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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当机立断

    眼看所有巷口均被人守住,赵家燕不禁暗急起来。
    “怎么办?”她一时没了主意。
    郑杰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在附近打电话通知魏老大,但对方即使同意出来接他们的,回头东西到了手再离去时,想必将被跟踪。
    就在他们感到束手无策之际,突见两部轿车飞驶而至,分头兜向这条巷子的各出路了,把守伏的人马接上了车,然后一共三辆车风驰电掣而去。
    这些人马不知为什么突然全部撤走,但郑杰和赵家燕却感到意外的惊喜,因为这样一来,他们便可以放心大胆地进入巷内,去见那老贼头了。
    陶文士的人马突然撤走,连魏老大也想不出原因,他正在暗自诧异,忽见一名大汉进来报告:
    “老大,赵家燕带着那姓郑的小子来了!”
    “哦?”魏老大又是一个意外,随即吩咐:“带他们进来!”
    “是!”大汉恭应一声,领命而去。
    魏老大挥挥手,示意那些男男女女的徒子徒孙,全部回避到后面去,仍像刚才见陶文士时一样,只留下自己单独一个人留在客厅里。
    倏而,郑杰和赵家燕,由那大汉带了进来。
    “老大!”赵家燕见了老头子,倒是执礼甚恭,规规矩矩地向他鞠了一躬。
    “嗯!”魏老大仍然坐在沙发上,大咧咧地应了一声,眼光却盯着这位青年绅士。
    郑杰这才上前招呼:
    “魏老大,这次多承相助,赵小姐已经替我把事情圆满完成了,我是特地来向你致谢的!”
    魏老大似乎颇沉诧异地问:
    “哦?这么快?……”
    “赵小姐不但身手不凡,而且办得干净利落,真不愧是名师出高徒呵!哈哈……”郑杰豪迈地敞声大笑起来。
    赵家燕虽在暗自局促不安,但她极力保持镇定,微微一笑说:
    “老大,我可以交差了吧?”
    魏老大“嗯!”了一声,不动声色地说:
    “你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让我跟郑老弟还有几句话要谈谈,回头分了‘成头’给你再走!”
    “是!”赵家燕应了一声,如释重负地望了郑杰一眼,径自向里面走去。
    郑杰心里有数,知道这老贼头把赵家燕遣开,必然是要跟他谈判,讨斤还两了。
    果然不出所料,魏老头干咳了一声,随即皮笑肉不笑地说:
    “郑老弟这一次一定大有收获吧?”
    郑杰也很聪明,他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收获倒谈不上,不过总算很顺利,这完全是得力于赵小姐的相助,也是你魏老大的周全哦!”
    魏老大哈哈一笑,忽说:
    “兄弟这个忙也不是白帮的,既然收了你老弟的钱,当然得把事情办成。不过,兄弟在香港的身份和立场,最怕的就是惹麻烦。尤其那些帮办先生大人们,无论是不是我的手下做的案子,反正第一个就找上我的门来,使我真有些不胜其烦!所以兄弟不得不冒昧地问一声,老弟这次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本来这是不该过问的,但兄弟心里必须有个谱,知道老弟得手了没有,万一出了问题,我才好应付呀!”
    郑杰笑笑说:
    “这个魏老大尽可放心,昨天我已经声明在先,保证查明行李里带的是什么之后,绝对原封不动的。难道我还会顺手牵羊,使际魏老大背黑锅?”
    魏老大狞笑一声,突然沉下脸说:
    “老弟,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既然你不打算让兄弟背黑锅,那么请问你叫家燕把陶文士的人马引到这里来,算是怎么回事?”
    郑杰惊诧地说:
    “我教赵家燕把人引到这里来?魏老大,这话从何说起?……”说时已伸手到上装口袋里,把那包香烟掏了出来。
    魏老大看在眼里,暗发一声冷笑,忽问:
    “老弟也抽这种牌子?”
    这个“也”字,顿使郑杰吃了一惊,只好强自镇定,把香烟递了过去说:
    “魏老大来一支吗?”
