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個早班

    融雪天氣使布勞克塞爾的腦袋開了一個窟窿。這時,雨點滴落在他窗前的鋅板上。既然在行政大樓裡還有無窗戶的房間空著,所以布勞克塞爾用不著使用這種療法。可是布勞克塞爾卻呆著,希望自己的腦子開一個窟窿:賽璐珞塞璐珞——如果已經成了玩具娃娃,那就在乾燥的賽璐珞額上留一個小窟窿。因為布勞克塞爾已經經歷過一次融雪天氣,並且在逐漸消融的雪人的雪水下面發生了變化。但是以前,在好多好多個融雪期之前,維斯瓦河在厚厚的、馬拉雪橇走過的冰層下流淌。鄰近村子的小孩都試圖手持風篷,穿著一種叫做施萊弗燕的曲線冰鞋滑冰。有兩個孩子讓一個縫在椽子上面的床單風篷鼓滿風,急速往前推。每張嘴都在冒出熱氣。雪積滿了,必須剷除。沙丘後面,貧瘠和富饒的土地都積著同樣的雪。雪覆蓋著河流兩岸的堤壩。海灘上的雪逐漸變成冰面上的雪,這層冰面覆蓋著無邊無際的大海和魚兒。馬特恩家的四翼風車戴著滑落下來的雪帽,迎著由東邊吹來的雪,張開十字交叉的四條腿,站在圓圓的白色小山同上,在白色草地的包圍中磨著面——這些草地只是由於冷酷無情的籬笆才保留了自己的面貌。拿破侖的白楊樹已經裹上了糖衣。一位業餘畫家把從軟管裡擠出來的氧化鋅白色塗料塗到海濱樹林上。當雪變成灰色時,磨坊收工,沒有風轉動風車。磨坊主和磨坊工都回家去了。歪身子磨坊主踏著磨坊工的腳印走路。黑母狗森塔自從人們把它的幼崽賣掉以來就神經兮兮的,它踩著自己的腳印,衝著積雪狂吠。瓦爾特-馬特恩和愛德華-阿姆澤爾穿著厚厚的衣服,戴著連指手套,坐在磨坊斜對面,坐在他們先前用鞋跟把雪拍掉的一個柵欄上。
    起初,他們都默然不語。然後,他們相互之間隱隱約約談到一些技術方面的事情。他們談到有雙盤石磨的磨坊,談到沒有尾部、沒有四腳支架但是有三個雙盤石磨和一個尖形傳動裝置的荷蘭風車,談到風車葉片,談到在風速增大時進行自動調節的風板,還談到蝸桿、汽缸、梁和功率,談到在鞍座與剎車之間有聯繫。只有小孩才無知地唱道:風車轉得慢,風車轉得更快。阿姆澤爾和瓦爾特-馬特恩並不唱,可是知道風車為什麼和什麼時候轉。當風車葉片的運動幾乎沒有被制動器剎住時,風車就轉得比較快,當葉片的運動被緊急剎住時,就轉得慢。甚至在下雪天,儘管風速達到了每秒八米,磨坊在毫無規律的暴風雪中仍然有規律地磨面。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近似於下雪天磨面的磨坊,就連必須在雨中撲滅熊熊燃燒的貯水塔大火的消防車也不行。
    可是當磨坊下班,風車葉片像鋸掉了似的在暴風雪中靜止不動時,事實證明——只因為阿姆澤爾瞇著小眼睛——磨坊還沒有下班。雪在無聲無息地下著,時而灰色,時而白色,時而黑色,從大沙丘那邊飄過來。大路兩旁的白楊樹在搖曳。在呂爾曼的小酒店裡亮著深黃色的燈光。在輕便鐵路轉彎處沒有火車的響動。風頭如刀。灌木在哀訴。阿姆澤爾熱乎乎的。他的朋友在打瞌睡。阿姆澤爾在看什麼東西。他的朋友什麼也不看。阿姆澤爾的小手指在連指手套中磨擦著,然後從裡面鑽出來,在寬大的短上衣左邊的口袋裡尋找,找到了右腳穿的、有鞋襻的漆皮鞋——真巧!阿姆澤爾的皮膚上沒有一片雪花。他的嘴撅著,更多的是順應瞇著的小眼睛,而不是為了可以講:他們在一輛接一輛地向前駛去。沒有馬車伕。風車一動不動。四個馬拉雪橇,兩個套上了白馬,在往上走,兩個套上了黑馬,在往下走。他們走下雪橇,相互攙扶。十二個騎士和十二個修女,全都沒有腦袋。一個無頭騎士把一個無頭修女領進磨坊。總共十二個無頭騎士領著十二個無頭修女,然而不管是騎士還是修女,都把他們的頭夾在腋下,或者托在前面,走進磨坊。