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9章 處女座小甜甜(1)

葉落更急,他從樹下轉出來,臉色蒼白而眼眸黝黑。

「於爺。」他的手下向他回報,「門口有個小夥計,說是萬正草藥堂的,有要事要尋史姑娘。」

他微微出神,「去看看。」親自去了正門前。

小夥計堅持要面見史姑娘,有物傳遞。他溫和地道:「史姑娘出府辦事,這幾天都不在,你可以轉交給我,我會記得交給她。」

夥計猶豫了半晌,眼看也不能交給別的人,只得將一個小小的錦囊交給了他,又道:「今日有位客人,來買草藥,掌櫃的讓我把錦囊給的東西交給史姑娘。」

他點點頭,看著夥計離去,一個人走到廊簷下,慢慢打開錦囊,抽出了那張畫了圖形的紙。

車馬轆轆,向西城門而去。

太史闌在車內躺著,想著史小翠應該已經看見了那紙條。

所謂的草藥形狀,紙條上的圖案,其實是楊成曾經給她的令牌上的圖。

憑借這個令牌,她可以使用楊家分佈全國的所有勢力和大部分金錢。這令牌是楊成在北嚴之戰後,向她效忠時所獻上。但太史闌一路青雲直上,勢力雄厚,根本用不著楊家的力量,令牌也就一直擱在她臥室裡。

她雖然沒有把令牌帶出來,卻記得上面特別的圖案,這也是楊家內部的家徽,楊家屬下都認得,而史小翠,自然也認得。

史小翠看見那圖案,自然知道她曾出現在哪裡,老掌櫃會向史小翠提供他們這一行人的特徵,史小翠就可以派人一路追下去。

府中留下的人,她現在真正敢信的,就是小翠。

她在等待著和史小翠接頭,卻不知道世事有時並不遂人願。

靜海城門最近已經開始管制,這是她下的命令,不過是許出不許進,所以車子很順利地出了城門。

從靜海城到黑水峪,車行最快也要一天路程,前往黑水峪的路口很多,不過到達黑水峪的最後一段路,卻是唯一的必經之路。太史闌猜測,如果東堂的人沒能在去路上攔截到她,就會在最後一段路設伏。

這車是小倌館用來運貨的馬車,自然比不上總督馬車的寬敞舒適,那座位上的墊子油膩膩的,不知道多少人坐過,甚至還有一些可疑痕跡,整個車廂狹窄黑暗,隱約透著各種古怪氣味,太史闌就好像沒有感覺,靜靜地躺著。

她恢復能力一向很強,現在已經算是渡過了危險期,只是身體無比虛弱,連抬起一根手指都很困難,說到底,已經傷及元氣,要完全恢復,必然需要一段漫長的過程。

太史闌微微閉著眼睛,盤算著之後路應該怎麼走,邰世濤坐在她身邊,一邊要照顧著她,一邊還要分心監視趕車的車伕,忍不住輕歎一聲,道:「國公的護衛如果這次在就好了。」

太史闌張開眼睛看了他一眼,道:「你不要誤會容楚……他曾派來龍魂衛三次,被我送回去三次。」

自從做了總督,她就不再接受容楚的護衛,上次聽說他被刺,更是堅決拒絕了容楚的要求。說到底,她身邊根本不缺護衛力量,她的隨身護衛比容楚還多,這次之所以出事,步步被動,還是因為出了內奸。

太史闌臉色微微暗了下來,這事兒梗在她心中,是一根刺。她知道必須要拔,但等待流血的滋味不好受。

邰世濤也歎息一聲,道:「國公如果知道您這樣……」

「不許讓他知道。」太史闌答得簡單而堅決,「否則以後不見你。」

邰世濤這一刻忍不住再次對容楚又羨又嫉。

「一個人受到傷害已經很痛苦,何必再拖一個人去痛?」太史闌淡淡道。

邰世濤心一跳,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這事兒當時他沒注意,此刻回想卻覺得不對勁。

「姐姐……」他猶豫半晌,終於問,「您臨產下地道的時候,當時容小姐扶著你,我覺得她的姿勢有點……」

「有點什麼?」太史闌張開眼睛。

邰世濤給她目光一逼,竟然開不了口,太史闌已經道:「容榕為我做了什麼,你親眼看到,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

邰世濤低下頭,心卻揪成一團——剛才他並沒有問出容榕要做什麼,太史闌的回答卻是警惕和反感的,這說明她知道他要問的是什麼……

太史闌靜了靜,最終歎息一聲。

「對孩子寬容些,年輕本身就是弱點。」她道,「十四五歲的天真孩子,受了打擊,有什麼一瞬間的惡念,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誰沒年輕輕狂?誰無一霎惡念?除非天性惡劣,無可教化,否則不要以此判定他人的一生,不要就此斷絕他人獲得救贖的機會。我希望你學會換位思考,若你自己或你的孩子曾有一時糊塗的錯誤,你是不是也期待得到原諒?世上哪有那麼多非黑既白?都這麼咄咄逼人,路會越來越狹窄。有時候,撤開對他人的障礙,也是拓寬自己的道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你給出的態度,能決定別人的一生,要有自己的判斷,要慎重。」

邰世濤凜然受教,心中卻五味雜陳,想著姐姐難得一次性說這麼多話,強撐著長篇大論的教育,她的心思,還是這麼明顯。

她想撮合他和容榕……邰世濤頭垂得更低。

太史闌喘了口氣,又笑了笑,「我十六歲的時候,研究所有個混賬總想粘著我,我嫌煩,曾經差點把他從樓梯上推下去。當然我沒推成,我出手了,又趕緊拉住了他。但那一霎,我是真想殺人的。」她撇撇嘴,「大姨媽來了,煩躁。」

邰世濤忍不住一笑,握了握她的手,算是將這事揭過去了。太史闌瞧著他神色,卻什麼都沒看出來,心中也暗歎世濤歷練久了,城府越發的深。

算了。她想,自己也算做了該做的,感情的事,過多干涉才叫愚蠢。讓他們隨緣吧。

盲人少年一直坐在前方車伕身邊,並沒有進入車廂,但他聽力極好,將車廂內姐弟的對話聽得清楚,忍不住回頭,認認真真「看」了太史闌一眼。

「到哪裡了?」邰世濤問。

《鳳傾天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