    不料魏老大突然一伸手,出其不意地把香烟夺了过去,只向拆开的包口一看,就突发狂笑说:
    “老弟,你居然想在我面前玩这种把戏,那未免太自作聪明了吧!哈哈哈……”
    郑杰这一惊非同小可,急说:
    “魏老大!你……”
    “我并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笨,对吗?”魏老大狞笑一声,突然怒形于色说:“老弟呀,你他妈的少在我面前班门弄斧,这套骗小孩的把戏,拿到我这里来耍,简直把我也估计得太低啦!”
    郑杰顿时面红耳赤地说:
    “魏老大既然早知道这套把戏,那又何必故意卖关子,我们干脆有什么话就直截了当地说吧!”
    魏老大嘿然冷笑说:
    “好!老弟喜欢痛快,我也绝不拖泥带水!现在就请老弟自己说吧,来我这里想打什么主意?”
    郑杰冷声说:
    “一则陪送赵小姐回来,把人交还你魏老大。二则专程向你致谢,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目的!”
    “哼!”魏老大狞笑说:“老弟的致谢方法,是拿这种香烟表示?”
    郑杰正窘然无以为对,突听魏老大一声喝令:
    “把人带出来!”
    这一声令下,便见从里面涌出了十几个男女,有的手里执着武器,其中一个就是赵家燕!
    郑杰见状正感惊诧不已,魏老大已冷森森地说:
    “老弟大概是不愿说实话的,但我相信她可不敢吃里扒外,现在我们就让她来回答几个问题吧!”
    郑杰一看赵家燕的表情呆滞,两眼失神了,与她在巨宅里被香烟试验的情形完全一样,已看出好被催眠了,不由地大吃一惊!但是,对方怎么弄到那种特殊的香烟了呢?
    他突然想到,老贼既然派了人去下手,从“金鼠队”的行李中搜到了那些药,难道不会发现那种香烟?由此可见他的判断不错,解药必然已落在了魏老大手里,同时更知道了它的秘密!
    情势的转变,实在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想不到此来解药非但弄不到手,反而被对方先发制人,岂不是弄巧成拙?
    郑杰心知魏老大只要向赵家燕发问,她就会有问必答,说出一切真相,甚至泄漏罗漪萍被藏若在巨宅内。情急之下,他突然不顾一切地,出其不意地向一名执枪在手的大汉扑去。
    他竟出手如闪电,使那大汉被攻了个措手不及,一拳兜上下巴,不由地仰面倒退了一步。
    其他的人尚未及应变,郑杰已夺过了那大汉的手枪,行动简直快得令人无法阻拦。魏老大还没来得及起身避开,他已返身扑来,整个身子从茶几面上扑滑过去,扑在老贼头的身上。
    由于他用力过猛,扑势的冲劲奇大,以致使沙发承受不住这股冲力,向后翻到了过去。
    郑杰已扑住魏老大,两个人随同沙发的向后翻倒,顿时跌作了一堆。
    十几个男女见状,已惊乱成一片,虽有几个手里执着武器,但这时为了怕误伤老贼头,谁也不敢贸然开枪射击。
    他们唯一的办法,只有一齐围过去动手,企图合力把郑杰制住,营救出魏老大,才能控制这个局面。
    但是,情急拼命的郑杰哪容他们近身,急以臂弯围勒住魏老大的脖子,同时把右手的枪抵住了他的腰后,使老贼头吓得忙不迭自动喝阻了那些手下上前。
    郑杰趁机蹲坐起身来,仍然围勒住老贼头的颈部,厉声喝令:
    “叫他们放下武器,退开一边!”
    魏老大在生死关头,哪敢不唯命是从,立即吩咐他们丢下武器,退了开去。
    郑杰以翻倒的沙发,和贼老头的身体为掩护,而背后则已靠近墙壁,占据了不怕被突袭的有利角度,这才有恃无恐地沉声说:
    “魏老大,这可不能怪我失礼,是阁下逼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的。现在我们大概不需要拐弯抹角了,有话就开门见山地说吧!”
    魏老大不由地怒问:
    “你打算怎么样?”
