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們跑了!」血精靈怒吼道,「他們跑了!!!」
  這個黑衣女子透過面罩注視著他,雖然他比她高了大約兩三寸,但他依然感覺自己是在仰視著她。與此同時,彷彿剎那間,他在她令人生畏的凝視下壓抑住了自己的憤怒。
  「一次明顯的刺探,澤恩達瑞,我們根本沒必要關心他們,這些傢伙的命運早已注定了,你知道的。」
  「但是在他們的創造中還有很多東西可以學習、可以探索,許多魔法,聞所未聞的魔法!」
  澤恩達瑞在談到魔法時他眼中所閃現出的貪婪讓他的同伴露出了輕蔑的微笑。「小事而已,血精靈。」她輕輕拂過遮掩焦痕的面紗,「只是些對我們最終目標毫無意義的小事。」
  他為她的智慧以及黑暗中的美麗所折服,不僅僅如此,「我們的最終目標是什麼,我的女士?」「是啊,我們的目標是什麼呢?我雄心勃勃的魔法師。」黑衣女士一言不發地轉過身去。
  兩個人就站在格瑞姆巴托那迷宮一般的洞穴通道的其中一個上層洞口。儘管這裡正垂直於山腳,比起那些下層為客人們準備的入口,這裡更容易進到洞穴深處。而那些不速之客只會找到那些充滿陷阱的道路,還有那些被澤恩達瑞的魔法偽裝過的哨兵。
  那些闖入者只能悲泣這些法術就是為他們準備的……
  血精靈向格瑞姆巴托周圍投下最後一瞥,視線越過山腳下的荒涼景象,在獸人奴役紅龍的那段時期過後已經恢復了許多,迷惑性的茂盛綠地中隱藏著許多針對入侵者的天然或者人造的威脅。六條腿的鱷魚在水中等待獵物,那些狗頭人部落——它們對澤恩達瑞和黑衣女士都充滿了恐懼——也等候著那些涉足過深的蠢蛋。更加恐怖的守衛者是巨大的軟泥怪,這種淤泥狀的魔鬼會吞噬任何它碰到的生物。西北邊的乾燥土地上,蜥蜴掠食者追獵著任何新鮮的獵物。
  如此充滿生機,亦如此充滿死亡。澤恩達瑞覺得這篇被植被覆蓋的領域和他曾經所在的地方距離是如此的遙遠,那是一個他曾經擁有他所追尋的一切,而如今夢寐以求想要回歸的地方。
  記憶帶來的痛苦讓他忍不住想要詛咒,但澤恩達瑞還是壓抑了這種想法跟在那個蒙面女子身後。整整一夜,他帶著龍人搜尋那些稀有的珍寶,結果卻讓那些膽小如鼠的殘存矮人逃回了他們的秘密洞穴。在那之後,他只能向他的女主人發誓一定會將那些討厭鬼全部消滅。雖然他們都認為那些該死的矮人雖然不會毀掉最終目標的實驗,但至少會拖延實驗的進度——矮人已經成為目前最棘手的障礙。所以他制定了這個計劃,這個完美的計劃
  但是澤恩達瑞卻不知道,他們的實驗品中居然有兩個會選擇在這個非常時刻逃離格瑞姆巴托
  「怎麼會?怎麼會!」他吼著,儘管清楚女主人被激怒後會有怎樣的折磨等待著他,但他幾乎不能控制自己的語氣,。僅僅一點點失誤她就幹掉過兩個得力助手,雖然他很清楚女主人十分需要他的技術,但他還是得如履薄冰般小心行事。他的同伴如此瘋狂,但是卻並沒有妨礙到她的理智。
  「那些龍人守衛都是些沒心沒肺的玩意。我告訴過他們那兩個傢伙可能對一些束縛咒語有相當強的抵抗力,而且在那之前就有過一些預兆了,看守應該來提醒我才對。這些蠢貨顯然不明白什麼叫防患於未然。」
  血精靈咒罵那些看守,龍卵看護人對於實施屠殺之類事情利落而高效,並且通常是絕對忠於職守的。儘管他們並沒有被訓練的和龍人一樣狡猾,可是這並不能當做目前的情況的托詞,它們本有能力勝任遠比監哨更複雜的任務。血精靈很難相信他們犯下如此大錯。「我真該把他們的黑心挖出來」
