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出使(5)

容楚氣息悠長,低眉垂目,似乎正在深度調息中。

太史闌解扣子,動作慢而認真,一顆……一顆……又一顆……

她很快便將容楚上衣扣子都解開了,當然裡面還有褻衣,她低頭,又去抽他腰帶。

容楚依舊在調息,一動不動。

腰帶抽出,袍子散開,露他勁瘦而修長的腰……

太史闌一躍而起。

抓著他腰帶就竄了出去,三步兩步竄到容楚栓在一邊的馬旁,刀光一閃割斷韁繩,翻身上馬狂奔而出,經過外頭自己的馬時,傾身一刀把自己的馬的繫繩也割斷,一腳踹在馬屁股上,兩匹馬同時狂奔出林。

太史闌在馬上顛顛而去,揮舞著容楚的腰帶……

幾乎是立刻,剛才還「沉睡」的容楚,衣衫不整拎著褲子便追了出來。氣急敗壞地叫:「太史闌,你給我站住!」

國公爺最終還是很快追上了馬的。

腰帶也拿回來了的。

不過某個「推一推、滾一滾」的美好願望,注定破滅了的。

太史闌整他一回,心情略暢,尤其看著他一邊騎馬一邊趕緊攏衣服,險些被路人看到春光的模樣,就心懷大慰。

容楚難免咬牙,發誓將來有機會,絕不再憐惜這個黑心的女人!

兩人在回去的半道上被截住,截住他們的又是一大堆的人,當先一人太監打扮。

看見這些人,太史闌和容楚都面色一斂。

那太監看樣子也是跟著他們追了好一段,滿臉灰塵,看見他們回來,頓時舒了一口長氣。

自從上次有個太監給容楚傳旨結果傳到國外之後,宮中所有太監最畏懼的任務就是給容楚傳旨。

那個倒霉的跑出國的太監,一路要飯回到麗京,回去之後還被太后一頓好罰,罰到洗衣局做苦力去了。

要不然這次這個太監也不會連夜追,頂多在什麼客棧舒舒服服等著。

這太監也不敢擺架子,要到當地官府再傳旨,直接就在路邊把旨意給展開了。

太史闌要避開,那太監看她一眼,陰陽怪氣地道:「太史大人無需迴避,旨意也是給你的。」

太史闌一怔,隨即猜到什麼。她的封賞旨意也該來了,按照朝廷事先定下的賞格,她的仕途會大大上升一步,文職升兩級,最起碼可以任西凌按察使,行省級大員。就算副將武銜不動,爵位也有兩級陞遷,她現在是男爵,之後便是子爵了。

她默然站到容楚身邊。

旨意讀完,兩人都有些驚訝。

原來三公信裡是那意思。

旨意是以皇帝名義下的,說東堂因為天授大比失利,且藩王和大將都身受重傷,皇帝暴怒,當即隔海陳兵,揚言要武力奪取靜海城,並煽動當地海盜鬧事,已經劫殺了幾批過海的商船。

南齊海疆告急,朝廷已經令折威和天紀兩軍撥軍前往東南,配合當地兵員扼守海防,當此之時,為安定邊關計,另派大員前往周邊諸國,進行外交斡旋。指派晉國公容楚率三千內衛,出使大燕,為陛下求聘大燕適齡公主。原西凌昭陽府尹太史闌調任觀風使,陪同晉國公一併出使大燕。

兩人接旨,心中卻疑惑不解——原以為來的是對太史闌的封賞旨意,誰知旨意一句不提;卻將太史闌安排了一個和府尹平級的觀風使。更奇怪的是,宗政惠居然肯讓太史闌陪容楚出使大燕!

這怎麼可能?三公怎麼做到的?

