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更糟糕的是,因為實力的過於強大,她還不能像普通人那樣的昏,偏偏要殘忍的無比清醒的像個被操控的木偶一樣,體驗著高空飄下所有的失重感和跳樓者生死一瞬的極速墜落——就那樣,光影一射,世界一蕩,風一吹,啪!

「啪!」

聽起來像破了個肥皂泡。

小時候吹口香糖屢敗屢戰屢戰屢敗,便經常可以聽見這樣一聲「啪。」

彷彿也嗅見了口香糖的味道,淡香,有什麼東西蒙住了口鼻,似乎也像口香糖吹破一般,一大片白白的蒙上來。

啊……摔死了?摔回現代了?

孟扶搖穿越掙扎史結局了?

真好啊……解放了。

孟扶搖歡喜鼓舞的睜開眼,熱淚盈眶的準備對媽媽說:「換個橘子口味的泡泡糖!不要蘋果的!」

一道長而黑的山崖衝入眼簾。

一柄利劍似的九十度上下嶙峋的崖,自鐵青色的蒼穹俯衝下來的效果,從四仰八叉於地面的角度看去,那震撼是十分直觀的。

更震撼的是此刻歡欣鼓舞準備嚼橘子味口香糖的孟扶搖。

她熱淚盈眶的喃喃道:「善了個哉的,這世界上就有這麼一個慘絕人寰的詞兒叫:希望破滅。」

「什麼希望?」身下突然傳來問話聲,那聲音似乎久經壓迫,聽起來十分沉悶,「你就這麼希望死?」

孟扶搖正要回答,身下的身下,第三層冒出一聲霹靂:「兩個小混賬給我讓開!壓死老夫了!」

第二層輕輕一笑,雙手一伸抱住孟扶搖,骨碌碌滾了開去,猶自不忘對下面那層墊底的表示謝意:「您老辛苦,您老真厚實。」

雷動從地上悻悻的爬起來,撣撣衣服上的泥,怒道:「老夫去接就成了,你小子為什麼最後一霎搶在老夫上面?」

長孫無極八爪魚一般抱著孟扶搖,十分怡然的笑:「男女授受不親,老爺子,這是您說的。」

「那你現在在做什麼?」雷動暴怒,「放開我徒弟媳婦!」

「壓驚。」長孫無極抱著孟扶搖翻了個身,微笑,「我看看扶搖受傷沒有,您看,扶搖也沒意見的。」

我當然沒意見!孟扶搖瞪著他——你看見過一個被點了穴道的人能對自己被上下其手發表任何意見嗎?

瞪了一會兒又心軟——太子殿下貌似談笑自如,其實看起來很有些狼狽,一貫風度優雅的人,此刻居然頭髮上掛著樹葉泥屑,可以想見搶過來的時候多麼的千鈞一髮。

他撐著手臂看她,眼神裡七分珍愛三分憂慮,都是給她的。

孟扶搖歎了口氣,心想自己就是個倒霉蛋兒,到哪都沒個清靜,以後恐怕會更不清淨,這娃和自己在一起,整日提心吊膽,眼睛一眨人不在身邊就出岔兒,也怪可憐見的。

長孫無極看她眼底露出的「娃很可憐」的眼神,輕輕一笑,撫了撫她的臉,趁那老頭子發飆之前解開她的穴道,道:「好險,差一點你就成肉餅了。」

孟扶搖悵惘的坐起來,道:「肉餅不可怕,只要死得明,關鍵問題是我連發生什麼都沒明白。」

「這附近有人在使術。」長孫無極道,「很高明的術,其實我們一直就在這崖下,卻突然失去你的影蹤,我們想上崖,四面卻湧來好多異獸,就那麼處理異獸的一會兒功夫,你就突然掉了下來。」

「我也是。」接話的是從崖上奔下的雲痕,他臉色蒼白,看見孟扶搖好好的坐在那裡才長吁了一口氣,道:「我在崖上和一個怪鳥搏鬥,聽見你驚叫一回頭已經來不及。」

「你不是去採那五色花的麼?」孟扶搖道,「我就是看見你好像遇險,才過來的。」

雲痕的回答讓她瞠目結舌:「我根本沒在崖上遇險,也沒看見過什麼五色花。」

雷老頭子趁他們說話的功夫已經爬上崖去,將那五色花和玉膏都挖了出來,眉開眼笑的背著麻袋下來,道:「分贓分贓!」

「你就記得搶劫,」孟扶搖大怒,「我差點被人害死你也不管!」

「管什麼?」老頭子斜睨她一眼,轟隆隆的道,「我告訴你,扶風這個地方和我們內陸不同源,術和武是兩回事,各有各的強勢之處,端看使用的人實力如何,比如咱們,就算武驚天下,未必就能壓得住真正玄奇詭異的術,同樣,術法不夠強的人在咱們手下也只有哭的命,你與其現在蹲這裡研究誰使術,還不如把這些好東西該分的分該用的用,最起碼下次說不定還能救你的命。」