不過,在踩出來的小路上,他們的行為叫人捉摸不透。雖然面紗與面紗、甲冑與甲冑都相同,然而過去,從他們在拉格尼特拆除床鋪時起,給他們留下的就是兄弟閱牆。第一個修女不同第四個騎士講話。可是兩人都喜歡同騎士菲茨瓦特爾講話,菲茨瓦特爾對立陶宛的瞭解就像對他的鎖子連環甲上的窟窿一樣。在五月份,第九個修女本該分娩,但沒有分娩,因為第八個騎士——此人名叫恩格爾哈德-拉貝——用第十個胖騎士的劍,砍下她和夏季接二連三地吃櫻桃吃得太多的第六個修女的頭,砍下第九個和第六個的面紗。這時,那個胖騎士蹲在樑上,戴著封閉的面甲,正在把一隻小母雞的肉從骨頭上撕下來。而這一切之所以發生,只是因為神聖的格奧爾格的旗幟還沒有繡完,什切楚佩河已經封凍。當其餘的修女趕著繡旗時——最後那一塊紅格差不多就要合上了——第三個面如死灰的修女來了,這個人老是在暗處跟隨第十一個騎士。她把碗拿來,放在血的下面。這時,第七個、第二個、第四個和第五個修女哈哈大笑,她們把繡織品扔在身後,把腦袋和面紗遞給第八個騎士——黑衣人恩格爾哈爾德-拉貝。此人並不懶,他剛剛給蹲在樑上、戴著面甲、拿著小母雞拉屎的第十個騎士把腦袋、小母雞以及同面甲連在一起的頭盔取下來,把他的劍交給他。而這第十個胖乎乎、沒腦袋卻又在嚼東西的騎士則幫著第八個黑衣騎士,幫著第二個修女和第三個面如死灰、老是呆在暗處的修女,馬上又幫著第四個和第五個修女,把那些腦袋、面紗和恩格爾哈德-拉貝的頭放在一邊。他們哈哈大笑著,把碗移到自己面前。儘管什切楚佩河已經封凍,儘管英國人已經在蘭開斯特安營紮寨,儘管有道路報告,儘管維托夫德侯爵想離得遠遠的,儘管瓦倫羅德已經在叫人人席,卻只有少數幾個修女在繡格奧爾格的旗幟。不過,這時碗已經盛滿,碗裡的血已經漫了出來。第十個修女,那個胖修女——正像有一個胖騎士一樣,也有一個胖修女——她必須搖搖晃晃地走來。她可以舉三次碗,舉最後一次時,什切楚佩河已經解凍。第八個修女烏爾蘇拉——她可是處處都短暫而又充滿深情地被喚作圖拉——不得不帶著脖子上的汗毛下跪。她在三月份才向上帝發了貞節誓,可現在已經十二次違背誓言。但她並不知道是同誰交媾,也不知道有什麼樣的後果,因為所有的人脖子上都只戴著封閉的面甲。如今還有海因裡希-德比手下的英國人。這些英國人剛剛安下營來,就已經急急忙忙地幹那種事了。還有一個叫帕西的人在場,不過並非亨利,而是托馬斯-帕西。儘管瓦倫羅德禁止繡特別的旗幟,但圖拉還是為托馬斯-帕西精心繡出了一面特別的旗幟。雅各布-道特裡梅爾和佩格-佩戈德想跟在他的後面。最後,瓦倫羅德向著這個來自蘭開斯特的人迎面走來。他把托馬斯-帕西的袖珍旗幟從風中打落,讓他把那面將近完工的格奧爾格旗幟從哈滕施泰因扛過那條封凍的河,命令受到圖拉呼喚的第八個修女跪下。這時橋已經架好,有四匹馬和一個僕人淹死了。比起第十一個和第十二個修女在她之前唱的歌來,她唱得更動聽。她可以在唱歌時帶著鼻音,可以發出瞅嗽聲,同時還可以讓淡紅色的舌頭在深紅色的口腔裡隨意顫動。那個來自蘭開斯特的人在戴著面甲哭泣。他寧肯呆在家裡,雖然同家裡人會發生口角,但以後他就成了國王。突然,因為再也沒有人願渡過什切楚佩河,大家都哭泣著,寧願回家去,於是那個最年輕的騎士便從他睡覺的樹上跳下來,邁著輕快的碎步走向脖子上有汗毛的修女。他從默爾斯來到這裡,想使巴爾滕人皈依,可是所有的巴爾滕人都已經皈依,還建立了巴爾滕施泰因這座城。現在只剩下立陶宛,首先是圖拉脖子上的汗毛。他在最後一個漩渦上面碰到脖子上的汗毛,立即將自己的劍扔向天空,然後用自己的脖子去接住它。這第六個也就是最年輕的騎士非常敏捷。第四個騎士,也就是那個從來不同第一個修女講話的騎士,想模仿他,可是他不走運,在第一次試驗時割下了第十個胖修女又肥又大的腦袋,第二次試驗時割下了第一個神情嚴肅的修女神情嚴肅的腦袋。這時,第三個騎士,也就是那個從不換鎖子連環甲、以賢明自詡的騎士,不得不去拿碗,因為那裡已經沒有修女了。