    郑杰真截了当地说:
    “很简单,只要把阁下派人到‘国际大饭店’去下手得手的那些东西交出来!”
    魏老大故意问:
    “你说的是那几条香烟?”
    郑杰断然指出:
    “除了香烟之外,还有别的也得交出来!”
    魏老大虽被他制住,竟然狂笑一声说:
    “老弟,我可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别的’是什么?”
    郑杰忿声逼令说:
    “那就是把你们得手的东西,无论是什么全部交出来吧!”
    魏老大嘿然冷笑说:
    “很抱歉要教你老弟失望了,除了几条其中另有文章的香烟之外,根本没有其他的东西!”
    “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郑杰怒问。
    魏老大回答说:
    “信不信在你,反正我们到手的只有那几条香烟,要不要悉听尊便!”
    郑杰灵机一动,忽说:
    “好吧,叫一个人去把它拿出来!”
    魏老大急向一名大汉使了个眼色,吩咐说:
    “去把两条香烟拿来!”他似乎特别强调数字。
    那大汉会意地点了下头,立即进入里面去,取出了两条“威士登”牌的香烟,其中一条已拆开过。显然是曾被用来试验,研究出了其中的秘密,所以刚才魏老大一看郑杰掏出的香烟,就识破了他的企图。
    但郑杰却已胸有成竹,等那大汉把两条香烟一放在茶几上,便逼令说:
    “魏老大,为了证实这两条香烟没有掉过包,我得请他们每人抽一支,这个命令还是由你下吧,以免喧宾夺主!”
    魏老大这才明白他的用意,不禁勃然大怒说:
    “姓郑的,你他妈的也太过分了吧!”
    郑杰冷声说:
    “我的话只说一遍,假使阁下认为太过分,我也绝不勉强!”
    “那你要怎么样?”魏老大色厉内在地怒问。
    郑杰斩钉截铁地断然说:
    “阁下不必多此一问,不信就试试看吧!”
    魏老大气得面上红一阵,白一阵,最后成了铁青。但在这种情势之下,那些男男女女眼看老贼头被人制住,为了投鼠忌器,谁也不敢贸然轻举妄动。一个个站在那里,只有看着他们干瞪眼!
    无可奈何之下,老贼头终于沮然屈服了。
    但郑杰却毫不疏忽,吩咐一名女郎把香烟整个递过来给他看过,当面取出一包拆开来。仔细一看,果然与赵家燕从那洋鬼子身上扒到的完全相同,其中一半是作有暗记号的!
    十支不够分配,他又吩咐那女郎再拆开一包,取出其中未作记号的一半,递给那些男女每人一支。
    老贼头既被人以枪制住了,他们虽然明知这种香烟不能吸,也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于是,由那女郎拿着打火机,替他们一个个地点着……
    这确实是个别开生面的场面,只见他们十几个男女,人手一支,被强逼着连连猛吸,顿使整个客厅里呈现出一片烟雾弥漫的奇景!
    郑杰一眼瞥见,自己带来那包被魏老大夺去的香烟,由于刚才被他一扑,这时正好掉在翻倒的沙发旁边,于是向老贼头吩咐:
    “你也来一支吧!”
    魏老大不禁惊怒交加,气极了地忿声说:
    “姓郑的,你可别逼人太甚!”
    郑杰冷笑一声说:
    “魏老大既然不愿赏脸,我也不便勉强,那么现在我可要替你发号施令啦!”
    这时那十几个男男女女,似已陷入了被催眠的状态中,一个个都如痴如呆,怔怔地站在那里。只见他们两眼失神,脸上表情呆滞,仍然把香烟继续一口口地猛吸着……
    郑杰眼看时机已成熟,立即发问:
    “你们是哪两个到‘国际大饭店’去下手的?”
    随见两个汉子挺身上前,不约而同地齐齐说:
    “是我们……”
    “除了香烟之外,你们还拿了什么?”郑杰喝问。
    两个汉子又齐声回答:
    “还有一包包的药粉……”
    郑杰不禁暗喜,迫不及待地问:
    “东西呢?”
