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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这就叫对症下药,又叫量着人的肚子下面条。还真管用,鬼王鬼母既然迷信,不管什么事情都讲究个吉利。如今鬼母让洪如丹一说,果真止住了哭声。

    小神童等一行人刚刚进入岳州西门后,号称洞庭三鞭的仇天雷、仇天化、仇天震三兄弟,早卓立在街中,虎视眈眈地阻住了去路。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秦杰立即踏中宫,走洪门,欺身直逼向洞庭三鞭身前笑着说:“难为屠总瓢把子真真的多礼,听说我们来拜山,大老远地就派你们三位当家的来迎接,简直太客气了。烦请三位当家的头前引路吧!”

    说完还深深地作了一个长揖。

    这就叫: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洞庭三鞭本是屠四如的贴身爪牙,对屠家父子极具忠心。昨天随少主屠四如从恶鬼谷回到岳州城总舵,今天就接到眼线密报说:“阴寒月曹玉母子出现在岳州城西一带。”这三个小子为邀取主子们的欢心,一面派人回总舵禀报,一面在西门内阻截。本打算三鞭扬威,先挫挫小神童的锐气,如今让秦杰这么一碗片儿汤,给弄傻眼了。

    原因是:行有行规,路有路道,两国相争还不斩来使呢!如今小秦杰打着拜山的旗号,不光话说得客客气气,人也变得彬彬有礼。饶让他仇氏三兄弟再想动手,也怕泰山再重压不过个理字。无奈之下,只好一齐把双手高拱,连声道:“请!”

    石氏兄弟本来就异常喜欢秦杰这孩子,如今更为他的精明干练而高兴。决心想捧捧小捣蛋的场子,也跟着说:“贺兰双鹰石思英、石思郎,跟随秦少侠一同拜见屠总瓢把子!”说完,还瞟了潇湘神丐一眼。

    别看连两天的时间都不到,小捣蛋早和老花子喝成了亲密的酒友。见贺兰双鹰往上硬托小秦杰,他哪有不捧场架势的道理!故意还把面色一肃,朗声说道:“老花子和秦少侠交好多年,请三位转告屠铁甲,原谅我老花子的胳膊肘子向外歪。”

    洞庭三鞭虽然气得两眼冒火,却又不敢公然得罪老花子。只好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哼了一声,扭头就想走去。

    酒瘾过得足足的老花子,“吧”地把脚一跺骂道:“好你们三个给脸不要脸的兔崽子,胆敢甩脸子给我老人家看。石家二位贤弟,咱们老哥仨每人撕碎一个喂鹰如何?”

    听出潇湘神丐要和石氏兄弟一齐出手对付他们洞庭三鞭,吓得三个狗仗人势的东西,连忙施展燕子三抄水的身法,窜出去老远。直到听不见后面有人追来,才知上了老花子的大当。

    时间拿捏得真准,天到正午时,神行书生白天野、残缺玉女段常美夫妻二人,邀同他们的两个好友——也是神行书生之兄万里孤鸿白心野当年的两个助手九鼻猎犬权守业、碧眼金鸡姬思臣,同时出现在三湘七泽的总舵门前。

    三湘七泽总瓢把子屠铁甲做梦都想不到,一个孤掌难鸣的小神童曹玉,三天二夜之间竟能纠集来这么一大批狠角硬手。但他屠铁甲哪能想到,小神童所以能有这么大的赫赫阵容,究其实都是从血玫瑰这个女孩子身上引来的。

    铁胆震九洲屠铁甲一面调集所有的得力部下,暗作厮拼的准备,一面亲自率领二弟屠金刚、儿子屠四如、铁脚无盐、蛇蜂二妖女和衡阳四老怪等一齐迎出到总舵门外。

    一见神行书生白天野,连忙双手高拱,异常热情地招呼道:“白兄贤伉俪乃神仙中人,想不到突然降临到尘世凡间。快快请到大厅,好让小弟的一班手下来赡仰二位的风采。”

    残缺玉女自知丑陋,最怕人看她。一听心中就火了,丑脸一寒,冷冷地说:“屠铁甲,你可知道我们为什么前来找你吗?”老奸巨滑的屠铁甲自然知道他们是来为司谷寒报仇的,但他偏故意套近乎说:“小弟有幸,当年曾蒙贤伉俪折节下交,今日鹤驾光临敝舵,自然是一叙当年的旧谊了。”

    残缺玉女语音更冷地斥道:“你屠铁甲也不要硬往自己脸上贴金子。咱们往日既没有什么交情,今天更不会叙什么友谊……”

    一听残缺玉女的话这么难听,三湘七泽的副总舵主屠金刚不答应了。磔磔一笑说:“凭你们夫妻二人的胃口,还吞不下整个的三湘七泽。我大哥对你们客气,那是作主人应有的礼数,别认为谁怕了谁似的。”