    剩下的騎士進行了一次小小的旅行,後面跟著沒有旗幟的英國人、有旗幟的哈瑙縣人和全副武裝的人,從拉格尼特往無路可走的立陶宛走去。屈恩斯國特公爵在沼澤地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他的女兒在巨人蕨下面發著怨言。到處都在講不吉利的話,都在讓馬絆跤。最後,波特裡姆波斯還是沒有安葬;佩爾庫諾斯不能燒掉;皮柯洛斯繼續毫不起眼地從下往上看。啊!他們真該拍一部電影。那裡連不說話的配角演員都不缺,人有一大群。有一千二百套騎士脛甲、一千二百張弩、一千二百套胸甲、一千二百雙朽壞的半統靴和一千二百個嚼爛的籬笆,有七十包亞麻襯布,十二個墨水瓶,有兩萬個火炬、兩萬支蠟燭、兩萬個馬櫛、兩萬卷線、兩萬條歐亞甘草——十四世紀的橡皮糖——兩萬個熏得漆黑的刀劍製造匠、兩萬條狗和兩萬個正在下棋的德國男士,有兩萬個豎琴演奏者、騙子和趕馱畜的人,有兩萬加侖大麥啤酒、兩萬面三角旗、兩萬支箭、兩萬把長矛和為西蒙-巴赫、埃裡卡-克魯澤、克勞斯-朔勒、裡夏德-韋斯特拉爾、施潘納爾勒、蒂爾曼和羅伯特-文德爾在架橋、渡河、埋伏和淫雨時準備的兩萬把鍋鏟。兩萬道閃電一閃,椴樹裂成碎片,馬兒受驚,貓頭鷹小心翼翼地四處張望,狐狸搬家,弓箭嗡嗡作響。德國男士變得煩躁不安。瞎眼女預言家在榿木中喊道:「韋拉!韋拉!回來,回來……」可是在七月份,他們才重新看到那條小河。如今,詩人博布羅夫斯基1仍在以低沉的聲調吟唱這條河流。什切楚佩河清澈透明,奔流不息,汩汩地拍打著岸邊的石頭。就連老相識也是一大群。十二個無頭修女坐在那裡,左手托著她們裹在面紗裡的頭,用右手把什切楚佩河裡的水澆到熱乎乎的臉上。無頭騎士們悶悶不樂地站在後面,他們不想涼快一下。這時,剩下的騎士決定接近這些已經沒有腦袋的修女。在臨近拉格尼特時,他們相互都同時取下腦袋和頭盔,把他們的馬都套在四輛簡陋的馬車上,套著黑馬和白馬穿過已經改變和尚未改變的土地。他們舉起波特裡姆波斯,卻讓耶穌基督倒下。他們再一次徒勞無益地使皮柯洛斯眼花繚亂,然後又從地上抬起十字架。他們在客棧、小教堂和磨坊投宿,輕鬆愉快地走過若干個世紀。那些驚恐萬狀的波蘭人、胡斯信徒和瑞典人,當賽德利茨同他的騎兵中隊越過扎貝恩凹地時,他們在措爾恩多夫目睹了這次行動。當那個科西嘉人不得不往後退時,他們發現在他們的道路上有四輛無主馬車。他們用十字軍騎士的馬車來換這些馬車,然後坐在有彈性的馬車裡,成了塔倫貝格第二戰役2的見證人,這次戰役同塔倫貝格第一次戰役一樣,是個奇跡。當華蘇斯基3憑借聖母瑪利亞的幫助,在維斯瓦河拐彎處取得勝利時,他們正好可以在布瓊尼4的一大群不可救藥的騎士當中掉過頭來。在阿姆澤爾製造和出售稻草人的那些年代,他們在塔皮奧與諾伊泰希之間心神不定地來回奔波。十二個騎士和十二個修女打算一直不得安寧地待下去,直到他們得到解脫,直到每個人能夠有自己的頭,或者說每個軀幹能夠有一個頭為止——
    1博布羅夫斯基(1917~1965),德國詩人、小說家。
    2塔倫貝格,又譯坦嫩貝格。塔倫貝格戰役指1914年8月在該地(波蘭的斯滕巴爾克)進行的一次戰鬥,最後以德軍戰勝俄軍告終。
    3畢蘇斯基(1867~1935),波蘭革命家、政治家,一戰時為波蘭國家首腦和軍隊總司令,1919~1920年以武力東進,與蘇軍作戰。
