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童驍騎一時有點接受不了許半夏此刻的態度,這等不爽快,不是他認識那麼多年的許半夏。他猶豫了一下,還是直言:「胖子,你一會兒說好一會兒說不好,究竟是好還是不好?怎麼你也唧唧歪歪像個小女人了?野貓跟我在一起時候從來沒有膩歪過半分,性格一點沒變。」

許半夏聞言不語,她在趙壘面前可是收拾起了羽翼,性格收斂不少。她沉著一張臉想了很久,才道:「人與人不同。我還是要定趙壘,絕不便宜其他小娘皮,我越來越喜歡他。阿騎,我只是一時不適應,很快會好。你回去吧,晚了。」

童驍騎走後,許半夏拉了三條狗上樓回家,保姆已經回來。

睡前看看床頭櫃上放的表盒,那是從香港買來準備送給趙壘的,但去北京時候匆忙,忘記打開保險箱帶上。許半夏略微沉吟了一會兒,又將之鎖回保險箱裡。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究竟是有心還是無心將手錶遺忘在家裡,但是她選擇不深思。

很多公司春節後的第一天都是懶懶散散的,過來點個卯,然後大家捧著茶杯交流春節感受。但是許半夏不一樣,一上來便是召集中層開會,半小時之內商定一周工作計劃,然後一拍手散會幹活。商定計劃的時候幾乎沒有胡工插嘴的份兒,只有她與小刀工在說話,語速也是飛快。因為許半夏知道,胡工插話的話,進度一定會被保守地拖延。她不能讓胡工說出口,說出來了的話,她不便駁回。她寧願稍微出些小問題影響進度,也不能因為保守而拖延工期,她覺得一個公司始終緊繃的精神狀態很要緊。目標明確,趕著做工,分配合理,大家的積極性才會一路高漲。這一點,她在電話中與趙壘曾經取得一致。

對於胡工,許半夏採取用而不用實的方針。用是用她的經驗與技術,但是對於她的管理思維,許半夏一概否決。她許半夏一生做事都是在風口浪尖遊走,一向都是看準了,就集中火力下手,沒有一慢二看三通過的道理。但是她敬重胡工,所以總是避免對胡工正面拒絕,也從不直接與胡工辯解。她覺得這是兩個人牢固生根的意識形態,沒必要強求胡工適應她,只要她稍加留意,保持求同存異就行。有些事情實在躲不過,就轉嫁給小刀工,由他去勸解他母親。

胡工最先一團火熱,有點報許半夏知遇之恩的意思,後來慢慢有所覺察,因為只要她干預太深時候,許半夏總有慈善舉動十萬火急地交給她去落實,久而久之,心中有點不很愉快。她是個事業為重的人,為人一向硬氣,如今被許半夏的懷柔政策搞得束手束腳,又不便對許半夏抗議,只有回家與小刀工激辯。小刀工年輕血性,與許半夏一拍即合,尤其是許半夏有的是煽動人心的本事,所以與母親胡工辯論的時候,針尖對麥芒,非常火爆。

但當胡工看到最後得以實施的往往都是兒子的激進方案時,心中很有老而無用的感慨。家又回不去,心中很是消沉。反而是老刀工等人本來就是被管理者,這方面倒也無所謂。對此,許半夏也有所察覺。春節過後沒多久,她與龔飛鵬接洽,將商談確定那套未來準備拿去申請高科技企業的圖紙的任務全權交給胡工。看到龔飛鵬等被胡工稱為學術油子的人被認真務實的胡工折騰得哭爹喊娘的時候,許半夏暗暗狂笑。胡工終於得其所哉。

讓許半夏沒想到的是,高躍進居然也是正常於初八上班。他這一來一去飛那麼長時間,又搗騰時差,才只享受那麼幾天,這算是什麼旅遊,肯定是走馬觀花。高躍進上午就打電話過來給許半夏,訂下晚餐見面。許半夏很是奇怪,招他了還是惹他了,怎麼電話裡口氣那麼霸道。

