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五 今生今世 1

一、家貓就要有點家貓的樣子

李安寧,暱稱阿喵或者阿喵仔或者移動的百科全書,理科精英,也是才女,然而結婚後卻一直在家待業。

過完年回來又胖了三五斤,妥妥過百了,現在去捐血完全無壓力的阿喵不由得感慨萬千:「結婚一年後就生了孩子,這兩年我都在帶孩子了,早知道我會嫁給他,過這樣的日子,我那研究生壓根就不用讀的。」

「什麼叫這樣的日子?」

正坐在馬桶蓋上的李安寧看到出現在浴室門口的徐莫庭馬上爐火純青地轉了話題:「毛毛,你上次說要聽關於韓信的同性愛情故事是吧?唔,韓信先看上的應該是力拔山兮氣蓋世的霸王,只可惜霸王太直了,怎麼也掰不彎。於是韓信失意走漢營,誰想劉邦不僅長得難看,而且還不解風情,當著他的面洗腳什麼的就不多說了,反正韓信很失望,連夜就包袱款款走人了,結果沒想到有人卻暗中看上了他,那人就是蕭何,『蕭何月下追韓信』,太史公用的是追,很好,很貼切。這樣那樣一番之後,蕭何跟韓信在花前月下立下海誓山盟,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韓信浴血戰場,就是為了打下他和蕭何共有的天下……可是,當韓信終於有機會可以與劉、項三足鼎立的時候,他發現,蕭何不開心,為什麼呢?到最後未央宮那一段『敗也蕭何』,韓信才知道原來從始至終,蕭何愛的都是劉邦,與他曖昧只是為了給劉邦留住一員大將。唉,真心什麼的從來就是用來背叛和出賣的。」

「好虐啊……」電話那頭的毛曉旭哀號連連。

靠在門口也聽完了這一長段「野史」的徐莫庭搖了搖頭,走上來揉了揉她的頭說,「你這腦袋瓜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

「毛毛,先就這樣了,以後再跟你說後續吧。」李安寧掛了電話笑著跟徐莫庭說,「下班了?」

「嗯,我洗澡,你呢?還要繼續坐在馬桶上?」

「我出去,出去,你慢慢洗!」

徐莫庭扯鬆了領帶微微一笑,「等我洗完出來,還要請徐太太給我解釋一下什麼叫這樣的日子。」

已經走出浴室的阿喵唉聲歎氣,換了別人早被她繞到外太空去了,只有這人,永遠都條理清晰、神思清明地讓她倍感挫敗。

安寧沒在房間裡久留就下樓去了。樓下保姆正在跟倆兩週歲的娃玩兒,安寧過去一屁股坐在那張寬敞的沙發上,抱起近一點的閨女說:「徐燕綏,回頭你爸下來,要問我什麼,你幫我擋擋吧?好不好?」

徐家小女兒被她媽抱著就咯咯笑,口齒不清地叫著「媽媽」,坐遠一點在玩積木的大兒子徐雲旗看過來一眼,又撇頭繼續玩積木。倆孩子的名字都是徐莫庭取的,男孩名取自《少司命》「乘回風兮載雲旗」,女孩名取自《南有嘉魚》「君子有酒,嘉賓式燕綏之」,綏念sui,乃安寧之意。

「小旗子,過來媽媽這邊。」安寧招呼默不作聲的粉嫩小男孩爬過來,「別玩積木了,讓媽媽左擁右抱一下。」

旁邊的保姆笑著說:「寧寧,你看看雲旗,20顆乳牙都出齊了。」保姆是徐莫庭母親那邊的親戚介紹過來的,也算是徐家的遠親,所以也不生疏地叫什麼少爺太太的,都是喊名字。

「哦哦,小燕子呢?」

「小閨女還有兩顆乳磨牙沒出。」

哥哥對此不作回答,依舊玩積木中。

安寧感歎:「不就晚兩分鐘出生嗎?怎麼第一次開口叫人比哥哥慢一周,學走路比哥哥慢十天,長牙也比哥哥慢兩顆呢?明明早期不是應該女孩發育要早點的嗎?」說著抱著小女兒挪到兒子邊上,「難道是哥哥隨他爹,各方面都先人一步?」

