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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章

  少妇向里张望了一下,看见她弟弟果然在里面,先有礼貌地问了问刘主任:“我可以进来吗”这时,小伙子已经站起来“姐姐、姐姐”地叫开了。刘主任知道了她就是小伙子的姐姐,连忙说:“请进,请进!”
  少妇比珊珊漂亮得多,比珊珊更文雅恬静,既妩媚又端庄。虽然不像珊珊那样全身名牌,但衣着剪裁得体,颜色搭配合适,显得既华贵又很大方,比起珊珊更像个“白领”。珊珊是张瓜子脸,少妇脸是鹅蛋形的,丰满而又有点福态,非常符合中国“古代美人”的那种脸形。少妇没等刘主任让座,迫不及待地挨着小伙子坐下。一面给小伙子整理衣领,一面唠叨:
  “你看你,领子这样翻起子像个啥子样子在工地打工也要注意外表唦!早饭吃了没得你说你今天排休,我一早上煲了一锅汤等你,就不见你来。刚想给你打手机,就接到你的电话了。啥子‘弄出精液’来嘛,笑死人!”少妇这时才转脸问刘主任:
  “到底是啷个回事我弟弟说不清楚,弄得我莫名其妙,我才赶了过来。我听说过你们‘不孕不育试验室’,也晓得你们是医啥子病的。啷个用得到我弟弟嘛要把我弟弟的精液弄出来究竟要做啥子嘛”
  少妇问题虽然很严厉,但语气和神态都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刘主任知道,对这样一位城市“白领”,决不能有丝毫隐瞒,更不能绕着圈子说话,何况她早知道“不孕不育试验室”是做什么的。刘主任和王草根与珊珊谈过话后,不自觉地受到感染,觉得只有直截了当是最好的谈话方式。行就行,不行的话也不会让对方感觉受到欺骗。
  刘主任给她泡了杯茶。“小姐,请问贵姓,怎么称呼如果你有时间,我一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你摆清楚,绝不会对你弟弟有一点点伤害。”
  少妇接茶杯时起立了一下,笑道:
  “免贵,我姓陆。现在叫小姐难听,叫女士我还没有结婚。刘主任,我看你还是面善的人,你就叫我‘小陆’好了。时间嘛,我有的是,只怕误了刘主任你的事。”
  实际上,“小陆”在整个C市,无论年纪大小的人都称她为“陆姐”。为了小说叙述方便,并且她又是一亿六的姐姐,我们也跟着以陆姐称呼好了。
  刘主任回到他办公桌前坐下,也像王草根似的竹筒倒豆子,把“不孕不育试验室”目前的困境和采集精子的目的及过程,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陆姐。
  “坦率地说,我到这里来,还有个个人目的,”说得兴起,刘主任索性把全人类面I临的严重危机:男性精子数量每毫升原先是多少,生理学上应该是多少,想生娃儿必须是多少;后来从什么时候开始下降,因为什么原因下降,直到今天,男人每毫升精液中有三千万个精子就算健康等等值得忧虑的状况,详详细细地向她姐弟介绍,等于给他们讲授了一堂科普知识课。
  刘主任特别强调,依据他本人亲自调查的中国男性目前精子数量的短缺及质量弱化的状况,真可以说“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现在生的娃儿很多先天不足,天生就缺少对各种疾病、各种病菌的抵抗力和免疫力;弱智、残疾、畸形儿增多,这都和男性的精子和女性的卵子质量有一定关系,特别是男性精子。我是搞优生优育的,并不完全是来治不孕不育的。我到这里来,是因为王草根先生这里的设备比较好,比较新。所以,对你弟弟,我只觉得他这么个帅小伙子的精子可能优良一些,一点点恶意都没得!请你放心,你同意你弟弟捐献当然好,不同意的话,请你弟弟提供一点精液专门供研究用,我都对你感激万分!”
  姐弟两人听得目瞪口呆。用旧小说的语句描写陆姐再合适不过,叫“花容失色”。陆姐决没想到这中间有那么大的学问,关乎到人类还能否继续在地球上生存下去那样天大的问题。
  陆姐怔了好半天,才仿佛透过气来:
  “哎呀!我说,怪不得!我们过去在农村,娃儿坐在地上耍,灰堆里刨出来的也吃,掉在屎尼屈上的东西也捡起来往嘴里塞,也不见得啥子病,还光着屁股到处跑。现在可好!冷了也病、热了也病;至于吃的,稍微不注意马上得病,奶粉豆浆里有一点点不对头就受不了!我的妈啊!真是吓死人!”
