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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安下班回家,扔了一盒最近微博上大火的马卡龙给到我身上,顺势坐在我旁边,看着抱着电脑编专栏的我,少有地关切道,“新工作怎么样?”我错愕地抬头看她,她这样的情况跟总理带着《新闻联播》到家里抽查的概率差不多。她看着挺高兴的样子,拆开马卡龙的包装盒,挑了一颗樱桃色的放进嘴里,顺手把盒子递给我。乔安跟喝了静心口服液似的面色红润喜洋洋,如果不出意外,她要么恋爱了,要么发财了。“挺好啊,就是得天天上论坛找些失恋故事,编段子。”我接过盒子,突然想起来她和陆远扬的事儿,“哦,还是你要问陆远扬?我们不是一个部门,不常碰面的。”“我没要问,我是关心关心你,看你什么时候能缴上房租。”“这个月!这个月我肯定交!”我拍着胸脯,“稿费下来我就交。”“但愿。”说完她站起来,准备回房间时突然停下,回头对我说,“对了,你不是找失恋的人吗,去楼上看看,齐飞他前女友这两天一直在楼上蹲点,齐飞都没敢回来。”我这才恍然大悟,好像是有那么两三天没看见齐飞了,“你怎么知道的。”“今天下班他接我去吃饭了,马卡龙他送的。”乔安一边回答,一边解下那条翠绿色的丝巾。“哈?他去找你了?”“嗯,有什么问题吗?”“没,没有。”我匆匆把绿色马卡龙塞进嘴里,齁甜,喝了两大口水跟吃药似的送下去,“那我上楼看看。”“齐飞说你欠他一次,让你帮他搞定,请你吃饭。”说完乔安回到自己房间,留我一个人在空荡客厅。记得当初我说过为什么偶遇江齐飞么。对,妞神齐飞是为了泡我们隔壁艺术学校的姑娘才搬过来的,遇到乔安前,姑娘已经和齐飞同居了一阵,回家过年时把所有放在上海的行李都搬了进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我捣乱,在我的帮助下他与乔安重逢了。江齐飞喜遇初恋,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解散自己的十二女子乐坊,艺术姑娘当然也不例外。从家里过年回来,欢天喜地地出现在齐飞家门口,遭遇的就是一个个打包好的收纳箱。齐飞靠在门边,特飒爽地说,“是我给你送回去,还是帮你叫个快递。”

姑娘拿着一堆家乡特产,无语泪流,问天问大地,“为什么啊!你这是为什么啊!”齐飞给的回答,简单扼要,“感觉不会再爱了。”搞艺术的姑娘也都不是善茬,不是妞神也不敢搞搞艺术的姑娘。艺术姑娘立刻给了齐飞自由,自己的所有东西,一件不剩全搬走了,顺手也把齐飞的都搬走了。齐飞回家开门那壮观景象,只能用风吹叶落来形容,房间里屁都没剩,只有一瓶贴着“死吧”字条的敌敌畏站在世界中心呼唤爱。他心中突然对姑娘心生一丝敬仰,和她相处的两个月间,都没发现她有快手搬家的功能,一个下午时间能搬到这种程度,速度绝对赶英超法不亚于八国联军。齐飞给艺术姑娘打了个电话:“你把我别的东西都搬走也就算了,游戏机先还回来,我不打睡不着。”姑娘以为齐飞所有生活用品缺失后终于意识到她的重要性,没想到他一开口竟然说这个,当场怒吼道,“我和我现在男朋友玩得开心着呢你失眠去吧你。”“你和他玩可以,但是不能跟着我的存档玩下去,你们要重新开一局哦!”“你他妈是不是人啊!”姑娘怒摔电话。齐飞坐在窗边忧郁了一会儿,下楼找我借了电脑,立马又订了一台游戏机。齐飞和我们都觉得,这样闹完也就算了吧。没想到这艺术姑娘还有后招,又是一天开门回来,齐飞曾经所有的东西竟然都回来了,还有泪眼汪汪的姑娘站在世界中心呼唤爱,姑娘说,“我错了,你原谅我,咱们和好吧。”姑娘扑通跪下。齐飞吓得钥匙都掉了,“对不起啊姑娘,我走错了,回见。”从那以后,姑娘隔三差五地出现在齐飞家,当然都是齐飞不在的时候。搞艺术的姑娘就是不一样,对于《重庆森林》的套路烂熟于心,总让齐飞的周围弥漫着一股生活用品默默千变万化的诡异气息。