安寧忍俊不禁地輕輕戳兒子的小圓臉,「小帥哥,別學你爸爸裝酷了,那樣子可一點都不可愛。」

已經洗完澡換了一身衣裳下來的徐莫庭聽到這話皺了下眉頭,他過去坐在兒子的另一側,「那什麼樣才叫可愛?」

保姆已知情識趣地去了廚房。

阿喵道:「所謂可愛就是,呃,凡事留三分餘地於人,不要總是刨根問底。」

「呵……」

週日晚上徐母從北京徐父工作的地兒回來,一進門就找寶貝孫子和孫女,開門的保姆劉阿姨笑著說:「小夫妻倆跟孩子們在樓上呢。」

徐母點頭,「我上去看看,出門兩天沒有一天不想我那倆小寶貝的。」

劉阿姨又說:「剛剛小兩口鬥了兩句嘴,寧寧有點生氣,莫庭在哄人。囡囡們吃了東西倒是一早就睡下了。」

「吵架了?」徐母不免驚訝地問了一聲。

劉阿姨趕忙搖頭,「沒。」說著和藹的老阿姨又笑了,「莫庭和寧寧,真是我見過感情最好的小夫妻倆了。」

徐母莞爾:「那我去嬰兒房看下囡囡們,那小兩口就讓他們玩小情調去吧。」

玩小情調?好吧……

此刻三樓的房間裡,徐莫庭捧著阿喵的臉說:「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阿喵瞪他:「你有種放我出去。」讀了那麼多年書,竟然無用武之地,太扼腕了。

徐莫庭摸了摸她白嫩的臉:「家貓就要有點家貓的樣子。」

「……」安寧驚歎,馬上就要離開外事局正式進入外交部工作的徐外交官,真是越來越會說了,不行,照理我才應該是比他更能扯的人呀,阿喵直起身子說,「你聽過薛定諤的貓嗎?根據量子力學,在打開盒子前,盒子裡的貓永遠處於活與不活的疊加狀態。你想掀開盒子的時候看到它是死是活?」

徐莫庭安慰徐太太:「放心,貓有九條命。」

阿喵抬起雙爪,在他眼前狠狠地抓了兩下,「喵嗚!」回身倒床上就睡覺。

後來也上床來的徐莫庭抱住徐太太,「我不懂什麼薛定諤的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貓,我就一定會讓你成為最幸福的貓。」

「莫庭。」安寧抬起頭看了他一會兒,「為什麼你說這種話的時候都是面無表情的?兒子都跟你學了,小小年紀就面癱,你要反省反省。」

「……」

當晚,徐莫庭狠狠地「反省」了下,做那種事情的時候,表情那是一如既往地性感得一塌糊塗,把李阿喵迷(做)得毫無招架之力。

二、結婚紀念日

安寧這天躺在床上刷微博,當看到系統跳出一條消息,你的好友「婆婆」關注了你的微博時,臉一下子就白了,想到自己之前發的那些微博,什麼古代最殘酷的刑罰,歷史上男寵最多的皇后,魏晉南北朝之看殺衛玠(因為太帥而被活活圍觀死的帥哥)……都是重口味了吧?

安寧手忙腳亂地要去毀屍滅跡,走過來的徐莫庭奪過她手上的手機:「別一天到晚地玩手機。」

「等等等等,這次是緊急狀況,把手機還我。」

徐莫庭一看她這表情,馬上微笑著趁火打劫:「我可以給你,你拿什麼來回報我?」

阿喵那個鬱悶啊,「那手機本來就是我的。」

「夫妻財產共有,所以也是我的。」

「……別逼我寫休書。」

當晚,三樓主臥大床上發生了一場由一部手機,哦不,由婆婆關注微博而引發的血案。兇手作案手段極其霸道,被害者毫無還手之力。

案發後,兇手抱著被害者慵懶地說:「情書沒給我認真寫過一封,一上來就休書,嗯?」

出氣多進氣少的阿喵仔反駁:「我有給你寫過情書啊,那年冬天……我念給你聽了,回去也寫給你了啊。」

「嗯。」兇手閉著眼,嘴角帶著點笑,「作案總要有動機的。」

阿喵欲哭無淚:「你這是赤裸裸的草菅人命。」

兩人相擁著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甜言蜜語」入了眠。自然李阿喵早忘記要去刪微博什麼的了。