  「沒必要自尋煩惱,他們已經跑得差不多了,孩子們該見見世面的。」她優雅地走在隧道裡,一邊輕撫著面紗,彷彿她是一個在城堡中的女王一般。「另外,這會是一個很有趣的考驗。」
  「考驗?我的女士,他們會搞出一場大亂子,會讓某些強大的傢伙來探個究竟。也許會招來達拉然的人,甚至……更糟!」澤恩達瑞很容易想像到「更糟」的情況會是怎樣的後果。艾澤拉斯蘊藏著比達拉然所有巫師都要強大的力量,甚至比整片艾澤拉斯土地上所有人民加起來都要強大。
  她聽了他的話之後又笑了,但是這次帶了一些冷冷的期待「是的,有人會非常想來探個究竟,非常想來……
  在他再次提出意見之前,他們進入了巨大的山洞的更高位置,下面是他們龐大的囚徒,它依然在奮力掙扎著想擺脫魔法製成的鐐銬。黑顎怪們興奮的圍著這閃光的龐大怪物,檢查著每一根繩索確保能禁錮這條虛空龍,調整著它們的女主人剛剛為了下一階段而準備的白色水晶)」,
  「骯髒的生物們。」澤恩達瑞抱怨道。談到美學,血精靈和其他精靈沒有什麼不同。他皺起鼻子看著其中一個帶著頭巾的生物奔向他的女主人,奉上一個藍色條紋的小方盒子。
  「順從的生物們。」她糾正道,然後示意黑顎怪可以離開。這個像矮人一樣的生物急匆匆的回到了同伴當中,她向澤恩達瑞舉起盒子:「你看到了嗎,只要我需要,隨時都可以命令他們。」他表情從厭惡變成了貪婪,澤恩達瑞盯著它,眼中冒出了綠光。「那麼,僅僅是蛋的問題嗎?」
  「不總是這樣嗎?啊哈,他們把它帶來了」
  四個黑顎怪走了過來,這些生有鱗片的矮人們費力的抬著一個巨大的橢圓形的蛋,這個蛋直徑接近一米,棕色的外殼十分厚重,包裹在一層油光中。油狀物體不斷地滴下來落在搬運者身上。
  關於這枚蛋的品種是毫無異議的。
  一枚龍蛋。
  「他們可以再快點的!」澤恩達瑞催促道,僅僅留神(考量)這蛋脆弱的價值而無視它的沉重。「如果時間太久這蛋就不新鮮了」
  他的抱怨聲從上面傳了下來。而他的女主人對此很明顯並不在意:「外面的包裹物會保護它的,甲蟲把任何東西放在裡面保持新鮮,不管多久。」澤恩達瑞驚異於這蛋的年歲以及對他們計劃會起到的重要價值。事實上,如果這枚蛋不能保持在黑暗當中的話,他們的計劃毫無任何成功的可能。
  她的能力已經不是第一次使他震驚了,儘管他已經歷經了數個世紀的歲月,見識相當廣博了。
  他走下去和她站在一起,黑顎怪正把龍蛋放到虛空龍面前的一塊石質平台上
  「慢點兒,慢點兒……」她低語著,就彷彿面對著一個小嬰兒。
  完成任務後,黑顎怪紛紛離開了。這石台的頂端有一塊與四周明顯不懂的長方形黑斑花崗岩,就彷彿是一座祭壇。支撐花崗岩的四條支柱就好像直立起來的巨龍。澤恩達瑞不清楚他的女主人到底是在哪裡找到這個石台,但他清楚感覺到這石台的古老以及施展在其上的諸多咒語。一股潛在的魔力充盈在它的石質架構中,吸引著血精靈。看得出來這平台在它悠遠的歲月中曾被多次使用,如果說這上邊淺紅的痕跡遺留自那些年代,想必多半是些所謂的「為了無辜的蒼生」的咒語。
  澤恩達瑞不在乎在他的工作裡出現獻祭或者犧牲品,這種事情並不會妨礙到他。他絲毫沒有考慮過他的所作所為是否邪惡不潔——充滿了野心?是的。必然的代價?是的。但這不是邪惡不潔的。就跟他的族人一樣,對魔力的飢渴與需求驅策著他不斷探索著魔法的奧妙,不惜任何代價。他仔細考慮過為了達成目標他所要做的一切。
  在這過程中許多人倒下死亡了,但他不會去管這種小事,因為他根本不在乎。畢竟,那只是些矮人、人類或者其他一些低等生物。