我站在门前,鼓足勇气,把冲锋衣拉链拉到顶端,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说时迟那时快,艺术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呼”的一声开门,手里还拿了把银闪闪的菜刀,哎,我这辈子也少有此般机敏啊,立马捂住下身,“刀下留人啊女侠!”等抬头看看她一脸无知,我才反应过来,捂住咪咪,“我,我,那个是齐飞的朋友,他让我来拿两件衣服。”“女朋友?”她对我打量一番。“不是不是!”我连忙摇头,“普通到路上遇见都懒得打招呼的朋友!”“这样啊。”她继续打量我,直到目光停留我的在胸部,突然露出放心的笑容,“进来吧。”我跟耗子似的顺着门缝溜进房间。我一进房间吓了一跳,整个客厅都塞满了光面的爱心形的氢气球,桌上摆好了色拉、鹅肝、松露和牛排,中间竟然还放了一只烤鸡,艺术姑娘正一片片切着饼状的芝士,合着这姑娘正在这过感恩节呢。“今天是齐飞的生日。”艺术姑娘叹了口气。呵呵,这明摆着是过忌日的架势吧。“你知道他在哪庆祝吗?”她拿着刀,两眼放光地看着我,“是不是他让你来接我的?”我嘴角抽搐,“他,他估计回家过了吧。”“不可能,他爸爸在国外。”姑娘头发又黑又直,上身穿着紫色棒针毛衣,下身穿了条薄荷绿色的小短裤,踩着齐飞的拖鞋,说真的,姑娘很漂亮,一般男生审美里逼及满分的漂亮,像Angela baby,姑娘轻抬眼皮,神似谍战片里的貌美女特务,审讯我,“你和齐飞到底什么关系,普通朋友不至于知道家住哪吧?”“真是普通朋友,我住附近,他让我顺便来拿两件衣服的。”我灵机一动,“他好像最近出国去找他爸了。”“真的?”姑娘将信将疑,“几天前还有朋友在Vue看到他。”

“好像是前天晚上的飞机。”我小心翼翼,“我也是听说的。”姑娘看看我,再看看手下案板上的芝士,一副糟心的样子,终于扔掉了凶器,小声说了句粗口,从包里翻出香烟,急躁地打火,“至于怕成这样吗?我又不会把他吃了。”“是啊,我也觉得他挺过分的。”我趁热打铁。姑娘抽着细长香烟,拉开椅子,对我瞥了瞥眼,“没吃晚饭吧,一块吃吧。”“不用了。”我客气地摆手,我还怕有毒呢。姑娘自顾自倒上酒,递给我一杯,自己一饮而尽,“江齐飞就是个浑蛋!”我点点头。“可我喜欢他,大家都喜欢浑蛋。”艺术姑娘露出苦笑,坐在沙发上,双腿也缩上沙发,脑袋偏向一边,眼神空空的,像只丢失灵魂的小白兔。“其实你可以和我聊聊。我没别的意思,实话说,我在写一个专栏,专门讲失恋的,我也刚刚失恋。”我挠挠脑袋,有点窘迫,“我男朋友劈腿,把我撂在飞机场,比你惨多了。”她把沙发上的包包扔到地上,移出一个空位,示意我坐下,“是啊,男人没他妈一个好东西。”这是女人共同语言的根源,所有陌路少女含泪握手成为战友的起点,任何女多男少无聊场面的万金油。就是这句:“男人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