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五
  「您是哪位?同部長代理會面是否是事前約好的?」秘書小姐帶著甜美的微笑問。鷹見在資料中見過她的照片,知道她叫吉野紀子。
  「我約定的是以個人身份會面。我是幹這個的。」鷹見淺黑的臉上露出雪白的牙齒。一邊欣賞著紀子富有魁力的乳峰,一邊從內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名片。
  鷹見上前一步幾乎要碰到紀子身子,才將名片遞出。名片上印著美國的航空,汽車,槍炮各雜誌的日本通訊員的頭銜。
  「請稍候,我先通報部長代理一聲。」紀子後退幾步,伸手要拿桌上的電話。
  鷹見趁機向裡面帶著隔音裝置厚厚的門走去。紀子慌了:「不行!站住!」趕緊撂下電話追來。鷹見轉過身來,微微一笑,張開雙臂。紀子收不住腳步,一下撲進鷹見的懷中。
  紀子不由「啊」地發出一聲輕輕的驚叫,鷹見使勁抱住她柔軟纖細的腰肢。
  紀子不由自主地身子向後仰去,鷹見正好俯身上去,將自己的嘴唇印在她的雙唇上。
  舌頭深深地攪動著。紀子眼瞼緊閉,眉間豎起一道深深的皺紋,等鷹見放開,紀子回過神。揮手一耳光打來,鷹
  見略一偏頭,躲過紀子的打擊,男子氣十足的笑著:「你要是真的討厭的話,怎麼不把我的舌頭咬斷?」
  「不知道!」紀子沮喪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那麼,我們回頭見。」鷹見拋了個飛吻,便推開了部長代理的房門。
  房間被裝著資料的文件櫃所包圍。部長代理竹山正躺在扶手椅上,後腦勺忱著高高的靠背,腳蹺在桌子上,似乎正思考著什麼。桌上有兩部電話。
  竹山年近五十,長相還端正,滿頭黑髮,不知是否染過,不過,臉上顯得很憔悴。
  江村幸商事擁有資金一百八十億,年交易額高達一萬五十億,職工人數七千多人,其中航空電子部是最引人注目的一個部門。
  江村幸同防衛廳實質上的合同金額一向佔據首位,這跟航空電子部在武器訂貨競爭中打頭陣是分不開的。
  正因為江村幸商事同防衛廳有著特殊關係,所以,公司內有不少從防衛廳退役的高級軍官。竹山就是其中之一。他曾經在空幕調查課負責飛機,雷達和電子兵器的情報收集與分析本來就是專家出身,精通各種兵器。
  七年前被江村幸看中拉進公司時,竹山的官階是一等空佐,即相當於以前的大佐。
  竹山一進公司就被江村幸委以航空電子部部長代理的重任。部長和公司首腦們費盡心機在政界活動的同時,竹山作為防衛廳工作小組的指揮者也在過去的防衛廳的同事,上級之間以及空幕巴吉籌建室加緊活動從而在競爭時擊敗所有對手,把休斯公司的巴吉系統賣給了防衛廳。之後,他又接連把過去的同事和上級拉進江村幸,為下一步報銷工作做準備。按防衛廳計劃購進價值近一千億日元的F——104T戰鬥機,用以作為第三次防衛計劃的主力戰鬥機。
  竹山看見鷹見進來,忙把腳從桌上拿下。吃不準該把鷹見轟出去還是應該歡迎,只好帶著暖昧的策笑問:「您是哪一位?秘書怎麼不先來通報?」
  「這是我的名片。」鷹見拿出印有公開職業的名片。竹山朝名片一瞥,頓時拉下臉來,冷冷地說:「你有何貴幹?有話就請快講,我很忙……」
  「是嗎?你以為這麼容易就可以將我打發了嗎?實話告訴你,我已經掌握你把巴吉系統的機密文件交給某個組織的事實真相。我現在正打算寫一篇報道給《藍天之翼》寄去,不過,在動筆之前,我想先聽聽你的想法。」鷹見不慌不忙地叼起一支香煙。
  如果竹山跟那個擁有強力的電子干擾裝置的組織有關係的話,那麼鷹見這一招定會使竹山驚恐不安。同時,那個組織就會向鷹見展開攻擊。鷹見就是打算用自己的身體作為靶子來引出敵人的。
  「你說什麼!混蛋!你想用毫無根據的話來嚇唬我?胡說八道!什麼我洩露了巴吉系統的機密?!」竹山氣極敗壞地說,「快滾!」一伸手就想按桌子角上的叫人鈴。
  鷹見眼疾手快地拿起桌上的煙灰缸朝竹山正要按鈴的左手扔去。
  說明遲那時快,煙灰缸砸在竹山左手的指甲上,發出令人不快的聲音,竹山哼了一聲。
  「對不起……我不小心失手了。沒傷著吧?」鷹見轉到桌子的後面。
  竹山呻吟著,咬牙切齒地說:「快滾出去!趁警衛還沒有把你揪走。」
  「把你打疼了吧?我有個摔煙缸的壞毛病。」鷹見冷笑著說道。然後一把揪住竹山的衣領,不管他怎樣掙扎,輕輕將他提起,仍到遠離叫人鈴的房間左側的沙發上。
  「你瘋了嗎?你知不知道,這樣做會遇到什麼樣的後果?」竹山大聲喊叫。但房間是完全隔音的,他的聲音根本傳不到外面去。
  「你說我瘋了,這可不好啊。不過,我不跟你計較。只是你說的後一句話,我就不能不留心了。你是說,獲得巴吉系統機密的組織不會保持沉默,對吧?」鷹見的口氣越來越嚴厲。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是說,我要叫警察了。」那就叫叫試試。我要是被警察抓了,你大概也別想平安無事吧。「
