜存在遗传因子中的信息,这种信息,是它们与生俱来的,在它们的生活过程中不断发挥,使昆虫能自然而然依照一定的规律生活。
  科学家已成功地做过一些实验,把某种昆虫细胞中的一些遗传因子抽走,那些昆虫,就不再懂得如何生活了。遗传因子本来是奇妙之极的一个组成,是一切生物的生命之源泉,也是一个巨大的神秘。如今听文依来兄弟这样说,更令人觉得无比的奇妙。
  文依来又说道:“不但如此,我们还知道了许多有关我们父亲的事——”
  他讲到这里,转用刚刚族土语,向他的妈妈道:“妈,你刚才说有许多话要对我们说——”
  伦伦忙道:“是,是,全是你们父亲当年费尽了辛苦对我说的话,可怜,他竟然丧失了说话的能力。”文依来兄弟齐声道:“妈,你不必说,我们都已经知道了。”
  伦伦陡地楞了一楞,她的反应,十分奇特,刹那之间,现出了十分伤感的神情来。
  在这样母子重逢的时刻,实在是不应该有这种情形的。她黯然道:“那你们……决定照你们父亲的吩咐去做了?”
  两兄弟一起点着头,也一样神情黯然。
  看到这种情形,我不禁大是疑惑:“等一等,你们父亲……早就死了,他要你们做什么,你们不可能知道,他……他究竟要你们做什么?”
  文依来道:“他虽然早死了,但是通过遗传因子中信息的解放,我们完全知道他要我们做什么——”
  他讲到这里,和他弟弟动作一致,两个人又互握着手,两人的神情十分坚决:“父亲在宇宙飞行之中遇到了意外,他竭力使自己生存下来,把他的宇宙飞船,藏在泥淖下面,这个泥淖,也是他制造出来的,我们要去完成他未能完成的航行,然后,再回到我们……父亲的星球上去。”
  我和端纳两人,听得张口结舌。笛立医生喘着气:“别走,留在地球上,我们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我忍不住骂:“闭上你的鸟嘴,你的荣华富贵,比起宇宙航行来,算得了什么?”
  端纳深深吸着气:“你们如何懂得宇宙航行?”
  文依来道:“现在,还只是有着一个模糊的概念,但随着遗传因子之中潜藏的信息不断发挥,我们一定会做得极好的。”
  端纳又道:“可是……你们有什么法子把巨大的飞船自泥淖中弄起来?”
  文依来兄弟对这个问题,笑而不答,一起向他们的母亲望去:“妈,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
  伦伦先是楞楞站着,过了一会,才缓缓摇着头:“不,你们已经长大了,不论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孩子长大了总要离开妈妈的,我宁愿留在……自己的村子里。”
  文依来兄弟也没有再坚持,我也看出了一些情形,迟疑着问:“你们伟大的行程,何时开始?”
  两人齐道:“现在。”
  端纳发出了一下类似呻吟也似的声音,我知道,当他们遗传因子中的信息发挥作用之后,要阻止他们的行动,是不可能的了,正像不能阻止蜜蜂采蜜一样,他们有他们的生活规律和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