  黑衣女士仔細地研究了幾秒這個龍蛋,就好像能看穿它那粘稠的外殼一樣。她把那個天藍色的小方盒子放到了龍蛋前邊。接著,她衝著眼前那個被禁錮著的龐然巨獸笑了笑,伸出那又長又尖的手指插入了保護膜
  那蟲膜滋滋作響地融化了
  「來這裡幫我個忙,親愛的澤恩達瑞……」
  他急切的走到她身邊,將他渾身的魔力匯聚起來與她的魔力融合在一起。這種血精靈獨有的天賦使他對女主人來說更加寶貴,也使得他有了發言權。他為他的女主人帶來了一種獨特而且強大的法術——源於那些惡魔或者其他一些來自扭曲虛空的住民,類似能量虹吸這樣的技術——用來支援她。澤恩達瑞深諳此道,甚至可以說是登峰造極。
  這同時幫助他能夠自由支配許多外來的魔力源頭或者強大的僕從,即使是他的女主人也無法從他手中獲得支配權——除非殺了它們。這也是她必須容忍他那暴躁脾氣的另一個原因。他就站在女主人的身邊,雙手緩緩張開,作出同女主人一樣的手勢覆蓋在蛋上。驀然間他們將各自的魔力聯結在一起,架構出一個獨特的特有的形態。與此同時,藍色盒子和白色水晶也各自爆發出耀眼的光芒。
  澤恩達瑞的同伴把左手伸向被囚禁的虛空龍。
  白色水晶發出一陣陣不詳嗡鳴,每一塊水晶各自射出一道顫動的光芒擊在了虛空龍的身軀上。
  水晶光芒所照之處生成諸多藍色的能量觸鬚,它們不斷在這掙扎的野獸身上蔓延。儘管那些銀色的繩索扼住了它的喉嚨,它那苦悶的呻吟聲依然使洞穴不斷震顫。隨著那女巫的引導,藍色觸鬚不斷向下延伸,最終觸碰到龍蛋的中央。龍蛋不停的震動並且膨脹到兩倍原來的大小,蛋殼逐漸變成了天藍色。
  「就是現在……」她向澤恩達瑞低語。
  彷彿一體同心一般,兩人同時將他們各自的能量投放進咒語的框架,與那些從虛空龍那裡偷取來的能量混合在一起。那龍蛋突然爆發出一股猛烈的能量風暴,邪惡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空穴。那些黑顎怪——儘管它們能抵抗女主人儀式中大多數的魔力,但依然飛速地躲到最遠的角落以免被波及。而那些聚集在一起的矮人,儘管明知道頭上的洞穴有坍塌的危險,但至少還知道如果在這個關鍵時刻跑出洞穴會有怎樣的噩運等著他們。
  空氣不斷地發出爆鳴聲。女巫漆黑的長髮紛紛飄起,黑色的面紗也被掀開了,顯露出她那被灼燒燬容的側面。嘴唇已經是兩片焦黑定型肉瓣,看上去就像是骷髏在微笑一樣。在頭巾的下方,曾經是耳朵的地方只剩下一個被焦肉圍起來的窟窿。
  她高高舉起自己的雙手,澤恩達瑞完美地模仿著她的動作。他們繼續將混合的能量注入龍蛋,又不斷地奪走虛空龍的精華。
  虛空龍的掙扎越來越強烈。它設法要撼動整個洞穴,但所有的努力都毫無意義。一塊巨大的鐘乳石鬆脫了,猛的向地面砸去。一個反應遲鈍的黑顎怪在岩石的撞擊下變成了一灘肉泥,而兩個施法者絲毫沒有注意到這些。
  茲澤拉庫——血精靈還記得這個虛空龍的名字——微微發著光,彷彿馬上就會融化在霧裡一樣。而那些繩索還將這頭外域猛獸緊緊束縛在這裡,等待著死亡的來臨。它們在女主人的指示下,殘暴地掌控著茲拉庫。
  在兩個術者不停的糾纏下,虛空龍越來越多的魔力和精華流入了那個膨脹的巨蛋。澤恩達瑞估計這蛋都快要爆炸了,它的成長已經超過平衡值了……
  事實的確是這樣,龍蛋的一側猛的爆開一道裂縫。但施法者並沒有因此感到意外或者沮喪,因為他們很清楚這道裂縫跟他們的法術沒什麼關係,至少不是直接關係。很快原因就會明朗,有什麼東西熱切地渴望著自由
  這枚龍蛋正在孵化。
