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只要你喜歡

週末,裝修人員過來換牆紙。上周安桀心血來潮把客廳的窗簾換成了暖色系--紫紅色,金色花邊,相當炫目。席先生從外面進來,看到時稍稍愣了下,然後挺真誠地說了句:「很好,就是……難看了點。」

安桀微微一笑,「謝謝。」堅決不把窗簾換下,反而隔天又去挑了牆紙--橘紅色。

席先生淡笑地看著老婆忙進忙出,他自然不在意窗簾、牆紙是什麼顏色,他只是喜歡看她為他們的家忙碌,哪怕只是一隻茶杯的選擇。

「師傅,不對,這顏色太暗了,跟我去你們店裡挑時看到的感覺不一樣。」難道是燈光有差別的緣故?

老大叔打著赤膊,晃動手上的牆紙,「小姐,這是咱店裡最艷的顏色了。」

安桀沉吟道:「不是我要的橙色。」

旁邊的裝修師傅湊過來,「這是橙色呀,小姐,是橙子色的。」

「不對,我要的是那種艷得有些發亮的橙色。」

坐在沙發上翻報紙的席先生聽到這句不由輕輕一笑。

老大叔疑惑,「小姐,你真奇怪,哪有人家裡的牆紙是要發亮的。」

「我家就是呀。」

老大叔笑起來,想了想,問道:「那這個你還要不要貼?」

「不知道,」安桀茫然,「真的沒有再艷一點的了?」

旁邊的師傅搖頭,「小姐,這顏色也就你敢定,太艷,別人家都沒敢貼的。」

「是這樣嗎?」安桀轉頭求助,「郗辰,怎麼辦?」

席郗辰懶洋洋地側頭,看了一眼笑道:「再艷一點比較好。」

安桀狐疑,「真的?」

老大叔目瞪口呆,「先生,你也覺得這個不夠艷?」這一家人真是喜好特別呀。

「是不夠艷。」席先生說。

兩位裝修師傅互看一眼。

席郗辰放下報紙,「錢不用退了,牆紙也不必換了。」

拿錢卻不用做事,老師傅踟躕道:「先生,要不你們去店裡再選選看?可能有你們滿意的。」

席郗辰笑了笑,起身走過來,「不用了,我太太不滿意,那麼就不必了。」

「……」

等師傅們走後,席先生拉著安桀坐到沙發上,「你畫。畫你喜歡的。」他把她垂在臉側的長髮勾到耳後,「好不好?」

好不好?當然不好!

