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石斑魚形石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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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家之後的三天裡,明一直沒能起床。從柯樹的樹洞裡往山下"森林之家"而來的路上,也是請鼯叔叔背下來的。
  在那三天裡,只要清醒著,明就一直在思考"有生以來第一次遇見的、實在不可思議的事情"。竟然前往一百二十年以前的世界,並在那個世界裡邂逅了生氣勃勃的孩子們(銘助君也是一副生動的孩子面孔)。
  "儘管如此,更加不可思議的,"明在想,"是現在又回到了這一側的世界……"
  阿紗姑媽取代了什麼也做不了的明,把飯菜做好後再送過來。朔把自己和真木的兩份飯菜在餐廳的餐桌上放好,然後把另一份送往二樓的明那裡。
  把在那個世界瞭解到的大致情況向阿紗姑媽和鼯叔叔匯而報之的,也是朔。
  第二天,朔鄭重其事地守護著從床上坐起身來(緩慢地、一點兒一點兒地)進餐的明,同時說道:
  "那些人呀,說是要耐心等待'三人組'能夠說出那邊的情況來。他們表示,相信我們去過那邊。而我呢,也打算詳細而準確把這一切都說出來,因此,現在正做著筆記。"
  第三天傍晚時分,明下樓來到起居室,真木便讓她觀看魚形石笛,這些石笛放置在起居室窗邊用各種石笛堆成的兩個小山之上。
  "從醫療站撤退時,那些小女孩追趕上來,把藏在手心裡的東西塞到了真木的口袋裡。就是這樣得到的吧?"
  "音程順序準確無誤的,只有很少一部分。"
  絕對具有音感的真木,把用鉛筆在石魚脊背上標注了記號的石笛,歸置到那堆體積稍小的山上。
  "有降半音的si,還有re、mi、fa和高半音的fa等等。這個小石笛,上面的re……真木,你也像孩子們那樣吹一吹吧。"
  真木將被明弄得綾亂不堪的石笛重新排列過後,在每一個石笛上只吹一個音,從而將旋律連接起來。
  這是真木從保育學校初中部畢業時作的曲子,父親還曾為這個曲子填了詞。
  "什麼?峽谷裡早在一百二十年以前就在唱《畢業》這歌了!"
  朔大聲地這麼說了之後,隨即便覺察到自己上了一個大當。
  "這是打算為明兒吹出自己創作的曲子,才找出合適的音程並連接起來的吧……"
  回到這個世界之後,明第一次發出了笑聲。真木也是一副得意神氣,唯有朔露出無可奈何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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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明和真木陪同朔外出調查,以便弄清那個世界所發生的事情。根據朔的指南針判斷,順著由"森林之家"通往樹叢中的那條道路上行,將會與通往北邊的上行林道交匯。再從那裡橫穿而過並走上古道,便可以徑直前往"千年老柯樹"了。可是,今天卻要從林道往西下行而去,那裡通向已經鋪上柏油的寬敞國道。
  從森林中流到那裡的河水,兩岸現今已被人們用水泥加固,在距國道很遠的地方鑽入地下。
  儘管如此,那株巨大的連香樹卻是建有醫療站的廣場上的標記。朔在請鼯叔叔複印的本地地圖上標注出了連香樹的位置。
  鑽入道路之下的那條河,經由陶管從國道另一側低矮了許多的地方流入另一條河流,後者的河岸則早已成為高高的堤防。
  "我們在那一側見過的河岸上生長著綿延不斷的低矮竹叢,非常漂亮,可眼前……"明說道。
  "不過,我也曾問過銘助,說是如果連續下雨的話呀,河岸上的道路就會坍塌而無法通行。"朔說道。
  "三人組"向上遊方向走去。
  "就在下面那座佔據很大一部分河面、四處鋪展開來的岩石群上呀,人們在那裡搭了長長的木板,用作'逃散'那些人的廁所。"朔說,"我對鼯叔叔說了這事,他就告訴我,聽說很久很久以前,人們曾在河面上搭建廁所,於是就有了河廁這個詞彙。鼯叔叔還告訴我另一種說法,說是古代的人們很珍惜肥料,不會讓河水將其白白沖走。"
  曾經安裝木質欄杆的那座橋所在的地方,就是"三人組"也曾走過的水泥橋樑。而對岸堆積著黃櫨果實的倉庫所在的廣場,現在則被一直開闢到高處,成了一所中學。
  在運動場的邊緣與樹叢相接的地方,建有一座講堂,從中傳出練習吹奏樂的音響。由於真木在側耳傾聽,明和朔便也停下腳步,在那裡等了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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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是返回與河流平行的國道去的時間了,明問起了一直掛念著的問題:
  "我們去往那個世界時,最先到達的地方就是巖鼻吧?無論銘助君還是'臘肉',都是在那裡遇上的。而且,下山去了峽谷以後,不也還是先回到巖鼻處,再考慮其後事情的嗎?可今天為什麼不調查那座巖鼻呢?"