中午時候是午休的老蘇給許半夏來電,難得的是一向爽朗的老蘇口氣鬱悶,「胖子,幫個忙。我弟弟喜歡在你那裡工作,說是不肯回校了。他是不是做得很好?我父母這回春節過來,一聽弟弟這麼說,氣得都快抽筋。你能不能幫忙勸勸?」

許半夏有點莫名其妙了,小蘇看中她的公司哪一點?才幾天工作時間,能鬼迷心竅至此?「老蘇,我問你,你弟弟以前有沒有棄學的念頭出現過?不對啊,我這兒沒見他幹得很歡啊。他才來幾天,能深入到哪兒去,熱愛到哪兒去?我建議你先找清源頭再說。否則你我怎麼做工作都是隔靴搔癢。」

老蘇一想,也是,「那麼他說的話是借口了?但是胖子,我們一家三口聽了他的理由後一致認為他想在你那兒大干苦幹,他還說了一些計劃,什麼幫你打開國際市場之類的話。他說的時候很認真,不像是假話。這一點我們還能看不出來?胖子,你有空幫我修理修理他,起碼把文憑混出來吧,我家裡大人們都等著這最後的環節呢。再說大四最後半年本身就是混日子,他在學校要幹什麼不可以?胖子,看我面上,一定要幫忙,你應知道現在社會對文憑有多看重。」

許半夏不以為然,她有文憑的人都還自詡早稻田晚稻田呢。不過面對的是老好老蘇,當然給他面子。「老蘇,這很容易解決。我這兒工廠還在籌建,產品出來還遙遙無期。你弟弟在公司呆著也沒事做,最多是上網搜集資料為以後做準備。我給他一隻筆記本電腦,讓他回學校給我繼續工作。反正最後半學期也沒多少事。你看行不行?他宏圖大願既然能實現,還能不回去上課?」

老蘇一聽就覺得有理:「胖子,對,對。不過我弟弟的電腦錢由我來。不能因為我家私事讓你額外開銷。」

許半夏笑道:「去,又想勒緊腰帶省錢給你弟弟啦?我不是白給你弟弟電腦,要他給我做工抵換。你弟弟畢業時候如果花落別家,卻不把電腦還我,我就著落在你這個做哥哥的頭上討還。到時你再勒緊腰帶不遲。成交嗎?」

老蘇即使再實在,也知道許半夏的好意,但許半夏的話讓他沒法推辭。「胖子,我弟弟說你工作起來玩命,我真不應該你那麼忙還給你添煩。可是……」

許半夏笑笑道:「哥們這是什麼話,你家裡有臘肉再給留兩條,等你爸媽回家後我上你那兒打牙祭喝酒聊天去。老蘇,我在想一件事,你該開始有點長遠打算了。你們兄弟看來以後都落戶在這個城市,你有沒有想過要買一套房子以後把你父母搬過來?錢不要總是大方化在你弟弟身上了,你弟弟是個靈活人,我相信他說的勤工儉學可以滿足他學習生活的言論。你得有買房計劃。說起來,這也是你的家庭計劃,一點不比供你弟弟讀書來得次要。何況你弟弟是有志氣的人。算了,這話你自己考慮,我昏了頭插手你們家務事了。」

老蘇聽著卻是覺得句句對味,一如過去,許半夏都是快他一拍幫他想到事情本質,確實,弟弟早就提出不要支助,都是他擔心弟弟吃苦才一再堅持。而且,真的得考慮父母退休後過來居住的計劃了。他略為思索,便道:「胖子,我有數了。回頭我會與弟弟談一下。你忙,我不打擾你。但注意勞逸結合。」

