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帶刺的玫瑰不能采(2)

他的動作絕對很輕,一個不會武功的人沒可能發覺,太史闌卻立即張開了眼睛!

容楚皺眉俯視她。

很少見人剛轉醒便目光清醒犀利得刀光一樣,這女人是正常人嗎?

「你幹什麼?」太史闌一睜眼,便抽下披風,看也不看往他手裡一塞,「香得發臭!」

容楚挑挑眉——任誰一腔好心卻當作驢肝肺,都難免火氣的。

火氣上來,他卻笑了。

「我幹什麼?」他道,「給你蓋著,這風口睡覺會著涼。」

「多謝關心。」太史闌轉身,「不需要。」

「你是不需要衣服,你需要睡覺。」容楚在她身後道,「睡眠不足火氣大,看著怪難看。」

「不想看你可以滾粗。」

「可我不想滾。」容楚微笑,「還是你去睡覺吧。」

「我不……」太史闌話還沒完,驀然身子一麻。

然後她就被人拎起來——用一根指頭。

容楚微笑著,優雅地、閒適地、自如地,拎著驕傲的太史女神招搖走過小樓,進了房,對著床榻,手指一鬆。

「啪嗒。」太史闌和被褥臉對臉親密接觸。

容楚站在床頭,心想如果不是順便點了她的啞穴,此時她該是怎樣的反應?是不是會冷冷地道:「滾粗?」

聽著不甚愉快,聽不著卻也好像少了什麼似的。

晉國公有點哀怨地撫了撫心口,不知道自己這一刻這種想法叫「賤」。

他瞄著被褥上太史闌的身形,覺得久經鍛煉但又不會武功的女子就是好,瞧這身材恰到好處,既不像大家閨秀過於纖弱單薄,又不至於像江湖俠女略顯粗壯。半握雙肩圓潤,一線輕弧束腰,真真是精美。

咦……她在幹什麼?

容楚忽然發現太史闌身形似乎有異,一低頭,看見太史闌掌心向下,掌心裡什麼玩意正慢慢凸起來。

容楚掀開被褥,眼睛瞇了瞇。

然後他拿過太史闌的手,慢慢從她掌心裡摳出一朵玫瑰。

一朵本該生在花牆縫隙間的玫瑰,不知什麼時候藏在掌心,被太史闌袖子遮住,她落下時自然應該壓壞了花,但此刻,這朵花完好無缺,每根刺都堅硬驕傲地挺著,等著蜇人。

容楚的眼睛瞇得更厲害了。

這朵藏在掌心的玫瑰上的刺,打算刺他的什麼部位?

容楚忽然覺得某處開始隱隱痛了起來……

嘶……

這惡毒凶狠的女人……

再低頭一看太史闌的掌心,她恢復玫瑰,自己手掌自然要先被刺傷。

這惡毒凶狠為殺敵一萬不惜先自損八千的女人!

怒極反笑的容楚,一彈指,「咻」一聲,玫瑰穿透被褥,釘在了太史闌臉頰側,離她鼻尖只差毫釐。

然後他抬手,毫不客氣一掌對著太史闌屁股拍了下去。

「我面前,安份些!」

「啪。」

清脆的一聲,不重,但太史闌的身子瞬間竟在床板上跳了跳。

一瞬間她回首,眼神裡不可置信、憤怒、痛恨、欲待宰人的火焰,灼灼燒在容楚臉上。

我要殺了你!

我要殺了你——

太史闌目光比凌遲還凶狠,容楚笑容比春風還和煦。

手感不錯,呵呵。

手感不錯所以心情不錯,他懶懶打個呵欠,覺得自己昨夜也沒睡好,在她身邊自如地躺下,命人取來金創藥,拉過她被玫瑰刺傷的手,細細塗了一層,隨即把被子拉了一半過來蓋住,道:「睡吧。」

那口氣,隨意得像三十年老夫妻。

太史闌覺得一定是臉朝下壓得太緊所以她要心臟病發了。

「哦,你這樣睡想必不太舒服。」容楚看看她,好像才發覺她姿勢不對般,恍然道。

太史闌心中一喜,她先前在轉身時,一手抓了朵玫瑰花,另一手還扣住了自己袖子裡的人間刺,可惜容楚出手太快,她沒來得及刺他,此刻只要容楚搬動她,她就有機會出手。

不想容楚伸出手,將她的臉扳了扳,不再讓被褥埋著,根本沒翻動她躺平,他扳她的臉還特意對著他自己,順便捧著她的臉左看看右看看,調整了個他看起來最好看的角度,才滿意地道,「人說秀色可餐,其實秀色也可以催眠。」。

太史闌:「……」

做慣老大霸王的人,終於第一次知道被氣得眼前發黑是什麼滋味。

容楚已經和衣靠在她身邊睡著了。

剛才他看太史闌睡顏,現在太史闌看他睡顏。

他看太史闌居高臨下,太史闌看他則是仰視,正看見睫毛下一片弧影,溫柔委婉,而唇邊薄薄笑意,入夢不散。

倒真是好皮相。

所以上帝是公平的,好皮相配惡心腸。

太史闌眼神冷冷,盤算著恢復自由,該用什麼方式解決他,要不要讓他裸奔?要不要讓他在滿朝文武前說出他曾經做過的最齷齪最下賤的事?要不要讓他在慶典場合當場發瘋……

……她漸漸也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陽光高照,身邊已經沒人,太史闌一喜,翻身坐起,隨即發現自己能動了。

容楚走了?

還沒來得及高興,她眼光一轉,看見景泰藍坐在床邊,趙十三正半跪著,端著一碗粥餵他,景泰藍似乎不喜歡吃粥,皺著小臉拚命把碗向外推,趙十三低低哄著,把調羹往他嘴邊遞。

另一邊,兩個小廝正在伺候容楚洗手,那騷包傢伙竟然又換了衣服,穿一件煙籠霧罩般淺紫長袍,束華光燦爛銀色腰帶,讓人奇怪風流冶艷和清貴高華,怎麼能很神奇地結合在一個人身上?

他正懶懶伸著手,由小廝們用綢巾細細給他拭乾。

苦大仇深太史闌一見這奢靡享受一幕,眼神一冷,跳下床快步走到趙十三身邊,一把奪下他手中碗和調羹,抱起看見她呵呵笑的景泰藍,往桌邊凳子上一放,碗往他面前一墩,調羹塞在他小手中。

「你是兩歲男子漢。」她道,「自己吃。」

景泰藍笨手笨腳抓著調羹,呆望著她,太史闌雙手抱胸,冷冷俯視。

《鳳傾天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