  在這隻蛋散發出的光芒中,澤恩達瑞同伴的臉龐愈發的扭曲邪惡,充滿了殘忍和冷漠,甚至連黑顎怪都難出其右。恐怖的面容足以嚇倒每一個人類——當然不會嚇倒她的同伴,因為他是個血精靈
  「啊……我的孩子……」她喃喃低語著,聽上去就像呼喚子女的母親,「啊,來吧,我的孩子。」
  裂縫接連崩開,蛋殼開始逐漸剝落——
  一隻眼睛盯著外邊不停眨著……從來沒有人看到過這樣的眼睛。
  儘管它只是剛剛誕生,但那目光中充滿了狡詐、充滿了惡毒,難以想像的老成。
  這片將洛丹倫、達拉然與格瑞姆巴托分割開來的海灣雖然寬廣,但對於克萊奧斯特拉茲來說,飛越這裡還用不了五個小時。但現在紅龍就好像海鳥一樣降落在海面上一片凸起的礁巖上,它必須停下來休息。他感覺長期維持冥頑不化的法師形象弱化了他許多許多能力,比他想像的還要多。可惜已經沒有機會恢復了,狂風猛地向他襲來,一陣突如其來的暴風雨迫使這只紅色巨龍放棄了任何歇息的打算。他奮力飛向天空,繼續他的旅程。
  可是這天氣偏要與他作對,暴風雨越來越猛烈,即使是強健的紅龍也只能像樹葉一般在狂風中顛來倒去。他立刻衝入雲中奮力爬上,希望能從雲端之上越過風暴——雖然費盡了力氣不過總算成功了。
  紅龍察覺到了這陣風暴不完全是自然的產物。
  與其在這裡受阻,不如選擇一條更直接的路線,克萊奧斯特拉茲轉向筆直飛往格瑞姆巴托。就在此刻,狂風突然扭轉了方向,猛地吹向紅龍就好像要將他撞到山峰去一樣。
  「這不可能是偶然……」紅龍暗忖,「這是法術。」但他沒有時間考慮這到底是特意用來對付他,還是只是單純為了獵龍。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擺脫這個法術
  一般來說他習慣以法術對抗法術,雖然此刻克萊奧斯特拉茲感覺這樣並不明智,但他別無選擇。魔力在紅龍的外表形成一層足以對抗風暴的外殼,接著他猛地衝入了烏雲之中。
  一瞬間,紅龍受到了暴風十倍於前的猛烈衝擊。一連串的閃電接連襲來,狂風將他吹得翻來歸去。雨水彷彿激流一般沖刷下來,他根本看不清前方的情況。
  克萊奧斯特拉茲強忍暈眩,他痛苦地意識到正是他自己的力量增強了這陣風暴——施放這法術的幕後人定是有意如此。紅龍在空中被吹得天旋地轉,世界就彷彿上下顛倒了一樣。克萊奧斯特拉茲毫無還手之力,現在他已經無法爬升到雲層。他只有一個選擇,很顯然,那幕後的敵人想要的就是這個結局。
  克萊奧斯特拉茲劃過一條弧線,墜入了翻滾的海流中。
  浸入水中的那一刻他馬上就明白他又錯了,但他已經無法回頭。即使克萊奧斯特拉茲有著敏銳的視力,但在這裡他什麼都看不到。除了他身邊幾碼範圍內,整個海灣的海水都不自然地變得漆黑一片。就好像有只數倍與他大小的怪獸正在浮上來吞噬紅龍,可他又什麼都看不到。
  有一些龍類天生是水下能手,但無論紅龍多麼善水,他們都是屬於天空的巨龍。如果沒有什麼來干擾的話,克萊奧斯特拉茲也只能在水下停留不到一個小時。很明顯,他必須盡快回到空中。
  有聲音在腦中向他耳語。
  又一陣暈眩壓倒了克萊奧斯特拉茲,他已經分不清方向了。紅龍猛地向上衝去,迎接他的是一股連靈魂都將凍結的黑暗而不是風暴。
  而那聲音愈發清晰有力,它反覆吟頌著。克萊奧斯特拉茲熟悉這種語言,他努力抗拒這充滿誘惑的召喚,時刻留心著每一個要置他於死地的陷阱