許半夏速戰速決,雖然年後上班第一天大量事情要做,但老蘇是兄弟,他的事當然得第一時間幫忙。立刻就掛電話招小蘇過來。小蘇的眉眼與老蘇依稀彷彿,但是比老蘇長得舒展一點,又兼人高馬大,看上去有點一表人才。不過穿著簡單,一件棉褸,裡面是小攤隨處可見的毛衣,看來他沒拿著老蘇的錢亂花。許半夏以一個大姐,不,更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個大哥的眼光打量著進來的小蘇,看得小蘇居然扭捏起來。許半夏落落大方地伸手指指桌前的椅子,道:「坐,跟你談一點私事。到我公司幾天,有什麼感想?聽說你已經樂不思蜀?」

小蘇深思熟慮地道:「哥哥一定跟你已經說了,我不想回學校了,想在這兒做下去。我喜歡這兒的工作。」

許半夏不以為意,但還是笑笑道:「聽說你對未來的工作很有想法,說出來我聽聽。」

沒想到小蘇從棉褸內袋裡摸出一份文件來遞給許半夏,自信滿滿地道:「這是我根據目前所見擬定的計劃,許總請過目。」

許半夏都是有點驚疑了,拿過還帶著小蘇體溫的文件,微笑道:「回去拿個文憑吧,怎麼說也得給你父母與哥哥的投資做個回報。只有半年時間了,不長,你可以從我這兒拿著筆記本電腦回去學校繼續你的工作,放棄文憑可惜,尤其是你那麼好大學的文憑。我與老蘇是朋友,我不會留你。」

小蘇急了,道:「許總看了我的計劃再說,如果我的計劃可以為你帶來極大利潤呢?」

許半夏還是微笑道:「我會仔細閱讀你的計劃。也很感謝你對我的公司如此盡心。你也快開學了吧,這幾天在家好好與父母親近,明天開始我準備對你採取強制措施,拒絕你進入公司大門。」

小蘇大驚,忍不住站起來大聲抗議:「不,你一定得先看了我的計劃再說。我的計劃不長,你一看就知道。」

許半夏不去理他,但還是展開計劃書,在小蘇的虎視眈眈下大略看了一下,笑道:「我早知道你寫的計劃不可能打動我,因為我賺錢的重點壓根不在這個工廠,這個工廠說到底只是實現我的一個夢想。但是你的計劃有一定見地,我建議你拿著我的筆記本電腦回去學校,給我上網尋找商機。我會隨時傳送文件給你。」

小蘇很是失望,頹然坐回椅子,沒想到讓他自己熱血沸騰的計劃卻一點不入許半夏法眼。他想了半天,才道:「我明白了,你是因為我哥哥否認我的計劃。我不信我的計劃不行,我有充分的數據和對其他公司的網絡調查來證明我的計劃。但是,不,我不會理會你的拒絕,我還是不回去上學了,我一定要留在你的公司,留在你身邊,幫你做事。」

許半夏從來不是會輕易拉下面子的人,聞此孩子氣的話,只是笑嘻嘻地道:「你不急,我這個工廠的投產估計得等到半年後,正好是你畢業時間。你如果有意我的公司,我是非常歡迎你來的,你是個可造之才。到夏天時候,正好新業務開展,你正式投入市場拓展,不是一點不浪費時間?回去學校吧,文憑很要緊,因為大家都不是比爾?蓋茨。」許半夏覺得自己難得能做個大姐姐。

沒想到小蘇一口拒絕:「不,我不願離開你哪怕一個月。你即使不接受我,我也不會去學校,我要留在本市,留在離你最近的地方。」

饒是許半夏見多風雨,此時也聞言驚住了,什麼,原來繞來繞去,小蘇打的是她的主意。看著小蘇憤怒、愛戀又有敬重的目光,一向口舌便給的許半夏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老天,有史以來,還是第一個男人在她發出訊號之前主動追她。即便是他哥哥老蘇都是在兩人友好相處之後才有誤解的。許半夏須得定一定神,才能從桃花陣中逃脫,但還是笑嘻嘻地道:「小蘇,你哥哥老蘇差不多可稱為是我方外好友,我不可能拂逆他難得對我提出的要求。你還是請回吧,我已經清楚你的意思。再給你一個警告,回去拿了文憑再來。否則我不排除派專人押送你去學校報到。我說得出做得出。」