    两个汉子仍然一齐回答说:
    “交给了老大……”
    郑杰把枪用力一顶,沉声说:
    “魏老大,请把那些药粉交出来吧!”
    魏老大狞声说:
    “很抱歉,这就恕难从命,因为我不知道那一包包的是什么,以为是毒品,不敢留着以免出麻烦。所以在你来之前,已经把它全部拆开,用水龙头从水管冲掉啦!”
    郑杰大吃一惊,急问:
    “真的吗?”
    魏老大老奸巨猾地笑着说:
    “老弟如果不相信,可以自己问他们,或者亲自动手搜呀!”
    郑杰那会相信这老贼头的话,急向那两个汉子喝问:
    “魏老大是不是在撒谎!”
    两个汉子同时回答:
    “是的……”
    魏老大急加抗议说:
    “他们已经没有判断力了,你怎么能这样问!”
    郑杰反问他:
    “你说该怎么问呢?”
    魏老大径直向两个汉子说:
    “你们告诉他,我是不是把那些药粉用水冲掉了!”
    两个汉子果然又说:
    “是的,用水冲掉了……”
    魏老大不由地洋洋得意说:
    “怎么样?老弟,现在你总该相信了吧!”
    这一来倒把郑杰弄糊涂了,因为他们的两种不同问法,两个汉子都以同样的回答,究竟谁是谁非,就无从确定了。
    于是他想到,只有把魏老大催眠,才能使这老贼头说出实话!
    “魏老大,请你自己抽一支烟吧!”郑杰又把枪在他腰后一顶。
    魏老大狞笑说:
    “这倒大可不必,老弟如果还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到洗澡间去看,那些玻璃纸还在呢!”
    郑杰犹豫了一下,才带着魏老大一起站起来,放开围勒住他颈部的手臂,而以枪逼着他走向洗澡间去。
    不料刚向里面走去,背一转向那些被催眠的男女时,刚才奉命进内取出两条烟的大汉,竟出其不意地从郑杰身后疾扑而至,举刀就向他背上刺下!
    原来这家伙非常机警,他不但得到老贼头的暗示,只取出两条香烟,而且在里面就先吧了支作有记号的,虽然只来得及猛吸几大口,但已吸去了大半支。
    由于他先吸了掺有解药的,再吸那种能使人被催眠的便不发生作用了。
    这家伙真沉得住气,始终不动声色,直到郑杰放开了老贼头,以枪逼着走向洗澡间去。他才突然从郑杰身后扑去,举刀就照背上猛刺!
    郑杰哪会料到有此一着,几乎猝不及防,被那家伙一刀刺中。幸而他惊觉身后有人扑来,急将身子向旁一闪,在刀锋边缘闪了开去。
    那大汉这一刀是横了心的,用力过猛,一刀刺空便已收势不及,使得全身向前一个冲跌,差一点刺中了老贼头!
    郑杰顿时惊怒交加,举掌就向那大汉劈下,狠狠一掌劈在了他后颈上。
    那大汉只发出声沉哼:
    “嗯!……”便扑跌在地上了。
    这家伙倒也不含糊,一个翻身,竟将郑杰的腿紧紧抱住,急喊:
    “老大快走!……”
    其实哪还要他喊这一声,老贼头一见郑杰被绊住,早已趁机冲向了里面去。
    郑杰不便贸然开枪,情急之下,猛可用枪柄照那大汉当头一击,将他击昏了倒在地上。
    一脚踹开那大汉,他就急急追进里面去。可是就这一眨眼工夫,已不知那老贼头的去向!