「顏料嗎?我讓人送過來。」

「不是顏料的問題。」安桀拿起遙控器看電視,沒目的地換著台,「我不想畫。」

「為什麼?」

「就是不想畫。」

席郗辰低頭靠到安桀的肩膀上,咬一口,再咬一口。

某姑娘眉頭慢慢皺起,有些生氣,「你不能強迫我的。」

席郗辰的笑容滿是包容,「我沒有強迫你,也永遠不會。」

「反正,我現在不想畫。」安桀說著要起身,「我去拿水喝。」

「安桀。」席郗辰抱緊她,拉起她的雙手,牽到唇邊輕輕吻著,「對不起。」

安桀呆了一會兒,良久,有些艱難地開口:「我右手畫得殘破不堪,左手也只是小學生水平。」

席郗辰的聲音很輕,「沒關係的,因為只有我能看到。」

他的意思是,沒關係的,即使真的很難看。

安桀擰眉,原本鬱悶的心情因為這句話忽然變得有些莫名其妙起來,不知怎的,她突發奇想道:「席郗辰,我想畫你。」

席郗辰一愣,眼底微微詫異,「為什麼想畫我?」

「不可以嗎?」

席郗辰沉默片刻,「也不是不可以。」

安桀瞇眼,「那我想畫裸體的。」學他得寸進尺。

「不可以嗎?」安桀又問。

「哎。」席郗辰抬手按了按額頭,「也不是不可以。」

也不是不可以……

安桀後來發現,她的提議非常非常糟糕。

「有我的信嗎?」安桀問。

席郗辰拿著一疊信件進來,「沒有。」

「怎麼可能?雖然是『等通知』,但是應該不至於真的全都否決我吧?」

席郗辰微笑著摟住她,緩步走向客廳,「需要我介紹工作嗎?」

「不用,謝謝。」

席郗辰挑眉,「很有骨氣嘛。」

安桀沒理席先生的「諷刺」,她歎氣,「我的大學好歹也是所名校,雖然工作經驗我是沒多少……」

席先生說:「也有可能是他們覺得你條件太好,自覺請不起你。」

「我沒提要多少薪水。」安桀伸手,「把報紙給我。」

席郗辰遞給她報紙,依然熱心地問道:「真的不需要我介紹?」

「我有學識、有美貌,不需要靠走後門。」

席郗辰認真點頭,「倒也是。」

「郗辰,幫我拿支筆,紅筆。」

「嗯。」

找筆,找了一圈,沒找著,席先生就繞到小吧檯後面很悠閒地煮起了咖啡。

××公司,廣告文案一名,要求具有兩年以上相關經驗……××公司,秘書一名,要求具有兩年以上相關經驗……相關經驗相關經驗……

「為什麼都需要幾年經驗?那剛出校門的不就都沒有工作資格了?而且,經歷不都是需要從零開始積累的嗎?」安桀感到很氣人。

席郗辰品了一口咖啡說:「基本上,每家公司選用職員都會挑選工作經驗足的,培訓人員的成本在某種程度上屬於不可回收成本。」

「無商不奸。」

席郗辰笑了笑,「要來一杯咖啡嗎?」

「不用。」

席先生走到翻看報紙的人身邊,將咖啡杯湊到她唇邊,「喝一口,很香。」

安桀小小抿了一口,「有些苦。」

席郗辰微笑,將杯子拿回到自己嘴邊,就著那個淡淡的唇印喝著,「很甜。」

「怎麼辦?為什麼現在找份工作那麼困難呢?」

「待在家裡不好嗎?」

「不是不好,我只是想,如果什麼都不做,不是很沒用?像是……一個殘疾人。」

「喝一口,很甜。」

安桀偏開頭,「喝過了,是苦的。」

「這次我保證是甜的。」

安桀微仰起頭,看著上頭那張俊逸的笑臉,「騙小孩子吧。」

席先生柔笑道:「如果你覺得不甜,那麼,我欠你一個願望,如何?」

安桀覺得這個賭不錯,又小小喝了一口。

「如何?」

「……有些甜。」

「安桀,下個星期,我們去雪山,喜馬拉雅,兩周。」

「……」

「因為你說甜,所以,你欠我一個願望。」

「席郗辰,你耍賴!我沒說我說甜就欠你一個願望的!還有,為什麼是甜的了?」

「願賭服輸,老婆。」席郗辰低頭在夫人額頭上輕輕一吻,風度翩翩地朝著小吧檯走去。

「你--」無賴,絕對是計劃好的!

計劃?呵,當然是計劃好的,計劃了兩天,而最終自然是成果斐然。

於是,他們去了加德滿都。

早晨,陽光從床頭薄薄的窗簾外照射而進,暖洋洋的非常宜人。

安桀翻了個身將臉埋進枕頭裡。

身旁傳來低笑聲。

安桀咕噥一聲,霍然坐起身,雙目炯炯地瞪著已經穿戴整齊、正悠閒倚躺在床上看著她的席先生。

「起來了?」

「你每次的疑問句都那麼讓人討厭。」

安桀從席先生身上翻過,下床穿拖鞋。

討厭?多麼可愛的詞語,席郗辰欣然接受。他站起身去拉開窗簾,陽光一下子全照了進來,小房間剎那變得更溫暖而明亮。

「歡迎來到喜馬拉雅,我的小姐。」

安桀披上外套走到窗邊,外面陽光照耀下的山峰一片雪白,「很美麗。謝謝,席先生。」她踮起腳尖輕吻那性感微勾的嘴唇。

「不客氣。」

《何所冬暖,何所夏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