  陆姐到她十分受惊的时候露出了真面目:原来也是个农村进城的暴发户。
  然而,陆姐是个见过大场面、经常与素质较高的人应酬的女人,很快镇定下来,诚恳地对刘主任说:
  “刘主任,今天我没有白来,听了刘主任的这番话,增加了好些知识。我才晓得男人的精子质量是男人健康的一个重要指标。这么说,我还有点事请教刘主任。不瞒刘主任说哈,你也许稀奇我弟弟这样帅、这样标致、这样年轻的小伙子啷个会在外打工,而他姐姐也不是没得钱供他上学。刘主任你坦率,我也老实:我一年的收入也有近百万,不是我不供他上学更不是不愿意供他上学。”说到这里,陆姐眼睛有点湿润,“我们原来也是农村的,我们妈去世得早。他是我十岁时候我妈难产生下来的,我妈生下他,就死在产床上,快得很!所以,我们爹爹就特别不喜欢他,不止不喜欢,简直可以说是恨!动不动就打,动不动就打!我为了护他,脊背和胳膊都不知挨了我们爹爹多少棍子。可是我们爹一面打他一面哭,喊我妈的小名,你说又啷个办嘛!我们能恨自己的亲爹吗当然不能!他从生下来那天就是我带的。一口水一口米汤地喂,晚上要爬起来换几遍尿布,我还要上学,那时候功课又重。十岁的女娃儿一边上学一边当妈,全中国恐怕就我一个。你说艰难不艰难我们学校好,老师也好,晓得我家的情况,准许我背个娃儿到学校来。后来,我就给我们老家捐了个希望小学。所以,刘主任,请你理解:为啥子他都二十岁了我还不让他自己做主,啥子‘捐献精子’,我非来过问一下不可。”
  陆姐见刘主任同情地点点头,再往下说:
  “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带大,带到他八岁,我也十八了。那时候,农村这个费那个税,多得你数都数不清!他要上学,又要这个钱那个钱,交了课本费还要交作业本费。哪像现在,全免了!我实在没得法子,才到城里打工,主要就是为了供他上学。可是,他一上学就跑,一上学就跑!他逃学逃得在全村都出了名了。他又不淘气,不乱来,逃学就是在野地里四处逛,跟鸟说话,跟鱼说话,跟花花草草说话。学校的老师找我爹,我爹就是一顿棍子,劈头盖脸,不管哪里一顿乱打。你说叫我啷个办嘛!我只有在城里头吃苦,啥子挣钱干啥子!好不容易到他十六岁,我也二十六了。我不管啷个也要把他接出来!回到老家请校长、请老师,勉强给了他一个初中毕业的学历。到了市里,给我公司干活吧,老实说,也不方便,女的多,我怕环境对他影响不是很好。他先是死活要到深圳去,我就托朋友照顾他到深圳。刘主任,你说这娃儿哈(傻)不哈嘛打了一年多时间的工,不晓得跟包工头要工钱。工程完了,包工头不付工钱,其他农民工要拚命、要爆炸、要跳楼的时候,他还在给包工头干活!搞得一帮农民工恼火了,要打他。众怒难犯嘛!亏得我托的朋友跟我打招呼,我又把他从深圳接回来。回到城里,叫他呆在家里啥子地方也不要去了,他不管吃啥、穿啥、玩啥我都养得起他。可是一会儿他就不见了,又跑到工地打工了。我找到这个工地把他拽同来,他又跑到那个工地,我再去拽回来,他再跑,搞得我只好由他出去打工了。”
  陆姐说到这里凄怆流涕,爱怜地看着弟弟,紧紧地握住弟弟的手,好像怕他又跑了似的。
  小伙子却好像无所谓的样子,笑嘻嘻地抚摸着姐姐的头。
  “好了好了!又来了!又来了!不存在!不存在!不过,我喝你的汤就是了!”