「怎麼找不出來?」孟扶搖磨牙,「能做到這個程度的,必然是頂尖術士,查查今日來迷蹤山谷的有哪些人,也就知道大概了。」

「剛才這附近沒有人。」長孫無極突然道,「換句話說,有人以神通隔空作祟,而真正大神通者,我聽說能千里之外作法,所以扶搖,僅僅查山谷中人,未必準確。」

孟扶搖垂頭喪氣,蹲那半晌道:「有一次還有第二次,不急,總有抓住尾巴的時候,來來,分贓。」

她興致勃勃扒出麻袋,和雷家老頭子撅著屁股腦袋抵腦袋的開始討價還價。

半晌。

山谷中吼聲迭起,驚得群鳥異獸倉皇逃奔。

「箭毛獸我打得比你多!憑啥要平分!」

「因為都是我撞死的!」

「不成!平分我不夠做踏花被!」

「不平分我不夠做鴛鴦毯!」

「你一把年紀做什麼鴛鴦毯!第二春啊?」

「放屁,那是給野兒的大婚禮物!到頭來還是你睡!」

「呸!」

「砰!」

「騰蚳為什麼你拿皮肉我只拿骨頭?」

「骨頭肉香!」

「呸!」

「砰!」

「他們打的都算我的!」

「那老夫打的都算老夫的!」

「不成!」

「為什麼?」

「見者有份!」

「那他們的怎麼我不能見者有份?」

「沒聽過雙重標準?」

「呸!」

「砰!」

「九尾狸我要內丹!」

「那是我冒生命危險打來的,沒你的份!」

「我出錢買!」

「不賣!」

「那給我點血。」

「不給!」

「你……」

「給你點指甲!」

半晌兩個人各抱個大麻袋,對望一眼,各自扭頭。

「哼!」

「走吧。」一直含笑靜觀兩隻坐地分贓的長孫無極走過來,「咱們收穫已經頗豐,想要的基本都已經要到,再呆下去也沒什麼意思,還有別的事呢。」

孟扶搖「嗯」一聲,將拿來在地上做算術分贓的「弒天」在草葉上擦乾淨,準備收起,突然「咦」了一聲道:「怎麼刀上突然有字了?」

「弒天」原本沾滿牢蛇鮮血,現在被擦乾淨,黑色的刀面上隱隱浮現奇形金色文字,大小不一,密密麻麻。

孟扶搖愕然將刀翻來覆去看,這刀有秘密是早就知道了,卻一直沒尋找到蹊蹺,試過火燒試過明礬泡試過一切古方的顯影劑,甚至還突發奇想是不是像《倚天屠龍記》一樣,找個寶劍來互砍一下,看是不是能掉出秘籍來,最終卻沒捨得,不想今日遇上那牢蛇鮮血,竟然得見天日。

只是那字孟扶搖仔細看了半晌,卻一個也不認識。

拿給那幾人看,也都搖頭,孟扶搖怔怔道:「死老傢伙說刀上有秘密,看來就是這字了,但是這鬼畫符誰能認識?」

「總有人認識的。」雷動突然道,「機緣到了便成。」

「什麼都要等機緣,等它顯影的機緣等了好多年,現在等它翻譯出來又不知道到猴年馬月。」孟扶搖哼一聲,將刀收起,當先出谷去。

雷動跟在她身後,大聲道:「女人家要收心,不要整天在外面轉,老夫想過了,等下老夫送你回大瀚,和野兒早點大婚去!」

孟扶搖霍然扭頭,罵:「老發昏!」

雷動大怒,劈手就來拎她,長孫無極衣袖一拂,雲痕長劍鏗然一閃,一個道:「前輩,強扭的瓜不甜。」一個道:「您若強迫她,晚輩拼著這條命也得攔著。」

「什麼強迫!」老頭子跳腳,「我家野兒喜歡她!」

「你家野兒還喜歡蜜汁火腿!」孟扶搖扭頭鄙視他,「你去問問豬,願不願意被割了腿烤吃?」

「你不是豬!」

「看見你我寧可做豬!」

兩人一路吵到谷外,隨即聽見刀劍之聲大作,孟扶搖眉毛一豎,道:「又有人來找死!」風馳電掣的奔過去,果然看見一群武者術士正圍著谷外她的護衛們廝殺,其中赫然有那個連袍子都被她扒了的術士。

這群人被莫名其妙的打劫,在谷中再尋不著好東西,憤怒之下出谷來,看見等候孟扶搖他們的護衛群,眼見他們衣衫光鮮用具精潔,明顯是個肥羊,頓時覺得人劫我我也劫人,真是再公平不過的事。

於是乎就劫了。

於是乎就撞上鐵板了——孟扶搖和長孫無極的護衛,那可不是一般散兵游勇那麼好對付的。

於是乎就再次倒霉了——打劫者被主子撞上,孟扶搖莫名其妙被術法拽下崖心情正不好,毫不客氣把所有人都痛揍一頓,原先還剩條褲子,現在連褲子都扒了,全部給我光屁股滾蛋。

《扶搖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