    残缺玉女不怒反笑道:“还是屠二当家的痛快,不像屠老大那样蝎蝎螫螫的。大厅我们是不敢去,怕重蹈鬼王司谷寒的覆辙。久仰贵舵有一片非常好的练武场,我们还是明人去明处的好。”

    双方把话挤兑到这种地步,铁胆震九洲屠铁甲也知道事情绝不会善了。同时也觉察到自己的人手已调集得差不多了,反正迟早总得一拼,立即双手再次高拱,语音朗朗地道了一声“请”,就率先向东边一个大月亮门走去。

    穿过月亮门,才发现里面的地势平坦,面积宽广,足足长有六十丈,宽有四十丈,细沙子铺平的地面,四周栽的都是清一色的马尾松,树干不高,树帽子修剪得极为整齐。

    铁胆震九洲一挥手,马上就摆好的桌椅,沏上了茶水。

    一见茶水,贺兰双鹰就火了。忽地一齐闪了出来,甩手夺魂石思英厉声说道:“实话不瞒在座的列位!我们兄弟不仅和恶鬼谷丝毫没有瓜葛,甚至连已故的鬼王司谷寒都无一面之缘。相反地倒和三湘七泽的少当家屠四如有极为深厚的渊源。我二人的嫡亲娘舅千里空,就是屠四如的授业恩师。按理说,我们的关系不算不亲密。就因为我们看不惯他们的歹毒行为,才到恶鬼谷去找屠四如讨还鬼王司谷寒的遗体。事前我还一再声明,既不向灯,也不向火,只要求他们做到人死不结冤。不料,竟被丧心病狂的屠四如在茶中下毒,几乎把我们兄弟二人毒死。现在丢下远的说近的,你们三湘七泽和恶鬼谷之间的仇恨,还是与我们哥俩无关,我们来此的用意,是替舅父千里空清理门户。”

    听完石思英的这一番话,敌我双方都不由得暗赞“有道理”。只有小神童心中明白,石思英所说的这一番话,最少得跟小捣蛋学习三遍。

    前来登门问罪的主事人之一——鬼王的遗孀阴寒月站起来发话了,她手指屠铁甲说道:“我们夫妻当年杀孽虽重,自问尚没有枉杀无辜。特别是近十年来,完全仰仗恶鬼谷的大宗茶竹收入,维持全谷上下数百人的生计,并还不时地救济贫苦。以鬼王的如此行为,竟惨遭你屠铁甲的阴谋暗算。我要亲自宰了你这贼子,以祭我亡夫之灵。”说完就要动手。

    专门好占口头上便宜的小秦杰,从座位上站起来阻止说:“一上来就要你老人家出手去拼命,那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再者说,开锣三场无好戏,你老也总得让人家三湘七泽的英雄们先替自己的瓢把子出把力。”说到这里,冲着洞庭三鞭招呼道:“刚才在大街上,贤昆仲就有一现身手之意,让在下两句话给耽搁啦。现在请三位见头阵如何?”

    仇氏三兄弟,都在自己的蛇骨鞭上浸沉了二十年的苦功夫,才博得了洞庭三鞭的绰号。一听小捣蛋油嘴滑舌,本就发火,如今见这个胆比天大的捣蛋小子愣敢招呼他们哥儿仨一齐上,一时哪知是计!既想争个光彩,又想杀秦杰出气。哥儿仨一碰眼神,同时各甩出一条怪蟒似的蛇骨鞭,企图合三人之力,一举宰了秦杰这讨厌鬼。

    可惜他们上当了,只见小捣蛋秦杰向后一撤,大声向贺兰双鹰喊道:“两位老前辈不是早就窝着一肚子火吗?头一场我让你们老哥俩先出口气。只是他们三个你们俩,稍微有些吃亏。”

    石思英恐怕洞庭三鞭变卦撤退,嘴说“吃亏我们也认了”,左手的鹰爪钢抓“归鸟寻枝”,抓向老大仇天雷的右肩井,右手的鹰爪钢抓“单翅翻天”,反手掏向仇天震的左肋。

    继石思英出手之后,石思郎一声怪笑,两只鹰爪钢抓陡地化为“饿鹰抱兔”。一下子深深地嵌进了老二仇天化的左右肩井。只疼得仇天化一声惨嚎,就被石思郎从齐肩部位给扯了下来,登时昏死在地上。

    秦杰一声:“这才叫两对二,公平合理。”