  陆姐顺势钻进小伙子怀里,埋住脸哭了一场。
  刘主任心头很是酸楚,他完全想象得到一个十岁的女娃儿抚养刚出生的婴儿的艰难。他见过不少父女母子有这样深的感情,姐弟之间如此情深还从未见过。
  陆姐用面巾纸仔细地擦干眼泪,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抬起头来正色地对刘主任说:
  “刘主任,我刚刚把我们前前后后的真实情况告诉你,是想弄明白我左思右想一直想不通的问题,如同病人找医生看病一样,啥子都不能隐瞒。你看!他这个样子,非干活、非体力劳动不可!不能、也不愿脑力劳动,见了考试就害怕;在家呆不住、坐不住、闲不住。我想,是不是他身体里有啥子毛病是不是让我们爹爹打坏了他一进城,我就带他到医院做全身检查,比现在给干部做的体检还要细。只要他在我身边,每年都要给他体检一次。CT也做过了,全身扫描,连脑子都扫捕了。结论都是没得病,脑子也好好的,啥子病都没得!刘主任你刚才说,男人的精子也能化验,这我过去还真不晓得,也没给他化验过。所以,今天就请你为他化验化验精子。他刮了你的车,该赔多少赔多少,化验精子要多少费用,我一个不少地交费。可是,我们话要说在前头:他精子的数量质量不管好不好,都绝对不能用作其他用场。我知道现在外面有好多借种生子的事。我不能把自己弟弟的精子让别人家拿去生娃儿!这生下来的算啥子嘛是我们姓陆的骨肉还是别人家的儿女我弟弟的精子要是跟女人生下娃儿,不管是男是女,是啥子弱智、残疾、畸形儿,我都要!如果用他的精子给别的女人人工授精,即使没生出娃儿,我也一定要把官司打到底!你说行不行刘主任能不能保证这些能保证的话,我一定支持你的科学研究!”
  “小陆,说到这里,我觉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刘主任实心实意地说,“其实,啥子车的问题根本不在话下,不要说只有那么一点点刮痕,就是整个碰坏了还有保险公司呢。啥子化验费你更不要提,我不是说了嘛,我感谢还感谢不过来呢!至于他的精液,我们当场化验,把化验结果告诉你,剩下的精液你看着处理掉它。我要的只是数据,其他啥子都不要!如果有人偷偷地把他的精子冷冻起来,给别的女人人工授精或者是做试管婴儿,不但你不答应,要打官司,我还坚决要斗到底呢!因为那绝对是违背医生职、吐道德的事!”
  小伙子听说他姐同意他提供精液给刘主任做科学研究,十分兴奋又十分好奇,跟着刘主任和他姐到了所谓的“采精室”。两个护士已经在门口等着。
  刘主任在办公室就向陆姐说了,她弟弟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自慰”,不会用手使精液射出来。陆姐虽然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但她说她会教他的,解决了刘主任面临的最大难题。陆姐拿着护士给她的瓶子,和她弟弟一齐进了房间。
  “采精室”就是王草根和珊珊进过的那间,但自他们用完后,耀眼的白被单白枕头都换下去了,尤其经过几十个人在上面自慰,弄得比小招待所的床铺还要脏,更有一股难闻的味道。
  进了“采精室”,陆姐叫弟弟脱裤子。弟弟倒很听话,他从小就听惯了姐姐的话。从他有记忆开始,就是他姐姐帮他洗澡的,一直洗到他自己会洗澡为止,所以,姐姐叫他脱裤子就脱裤子。
  “把小鸡鸡拿出来嘛!”
  拿出来就拿出来。他在姐姐面前一点不害羞,毫无保留地把“小鸡鸡”掏了出来。陆姐看见好久不见的“小鸡鸡”竟然长得这么大了,不禁觉得很自豪,也很感慨。日子过得真快呀!她想起她给弟弟洗澡时的样子,想起她一口一口给弟弟喂饭喂水的情景,想起她背着弟弟在上学的路上他呀呀学语,弟弟学会了一句话时她那种喜悦的心情,想起她搂着弟弟坐在江岸边一面摇晃、一面观望船来船往的快乐,想起他们姐弟俩的相互依偎相依为命,她的泪水几乎流出眼眶,但还是强忍住了。
  她非要搞清楚弟弟究竟有什么毛病,不爱学习专爱劳动,还专跑到包工头不爱付工钱的工地上劳动。想当初,她就是为了能让弟弟上学而背井离乡到城市打工,独自在街头凄凉彷徨,好不容易奋斗到荣华富贵了,这个弟弟却偏偏不爱上学,完全背离了她来城市的初衷。她真正搞不懂、搞不懂!万分搞不懂!
