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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接近上帝的地方

在丽莎姐吞了我的住房押金后,我搬到蒙马特高地附近,依旧很小的房间,不过完全属于我,我的小浴缸、我的厨房。小房间大窗户,落地窗帘会随风飘满半个房间,我在窗口摆了个大花瓶,青粉淡红的中式花瓶,等我收拾好一切,觉得终于像个家了。

我躺在地板上,窗外是圣心教堂,蓝天白云都是斜的。

安祖的飞机在两天前起飞。我不想独自出现在巴黎的街头,我开始回忆。起飞前,他问我:“你一个人在巴黎怎么办?”

我说:“你这么说好像你不回来了。”他说他会回来。转眼,我在巴黎3年了,3年后才知道巴黎原来只有我一个人,他不在。

雪白的圣心教堂让我有种错觉,我觉得自己在印度,窗外是泰姬陵。离安祖越来越远。

还是出去走走吧。

那几个夏夜,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没有离别的负担,蒙马特高地是我们相聚的最后场所。圣心教堂的广场上有很多画师,安祖把我按在椅子上,画师信手拈来一张画,那轻巧熟络的画笔,很快勾勒出我的轮廓。天已很暗,我还没看清画像,一阵风把画纸送到了高地下面,上面有我的画像,就像是我的一点儿灵魂随风去了,心里空了那么一点儿。

我问过安祖:“圣心教堂的建筑风格一点儿都不法式,又圆又白。”

他笑:“法式是什么样的?”

“灰的、尖的,像巴黎的天气,一直灰蒙蒙的,如果有太阳,阳光尖辣尖辣的。”永远没有温和的过渡带,巴黎要么是碧绿与黄金的建筑,要么是灰凉的砖石。温暖,大概只存在在爱人的怀里,情人的眼里。

是不是他走了,我才这么想?

我重新去找那位画师,他大概记不得我是谁,说着与以前相同的话,让我坐好,落笔描出我的轮廓。我觉得这张画跟上次不一样——这次我没有笑。

我又去看了爱墙。恰有对情侣在墙上描绘爱意,我有意站得远点儿。站得远,才能看得清。爱墙顶端画着一个半倚的蓝裙女孩,旁边有句话:爱不能强求,请保持理智。

300多种语言的“我爱你”,其中有个中文的“爱”字,繁体,“爱”中还有“心”。

圣心教堂也有颗“心”,我乱乱地想。待我回家时,那枝玫瑰挂在墙角,一缕阳光很轻地浮在它身上。转眼也3年了,搬了数次家,我一直带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