隔天安寧起來,想起這茬兒,趕緊去看,只見自己最上面的那條微博下,婆婆評論了一句:「這衛玠得長得有多帥啊,真想現場看看。」

果然能生出徐莫庭這種人物的,一定不簡單啊。安寧回復婆婆:「魏晉南北朝時期程朱理學還沒有形成,MM們很開放,看到帥哥就會去火熱圍觀,還會扔手帕、水果以表達愛慕,潘安就是每次出門都會裝回一車免費水果回家的。」話說如果徐莫庭生在那個年代……會不會也會被人圍堵、扔水果呢?安寧想著不由得笑了,「如果我也在場我就朝他扔榴蓮。」

聞到榴蓮味就會繞道走的徐莫庭擦著頭髮走過來,隨口問:「什麼榴蓮?」

阿喵搖頭,「今天週末,反正沒事幹,等會兒吃好早飯帶寶寶們去公園走走吧?」

徐莫庭皺眉看向她,「你忘記了?」

「什麼?」

徐老大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點,「今天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

啊?!

忘記了……

死定了!

「你果然忘記了。」

安寧小心地問:「莫庭……你生氣了嗎?」

「我沒有生氣,我只是很遺憾。」遺憾,外交辭令,實際意思乃不滿也。

安寧看著他穿好衣服出了房門,想叫又閉了嘴。

出門的徐莫庭咬了下嘴唇,保持住面無表情。

下樓的時候,坐在餐桌前的徐母看到他單獨一人下來,不由得問:「寧寧呢?」

「跟我沒關係。」

徐母目瞪口呆:「怎麼了這是?鬧矛盾了,在今天這種大日子裡?」

徐莫庭本來就是裝模作樣,聽到這話臉不禁真的沉了一下,母親都記得,她卻忘記了。忍不住有點想假戲真做了,但到底不忍對她生氣。他走到保姆那邊抱起小女兒,兒子已經不習慣讓人抱,對著倆孩子他淡淡道:「你們媽可真厲害,總能讓我感到氣餒。」

阿喵下來時,徐母連忙喚她過去:「寧寧,來,吃早飯。」

「哦。」偷偷瞄了某人一眼,還擺著臉呢。

徐母小心地在小兩口之間望來望去,「好了,都不是小孩子了,還鬧彆扭啊,今天結婚紀念日,兩人去外面好好玩一天,啊?」

徐莫庭喝了口果汁,「我持保留態度。」即拒絕同意。

阿喵坐下後慢慢喝著粥,徐莫庭見她一聲不吭,放下果汁冷淡地問:「貴方什麼意思?」

「唔,那我也保留態度吧。」

「……」咬牙切齒,「吃好早飯去換身衣服,帶你出去。」

「……哦。」阿喵終於敢笑瞇瞇地看向徐莫庭,但後者對她視若無睹,起身時還說了句,「我保留做出進一步反應的權利。」即回頭將報復。

「……」

對於此次衝突的應對,雙方算是打成平手吧。

出門的時候安寧討好地問:「莫庭,今天我們要做什麼?」

沒聲音。

「要不……早上去遊樂場,中午去哪裡吃頓飯,下午看場電影,晚上去海邊走走?」

還是沒聲音。

坐上車後徐莫庭才開口說:「你去年答應的今年的今天要做什麼,忘記了?」

安寧低頭,徐莫庭深呼吸:「那我重複一次,你記住,就我跟你,去我之前那間公寓裡住一天。那邊我讓人打掃過,吃用的東西前一天我也已經準備好了。」

「就這樣。」

「對,就這樣,你都沒記住。」

被凶的阿喵頭越低越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道歉如果有用,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紛爭了。」徐莫庭發動車子後說,「路上給我好好想想,待會兒怎麼讓我不追究你的過失。」

