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長孫無極起了低低的喘息。

他是適齡的男子,是精神和肉體都強大的男人,那些男人們的慾望,他自然也有,只是卻不喜歡和那些男人一般,隨意什麼女人都可以魚水之歡,他只要自己的女人,只要屬於自己的那一半,為此,不惜等很久,二十餘年。

他想抱她在懷中,帶她共赴雲端,在彼此的攀援和糾纏裡化為一體,那才是人世間最可膜拜的飛昇,在紅塵的喜悅裡綻放,燦爛如星輝。

然而不能,此刻不能。

她在傷痛中,她剛剛得知那一世的尊親的病危,她現在的依附只是內心疼痛脆弱的下意識反應,他不要這樣擁有了還在昏亂迷茫中的她,在最美的一刻裡染上陰影。

長孫無極有點僵硬的起身,就勢抱起她,道:「我送你回房。」

她不說話,貓似的依偎在他懷中,她呼吸輕細,淡淡的酒香和處子體香,髮絲輕軟的撩過來,落在他下頜,撩得他更僵硬了幾分,差點連步子都協調不穩。

好容易回了房,乾脆也不點燈,他在月色下放下她,在她額頭輕輕一吻:「睡吧……」

她依舊不說話,卻在他將要起身時,突然伸臂抱住了他頸項。

四面香氣更濃了幾分,滿室氤氳旖旎的芬芳,月光如此柔軟,柔軟如她此刻眼波,長孫無極心中一震,剎那間覺得自己也似軟了軟,一斜身,便被她拉了下來。

他半跪在床邊,衣衫被她拉得半斜,月色下一抹精緻鎖骨,他不去整衣,只低低問她:「扶搖……」

她「嗯」了一聲。

他還想說什麼,她卻已經將唇湊了上去。

她第一次主動吻他,姿勢有點笨拙,唇卻香軟如最嬌嫩的花瓣,她齒間有淡淡的酒香,更多的是清甜馥郁的氣味,屬於她的,來自身體深處乾淨而誘人的滋味,她學著那些看來的經驗,用舌輕輕撬他齒關,換他一聲輕笑,反吮了她的舌。

他一主動,她剛才的大膽頓時全然無蹤,有些惶惑也有些被動,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壓在她身上,牢牢糾纏住了她,他細細的吻她,一點點品嚐她的甜美溫暖,那般密合的唇齒間時有微微相碰,聲音輕細又顫心,她顫了顫,他卻忽然移開,轉而輕輕吻她潔白的額,吻她潤澤的頰,吻她涼而可愛的鼻尖,他的吻伴隨著淺淺的嚙咬,不痛卻有點癢,她忍不住要縮開,只是身子一動,他立即低吟一聲,喘息著將臉埋在她肩窩上。

她僵了僵,感覺到他身體的某個變化,一時竟有些無措,又試探著避了避,卻換了他身子更繃緊幾分,近乎脆弱的低低一哼,她立即不敢再動,他掐在她腰側的手卻突然手指一勾,腰帶已經無聲無息落下。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指尖一轉,天知道他剝人衣服有多靈巧,明明還沒覺得,衣衫突然便都悠悠落了地,在腳下輕軟的堆了一堆,她的外衣、內袍、自製的內衣……胸罩上綴一朵小花,簡單的五瓣花型,他俯下臉去吻了吻,換了她輕微的戰慄,隨即他一手剝開,她一驚,下意識的去掩,卻已遲了一步,聽得他低低的笑:「我向你道歉……以前我看走眼了……」

她疑問的看他,他目光笑吟吟的掃過她的胸。

她大羞,隨即惱羞成怒,不甘示弱的一把拉下他,急手急腳就去扯他衣服,扯得殊不溫柔,他也不急,任她那樣笨拙的解著,順手也把他想去除的障礙物都一一扔了。

突然便覺得月光一涼,彼此眼前都一亮,彼此都坦然在一色銀輝裡。

她的身姿是秀麗的山巒,起伏到哪裡哪裡便是一首最柔軟的詩,月色映得那身體如玉如琉璃,勾勒出淡金色的最動人的曲線,在起處起,在收處收,在轉折處跌宕引人驚歎,在幽深處纏綿讓人顫慄,似是覺得那月色羞人,她抬臂半遮住眼,從臂至腰,便斜出流波一般誘人的弧度,如一個令人願意永久沉溺的漩渦。

遮著眼,卻又偷偷看他,這男人為什麼連身材都這麼好?為什麼連身上肌膚都光滑如綢?不怕引天妒麼……一個念頭還沒轉完,眼前一暗身子一重,他已經溫柔的覆了上來。

她顫了顫,臉一側觸著他的肩,突然覺得觸感有異,睜眼一看便見猙獰的傷疤,兩肩都有,而抱住她的手腕上也傷痕深深,左手尤其重些,癒合後肌膚微微凸起,完美上的瑕疵,那般刺目而痛心的傷痕。