  "因為巖鼻已經不存在了。"朔生氣似的說道。
  "你是說、已經不存在了……那麼實實在在的場所?"
  "假如現在還存在的話,無論在峽谷的任何地方,抬頭不就能看到了嗎?
  "我原本首先要在地圖上標注出巖鼻的位置,因此,昨天就從'森林之家'往峽谷那邊去探險了,還從河邊的大道上抬頭尋找了一番。
  "然而,無論如何也看不到那座巖鼻,於是我就去問了阿紗姑媽。
  "姑媽是這麼回答我的:'朔兒,在駛入峽谷的車子裡,你不是說了嗎,啊!山崩了!那裡就是巖鼻原先的所在地。'
  "能看得見對面吧?聽說把巖鼻上的大塊兒岩石炸下來後,便開進來很多輛大型卡車,把那些岩石全都運了出去。那些岩石都是質地非常好的石頭,能賣很高的價錢呢。現在不正是建築高xdx潮嗎?
  "阿紗姑媽也說,孩童時代前往巖鼻處遊玩時,會從岩石間挑選風化為魚形的石塊兒,再挖出孔來做成笛子……這就是石斑魚形石笛了。"
  "假如呀,銘助君從他們那一側進入柯樹的樹洞,不就可以來到我們這一側了嗎?如果他知道巖鼻在未來將會消失的話,會作如何感想呢?"
  "一定會非常失望!我不是說過嗎,如果乘坐時間裝置前往以前的時代,卻不能收拾長大後注定會成為惡人的孩子,那就'無意義'了。為說這話,還惹得真木生了氣。
  "假如前往未來,發現自己的土地比現在更加糟糕的話,時間裝置就比'無意義'更加糟糕了。"
  朔和明都陷入沉默之中,等到他們的交談告一段落後,真木在一旁小心地問道:
  "銘助來時,會把'臘肉'也給帶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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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生長著連香樹的林道入口處,此前曾遇見過的那些中學生正聚集在那裡。
  "大家好!"真木招呼道。
  中學生們並沒有回應真木的招呼,反而哄的一聲笑了起來。
  "三人組"從國道剛走下去,與真木年齡相仿的少年便擋住了去路。明只覺得這個高中生與某人相似,卻沒有時間往深處想。
  少年操著大人般的強硬口氣質問道:
  "你們,在柯樹的樹洞裡幹什麼呢?"
  朔往前走到遠比自己高大的對手面前,在回答對方的問題之前,先做了一個深呼吸。朔並不打算支吾、打岔,他在考慮如何敘說那難以說明的問題。明認為,少年也是在認真地等候著回答。
  然而,擠成一團的中學生裡有一個看似機敏的孩子卻在一旁攪局道:
  "你和你家大姐在幹什麼?你家大哥和大姐在幹什麼?"