「唔,我愛你。」

「……李安寧,你能再偷懶點嗎?」

不會說花言巧語的阿喵仔愁悶,「請你當我是手心裡的寶……」

「李安寧。」

「嗯?」

「你閉嘴。」

「……」

到了公寓裡後,徐莫庭脫了外套就進洗手間去洗冷水臉了,估計是被氣著了,需要冷靜一下。

安寧磨蹭到洗手間門口,「還記得我第一次來這邊嗎?」

徐莫庭拿紙巾擦了臉和手,走出來的時候說:「記得,你把我按在沙發上吻了。」

「那是意外。」

「意外會天天發生?」特指結婚後。

阿喵委屈:「你含血噴人,明明是你把我……的那種才天天發生吧?」

「我把你怎麼了?」明知故問。

老夫老妻的孩子都兩歲了還害什麼臊啊,阿喵果斷拉下點領口,展示身上的吻痕,「看到沒?假如是我主動的這些痕跡就是在你身上而不是在我身上了。」

徐莫庭平靜地表示:「你說假如?我一般不回答假設性問題。」

「……」

這天的二人世界,後來用安寧的話來說就是:「被關小黑屋了。」

用徐老大的話來說就是:「如願以償。」

三、那麼一群人

阿喵接到薔薇又要來江濘市的消息後跟徐莫庭說:「薔薇要從北京回來了,她說回家一趟後就過來這邊,讓我們給她接風洗塵。」剛畢業那會兒傅薔薇留在江濘市混了一年,在一所小學當科學老師,但她總感覺做老師太埋汰自己了,於是辭職去了京城,北漂了兩年,結果,還是在溫飽線上掙扎。

「傅薔薇?」徐莫庭作勢想了想,「我跟她不熟。」

「……」

傅薔薇來的那天,一手紅格子蛇皮袋一手LV包包走出飛機場,那模樣真是將落魄和裝那什麼完全給演繹了出來,顯得是那麼無與倫比,毛毛開著QQ車去接的人,遠遠看到薔薇就忍不住跟旁邊的沈朝陽搖頭晃腦地說:「LV家雖然也出過一款蛇皮袋,但那款包是中國人應該都不會買吧?」

朝陽不同意:「別說,如果她有足夠多的錢還真會買,不過她沒錢,所以估計她手上那只是正宗國人遷徙用的蛇皮袋。」

傅薔薇挪到車邊就忍不住破口大罵:「看我拿這麼多東西也不下來幫下忙,太沒義氣了。我家阿喵仔呢?」

毛毛道:「在家帶孩子呢。」

朝陽說:「我打電話過去是妹夫接的,他說來接你的油費回頭可以找他報銷,人他不提供。」

薔薇眼角抽搐:「妹夫真是越來越……」

毛毛點頭:「我們都懂,不用說出來了。」

等薔薇把東西都放進後備箱上了車,朝陽就笑問:「薇薇啊,在北京這兩年混得還行嗎?」

薔薇一副大爺樣坐在後面:「行啊,怎麼不行,我傅薔薇百花叢中最鮮艷,一香壓眾芳。」

朝陽說:「你周圍的都是巨魔芋(世界上公認最臭的花)吧?」

薔薇道:「我說滅絕師太啊,什麼時候升博士後給自己造就一場徹底的滅頂之災啊?」

毛毛開著車哈哈笑:「姐妹們,感覺又像回到了從前有沒有?咱們四人畢業後就很少能湊齊一塊兒活動了,剛畢業的時候薔薇還留在這邊工作呢,結果我過來沒多久你就去北京了,這下終於又可以4P了哈哈哈。」

「……」

《最美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