她的眼淚立刻便落了下來,落在淡紅的傷疤之上,在不平的肌膚上緩緩洇開,她輕輕撫著那傷痕,眼淚沒完沒了的落著,似乎想用淚水沖洗掉這般令她疼痛的疤痕,沖洗掉他曾為她受過的那些苦,甚至,沖洗掉她在他一生中印下的痕跡,那些屬於天之驕子的他,本不該承受的痕跡。

他側了側肩,似乎想避開她的眼光,然而這傷兩邊都有,換哪邊都一樣,他只好苦笑,抱緊她,低低道:「沒事……不痛的……」

哄小孩子一般的話,從他口中出來有點傻,她淚湧得更急,卻在淚花飛濺中揚起一抹笑意,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他得了鼓舞,更緊密的貼上來,將珍珠一般滑膩細緻的身體溫柔捧在掌心,一遍遍吻過那高峰低谷,吻過她溫暖的柔軟,他身子也在微微顫抖,在灼熱的火焰中急欲奔騰,卻始終溫柔的慢慢前行,她被他裹成一團綿軟雲絮一段光滑絲綢,在他掌中輾轉翻騰,摩挲出火熱的力度,她的腦海燃燒出熾烈的火海,既熱且暈,手指深深掐進他背部光滑的肌理,她在他的唇下掌中一點點飽滿,卻又衍生出極致的空虛,彷彿生命深處發出需索的吶喊,渴望來自於他的岩漿般的灼熱和充實。

昏亂的意識裡,她本能的抬起身體向他貼近,他喘息一聲,牢牢把握住她弧度纖細的腰肢,將她拉近自己,讓彼此的身體更加契合,體膚間的摩擦燃起新火,她控制不住要申吟,他緊緊抱住她,在她耳側低低喘息:「扶搖,我在。」

她低低「嗯」了一聲,下一瞬便身子一僵,唇間綻出模糊的申吟,腰肢忍不住弓成秀麗的弧度,一點殷紅滑落,胭脂般的鮮艷,他立刻放緩了動作,一遍遍的吻她,耐心的等她放鬆身體,直到她將自己軟化成一灘春水,他才自千山萬水之外策馬奔來,長驅而入她體內深處,她抱緊他的腰,在極致的奔騰中體驗著那份密合,那樣疼痛的歡愉裡突然便要落淚……他和她,從現在開始,真正融為一體,從現在開始,她就真的已經將自己交給了他。

她的淚便落了下來,她哽咽的抱緊他,將臉埋在他肩窩,她的唇在他耳側,她一偏頭含住他耳垂,在他耳邊清清楚楚的道:「我愛你。」

我愛你。

十五年前初遇,四年前重逢,分分合合輾轉七國,直到今日,在五洲大陸的最北端,我終於能夠坦坦蕩蕩的告訴你,我愛你。

愛你在很早之前,告訴你卻直到今天。

抱著自己的那人突然靜了一靜,隨即沉沉壓下來,他俯臉過去,找著她的唇,吻去落在她唇上的淚水,低低笑:「愛我,為什麼要哭?」

她不語,用手遮著眼,他卻突然將她翻個身,她還沒來得及驚呼已經落在他身上,身下是他朦朧如海的眼睛,他那樣深深的看她,問她:「愛我多久?」

愛他多久?

她突然被這個問題問住,愛他多久?似乎只是剎那驚電便深深鏤刻,又似乎經過年深日久的點點纏磨才印上心痕,他在她的世界裡,從來便就是個特例,一開始便是纏綿,到現在也許還會陌生。

陌生這樣的男子,如何便會愛上一無是處的她,她有什麼好?任性而自私,一路裡操碎了他的心,到頭來……她閉著眼,不看他,他卻似是不肯放鬆,似乎想要得到什麼印證一般,依舊問她:「愛我多久?」

愛他多久?

許是穹蒼四境中雪地上鮮血的驚痛,是接天峰神吼之地的冰洞的森涼,許是璇璣李家莊大雨傾盆裡那一抱,是玉衡離間追殺之中無聲默契的溫暖。

或者更早,無極行宮裡隔湖撫琴的含笑男子,姚城昊陽山溫泉中含怒那一罵,甚至,玄元山上還算陌生的他,伸出的援手。

或者,這些都不是,而只是漫長旅程中那些傾心扶持和相伴,是隨風潛入潤物無聲的點滴侵佔,是不動聲色不願為她所知的鋪就她的路的苦心,是以寬闊博大胸懷做出的放手和成全。

讓不願被羈絆的自由心靈,最終為他回首。

她閉著眼笑起來,吻他的臉,輕輕道:「很久……很久……」

那吻落下,淚也落下,今夜的她特別的愛哭,也特別的柔軟和放縱,最初的羞澀過後,她竟大膽而主動的試探挑逗他,她吻他的線條優美的側臉,在他光滑的肌膚上不住游移,聽他在她身下不能自禁的顫抖喘息,一次次忍耐不住將她翻身壓過,再將他更深更深的抱緊。

《扶搖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