    郑杰大吃一惊,急向各处搜寻,竟然不见魏老大的人影了。他忽然想到,这贼窝里必有暗门秘道,作为紧急时藏身或逃走的出路,老贼头一定是溜之大吉了。
    念及于此,他哪敢再逗留,赶紧退回客厅,把那两条香烟夹在肋下,拖了赵家燕就走。
    刚一冲出大门,便见从四通八达的几条出路,奔来了一二十条人影,显然是老贼头发出紧急通知召救来兵的。
    郑杰决定避重就轻,一看左边奔来的只有三个人,于是当机立断,立即丢下一条香烟,把另一条放进上装口袋,拖了赵家燕就朝巷口冲去。
    迎面三个大汉奔来,企图挡住他们的去路,但等到双方距离一近,却见郑杰手里赫然紧握着一把手枪。
    “不要命的就来吧!”郑杰大喝一声。
    三个大汉手执匕首,眼看对方握枪在手,不禁吓得一怔。只好退避开去,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冲出巷口,谁也不敢贸然拦阻。
    等到后面的人马赶到,一齐追出巷口,只见郑杰拖着赵家燕,早已奔过对街,冲向了兴隆街而去。
    这条街一转过去就是“太平戏院”,已是接近闹区,那批大汉自然不能再追。即使追上了,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当街动手,何况郑杰手里还握着手枪。
    而郑杰一奔到“太平戏院”附近,便拦了部“的士”,带着赵家燕迅速登车而去。
    本来他是打的如意算盘,以为带着那包香烟去见老贼头,只要伺机使对方被催眠,根本不必用武力,就可以轻而易举把解药弄到手的。
    结果却大出意料之外,想不到老贼头早已弄到了整条的那种香烟,并且试出了它的作用和效力。使他不但被魏老大当场识破企图,东西没能弄到手,反而几乎脱身不得。
    现在他虽使赵家燕脱了险,但已无法再从贼窝里取得解药,如何才能把罗漪萍救醒呢?
    赵家燕的问题倒好解决,大不了是带她离开香港,干脆一起去参加白振飞他们尚未宣布的庞大计划。反正他们的人手还不够,也许正需要这种女飞贼的相助呢!
    但郑杰这次来香港的目的,是决心要跟“金鼠队”碰一碰的。由于发觉这批流氓绅士心怀叵测,勾结了陶文士企图谋夺那富孀的全部银行存款,他才临时改变主意,决定不顾一切破坏他们的阴谋,使这些戴着绅士假面具的骗徒枉费心机,落个空欢喜一场。
    可是,现在解药已毫无指望了,假使在明天银行开门以前,仍然无法把那富孀救醒。那他也就无为能力,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金鼠队”把她的存款悉数席卷而去了。
    一路上,他还得随时查看后面,惟恐被老贼头的人马追踪,幸好始终没有发现被跟上,他才比较放心。
    到了麦当奴道,在距离那巨宅尚有一百码左右,他便吩咐司机把车停下。
    付了车资,偕同尚在被催眠状态中的赵家燕,下了车便步行走向巨宅。
    来到巨宅大门前,谁知连连捺了一阵电铃,却始终未见陶小瑛出来开门。
    郑杰暗自一惊,情知有异,忙不迭翻墙而入,开了侧门带赵家燕进去。
    这时宅内毫无动静,郑杰立即握枪戒备,一手拖着赵家燕,小心翼翼地进了客厅。
    他们离去时,留下陶小瑛看守昏迷不醒的罗漪萍和那洋绅士,卧房里的灯光亮着。其他的灯一律不用,以免灯光外泄,可能引起怀疑。
    但此刻郑杰却发现宅内一片漆黑,连后面那间卧房的灯也灭掉了。
    “陶小姐……”他轻唤了一声,赶紧把赵家燕一按,使她蹲身下去,同时自己也闪身到一旁,以防遭到突袭。
    等了片刻,既未听到陶小瑛的应答,也未见有任何动静,不禁使他又惊又疑,暗觉诧异起来。
    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他只好把精神强自一振,紧握着手枪,小心翼翼地摸向里面去,终于摸到了卧房门口。
    门关着,被他突然一脚踢开,迅速退回房外的门旁,这是为了怕被人暗算。
    结果竟是多此一举,房里一片黑暗,仍然毫无动静。
    郑杰已不再犹豫,立即闪身进房,摸到门旁的开关,“拍”地一声把灯掣亮。
    眼光急向房中一扫,只见那富孀仍然昏睡在床上,沙发上躺着那洋绅士,但不见陶小瑛的人影。
    守伏在贼窝附近的人马突然撤走,分乘三辆轿车,匆匆赶到了“大昌银楼”。
    这是小程出的主意,他跟着陶文士去见过魏老大,结果虽未冲突,却未得要领,等于空跑了一趟。因此离开贼窝之后,他就向老板建议,不如干脆直接去向许大昌要人。
    陶文士既然未能找到女儿,无法问出郑杰的去向,以及他们把罗漪萍藏在了什么地方。好容易发现了赵家燕的踪迹,亲自带了人马去见老贼头,结果还是徒劳而返。
    现在他已焦头烂额,并且有个预感,就是明天这个难关不易度过。一旦被罗漪萍通知银行止付,非但许大昌不会甘休,“金鼠队”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的。
    “金鼠队”毕竟是“自己人”,必要时大家摊出牌来,他们总还有些顾忌。而许大昌却劫持了那两个技工在手里,如果明天真遭到退票,他不闹翻了天才怪!
