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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不能单看表面的。”李慕白低语。“生命里所经历的苦与辣有些会在表象留下痕迹,但也有许多是在看不见的心底深处烙下伤疤,这些伤疤只有自己清楚,别人是一无所知的。”

  毫无预示地,聂冬雁突然停住脚步,仰眸将奇异的目光投注在他脸上好半晌──他人虽长得秀气到极点,个子却相当高。

  “你也有吗?”

  “每个人都有。”李慕白轻声道。“姑娘不也有吗?”

  “你怎么知道?”

  “姑娘会如此坚决反抗令尊,必然是有原因,倘若我猜得没错,应该是……”李慕白深沉地俯视她。“与令堂有关,对吗?”

  聂冬雁的眼神更古怪,又怔忡地凝视他大半天后,突然问到别处去了。

  “我已经十六岁了,你呢?”

  李慕白微微楞了一下,仿佛很意外她会问这种问题。“二十五。”

  “成过亲了?”聂冬雁紧追着又问。

  “不曾。”李慕白的讶异更明显。“聂姑娘此问何意?”

  “何意?”楞了楞,聂冬雁有点困惑地眨了一下眼,然后耸一耸肩,“没什么意,”转身继续走。“随便问问。”事实是,她自己也不知道问这个做什么,只是突然很想知道,得到答案之后,自己也觉得很纳闷。

  奇怪了,她干嘛问这种事?

  “李公子。”

  “姑娘?”

  “人家说学武之人应以锄强扶弱为己任,你认为呢?”

  “姑娘自己又如何想?”李慕白不答反问。

  “老实说,”聂冬雁瞄李慕白一眼,一时兴起学他负手而行。“起初我学武纯粹是为了保护自己,不想被人家欺负。”

  “这并没有错。”

  “可是我不是应该帮助别人吗?”

  “各人观点不同,即使姑娘认为如此,也应量力而为。”

  “量力而为?”聂冬雁突然又止步,双眼发直,“对喔!我怎么没想到?”她若有所悟地喃喃道,随即兴致勃勃地一把拖住李慕白往路旁扯,在同一块大石块上坐下,然后……

  “姑娘我不去关外了!”她大声宣布。

  “不……不去了?”李慕白一时茫然。“为……为什么?”

  “人家早就说过了嘛!我爹的武功大都不适宜女孩子家学,外公虽然教过我不少,但我觉得还是差很多,所以……”聂冬雁咧嘴一笑。“嗯哼,我决定要另外拜师学艺!”

  李慕白睁大眼,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嗯!让我先想想,要找就找最厉害的人,所以嘛……”聂冬雁咬着手指头沉吟。

  “当今武林中最厉害的人毫无疑问是一皇双剑三魔,他们六人武功不相上下,但刀皇起码有十年以上未曾出现在江湖上,光是找他就会找死我;而怀南剑的儿子死命追着我要娶我作老婆,这个我是避之唯恐不及;伤情剑为情所伤,恨女人恨得不得了,自然不可能收我为徒,就算他肯收我,大概也是要拿我当出气筒;至于那三个魔头就更别提了。”

  喃喃自语至此,她懊恼地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朝一谷二庄三府里去找师父了,不过那个阎罗谷……”

  “阎罗谷?”

  “你问阎罗谷?”一听李慕白问了一句,聂冬雁两眼马上亮了起来,且迫不及待地回答他。“告诉你喔!那是武林中最最最可怕的地方,简直比地狱还恐怖!”有人参与讨论自然比一个人在那边好像白痴一样自言自语好多了。

  “是吗?”

  “听说阎罗谷七阎罗是以年岁排行的师兄弟姊妹,每一位都拥有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任何一位站出来都足以称霸武林,幸好他们对这种事没兴趣,否则整个武林早就落入他们的魔掌中了。”

  “原来如此。”

  “听起来的确很不可思议,但这是事实。”聂冬雁一本正经地拚命点头。“不骗你!”

  李慕白没有再说什么,聂冬雁以为他相信了,便继续说下去。

  “那七阎罗的老大是笑阎罗,标准的笑里藏刀,笑谈间取人命,令人防不胜防;然后是毒阎罗,毒手辣心,他曾在一炷香之内杀死一个江湖黑帮上下三百多人,只用了一把毒……

  “老三是哭阎罗,她的哭声可以使人发疯而自相残杀,很不幸的,她又非常爱哭;第四位是怒阎罗,脾气比刚睡醒的大熊更暴躁,一句话不对就拔刀砍人;哑阎罗并不是真哑,而是她超不爱说话,但这并不代表她很文静,恰好相反,通常人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她哪里,莫名其妙便把命送给她了……

  “而七阎罗之中最凶残暴戾的当属老六恶阎罗无疑,不出手便罢,一出手必直取人心,活生生攫去敌手活蹦乱跳的心脏;最后一位是鬼阎罗,他最年轻,也最爱捉弄人,总要把对手玩个过瘾之后再宰了对方……

  “但他们七个都有一个共同点:心性狠毒、杀人不眨眼,个个都是两手血腥,每一位都背着千百条冤魂,对手不论黑道白道,只问是否得罪他们,素有不留活口的习性,非得赶尽杀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