    石思郎真不愧绰号人称要命一掷。重残仇天化之后,就势一式“孤鹰冲霄”腾空而起,右手鹰爪钢抓又一招“神鹰探爪”,一下抓碎了仇天震的头盖骨,尸体顿时倒地。

    一个照面不到,仇氏三兄弟已去其二。老大仇天雷的功力较比两个弟弟高些,嘴中暴喊一声“打”,蛇骨鞭变为“毒蛇缠腿”,狠命地扫向甩手夺魂石思英的下盘。

    甩手夺魂哈哈一笑,一抬右脚硬给踩住了,探臂一抓甩去。

    惊得仇天雷撒手丢鞭,就地一溜翻滚,才侥幸落了全身而退。

    富有临敌经验的曹玉知石氏兄弟余毒虽退,功力尚未全部恢复,一举扑杀了洞庭三鞭中的两人,足可恶气暂消。见状连忙喊了一声:“请两位老前辈暂退,曹玉有话要……”

    最后一个“说”字还未出口,蛇美人银姑早一显娇躯,抢逼到石思郎的近前,手中的短剑一颤,上刺石思郎的眉尖穴。

    石思郎一心报仇情切,哪会再想其他!左手的鹰爪钢抓荡开了短剑,右手的鹰爪钢抓直扣蛇美人的香肩。打算一抓得手,就将她扯近身前,再用左手钢抓抓塌她的当顶,杀之解恨。

    哪知,就在石思郎用左手抓一荡蛇美人的短剑时,这个貌艳如花、心如毒蛇的美人蛇借手中剑被震之力,一下子扑进要命一掷的怀中,反倒使石思郎的两只钢抓把招数用老,还手不及,被蛇美人用袖中所藏的柳叶短刀一下子剖开了整个小腹,并被她切断了血脉。她自己却娇躯一矮,像一条泥鳅似地溜走了。

    好狡猾的毒计,好凶狠的手段,好滑溜的身法。就连相离不到两丈远的石思英也抢救不迭,眼睁睁地瞧着二弟惨然死去。

    石思英的眼睛血红了,厉喝一声:“贱婢休走!我要撕碎了你,以雪二弟之恨!”

    蛇美人一刀杀人之后,慌忙退回到屠四如的身侧,媚眼一瞟,荡然笑道:“你石思英也太不识时务了。令弟连杀两人,只搭上一条性命,岂不有本有利?再赔上你的老命一条,你们可就没有一点赚头了!”

    一句话激得石思英一声怒吼,弹地挥抓,宛如怒鹰盘空,凶狠凌厉地向蛇美人扑去。为了替二弟报仇,他豁出去了。

    小神童再想喝止已来不及。在双方公开较量之下,势不能跟踪纵出助之,心中只有暗暗叫苦。

    另一个毒如蛇蝎的蜂美人,晃身遮护在大师姐身前,一双玉手分搭香肩之上,极为不屑地讽刺说:“一向声威赫赫的贺兰双鹰竟这么赢不大、输不起,也太小家子气了。我替大师姐接你三抓。”

    小神童知道,蜂美人没有必胜的把握,绝不会亲眼目睹贺兰双鹰的武功之后还敢出头来挡横。曹玉的心揪得更紧了。

    见空就钻的小秦杰,怪声怪气地向石思英说道:“石大爷,那位小美人要是真没一副弯肚子,绝不敢口吐狂言,硬接你老三抓。干脆你老就正儿巴经地抓她三抓。”

    蜂美人一听,傻眼了。她原来不过随口说说而己,哪敢一招不还地白让三抓!石思英可是出了名的甩手就可夺魂。有心不依,又让缺透德的小捣蛋给吆喝出来,变卦就意味着认输。

    被小捣蛋一言提醒了的石思英不禁杀心大炽。要论真实功力,贺兰双鹰哪会把蛇蜂二妖女瞧在眼里!右手抓一抖,用的虽是普通的一招“锦豹探爪”,但划空锐啸,声威慑人。蜂美人香姑自知招架住,柳腰一拧,打算晃身躲向左侧。

    早就打好主意的石思英,左手抓还是普通一招“浑水摸鱼”,抓向蜂美人的左侧,硬逼她晃身再躲一下剩只有一抓了。

    蜂美人自悔失算了。开始她见大师姐非常容易地就杀死了要命一掷石思郎,错认为贺兰双鹰中毒之后功力恢复不多,她们姐妹此次来到中原就是为了树名立万,扩张势力,难得有今天这么一个扬名的好机会。因为能得到杀死贺兰双鹰这样威名远震人物的机会,毕竟很少。所以才晃身抢在大师姐身前,怕她得了全功。现在一见石思英神威凛凛,凶如恶煞,才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后悔自己一时大意,上了哄死人不管抵尝的小秦杰的大当,百忙之中,再想使用毒药暗器哪里还来得及!慌神之下,急忙用“拂墙花柳”向右侧一闪,并想乘机去掏暗器。