這疑團直到晚上才解開,當晚容楚又收到了三公的飛鴿傳書,三公在密信中稱,原本太后提出立即要給太史闌獎賞,讓她到麗京授勳,三公聽聞,太后在這次授勳中另作了安排,很可能對太史闌不利,便想著如何讓她先逃開這一次的鴻門宴,便提出太史闌陞遷太快,短短幾月青雲直上,對她進步不利,也會開朝廷幸進之門。這話宗政惠愛聽,她心裡當然不願意讓太史闌太風光,只是苦於天授大比的獎賞,是之前就昭告天下的,沒有理由反悔。如今三公一說,她正中下懷。

三公便道,應該再給太史闌一些考驗,等她順利完成,再將天授大比的賞賜發放也不遲,宗政惠心情極好,當即准奏。這時三公才說完最後的話——請國公出使大燕,太史闌護衛隨從。

這時候當殿之上,宗政惠再想反悔也不行,三公這個建議冠冕堂皇,實在也沒什麼反對的理由。宗政惠本想說太史闌是地方官員,不適合擔當外交任務,但三公表示她只是護衛容楚而已,她調任觀風使,這正是她的職責之一,而她本身也有副將銜,怎麼不合適?合適得很。而且時間緊,再從京中調護衛將軍跟隨,來回千里迢迢不方便,太史闌正好和容楚都在極東參加天授大比,一起從極東出發,也可以早點趕到大燕。

百官也贊成,覺得太史闌確實陞遷太快,這樣安排比較好對百官交代,而且這麼一個出使敵國的任務,有點小危險,又不是太危險,確實合適。

這一招,三公其實是和容楚學的,上次容楚就是這麼以退為進,擺了宗政惠一道,如今三公活學活用,把宗政惠氣得當場拂袖而去。

所以來了這麼一道近乎不可能的旨意,太史闌明白之後,對三公的苦心也很感激,卻又擔心她和容楚都不在國內,誰來保護景泰藍?

三公在信中道,他們對此也做了防備,因為太后臨盆在即,她在生子之前和之後的一段時間內,必然要先顧自己,沒有什麼心思對陛下不利,陛下應該是安全的。但三公依舊請了麗京名法師,給皇宮做了淨事,稱陛下近期流年不利,被宮中陰氣觸犯,宜暫時挪宮養病,要求將陛下挪到位於皇城西北側的別宮永慶宮。

宗政惠也怕自己臨盆在即,會什麼岔子,當即准了。將那個假冒的傀儡皇帝給抱到了永慶宮,並且召回喬雨潤,讓她「就近保護陛下」,其實也就是看守傀儡皇帝,依舊不許他和別人接觸。

兩邊人都心懷鬼胎,移宮的心思竟然一拍即合。

太史闌知道皇帝移宮,稍稍放下心,這樣景泰藍回宮,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換回去,麻煩的是還有個喬雨潤在,不過她信三公一定會有所安排。永慶宮不在皇城內,三公完全可以就近保護。

她算算時辰,太后懷中是所謂遺腹子,她穿越到南齊時,太后剛剛懷孕,現在是九月,極東這邊冷得早,南齊大部分地方還是金秋。如果她能準時生子,應該就在十幾天後,就算推遲也頂多還有一個月,聽說宗政惠近期就有發作跡象,時間上很符合,看來她是趕不上宗政惠生子了。

但不知為何,她心中總有種隱隱的預感,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雖然三公極力安排她近期不要踏入宗政惠的陷阱,但太史闌卻很擔心景泰藍,她不知道宗政惠的生子,會給景泰藍帶來怎樣的衝擊和變化。

不過……她笑了笑,就算極東離大燕近,抓緊時間來回也趕不及,如果真讓她趕得及宗政惠的生產,那……那事情也就大條了。

她轉過身,看著大燕的方向,那是她即將要去的地方,她要替她的半路兒子,去求娶一個連名字長相都不知道的公主做老婆。

目光向著大燕,心卻留在南齊。

景泰藍。

你要乖乖的。

等我回來。

助你奪回一個最安穩、最祥和的南齊江山。

《鳳傾天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