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捍夫大戰!壯哉太史(2)

她眼神直勾勾的,想著自己心事,對面皇甫清江低頭看酒杯,忽然摀住肚子站起來,歉意地笑道:「早上吃了一客南方肉生煎,似乎鬧了肚子,一整天都不得安寧。大人,告個罪,容我先離席,也不用等我了。我方便了自會回來。」

總督點點頭,皇甫清江又向眾人告罪離去,阿都古麗揚起臉,看他匆匆離開,再看那空掉的位置,眼中閃出喜色。

慕丹佩也在瞧著那位置,慢慢浮出一個譏諷的笑。

果然阿都古麗立即道:「空那麼多位置佔著地方,何必呢?大家不妨挪一挪。」也不等主人發話,便取了自己酒杯。每人桌上有一大一小兩個酒杯,阿都古麗自己知道密疆的蜜酒不如這北地的酒烈,怕自己不勝酒力,便取了那個小杯,亭亭走到皇甫清江的位置坐下來。

總督大人只好再次當沒看見,這回專心聽下面客人說話。

小間裡一群門縫裡偷偷看熱鬧的傢伙摩拳擦掌,都在等著太史闌的動靜。

太史闌那間「請勿打擾」的房間裡,太史闌迷迷糊糊翻了個身,正問景泰藍,「什麼時辰啦,開席了沒有?」

那邊阿都古麗向容楚敬酒,尖尖十指擎著銀杯,笑得靦腆,「國公。祝你福壽延年。我漢話說得不好,請別介意。請——」

容楚手掌將杯子一覆,淡淡道:「古麗姑娘,還沒開席呢。」

「我們密疆人,沒你們南人這麼多規矩。酒是助興的好東西,放在那裡,什麼時候想喝就喝,何必拘泥於開席不開席呢?」阿都古麗盯著容楚,臉頰泛紅,說話卻比先前流利許多。

「酒是好東西。適合和知己好友,深情愛人,在合適的時候喝。」容楚手掌還是蓋在酒杯上,似笑非笑,「不過現在,時辰不對,地點不對,人物不對,所以,對不住。」

對面一直冷笑旁觀的慕丹佩,忽然又放下了筷子,臉色有點沉。

阿都古麗卻還沒聽懂,眨著她比尋常人更濃密的睫毛,不解地道,「總督府的宴請,國公來赴宴,有什麼不對嗎?啊,國公想必是覺得我不敬,確實,你們南人有句話叫先乾為敬,那麼,我先喝了,國公再喝。」

她一仰頭,喝乾了杯中酒,看那架勢,也是酒國女豪傑。

總督大人此刻才轉頭,一眼看見她手中的酒爵,臉色一變,道:「糟了!」

其下眾人有的茫然,有的色變,倒是總督府的僕人,大多變了色。

桌上兩個杯子不是擺設,而是此地喝酒風俗,此地盛產一種「酒母」,極烈,平常除了千杯酒量的人,誰也不敢喝,但是這種酒母摻入尋常清酒後,就會令酒變得極為醇和,香氣逼人。總督府請客,便拿出了這個特產,想給賓客們一個驚喜。只是至今太史闌未到,酒未開席,因此也沒有說明。

結果古麗小姐太心急,自說自話,就把那一杯酒母給喝了。

這東西一口就可以醉一個壯漢,何況阿都古麗?

幾乎立刻,阿都古麗的臉就白了,不過白只是一瞬,隨即由白轉紅,整張淡金色的臉幾乎成了豬肝色,身子往下一傾,就要倒的模樣。

她站在容楚身側敬酒,這一倒必然要倒她身上,底下眾人瞪大眼睛,密疆營的女子們已經在盤算,只要容楚伸手去扶,不管他碰到小姐哪個部位,就按照他們南人的規矩,要他負責!

容楚當然不會去扶她,也不會給她壓住,身子一側就要避開,阿都古麗卻是好酒量,一暈之後還能勉強保持清醒,伸手一扶旁邊的柱子,竟然把身形給穩住了。

底下瞪大眼的所有人,這才吐出口長氣。有些人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慶幸。

阿都古麗扶住了身子,卻不能止住酒意上衝身子發軟,暈暈乎乎地嘻嘻一笑,就勢一屁股坐下來,正坐在為太史闌準備的位置上。

眾人又吸口氣。

總督正連聲命令僕役去取醒酒藥來,一回頭看見阿都古麗居然又蹭到了太史闌的位置上,頓時臉色難看。

這個時候,他倒希望太史闌最好別出現了。

「國……公……」阿都古麗醉了,自然不會再保持先前努力學習的矜持嬌貴之態,趴在桌子邊緣,瞧著容楚,濃密的睫毛上翹著,眼底氤氳出盈盈的酒氣和水汽,「國公……你怎麼不喝酒呢……國公……」

慕丹佩本來有怒色,此刻倒撲哧一笑,拈了只野雞爪子,開始有滋有味地啃,一邊啃,一邊瞧一眼阿都古麗。

「你醉了。」容楚側身避讓她,對總督大人道,「還是請安排人來扶古麗小姐下去休息吧。」

「有,有,這裡就可以休息。」總督立即道,「哪位是古麗小姐的侍從?煩請上來扶一下。」

他不敢派自己的侍從來扶這位千金大小姐,怕惹出麻煩。

可是他說了兩遍,底下密疆行省的人面面相覷,卻也沒有人出來伺候阿都古麗——不是不肯伺候,也是怕得罪小姐。此刻她正春心蕩漾,硬拖走她會產生什麼後果誰也擔當不起。阿都古麗現在斯文優雅,是因為她身在內陸,代表密疆形象,不得不穩重些。在密疆,大家都知道喝醉了的古麗小姐十分暴戾,曾經活活抽死過奴隸。

屋內冷場,阿都古麗像沒聽見容楚和總督的話,懶洋洋趴在那裡,伸手拽住容楚袖子,道:「……你不喝酒,不能喝酒是嗎……嘻嘻……南人漢子就是不行……呃……可是我不介意……我允許你不喝酒……不過你得回答我一個問題……我聽說那個女人……那個出身很賤的女人……她……她和你住在一起……是真的嗎……呃……就那個……就那個太……太……太……太……」

「太史闌。」

驀然一個聲音,平平靜靜地接口,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得像釘子釘在人耳朵裡。

聲音一到,人也到了,啪啪啪啪連響,四面隱蔽的小間隔門全部打開,每間裡面都走出一兩個人,最後一個隔間,一個女子,手裡牽著一個孩子,直奔廳上而來。

《鳳傾天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