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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杏夫人愀然色变,正待破口大骂,却被聂文超按了回去,深沉的眼注定聂冬雁,神情逐渐凝重起来。

  “雁儿,你当真这么恨我又娶了杏姨?”

  “不,我不恨您又娶了杏姨,毕竟,世间专情男人能有几何?”教人意外的,聂冬雁否认了。“我恨的是您有了杏姨之后就忘了娘,您可知道娘每天每天都在盼着您去,但娘去世前那四年,您只去看过娘三回,只因为……只因为娘又瘦又憔悴,花容月貌已离她远去……”

  聂文超愧疚地别开眼,李慕白默然不语。

  聂冬雁好不容易愿意面对“罪魁祸首”尽数吐露出心事,并发泄出所有的怨怼,这对她而言是好事,他不想阻止她。

  “或许您要辩驳说有让杏姨代您来看娘,先不论杏姨根本代替不了您,您可知道杏姨来看娘时总是端着一副趾高气昂的姿态,还对娘炫耀说现在睡在爹身边的是她,掌握聂府大权的也是她,甚至娘的孩子也是她的了,所以娘最好对她敬慎一点,否则她一个不高兴,马上可以把娘赶出聂府去等死!”

  聂文超面色微变,愤然地瞥向杏夫人,后者不安的垂下脸。

  “更过分的是,您把哥哥和姊姊交给杏姨去养,养得他们忘了亲娘的生身之恩,竟敢跑来责备娘忘了杏姨的大恩,负了杏姨的大义,您知道娘有多痛心吗?”

  “所以……”聂元春恍然大悟。“你才不准我们进娘的忘心居?”

  “你们有资格进去吗?”聂冬雁反问。

  聂元春怔楞地回想当年,然后惭愧的摇头。“不,我们没有资格。”

  李慕白悄悄握住聂冬雁的柔荑,依然无言。

  这些事他都听她提过了,但也就是因为她业已说过一回给他听,她才能说出第二回──第一次总是最难说出口的,现在,只要她能和“罪魁祸首”把话说开,她心中的创伤自然也能慢慢回复。

  “不,爹,我不恨您又娶了杏姨,我恨的是您对娘太薄情!”

  聂文超默然片刻,忽然起身,“你们慢慢吃吧!我……还有点事。”语毕即转身离去。

  杏夫人恨恨地瞪聂冬雁一眼,也随后追去。

  反观聂冬雁却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真痛快!”她说,然后笑咪咪地招呼大家用膳。“怎么了,你们?不吃了吗?”

  她还吃得下?众人面面相觑。

  李慕白却是低语,“舒服多了?”

  “非常多!”聂冬雁重重点头。

  “那就好,那么……”李慕白望着她手上那只快被捏扁的虾。“能不能换只虾给我?”

  “嗯?”聂冬雁一楞,低头。“哇,这是什么?好恶!”

  李慕白轻轻咳了一下。“听说是你要吃的虾,我的……呃,可以稍待。”

  “……不必待,先给你吃好了!”

  “……”

  “么妹!”

  匆匆飞掠向厨房的聂冬雁蓦而飘落下来,循着声音望去。

  “司马大哥?”

  司马青岚微笑着迎上来。“这么急,上哪儿去?”

  “拿酒。”聂冬雁只好改用两条腿走路。“我们在天平山顶看太湖,拿了吃的却忘了喝的,秋香又不会轻功,慢得跟蜗牛一样,所以我就亲自来拿啰!”

  “这种天气……”司马青岚两眼往上看。“瞧得见太湖吗?”

  “白茫茫一片,看得见才有鬼!”聂冬雁嗤之以鼻地说。“不过慕白反倒喜欢那种气氲,远眺四周,视野开阔,无边无际的蓝天唯有白云游走其间,慕白看了直赞叹,然后就开始在那边摇头晃脑的念诗和词,我听得脑袋又颤抖又抽筋,只好赶紧下来拿酒,慕白啊!一喝了酒就不爱开口。”

  慕白、慕白、慕白,她心里、眼里都只有那个人吗?

  “么妹。”

  “干嘛?你也要一起去念诗吗?”聂冬雁打趣道。

  “不,我只是想问你……”司马青岚迟疑一下。“我们认识七年了,难道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也没有吗?或者,只因为我是世伯挑上的人,你就彻底否决了我的一切?”

  聂冬雁突然止住脚步,不可思议地望住他,“怎么你还没对我死心吗?”她翻翻白眼,再叹口气。“好吧!那我就老实告诉你,你的条件确实很好,这点我承认,若是一般姑娘家,只要你说句话,连考虑都不用,她们一定会点得头都掉了,可是对我来讲……”

  她上下瞟他两眼。

  “你很俊美,那又如何?我天天看娘又看自己,早就看到麻痹了;武学渊博?很抱歉,我没见过;满腹经纶?”她两手一摊,“我又不懂;当然,你对我很好我知道,但那是为了讨好我,我讨厌人家讨好我;最重要的是……”

  两手扠腰,仰着下巴,她的表情在认真中带着一丝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