  那群中學生一齊大笑起來。與朔對峙的少年向那邊轉過身去,作出制止的姿勢。少年轉回身來時,朔的面孔早已如同握緊的拳頭一般面色發青。少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朔揍了那少年,少年隨即回擊了朔,同時發出比朔動手時更大的聲響。朔剛低下腦袋,便頂在少年胸前往前推去。少年踉蹌著後退,隨後站住腳跟,與朔相峙在一起。扭打成一團後,這兩人你推我搡,朔剛一倒下,對方便將高大的身軀騎壓在朔的身上,用雙手摁住他的腦袋。
  朔試圖用空下來的右手擊打少年的面部,由於少年將面部低埋在自己的兩臂之間,朔的拳頭便只是從少年的頭上一掠而過。
  被摁住頭部的朔像是透不上氣來,現在,他張開自己的右手,在地面上摸索著。真木便蹲下身子,將原本裝在口袋裡的石笛遞了過去。於是,朔就用這石笛砸向少年的腦袋。
  少年的雙手離開朔的腦袋,撫摸著自己的頭部,一看到手上沾染的血污,便從朔的身體左側橫向翻滾下來。他用雙手抱著腦袋,如同大蝦一般躬身靜靜地躺在地上。
  真木把朔拉了起來,就像兒時兩人常有的那樣,用自己的手臂攬住朔仍握著石笛並垂掛著胳膊的肩頭,迅即地走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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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著肩頭,朔瞥了一眼緊跟在真木和自己身後的明。儘管並不喜歡,朔仍有另一個經常使用的詞彙,那就是"慘痛"。現在,他正是這樣一副神情。
  明知道,這是因為他用石頭把別的孩子給打壞了。雖說明也覺得朔很可憐,可對於用石頭砸破別人腦袋這事情本身還是感到厭惡。
  林道離開峽谷中的河流,往杉林之中上延而去。走到某一高度時,傳來了中學生們相互爭吵的聲音。
  朔的肩頭猛然一震,隨即停下了腳步,轉身向來路望去,目光中流露出一種可怕的神色。此時,他仍然握著那塊沾染血污的石頭。
  明挽起真木的臂膀,想要往坡上走去,卻被哥哥用力甩了開來,於是她便登登登地獨自走開了。明在想,較之於會見朋友和參加興趣小組的活動,一直以來,自己更在意與真木共處的時間。如此看來,這也真是"無意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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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學生們並沒有追趕而來,"三人組"一同回到了"森林之家"。話雖如此,三人卻都像是各自活動,彼此連話也不說。
  朔獨自走進弟兄倆的寢室,真木仍停留在客廳,憑依在面向青岡櫟樹叢的那面窗子旁。明則坐在餐廳的餐桌旁,將兩隻臂肘支在桌面上。
  過了一會兒,明走到真木身邊站住:
  "沒有FM的調頻音樂節目嗎?可以播放CD光盤呀。"
  可真木卻看也不看CD播放器一眼,他開口說道:
  "朔兒戰鬥了!"
  "用石頭打架很不好。"
  "我也參加戰鬥了。"真木反抗道。
  明沒有勇氣獨自前往二樓自己的寢室,她覺得樓下一旦只剩下真木和朔這兩人,可怕的事情就有可能繼續發生。明在想,所謂束手無策,也就是像現在這樣吧。
  朔現在大概正在苦惱,為了對自己所幹下的事情負責,而必須做點兒什麼吧。然而,卻由於沒有任何妥當的方法,而覺得這個世界以及自己的前途全都一片黑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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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這時,倒是真木走過來,把自己發現的窗外情況告訴了明(就像與父親來到"森林之家",發現"臘肉"時那樣)。往窗外看去,只見站立在青岡櫟樹叢下的,正是從腦袋直至下顎都被用繃帶包紮起來的少年。
  明飛快跑到朔的寢室,向面朝裡躺在上鋪的朔喊道:"那個孩子復仇來了!"接著她又說道:"把玄關1的大門鎖上,然後躲起來!"
  "那種事我可不幹。"朔回答後便驀然下了床。
  真木兩手托著若干石笛,來到正在玄關係扣帆布鞋鞋帶的朔身旁,蹲下身子問道:
  "要哪一個?"
