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當李萍一個人在房間裡時,她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無助,於是提筆寫信給靳英。
    「靳英,我不得不承認,這不是我想要的婚禮,也不是我想像中的洞房花燭夜,沒有浪漫,沒有海誓山盟,甚至也沒有快樂,至少,我沒有感受到快樂。我曾無數次想像過婚禮和婚禮之夜,都沒有想到會像現在這樣度過去了,這讓我感到失望…………」
    李萍寫著寫著,停住了筆,她眼睛裡含著委屈的淚水,但她忍住了,沒有流下。她重新看了看寫下的字,慢慢伸手給撕了,撕成了一片一片的,扔進了廢紙簍裡去了……
    靳英收到的信是這樣的:「靳英:我走了以後,你工作順心嗎?伯父伯母都好嗎?姐姐轉去了吧?她下鄉時受了很多苦,性格倔強,但其實人挺好的,慢慢你會發現。她初來乍到,可能很多不懂,你要多照顧她啊,回頭我請客,好好感謝你。
    靳英,我到貴陽的當天晚上,就舉行了婚禮。你沒有參加,真是太遺憾了!婚禮別提多熱鬧!是在團部食堂舉行,來了好多當兵的,你來了可以隨便挑了,哈!我和吳天亮挨張桌子敬酒、點煙,都敬不完也點不完。吳天亮說幸好沒有趕上下雨,這裡要是一下雨,就會有險情,婚禮就會被沖了。可是沒有下雨,老天都在照顧我!
    我們的新房很漂亮,能看出吳天亮精心佈置了。房子挨著鄭軍家,有事都方便,鄰居也特好。房間後面有一個小院子,我可以種一些蔬菜呢!你知道我最愛吃葡萄,我想以後種一院子的葡萄,到時候給你寄回去幾串!對了,他真的很細心,還給我準備了一個收音機讓我無聊的時候解解悶。
    你送的那兩隻大紅蠟燭我給用上了,當然是洞房花燭夜用的,蠟燭一燃上,洞房更漂亮了!吳天亮很高興,說你真是細心的姑娘。好多人來鬧洞房,你想像不到吧?部隊裡也鬧洞房……
    吳天亮說,他會讓我幸福,他會讓我成為一個最最幸福的女人!替我高興吧靳英,我覺得離幸福越來越近了。
    想念我們在一起的日子,我期待你的來信。
    萍X年X月X日
    一輛電瓶車徐徐開來,直開到靳英面前才停下來,是李嵐在駕車。李嵐的手腕上戴著雨大路送給李萍的那塊漂亮的坤表。
    「是李萍的信吧?」「是,李萍告訴我她的婚禮很熱鬧,她感到很幸福……」李嵐不屑:「幸福?她懂什麼叫幸福?」「她怎麼就不能懂?幸福人人都說不清楚,但人人都可以懂!」李嵐沒好氣:「這倒奇怪了,我是她姐,她怎麼不給我來信卻給你來信?」「哦,這應該問你自己啊。不過,李萍並沒有忘記你,她在信中還讓我多照顧你呢。」李嵐不無譏諷地道:「我還用得著你來照顧嗎?」「那是!你根本不用別人來照顧你。你進車間這還沒幾天,就讓大家都看清楚了,誰要是擋了你的道,你就會毫不客氣地把誰給一腳踢開!」靳英怒視著李嵐說,「可衝著李萍,我勸你一句,別太過了!什麼事要過分了,到頭來就會壞了自己的事。」李嵐冷笑起來了:「都看清楚了就好,那會省去我不少麻煩!你不必瞎操心了。」李嵐走去,走出幾步,回頭又說,「你回信時告訴李萍,讓她放心,就說我在車間沒人敢惹,正要追於大路呢!於大路想跑都跑不掉!」周圍有幾個正在吃午飯的女工,都停了嘴巴,在看著李嵐。
    李嵐滿不在乎一笑,向車間主任辦公室走去了……

《幸福還有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