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容楚回府(2)

太史闌也無所謂,眼看容夫人的碗筷還沒用過,順手拿過來布在自己面前。她對面花尋歡有樣學樣,也擠出一個位置,搶了身邊一位小姐的碗筷,人家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大眼一瞪,人家立即縮了頭。

慕丹佩在桌尾的角落裡,將兩人瞧了又瞧,歎了口氣,悄悄拖過面前的水晶包和三蒸鵝。

猜中了。

還是抓緊時間吃吧。

容夫人立在門口,瞧著這一連串動作,臉色發青。

她已經忍耐了一下午,下午內院外院發生的事讓容府顏面大失,她都沒打算當眾追究,此刻忍無可忍怒火中燒,大喝一聲,「來人,架出去!」一邊下令一邊往前走,「連同兩位姑娘的行李也送出去,備足銀兩,算我容府恭送出門!事後我自會向國公解釋!」

她一連串話又快又決斷,到此時才現出元帥府女主人的鋒芒。

幾個勁裝女護衛從樑上躍了下來,衝向太史闌,花尋歡冷笑一聲推案而起,一抬腳就跳上了桌子。

她腳踩元寶雞,足踏飛龍翅,拔刀在手,威風凜凜,「誰敢拉她!」

小姐們仰頭呆望,隨即尖叫而起,椅子翻倒,杯盤四散,席上瞬間又是一片狼藉。

「趕出去!趕出去!」容夫人連連厲喝。

忽然有人急沖沖奔了來,老遠大叫,「夫人!國公回府了!國公回府了!」

眾人都一呆,花尋歡在飯桌上回望,又轉頭瞧太史闌。

太史闌這才站了起來。

她起身,目不斜視地走出去,容夫人也歡喜地向外走,下意識想要去迎一迎兒子,一眼看見太史闌搶先走了出來,不由一怔。

此時廳中所有人都一怔,眼看著太史闌出門,花尋歡跟著,出了內院廳堂,直奔前院而去。

她們背影消失好一陣了,才有人愕然地尖叫,「她們去接國公了?她們有什麼資格去接國公?」

太史闌大步而出,花尋歡緊緊跟著,一邊不住偏頭瞅著她的神情。

她可不認為太史闌是去慇勤地接容楚,在她看來十有八九是去揍那傢伙,或者昭告所有權才對。

太史闌一路向前,直接闖過了內院和外院相隔的垂花門,幾個守門的婆子想擋,早被花尋歡一腳一個踢開。

太史闌穿廊過橋,自外院廳堂過,外院那邊也正亂著,老國公命人去門口迎容楚,一大批人自然也不會繼續吃飯,都出來等著。

然後他們就看見了兩個女子從內院過來,坦然而過,當先的黑衣女子,一邊走一邊在臉上搓著什麼。

眾人萬萬沒想到會有女子從內院突然出來,還是這般坦然的姿態,都愣在那裡,花尋歡迎面撞上一個送熱水的小廝,劈手奪過他手中的熱巾,道:「借用。」順手遞給太史闌。

太史闌拿毛巾一邊走一邊把臉上那些易容洗去。

她步子極快,眾人只看見她的動作,再追上去時只能見到她的背影。

「這個好像是那個獵戶女兒?」容彌瞪著太史闌背影,「她忽然跑到前院來做什麼?真是不懂規矩!」

「看樣子是往大門那邊去?」容三爺道,「不會是去接國公的吧?」

容彌一跺腳,「跟去瞧瞧!」

太史闌身後浩浩蕩蕩跟了一大堆人,還有人在後面喊叫讓她停下,她聽而不聞。

離大門還有三丈遠,一條人影忽然掠了過來,將她的手一拉,笑吟吟地道:「啊!太史!你竟然來接我!」

太史闌抬眼對他瞧了瞧,容楚臉上有風塵之色,衣服也有微塵,顯見得趕路很急。此刻雖然在笑,眼神卻將她上上下下打量,有點不安心的模樣。

太史闌哼一聲,有心要算賬,但不打算在此刻,反正她今晚要做的驚天動地的事還沒開始。

她一點頭,將手一抬,容楚立即十分樂意地提供臂彎,給她挎上。

然後兩人一個轉身,面對那些終於氣喘吁吁追過來的人。

然後……

然後就是人群忽然成了塑像,一大群的泥塑木雕,保持張嘴傻眼的姿態,直勾勾盯著相挽的男女。

容彌老爺子站在最前面,眼睛瞪得比嘴還大,看看容楚,看看太史闌,好半天才擠出幾個字,「你……你……她……她……」

「老爺子。」太史闌對他點頭,「憩虎堂的夜會還開著麼?」

憩虎堂是容老爺子的議事廳,也是太史闌前陣子,前倨後恭先聲奪人,在那裡高談闊論大展宏圖的地方。

容老爺子這下終於確定了她是誰,從齒縫裡「嘶」地一聲,臉上像牙疼一般瞬間歪了。

容楚被挎在太史闌臂彎裡,對他家老爺子兄長們匆匆微微躬身,「父親,稍後兒子來給您請安……」話音還沒落,早腳不沾地被太史闌挎跑了。

當然他可以輕輕一掙就掙脫,可問題是他捨得麼?

眾人眼睜睜看著容楚給太史闌當眾一膀子就拐跑了,都呆了半晌,再呆呆地去瞧容彌。

容彌臉上的表情卻甚古怪,惱怒又歡喜,尷尬又不安,震驚又放鬆……青紅皂白地轉個不停。

「原來是她……怎麼就沒想到……」半晌他懊惱地一跺腳,「早知道……這下……唉!」也不管其餘的賓客,匆匆地便追了過去。

一地賓客們也漸漸明白是怎麼回事,開始竊竊私語。

「剛才那位……?」

「莫不是那位……?」

「差不多就是吧,瞧那眼神氣度,還有國公的態度……」

「原來她一直在容府啊,那容府怎麼還敢公然辦這宴席……」

「你傻了吧,沒瞧見容府也是剛知道啊?這位可真是厲害,居然就這麼不動聲色瞧著,最後關頭煽容府一個耳光。」

「這位什麼時候不厲害了?聽說又要升了。如今她官位已經在你我之上,再升就是朝廷大員!女子為官,竟成南齊官場有史以來第一異數,真可謂傳奇!說起來倒也名不虛傳,雖然未必算美,但確實特別。」

「咦,剛才她好像易容來著,難道她就是那位容府今日想要代為招親的國公府義女?哎呀,如此當真可惜,你我有眼不識金鑲玉,白白失了機會!」

《鳳傾天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