  "哪一個都不要!"朔用力地說道,然後拉下毛衣的領口,對真木顯露出紫黑色傷痕,接著解釋道:
  "剛才呀,是透不上氣來,多虧了真木你的幫助,可現在已經不需要了。"
  明走向急急回到窗邊的真木身邊,看到朔正走近那位少年。較之於朔,少年整整高出一個包裹著繃帶的腦袋。雖說聽不到說話的聲音,可兩人顯然正在商議。
  這時,少年向後方舉起手來,隨即從通往林道的小路上跑來一個小個子少年。
  明生氣地想,二對一的戰鬥就要開始了。然而,三人卻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說話。不一會兒,那兩位少年向朔伸過手來握了握,便退回青岡櫟樹叢中去了。
  來到客廳的朔滿臉通紅:
  "我打傷的那個人,說是叫阿新,在松山的一所私立高中就學。聽說請阿紗姑媽做了應急治療。'總之',說是要去紅十字醫院進行檢查……
  "另一人是阿卡,原本他想要逗大夥兒開心的,卻說出了那樣的話,一直在後悔。"
  "朔兒也道歉了吧?"明問道,"你們並沒有像我那樣束手無策,還找到了解決問題的方法,真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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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清晨,儘管已經沒有必要再往這裡送飯,阿紗姑媽還是過來看看情況。她剛來就告訴朔,阿新那負傷的腦袋恢復良好。
  "不過呀,朔兒,暴力呀,無論大小,都是人們所能做出的最糟糕的事情。當然,遭受暴力傷害會感到很痛苦,可用暴力傷害別人,不也會感到痛苦嗎?
  "對了,孩子們之間都已經說好了,可由於學校正在放暑假,說是母親們要在公民館裡召開協商會,也要求我和鼯叔叔過去。
  "明兒,一起去嗎?
  "當地女人們的脾性,你多少也知道一些吧?如果有人提出'加害者的家屬是怎麼考慮的?'之類的問題,你作為'三人組'中的一員,也可以進行回答……"
  "朔兒和我進行了戰鬥。"真木再度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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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新是唯一的高中生,因而在夥伴裡面非常顯眼。他的母親從寬大的肩頭伸出長長的脖頸說話的模樣,在人群中也同樣引人注目。
  "我已經知道了,這次出的事兒,在阿紗的關照下,目前沒有異常。我家阿新說了,自己和同伴們也有不對的地方。卡兒他媽,這麼說行嗎?
  "不過,出了這樣的事情,不也應該考慮一下根本原因嗎?
  "現在,由於電視的緣故,我們當地的孩子,不可能因為對方是從大都市裡來的孩子就感興趣。
  "話是這麼說,可要是對方做出什麼古怪之事,當地孩子還是會予以注意的。
  "包括女孩子在內的三個孩子在林子深處的樹洞裡過夜,這難道只是普通之事嗎?
  "與其說要去問他們在幹什麼,毋寧說,阿新對於像有的成年人那樣有傷風化的事情羞於啟齒。
  "可是,儘管如此,如果沒人去幹那種事,也就不會有人去問那種事,更不會有人被問了後還惱羞成怒地打傷人吧。
  "我認為呀,建議東京來的那幾個孩子在樹洞裡睡覺的成年人,是最壞的人!他為什麼要幹這種事呢?
  "十年前,也發生過同樣的事,還曾經因此遭到學校和村子裡的批評。難道,那個人這次又幹下了同樣的事?
  "那人當時不是表示'事態發展至此,都是我的不好'並承擔了責任嗎?為什麼這次又干了同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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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朔的事情(尤其是用石頭傷人之事)未被提及,明稍微鬆了口氣。不過,鼯叔叔因協助"三人組"而受到了責難卻是事實。其他人又會怎麼說呢?