小蘇沒想到許半夏連一句類似「我已有男友」,或者「你還小不適合」等的解釋都沒有,她的話裡壓根就沒把他小蘇放在眼裡的意思。彷彿她善待他,與他本人無關,全是因為他哥哥與許半夏的交情。小蘇很受打擊,猛地站了起來,悶聲悶氣地道:「我明白了,如果我哥不是你好友,你才不會管我回不回學校。許總,我堂堂男子漢,我也說得出做得出。我說不回去就是不回去。我要做給你看。」說著便衝出門去,頭也不回走了。

許半夏看著小蘇衝出去,愣了會兒,終於啞然失笑,覺得非常滑稽。但還是得打電話給老蘇報備。沒想到老蘇已經進入手術室,無法接聽,許半夏只得與接電話的護士留了言讓老蘇覆電,作罷。

難得高躍進請客居然在西餐廳,許半夏進去見面就嘀咕,這傢伙一趟歐洲回來,西餐還沒吃膩?但見高躍進的臉色並不是很好,許半夏給他下個定論,一定是花天酒地鬧的。高躍進倒是看了看許半夏,客客氣氣地道:「又胖回來了,看樣子春節過得不錯。」

許半夏老實不客氣地道:「有什麼陰謀吧?我們兩個一說人話肯定出事。你春節也過得不錯,求仁得仁。」

高躍進笑道:「我聽說你背後誹謗我。好了,閒話不說,我們談談阿騎運輸隊的事。」

許半夏奇道:「我已經把運輸公司分出去了,你不找阿騎還找我幹什麼?是不是覺得我分贓不勻?把阿騎叫來吧,我們不能背後決定他的公司。」

高躍進擺手,道:「慢著,我先跟你講講我的打算。我準備以預付款形式支持阿騎的車隊,不想入股。我既然出錢,你就得出力。阿騎公司的管理你不能放手。」

許半夏道:「你出多少錢算是出錢?你算算阿騎這個運輸公司的資產,如果你出的錢超過我的一倍,我才認。而且不能是什麼預付款,得是實打實的投入。你做得到嗎?我知道對於你這麼摳門的人來說,預付款已經是你的極限,但是你拿這個來要求我,太過分了點吧。你吃什麼?我吃了七天西餐,聞到黃油味已經會嘔了。我只要龍蝦湯。」

高躍進點了自己的,等小姐離開,才道:「胖子你別過分,我叫阿騎獨立出來,難道自己會不要臉地插資金進去控制阿騎的運輸公司?你想得出,我做不出。但是借款之類沒名沒份的事我做得出來,阿騎恐怕不會接受。他們兩個還是小孩子心性,不像你有錢就是爹。我想來想去還是預付款這種形式比較對,我把公司以後的運輸業務都剝離出來,交給阿騎去做,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原因不用我跟你說了吧。」

許半夏雖然被高躍進罵了幾句,但聽了他的話還是放心。高躍進的公司業務量極大,單靠阿騎的幾輛車子著實不夠。所以他必須付預付款進來先給阿騎買車子。但是高躍進本質上是個商人,他當然清楚阿騎的能耐,懷疑車隊驟然擴大規模的話,阿騎的管理水平能不能跟上。但他自己無力管這等瑣碎事,只有借許半夏與阿騎的兄弟關係,預先找許半夏談妥,讓她繼續插手車隊的管理,否則他不放心。影響運輸隊事小,影響他旗下公司的產品運輸事大。看來她還真是冤枉了高躍進。

許半夏想明白了,才舉舉手中的白水杯子,道:「有數了,你用心良苦,我也不是沒良心的。我會幫阿騎理出一條頭緒。剛才誤會你,不過事出有因,完全是因為過往你人品有問題,我看見你不得不有所防備。」