  眼前只剩下一片漆黑……海水壓迫者克萊奧斯特拉茲的肺,紅龍已經不知道他被淹沒了多久,也許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長……這裡已經感覺不到是何時,也感覺不到是何地,只有不斷吟頌的低語。
  「我絕不會在這裡倒下!」紅龍心中怒吼。他的心中浮現出他那親愛的配偶——紅龍女王阿萊克斯塔薩的面龐。但女王的面容逐漸褪去,越來越暗淡——不詳的徵兆。
  但這僅僅使得他更加堅定。克萊奧斯特拉茲將力量聚集起來,要施展一個孤注一擲的法術。
  光耀在他的身邊猛然爆發,將那來自深淵的黑暗燒的一乾二淨。
  在閃光中,紅龍找到了一切麻煩的源頭——納加。
  紅龍瞭解納加的出身,而事實上他——至少是因為他的意向,要為這個種族的誕生負一定的責任。他們都曾經是暗夜精靈之中的一份子,他們是那些服侍瘋狂女王艾薩拉的高等精靈。曾經,在年輕的德魯伊瑪法裡奧•怒風的帶領下,一些守護者引爆了高等精靈的力量源泉——那恐怖的永恆之井。劇烈的爆炸摧毀了大陸,形成了一片新的海洋,將暗夜精靈那雄偉的首都沉入了海底。隨著首都的消逝,人們相信艾薩拉和她的狂熱追隨者都已經不復存在。
  但事實並非如此,數千年之後克萊奧斯特拉茲以及整個世界都將發現,有一隻詭異的勢力在波浪的掩護之下逐漸演變成了新的威脅,而且越來越棘手。
  這次難以置信的光耀暴露了那些毫無準備的納加。有一些被法術造成的衝擊波打得團團亂轉而陷入一片混亂。如今的納加依然完全不同於任何一種精靈。克萊奧斯特拉茲緊盯著一個女性納加,她還有殘留著一些似是而非的特徵——他們長得都差不多,瘦削的身軀還有暗夜精靈樣的細長臉龐。從某種病態的角度上來講,她們都很漂亮。但絕對沒有任何一個精靈種族會有著四條充滿邪氣的手臂和如此尖細如同猛禽一般的手指,精靈也不會像納加這樣從頭部到尾都長著如同花簇一樣的又長又寬的鰭片。
  她們腰部往下曾經是腿的地方,如今都是細長的尾巴。下半部分一節節的鱗片看上去就像是巨大的蟒蛇。尾巴在水中不停地前後扭動,使得女性納加在水中有著難以想像的迅捷靈活
  男性納加看上去墮落得比女性更加嚴重,他們的頭變得又扁又平就好像爬蟲一樣,上下顎的牙齒從鱷魚一樣的嘴中突出。眼睛深陷而狹長,週身的魚鰭像劍戟一樣凸起,有著金黑相間的條紋。他們的身軀,包括相比大多數種族顯得更加粗壯的雙臂上都覆蓋著鱗片,只是比下半身的尾部稍微少一些而已。
  經過經年累月的演變,納加也有了許多的部族,但克萊奧茲特拉斯不清楚這些長滿黑綠相間的鱗片與金色冠狀魚鰭的納加到底是屬於那個部族的,當然了他們是都強勁有力而且滿腦子罪惡勾當這一點是絕對的。納加普遍對那些生活在水面之上的物種帶有敵意,但是設下如此巨大的陷阱顯然已經超出了他們的能力範圍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蹊蹺,可是克萊奧斯特拉茲沒有時間再去考慮這些了。光芒逐漸變得暗淡的同時納加開始重新集結起來
  不過現在他還能看到納加們,他可以很輕鬆用爪子和尾巴擊敗這些危險的敵人。一些納加沉入了黑暗之中,而還有一些則拚命地想要讓眼前這頭巨龍再次陷入咒語的陷阱之中。
  克萊奧斯特拉茲的身軀變得愈發鮮紅,他周圍的海水開始沸騰了。他可以感覺到那些納加在灼燒下高聲慘叫。站在最前方的兩個男性納加開始膨脹起來,他們身上有些被燒紅的地方變得膿腫而畸形。
  一陣嗡鳴聲進入了紅龍的腦海。他向右下方看去,一個女性納加舉著她的四條手臂正試圖以她自己的魔法抗拒紅龍的魔法。