    4布瓊尼(1883~1973),前蘇聯元帥,在對波作戰中起過重大作用,曾任蘇軍騎兵總監。
    最後他們在沙爾堡,然後在菲捨爾一巴布克接近了這一目標。第一個修女有時具有第四個騎士的面貌,不過仍然不同他講話。這時,他們坐著馬車,在沙丘與大道之間去施圖特霍夫。他們越過田野——只有阿姆澤爾看到他們——在馬特恩家磨坊前下了馬車。這一天剛好是二月二日,或者說是天主教的聖燭節。他們想慶祝這個節日。他們相互攙扶著下了馬車,走上那座小山風,進入四翼風車磨坊。但是緊接著——只有阿姆澤爾聽到——磨坊地面上和放口袋的閣樓上充滿了嗡嗡聲、沙沙聲、短促的叫喊聲、斷斷續續的咒罵聲和隨之而來的禱告聲。當雪從沙丘吹過來或者很可能是從天上掉下來時,在冰上發出了瞅瞅聲。阿姆澤爾手上熱乎乎的,在深深的口袋裡擦著有鞋往的漆皮鞋,而他的朋友卻呆在一旁,打著瞌睡。他們在屋裡的麵粉中滾來滾去,一會兒又騎在屋裡的樹上,在鞍座與剎車之間夾住手指——因為今天是聖燭節——把風車轉動起來。風車慢慢地轉動著,仍然時而轉時而不轉。這時,十二個腦袋唱起了優美動聽的讚美歌:聖母在痛苦之中——啊,佩爾科爾,在我們冷颼颼的十二個人當中,有七個人是多麼冷啊——在十字架邊流著眼淚1——啊,佩爾昆,我們十二個燃燒,我變成灰,剩下十一個——在聖子被釘死之時——啊,波特裡姆普,在粉塵飛揚時,我們要為耶穌基督的血感到後悔……最後,當碾磨箱搖動第八個黑衣騎士的腦袋和頭盔以及第十個修女胖乎乎的、令人喜愛的腦袋時,儘管沒有一絲風,但是馬特恩家的四翼風車卻越轉越快。那個最年輕的騎士,即那個來自萊茵河下流的騎士,已經把他唱著歌的腦袋連同敞開的面甲扔給了第八個修女。這個修女裝出一無所知的樣子,也不想去弄清楚,她叫烏爾蘇拉,不叫圖拉。她獨來獨往,騎在那個用來固定磨坊橫樑的小胖子身上。現在小胖子在發抖,風車也就轉得忽而慢、忽而快。碾磨箱裡的腦袋在悶悶不樂地怪聲大叫。有人在笨拙的小胖子身上乾巴巴地喘氣。麵粉中有人在高聲大叫。屋頂上的橫樑在嘎吱嘎吱地響,門閂在移動。人們沿著梯子上上下下。從放口袋的閣樓到放碾磨的地面,都在發生變化。在停止不前的馬下,在響亮的朝拜聲中,馬特恩家古老的四翼風車正在返老還童——只有阿姆澤爾同他那只有鞋襻的漆皮鞋才看見——變成了坐落在四腳支架上的、有尾巴的騎士。這個騎士披上大衣,遇到下雪。這個風車——只有阿姆澤爾同那只鞋才能理解——變成了修女,這個修女穿著又肥又大的教團服裝,被菜豆和極度興奮的情緒脹得鼓鼓的,讓袖子舞來舞去。這就是四翼風車騎士和四翼風車修女。真是窮酸、窮酸又窮酸。不過,可以痛飲發酵的馬奶,可以把麥仙翁熬成汁。當那些軀幹仍然忍饑挨餓之時,門牙卻在咬著狐狸的小節骨。窮酸就是歐亞甘草。但在此之後,就把那些腦袋拉過來,推到下面,放到一邊。在巨大的騙局中,純潔無瑕地發生著苦行和奪取,清澈透明地滋生著令人愉快的苦難頌歌。四翼風車騎士揮舞著四翼風車鞭子。四翼風車鞭子鞭打著四翼風車修女——阿門——或者還並非阿門。因為在雪花不聲不響、毫無激情地從天上落下來,阿姆澤爾瞇著眼睛坐在柵欄上,在寬大的短上衣左邊口袋裡摸著黑德維希-勞有鞋襻的漆皮鞋,已經在制定一個小小的計劃時,那個可以睡在任何一架風車裡的小火星已經醒來——
    1加黑點的字句原文為拉丁文。
    在那些腦袋毫無選擇地找到軀幹之後,他們就離開了這個轉得更加緩慢、很快就幾乎不再轉動的風車。可是,當他們登上四輛馬車,奔向沙丘時,風車便開始由內往外地燃燒起來。這時,阿姆澤爾從柵欄上滑下來,把他的朋友一道拽走。「出事啦!出事啦!」他們向村裡喊著,可是已經無濟於事

《狗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