  “你看,”她先用自己的三根手指轻轻地捏着弟弟的“小鸡鸡”,活动了几下作为示范,然后拿起弟弟的手,叫他照样做。
  “就这样,你慢慢地这样动,动动动动,就会慢慢硬起来。硬了一会儿,精液就会自然而然地射出来,就和尿尿一样,你要朝这小瓶瓶里尿,不要尿到外面了。尿完了,就叫我一声,我会进来拿的。”
  出门时,陆姐在弟弟身边放了一叠面巾纸。“尿完了,你自己擦干净。”
  陆姐出来,把门轻轻带上。
  “好了,让他一个人慢慢来。第一次可能很快也可能时间比较长,我们等一会儿吧。”
  刘主任觉得这个“没有结婚”的陆姐比他还了解男人。
  可是,等了足足有十分钟,还听不见弟弟叫她。陆姐有点不安了,对刘主任说:“是不是有啥子问题呀啷个这么长时间还不出来”
  是的。一般来说,精液提供者进门后最慢的也不过五分钟,有的甚至一分钟就出来了。
  “我还是进去看一看。”陆姐不放心地推开门。刘主任也趁机在门外向里张望。只见她弟弟还是坐在小床上,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小鸡鸡”。它并没有勃起,软软的,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见,只看见一叠雪白的面巾纸。
  “它啷个不像你说的那样,它不硬起来嘛!不过,我也不舒服嘛!”弟弟向姐姐埋怨,“我弄了半天,越弄越小。我看,还是晚上等它自己流出来的好。”
  刘主任也进了房间。“这样,我先检查检查他生殖器的外部形状,看有没得啥子问题。对一般求助者,我们都是要首先检查生殖器外部形状的。”
  刘主任在陆姐弟弟面前蹲下,弟弟任凭刘主任拿起他的生殖器翻来覆去,又是观察又是捏弄。他低着头一脸沮丧。检查完了,刘主任站起来,向陆姐说:
  “你弟弟一点问题都没得!完全正常,甚至可以说非常标准。这是值得祝贺你们姐弟的!在你来之前,我跟他谈了很多。他有的晚上也会遗精,这证明他会勃起,也有精液。我这又检查了,内外都非常正常。他就因为从来没有自慰过,可能越弄越紧张,紧张了就往里缩。这也是正常的。”
  不用刘主任解释,陆姐已经从弟弟“小鸡鸡”的圆面直径看出来,弟弟的“小鸡鸡”是个庞然大物。她知道北方有句丑话:“搐球不出门,出门日死人。”弟弟就具有这样的“搐球”。紧张、寒冷或是没有欲望时,缩得很小,一旦发威,立即怒发冲冠,如巨蟒出洞。
  “那还是请你们出去一下,我来启发启发他。”陆姐有把握地说,“反正我今天一定要给他检查检查精子。万一他真有啥子病是别的检查手段看不出来的,不治好,那不是害了他一辈子!”
  刘主任和护士退出后,陆姐在弟弟旁边坐下,细声款语地说:
  “弟弟,你要放轻松些,一面弄的时候一面要想哪个你看起来漂亮的、你喜欢的女子。这样,你的心情才会高兴唦、欢喜唦!你好好想想,哪个女的漂亮,你又喜欢”
  弟弟想都没想就说:“我看就你漂亮,就喜欢你吵!”
  陆姐心头虽然一阵甜喜,但还是故作生气的样子拍打了一下弟弟:
  “胡扯!我要你想其他的女人,能跟你结婚的女人。啥子巩俐呀、章子怡呀!还有赵薇、莫文蔚呀这些和周星驰配过戏的。啊!你不是喜欢看周星驰的《大话西游》嘛,想想那里面的紫霞仙子呀。还有!你说做洗面奶广告的那个女子和做家具广告的那个女子好看,那一个叫李嘉欣,一个叫关之琳,两个女子都是香港的。你就一面弄一面想她们那样的女子,一会儿那东西就自动流出来了。”
  “姐姐,你真可笑!那些是平面的嘛,没得一点立体感。她们能跟我结婚啊我看你才是痴心妄想!哪个想她们嘛!不过看看就是了嘛!”
  “那你就想你平时在大街上、在姐姐公司里头,你看上哪个也行嘛!反正你觉得你喜欢的、好看的就行!”
  弟弟想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觉得二百伍还可以!”