高躍進不得不拿斜眼看著許半夏,這年頭只有她才敢對著他胡說八道了。不過難怪,他以給兄弟獨立名義逼著許半夏將運輸公司割肉一樣地割出來,她心中不深惡痛絕才怪。現在又回過頭來要求許半夏插手管理,他這不是強人所難嗎?不過高躍進一向清楚天大地大資本最大,他有資本,不怕許半夏不聽話,但過程中得聽點她的諷刺打擊了。

這一頓飯吃到最後純粹成為工作餐。兩人都是速戰速決的主兒,既然拍板合作,立刻便叫了阿騎過來,接著將高躍進手下分管物流的經理找來。許半夏與那經理談了才知道,原來運輸不是一進一出那麼簡單。她立刻想到了老蘇的弟弟小蘇,這小傢伙腦筋一流,接受能力極強,又有電腦編程能力,或者由他一五一十做起,可保阿騎的運輸管理有條不紊。但是,那樣一來,等不來半年了,他必須立刻轉到阿騎那兒去。老蘇會怎麼想?

許半夏清楚,自己抓阿騎的公司,最多只能抓個宏觀,而阿騎抓公司,抓的是市場與運輸環境,必須有個人在內部理清所有程序,事無鉅細地操作她的指令,否則接下高躍進公司的全部業務後,阿騎的運輸公司很可能只有一個結局:吃飽撐死。

許半夏在談話告一段落時,立刻起身,對高躍進與阿騎道:「你們繼續聊,我去抓個人給阿騎。高胖子,你走著瞧,我今天這一頓吃得很不爽。」

高躍進笑嘻嘻地看著許半夏出去,知道她今天不爽的主要原因不是因為吃得不好,而是被他逼著做事。不過他極其相信許半夏的能力,這才會預先找她商量。否則他投錢進去真有點不放心。

許半夏考慮到老蘇還沒給她電話,懷疑這個老實人又被抓進手術室做什麼大手術了,還沒回家。乾脆直接上老蘇小窩裡去抓小蘇,收回她中午說的話。這沒什麼大不了。

沒想到才到老蘇那個小區,忽然看見有人背著雙肩包竄出小區大門,後面追著的可不正是老蘇?許半夏立刻意識到前面跑的是小蘇,忙加速追了上去,慢車道上面拿大燈晃著奔跑著的小蘇。小蘇回頭看見是許半夏,也不理,跑得更快。許半夏搖下車窗喊道:「上來,我跟你談個交易。不回就不回,沒什麼大不了。」

雖然不是夜深人靜,小蘇還是聽得清清楚楚,狐疑地回身道:「真話?你看清楚我的計劃了?」

許半夏只是很平靜地道:「不,我有其他重大計劃。上車。」她覺得對待一個小毛孩,這種態度足夠。

小蘇一聽高興,立刻停下步子,跳上許半夏從裡面為他打開的車門,坐到副駕位置。許半夏立刻剎車,等老蘇上來。

老蘇好歹是天天鍛煉的,跑了那麼多路,呼吸還比小蘇平穩,上了車就問:「胖子,你們怎麼談的?」

許半夏看著焦慮不堪的老蘇心說,這大哥做得都可以抵得上老爹了,天下還真有這麼好的人。「老蘇,我中午的意思是,你弟弟要是不回去上學,我綁也要綁著他去學校報到。還給你辦公室留了個口訊,想先提醒你盯住小蘇,別因為我的威脅而跑了。現在看來你沒收到口信,你沒給我電話。小蘇你別蠢蠢欲動,話還沒說完呢。」

老蘇道:「他們沒跟我說你有電話來。怪不得這小子今天一言不合就想跑出去自己租房住。胖子,謝謝你。弟弟,你就不怕爸媽氣死?」

小蘇卻是急著道:「許總,你有什麼新的建議?」又回頭對老蘇道:「哥,我不想讀書了,我的心已經野了,即使綁我去學校,除非你貼身跟著,否則我還是會逃出來,我不想虛擲這半年時間了,你也應該知道,除了文憑,最後半年什麼都得不到。」

《不得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