  對於他來說提高自己身體的輻射溫度實在是太簡單不過了,納加很快就被高溫擊倒,她難逃被煮熟的厄運。於是嗡鳴聲消失了。
  但此時克萊奧斯特拉茲堅持不下去了,他的肺正在悲鳴——他需要呼吸,他需要空氣而其一分一秒都不能再拖延了。紅龍拚命地劃著水向水面衝去。
  水面看上去如此遙遠,可是如果他那缺氧的大腦認錯了方向讓紅龍向下游去怎麼辦——他毫無選擇只能認準他所選擇的方向前進。
  他的肺繃得越來越緊幾近抽搐,他現在只想深深得吸一口氣……
  他的頭顱猛地衝出水面。就在滿足那飢渴的肺同時,他努力將自己拖出這片海水。魔法與狂風把他猛地甩入天空,就好像有一群龍在身後推動他一樣。
  天空雖然依舊暗淡,但那風暴已經消失了。
  納加把克萊奧斯特拉茲折磨的相當淒慘,他不得不在上空盤旋了一小段時間來回復他的呼吸和感官。雲層依然濃厚,但大海依然平靜,死一般的平靜。
  大量顫動的觸手猛地打破了這份平靜,它們抓住了紅龍的尾巴和他的後肢,然後開始向翅膀抓去。
  克萊奧斯特拉茲發出一聲怒吼,轉頭過來對付這些瘋狂糾纏的觸手。但他釋放出來的炎流並沒有想像中的強力,只解放了一條腿而已。
  但剩餘的觸手還在不斷努力要將紅龍向下拖去
  克萊奧斯特拉茲不斷拍打著翅膀。他雖不如守護巨龍一樣強大,但也不是一條普通的紅龍。納加的走狗拿上就會發現這個問題的。
  很快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與其說是海裡的傢伙想要將克萊奧斯特拉茲拉入大海,不如說是紅龍將這觸手怪從深淵中拽出來——慢慢地,無情地。一開始浮現的是鳥喙一般的大嘴,足以將一條巨艦咬成碎片。接著是像管子一樣的長腦袋,兩隻黑碟子般的眼球閃動著惡毒的光芒。
  一隻巨型海怪。
  這樣一小股納加是如何將如此龐然大物帶入這片海灣的,他不得而知。但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就是這玩意要比克萊奧斯特拉茲重得多,紅龍很快就失去了優勢,大海再次向他逼近。
  沒有辦法了。就在即將墜落的這一刻,克萊奧斯特拉茲釋放出他所剩的所有能量。
  這次大海不會再影響他的法術了,劇烈的衝擊波灼燒著海怪。那怪獸發出一聲恐怖的嚎叫放鬆了它的觸手,它墜入海中時濺起的浪花甚至碰到了克萊奧斯特拉茲的尾巴
  但紅色巨龍並未感到欣慰。事實上,他現在只保持清醒的頭腦就已經是竭盡全力了。紅龍已經筋疲力盡,但仍舊驅使自己的身體向他原本的目標飛去。他甚至不知道剩下的這些氣力能否帶他飛到陸地著陸,儘管這並沒有多遠。他現在只能盡力嘗試。
  他現在只能希望他還可以做到這一點……
  紅龍越飛越遠,一個納加從水下冒出頭來看著它逐漸遠去、
  女性納加惡毒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盯著克萊奧斯特拉茲,直到它成為遙遠地平線上的一個斑點。接著一個可怖的男性納加猛地浮了上來,他右側臉頰上的鱗片被扯了下去,那傷口很明顯是巨龍甩尾造成的。但他並不在意這些,他凝視著女納加注視的方向。
  「契約完成……」她用一種刺耳的聲音低語「主人會饒恕我們的……」
  男納加點了點頭,呲牙咧嘴地笑著。女納加也跟著笑了,但她的牙齒跟她的同伴一樣的鋒利殘忍。
  接著,納加潛入了海裡離開了。

《巨龍之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