  陆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那你就想二百伍吧!你就一面想二百伍一面弄。我在外头等你。”
  知弟莫若姐,弟弟是姐姐一手抚养大的,还是姐姐有办法。这次,只有七八分钟,弟弟在里面就叫“姐姐姐姐”。陆姐进去,像得到胜利成果似的,高举着满满一瓶像粥一般的稠稠的精液出来。
  陆姐非要等到弟弟的化验报告出来才会放心地走。于是刘主任就陪她们姐弟两人坐在化验室外面聊天。化验室的隔墙是整面玻璃,陆姐隔着玻璃就能看到里面的一切活动。一般献精者的精液化验报告,要等两三天才会有结果,但特殊人物特殊精液特殊处理,享受首长级待遇。刘主任把“不孕不育试验室”全体医生护士都动员起来,全力以赴,“下定决心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肚皮在化验室里坐阵指挥。
  三人在玻璃墙外面东拉西扯地刚聊了几句,就听见化验室里的化验员惊呼:
  “刘主任、刘主任,你快来看唦!你快来看吵!”
  刘主任急忙走进化验室,只见电脑的屏幕上呈现出密密麻麻的精子图像,一个个小蝌蚪活蹦乱跳,好像会蹦出屏幕,蹦到观众怀里,看的人不仅眼花缭乱并且想随时用手去接。刘主任一拍脑袋,暗自高兴:
  “中华民族还是有救的!”
  但他外表仍然显得很镇静,对肚皮和医生化验员们说:
  “再继续做,再继续做,赶紧把真实数据做出来。”
  刘主任走出化验室,不露声色,还是在陆姐旁边坐下。陆姐忐忑不安地问:
  “啷个啷个是不是有啥子毛病”
  “你尽管放心,不会有啥子毛病的。他们有点不懂,叫我去调整一下仪器。稍等一会儿,结果就会出来的。”
  弟弟并不关心结果,饶有趣味地看墙上的医学挂图。男性生殖器他还看得明白,女性生殖器他越看越糊涂。
  “啷个那个样子的嘛!没个遮拦,不过,洗起澡来水都灌进去了嘛!”
  众生医院“不孕不育试验室”的设备就是新,就是好!化验报告不一会儿就交到刘主任手上。刘主任让陆姐穿上白大褂进入化验室,亲眼看着把小瓶瓶里剩下的精液倒进废品筐,又把小瓶子里外洗得干干净净,才把姐弟两人又请回他的办公室。
  “恭喜恭喜!你弟弟非但啥子毛病都没得,可以说还是个‘国宝’呢!”刘主任关上办公室门,才笑逐颜开,他向陆姐翻开化验报告,“不说别的,他的精子数量就惊人!”刘主任指着其中一栏,叫陆姐看,陆姐只看见一行像中学数学课本上的数学方程式,“你看,你弟弟的精子量每毫升超过一亿六千万个,现在全人类里有这样高的精子量的,可以说极少极少!活动力和存活率也非常高,都超过应有的正常水平;精子形态正常的有一大半,几乎没得啥异常形态的!因为你急着要,精子在培养基内存活的时间、耐冻的复苏率和穿卵率还做不出来。但是,有了上面这些就足够说明你弟弟是个超强的、不平凡的小伙子,是老天爷赐给我们中国人的!说句难听的话:他是个最理想,最优良的‘人种’!说笑话、说笑话!你别在意。我实在高兴得不得了,才开开玩笑。平时我根本不说笑的。”
  陆姐哪顾得上“在意”,笑得像弟弟的精子一样,在刘主任的办公室里活蹦乱跳,又搂着弟弟的脸亲吻:
  “啊!你这个一亿六哦!一亿六哦!我说嘛,你又漂亮又聪明,啷个会有病唦!姐姐更疼你了,疼死我了!”
  “一亿六”就这样成了一亿六。
  一亿六却毫不在乎,侧过脸避开姐姐的嘴唇,“你看你,这像啥子嘛!在刘主任面前,你得尊重人家吵!这,不过,我就不回去喝你的汤了,行不行”
  “行行行!你想啷个样就啷个样!姐姐晓得了你完全没得啥子病,啥子都由你!”
  等姐弟俩稍安静下来,刘主任很严肃地说:
  “小陆,你别再说你弟弟有病了。我听了你说的你弟弟的行为,我觉得,不是他有病,而是我们这个世界、我们自己出了啥子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