  在阿新的母親說話期間,坐在她身旁的那人不停地點著頭,無論她小巧的身材還是機敏的感覺,都與在青岡櫟樹叢中加入阿新與朔談話的阿卡相似。但是,當阿新的母親說完後,大家都沉默下來,沒有人接著發言。
  兩位更為年輕的女性坐在遠離母親們的位置上,彷彿早就看透了這一切,其中懷抱嬰兒的那位問道:
  "我要說的是與這件事沒有直接關係的事,可以讓我說一說嗎?"
  "我覺得可以啊。"阿紗姑媽回答說。
  那人把嬰兒遞給身旁的姑娘後,站起身來:
  "我是林子深處的人,今天到在峽谷診所裡當護士的妹妹這裡來了。
  "從妹妹那裡聽說,有一個與鼯老師有關的協商會,就一大早上路趕到這裡來了。十年前,我和妹妹也曾在峽谷內租住房子,在這裡上中學,而母親則因病住在診所裡面。
  "話說到這裡,大家應該想起來了吧?
  "請求鼯老師允許在柯樹的樹洞裡睡覺的,正是我們倆,而老師則用登山睡袋睡在了樹洞外面。
  "從第二天開始,無論在學校裡還是走在沿河的大道上,都會被人們叫住,詢問在柯樹的樹洞裡遇見了什麼。即使告訴對方'沒有遇見到任何事情',可還是不能讓大傢伙兒相信,其他的孩子和大人只是一遍遍地問'為什麼在深夜裡到那樹洞裡去?'
  "漸漸地,我開始了沉默,即便在鼯老師被迫離開學校之際,我仍然沉默不語。從此以後,在直到今天的這十年裡,我一直保持著沉默。
  "這一次,鼯老師的事再度成為傳聞,聽妹妹說起有這麼一個協商會。我決定不再保持沉默了。
  "在教室裡,告訴我們有關柯樹樹洞這一傳說的,是鼯老師。聽了這個傳說後,我也希望像童子那樣前往另一個世界。
  "雖說是另一個世界,其實我當時想要去的地方,就是我們村子裡分校的運動場。我想去確認從母親那裡聽來的話,我想前往自己還沒出生、戰爭還在持續的那段時間,想親眼看看被帶到村子裡來的那些孩子們。
  "鼯老師與我們相約,讓我和妹妹去驗證那個傳說。在此之前,為了保證我們的安全,鼯老師對柯樹樹洞進行了探查,一直查看到洞內最高處,卻被鼯鼠咬了手指頭,後來不就因此而有了"鼯老師"這麼一個外號了嗎?"
  由於從一旁傳來"那可與眼前這事無關!"的喊叫聲,剛才的話語中斷了一下,隨即又繼續下去。
  "鼯老師上去轟趕鼯鼠,為了讓它回不來,還堵塞了樹幹上的洞穴,以便我和妹妹能夠在柯樹的樹洞裡睡覺。
  "現在,從東京來這裡過暑假的孩子們如果也想進行這個實驗,那麼,他們一定有這麼做的理由。"
  明像是在教室裡一般舉起了手,說道:
  "完全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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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協商會議結束之後,阿紗姑媽和鼯叔叔與阿新的母親站著交談起來,在此期間,明觀看著貼在過道牆壁上的、孩子們畫的圖畫,其中也有描繪銘助的圖(他正站在暴動農民的最前面,雖然還沒有長大成人,卻顯現出一種威嚴)。
  "這時,懷抱嬰兒的年輕母親走了過來。
  "謝謝!"明說道
  "不用客氣,該是我謝謝你。"
  由正面看去,年輕母親與那位圓臉龐、面頰上泛著紅暈、從明那裡接替了醫療站消毒工作的姑娘倒有幾分相似。她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因為現在沒有時間而露出打消念頭的笑容。
  明在想,此人十年前無法讓同是孩子的夥伴以及那些大人們相信自己,從此便沉默不語,而且她一直在為保持沉默而痛苦不堪。
  終於,今天她下決心說出了這一切。所謂"果敢",指的就是這種人……

《兩百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