  「媽的……那我倒要問問。究竟向誰洩露了巴吉系統的機密文件?你說說看。」竹山邊揉著左手邊抬起上身來。「不,我要你自己說出來。」
  「看看,我說你不知道吧,本來就是毫無根據的事嘛,你當然說不出來嘍,好吧,你走吧,回去的車費我給你出了。」竹山厭煩地從西服口內袋裡掏出錢包。
  「別做夢了。這麼點錢還是留給你自己用吧。今晚我們再碰頭好好談談,讓我們彼此更像上等人那樣來談吧,你常光顧的酒吧是銀座的『馬醉木』對吧?今晚九時,我在櫃檯處等你,你一定要來。」
  「我沒有必要去,再說,你當真是鷹見徹夫?《藍大之翼》,我也是每期必讀,記得上面登過鷹見徹夫署名的義章。不過,像《藍天之翼》這樣的雜誌怎麼可能跟你這麼一個無賴約稿。」
  「好吧,就當我是冒牌的鷹見也無所謂。我剛才是粗暴了點,但這要怪你自己手腳不老實。行啦,我把你送回桌子跟前吧。」鷹見假裝要抱起沙發上的竹山,趁機把左袖口上偽裝成鈕扣的高靈敏竊聽器扯下塞進竹山的上衣口袋裡。
  「放開!」竹山氣得要向鷹見吐唾沫。
  「知道啦,知道啦。那麼,晚上九時在馬醉木酒鷹見……」
  說完,鷹見懶洋洋地朝門口走去,宛如一頭體內隱藏著巨大爆發力但外表惰情的猛獸。
  回到秘書室,看見紀於背對著自己,鷹見碰了碰紀子的胸脯,「今後找個機會我們再好好玩玩。」說著,便來到走廊。在走廊上,打開右袖口鈕扣的微型接收器開關。
  右手假裝在梳理著頭髮,竊聽器有效範圍在室外大街上大約二百米,在原野上可達一公里左右。不過,這裡因厚厚的牆壁及門的陰隔,接收器裡傳出的聲音很微弱。
  聽到竹山在撥電話。鷹見可以根據號碼盤轉回原位所需秒數,判斷出撥的號碼是幾。竹山撥的是內線電話。
  鷹見看見前方側面的廁所旁邊,有間放置清掃工具的雜物間。
  打開門,鑽了進去。裡面窄得要命,但勉強還可容身。竊聽接收器傳來竹山的語音,警備室嗎?我這裡來了一個暴徒,我剛設法把他趕走了。你們給我狠狠揍他一頓,叫他再不敢來搗亂。那傢伙的年齡?大概三十剛出頭吧。衣著像個上等人,但神氣一看就不是生意人。「接著,竹山將紀子大罵一通。
  只聽紀子辯解道:「太對不起了,剛才我頭痛得厲害,動也動不了,話也說不出。」
  沒過多久,伴隨著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一夥人從走廊上跑過。
  一個似乎是警備主任的人報告說:「一樓各出口我己叫人把守住。您沒受傷吧?」
  「不要緊,別管我!快去把那傢伙找到。他也許藏在廁所裡,小心點!」竹山吩咐道。接著傳來關門的聲音。
  五,六個人的腳步聲漸漸接近鷹見的藏身之處,在黑暗中,鷹見的臉上閃過一絲殘忍的笑。
  那些人的腳步聲在途中拐迸廁所。鷹見再次把聽覺集中在竊聽接收器上。
  竹山又在撥電話。這次他使用的是不經過公司內部交換台的自動電話,撥的是新橋局內某處的號碼:501-733X。但是看來沒有人接,隱隱傳來電話裡的呼叫音,竹山嘟嚷了一聲,就把電話掛了,又重新撥了一個有樂町局的號碼281——……
  正在這時,三,四個人的腳步聲從廁所裡出來,在鷹見藏身雜物間前站住。
  鷹見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關掉接收器的開關。只聽警備主任吩咐部下:「這裡面也檢查一下!」門內側沒有把手,鷹見只好眼睜睜看著門被向外拉開。「在這兒!」拉門的警備隊員大叫一聲,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其餘三人從警官制服一樣的上衣裡找出三十公分長,用特殊橡膠製成的警棍。鷹見見狀苦笑著從雜物間走出。
  警備主任籐島狐疑地問:「你在這種地方幹什麼來著?」只見他眼珠子鼓起,活像個巴塞多氏病患者。
  鷹見微笑著回答:「我也不知怎麼回事,我只記得我在走廊上走上路時,突然背後有人打了我……是你們救了我?那就多謝啦。」說完,就要朝電梯方向走去。
  「慢著,叫你站住,聽見沒有?」滕島等人當住鷹見的去路。背後有幾名剛搜完廁所的警備隊員擋住鷹見的退路。
  鷹見冷笑一聲:「你們有什麼權利向客人發號施令?」
  籐島的神態活像是一群追趕野豬的獵犬中的領頭犬。
  「我們帶你到務室去吧。如果你說的是真的話,那就馬上給你治療……不過,你必須先回答我的問話。你到這裡來找誰?撒謊也沒有用,馬上就可以查清的,還有,你是哪個公司的。」
  「沒有必要回答。走開,讓我過去。」說完鷹見就要走。
  「上!」膝島舞動著警棍大喝一聲。
  鷹見面而前的一名年輕的警備隊員揮起警棍用力打來,鷹見一側身躲過打擊,膝頭向上一頂將那人的睪丸擊碎。那人慘叫一聲倒在地上。
  鷹見看都不看那人一眼,揮起拳頭,用全身的力氣直搗籐島的胃部,只聽到胃囊撕裂聲和脊椎骨裂聲交錯在一起。

《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