    因此,被小程一再怂恿,陶文士终于下了决心,觉得这已到了势在必行的地步。
    虽然他仍在尽一切力量,使那富孀不能及时通知银行止付,但为了以防万一起见,必须先把两个技工弄回来,绝不能留在许大昌的手里。
    于是,他当机立断,把人马全部撤调回来,由他亲自率领,浩浩荡荡地赶到了“大昌银楼”。
    一般银楼每晚九点钟以后就打烊了,“大昌银楼”也不例外,早已关起门板,并且拉上了铁栅,只留一道小门进出,并且还随时加锁。
    这倒不是怕陶文士找上门来,而是银楼容易惹起歹徒的觊觎,不得不倍加小心,谨慎防范,以免遭受损失。
    陶文士惟恐打草惊蛇,被对方发觉情况不对,拒不开门,他们就不得其门而入了。所以把人马先留在外边,一部分抄向后门,他自己只带着小程和蔡阿贵,上前去捺着电铃。
    里面的小门开了,但外面的铁栅仍然锁着,开门的见是陶文士,立即陪着笑脸来了个先发制人说:
    “陶老板,我们老板不在……”
    陶文士心知这家伙在撒谎,因为许大昌这老光棍就住在楼上,每晚不是找人回家聚赌,就是把应召女郎弄回来取乐,很少外出的。尤其今天晚上,这“大头”绝不可能跑到外面去。
    因此他直截了当地说:
    “无论他在什么地方,你立刻把他找回来,就说我带来了现款,要把那张支票换回去!”
    那家伙面有难色地说:
    “可是,老板没有说他上哪里去,恐怕不一定能找得到……”
    陶文士沉声说:
    “反正他今夜总得回来的,我可以等!”
    那家伙虽是奉命挡驾的,但陶文士既表示非见许大昌不可,他当然不便拒绝,更不能让陶大老板站在门外等了。
    犹豫之下,只好从身上掏出钥匙,把铁栅上的大锁打开。
    铁栅一拉开,陶文士首先走了进去,小程和蔡阿贵亦步亦趋地紧随在后。
    三个人一进铺内,那家伙尚未及把铁栅锁起来,蔡阿贵已抢步上前,出其不意地以枪对着他喝令:
    “不许出声!”
    小程立即推开那家伙,拉开了铁栅,使外面的七八名大汉一拥而入。
    那家伙吓得魂不附体,急说:
    “陶老板,这,这是干嘛呀?……”
    陶文士一挥手,示意小程带着七八名大汉冲上楼去,分出两个冲向里面,去把后门打开,好让其他的人进入。
    同时,他亲自拉上铁栅,关上了那道小门,才向那家伙厉声喝问:
    “许大头在不在楼上?”
    那家伙刚回答了一声:
    “真的不在……”
    里面已大打出手起来,原来银楼里留有几名店员和铸造首饰的金匠,这时被人声惊动。一起冲出后面的房间,就撞上了从后门侵入的那些大汉,双方连一声都没出,就动起了手来。
    店里的人是仓皇应变,被陶文士带来的人马,仗着人多势众,一交手就被打了个落花流水。
    就在同时,楼上也干了起来,那是许大昌的两个保镖开的火,他们发现有人向楼上冲。不问三七二十一,拔枪就朝楼梯口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