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1章 進擊與裸奔(1)

雖然身上有傷,太史闌也只休息了一天,畢竟雲合城那邊天授大比沒多久就要開幕了。

為了景泰藍的身體,太史闌也雇了一輛大車,母子倆打算邊趕路邊養傷。

大車是特製的,三公留下的護衛,因為景泰藍的受傷十分緊張,請了名匠將那車改裝,說是銅牆鐵壁也不為過。

景泰藍卻不耐煩呆在氣悶的車裡,他睡了一天也就好了,哪裡願意再躺,時常溜下去玩,倒是太史闌,其實傷得不輕,支撐著處理了帶二五營學生離開的事,之後便躺倒了。

不常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來,那來勢就不輕,何況還要趕路,雖然蘇亞等人一路上不停地請當地最好的大夫,太史闌的病卻始終沒什麼起色。

太史闌自己心裡有數,她這場病是遲早的事,有誰像她活得這麼緊迫緊張的?從穿越到現在,一年還沒有,但風浪已經經過無數,幾乎每一天都是在緊繃的狀態下掙扎,時刻警惕、戒備、思考、應對、爭鬥……當初康王別院裡泡寒泉的隱患,喬雨潤毒粉的殘留,還有這日日夜夜的疲憊,鐵人也挨不住。

那晚受的外傷,不過是一個引子而已。甚至那晚超出她意料之外的輕易酒醉,說到底也不過是因為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所以抵抗力降低。

她自己計算著,這一場病只怕最起碼要小半個月,那時候應該已經到了雲合城參加大比,可不要耽誤了比試。

不過她反正還沒修煉武功,擅長的東西和別人不一樣,倒也不太擔心,就是有點憂愁,到時候瘦成隻猴子,容楚會不會笑話她?

早晚高燒中午低燒的節奏,讓她最近瘦了許多,不過太史闌發現,她在高燒迷糊狀態下,耳朵上聖甲的熱流特別明顯,似乎聖甲在遇冷激化,淘洗了她的腿部經脈骨骼之後,又遇熱轉化,開始鍛煉她另一部分的肌骨——雙臂。

她甚至能感覺到來自五越的神奇藥物,經過經脈時那股烙鐵般滾熱的氣流。

趁著養病,她也沒丟下自己那幾樣活計,並嘗試著練習容楚給她的小冊子裡的其他異能,她發現,在迷糊狀態下,練習預知最有效果;而清醒時可以練習毀滅,她現在已經不需要凝神,手指觸及便可以毀滅物體,和她的復原速度一樣快,甚至可以飛速在復原——毀滅——復原三種狀態中連續三次轉化。

這樣子病中還在練習技能,病自然不能好得太快,但是她沒有辦法——她必須贏,必須強大,必須獲得那豐厚的賞賜,只有那樣先定下來的賞賜,她才有機會,宗政惠才想賴,也賴不掉。

她生病,還在練功,其餘事自然懶得管,好在一開始就把二五營的管理基調定了下來,之後的事情好辦,二五營學生分了二十多個組,每組十七八人,雇了幾十輛大車,浩浩蕩蕩地形成一個車隊。

這麼大一個車隊,自然很招人眼目,路人打聽到是二五營自己跑去參加天授大比的隊伍,免不了指指點點譏笑。

學生們一開始忍著,漸漸便覺得忍不住,托蘇亞問太史闌,可不可以「適當教訓?」

太史闌問他們,「打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很了不起?自己丟掉的名聲,有一萬種辦法找回來,自己去想!」

學生們只好繼續忍,一邊納悶,太史闌說的高調行進,就是這樣?高調的雇幾十輛大車招搖過市,然後被噴口水?

走到第三天,路過一個村莊,這個村子很特別,家家門戶緊閉,看不見孩子來回奔跑,每家的門和窗都特別嚴實,有的還上了鐵條。

因為太史闌生病,不能總在車上,蘇亞便去和人家請求借宿,結果被那群漢子噴了回來。

「二五營?聽說過,不是裁掉了嗎?這是幹嘛?集體要飯去?」

「你們有臉來要借宿?西凌之恥!連天授大比都不敢去參加!」

「我們這就是去參加天授大比!」

「哈哈,去了又怎樣?別再給咱們丟人了吧。」

「砰。」

家家戶戶都關上門。

遠處二五營學生都攥緊拳頭,眼裡噴火。

蘇亞憤憤地回來,不解地問太史闌,「大人,你為什麼不讓報你的名號,堅持要說是二五營?只要你名字一說,肯定家家戶戶大開門迎你!」

太史闌不答,這幾天她瘦了許多,嘴角燎起一片火泡,景泰藍懂事地餵她喝水。

太史闌注視車頂,聲音低卻清晰,「咱們一直順著邊境路線走,現在到天羅山附近了吧?」

「是。」蘇亞不解地對外看看。

「有沒發現此地防衛嚴實,民風彪悍?」

「確實,罵起人來吐沫星子四濺。」蘇亞咬牙。

「那是因為他們一直在和越人做抗爭。」太史闌道,「你忘記了,這裡正好靠近南越,時不時會有越人,冒充山賊騷擾,這些當地村民也是本地壯丁,經常和越人作戰,自然彪悍。」

「大人您的意思是……」蘇亞眼睛一亮。

「為什麼要報我的名號?借別人的光照亮的路,那不是自己的光彩。」太史闌閉著眼睛,「讓他們自己掙名去。想得到什麼,必須自己去努力。傳我命令,今晚露宿這村外。」

蘇亞看看憔悴的太史闌,露宿村外別人也罷了,她怎麼受得起?她需要平整的床,細緻的護理,新鮮的飯菜。

昏黃的光線裡,太史闌的臉卻是平靜的,這世上人能吃過的苦,她都嘗過,還能在吃苦,那是好事,最起碼那證明還在活著。

蘇亞看著那樣的神情,便知道她的命令不可違拗,默然轉身下去了。

當晚二五營學生就在村口露宿,風大,帳篷支不起來,眾人背靠背睡了,按照慣例,有一半人輪班守夜,蘇亞於定雷元等人,知道今晚必有敵情,乾脆都沒睡。

下半夜的時候,忽然山上起了一陣狼嚎。

乍一聽是狼嚎,仔細聽來卻不像,而且速度很快,嚎聲剛起,一大隊人馬已經風塵滾滾出現在了村口。

身後村子裡似乎也早有準備,啪啪啪一陣關窗和腳步疾走的聲音,身後呈現死一般的凝重和寂靜,似乎也在等待。

《鳳傾天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