    可惜她这个专以美丽的玉体、勾魂的媚态来颠倒众生的绝代淫娃,永远都没有取用暗器的时机了——因为在她刚向右一晃,甩手夺魂石思英的第三抓早闪电般出手了。

    随着石思英的一声厉吼,夹杂着蜂美人的一声惨叫,甩手夺魂的第三抓“凶鹰啄食”不仅奇准无比地嵌进蜂美人的如花粉面,并将右手抓脱手掷向毫无提防的蛇美人。

    由于石思英恨她入骨,钢抓脱手掷出前就贯上了内家真力,竟然把蛇美人的酥胸连抓加砸地塌陷了下去,当时就断了气。

    从贺兰双鹰寻仇到此,屠四如这个号称杀人如草、好赌如狂、好酒如渴、好色如命的狂徒,始终不打算提前出手。原因之一,是他对贺兰双鹰的软、硬、轻精湛功力深怀顾忌;第二,又刚获知师父杀人如麻千里空尚在人世,而石氏兄弟恰恰又是师父千里空的亲外甥。及至见要命一掷石思郎一时大意,惨死在蛇美人的刀下,心中还着实地吃一惊。情知大错铸成,祸必将至。后来见自己刚刚勾搭上手、又最能让自己销魂动魄的蛇蜂二妖女一残一死时,他那杀人如草的本性终于被激发了。牙关狠错,歹计顿生,口中佯喊:“大师哥息怒!”骗得石思英将脸一转,屠四如双手猛然一扬,左手七枚毒蒺黎撒向了他的面门,右手甩出自己那口一尺八寸长的短刀。

    可叹横行西北数十年、声威赫赫的贺兰双鹰,今日竟然埋骨在小小的三湘七泽。特别是双鹰之中的老大,还惨死在亲娘舅嫡传的弟子之手,不亦悲乎。

    一见双鹰完全死在当场,头一个就是曹玉亮出了冷焰断魂刀。小秦杰也第一次摘下乾坤八掌炉中仙陶旺新近给他打造的一对日月五行轮,争着要出去替贺兰双鹰报仇。

    神行书生白天野出面阻止了,他正色向屠铁甲说:“冤仇已经结下,自是非拼不可。如果混战拼杀,只有把送殡的埋在墓地。贵方人多,请选出几位来,和我们一较高低,也算是胜者王侯败者贼如何?”

    屠铁甲不是傻瓜,混战对他明显有利。真要一个对一个,三湘七泽的人反而会相形见绌。眼珠一转,阴险地微笑说:“铁甲虽不成材,但颇知交友之道。如今我杀星临头,和我屠某人真有过命交情的好朋友,钢刀压着脖子也不会当孬种。白大侠的吩咐,屠某恐怕很难从命。”

    当年追随白天野大哥白心野闯荡江湖的两名得力助手,被黑道人物合称为鸡鸣狗盗双奇的九鼻猎犬权守业一笑而出,指着屠铁甲说:“你号称铁胆震九洲,又总揽三湘七泽的广大水面。按理说,也该像个人物了。想不到竟是稀屎一堆。远的不说,单凭贺兰双鹰和你儿子的那种深厚渊源,不幸惨死在你们的鳖窝里,竟连两口棺材都不舍得向外拿,还大谈什么交友之道!这一阵算我的,你可要睁大眼睛,挑选一个能准勾销我生辰八字的人物,别再偷鸡不成蚀把米。”

    九鼻猎犬权守业的这一番话真太难听了,一棍定三湘屠金刚阴冷地一笑,铁棍一拄地,身躯腾空而起,半空中一招“棒捣龙宫”,直戳权守业的当顶百会穴。身法飘忽,出棍凌厉,认穴奇准,真不愧名震三湘七泽之间。

    权守业轻声一笑,身化“劲风扫雪”贴地一个翻滚,既避开一棍定三湘的凌厉下袭,也借机抽出自己那条三尺八寸长的软棒,反手一招“棒打豺狼”,挂着风声扫向了屠金刚的下盘。

    屠金刚再一次竖棍拄地,把身形荡起,既格开了权守业扫来的那一棒,还将两只脚迭次踢向了权守业的面门和胸部。

    权守业夸赞了一声:“好身法!”身形暴然一缩,既避开屠金刚踢向自己的凶狠两脚,手中的软棒又一次颤如灵蛇,第二招“黑狗钻裆”,直戳一棍定三湘的下阴要害。

    屠金刚心神猛震,脸色大变,知道这一招只要让九鼻猎犬着实了。势非当场倒毙不可。腕部一用力,硬把自己的身形凌空拔起,反臂甩棍,身随棍走,身法变为“将军下马”,手中棍拦腰扫向了权守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