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牡丹花太后笑瞇瞇親自打簾,帳門一掀,頓時就看見了正對帳門的窄谷出口。

那裡,瀰漫硝煙裡,正不斷滾落黑色的山石,出口已經被那些大大小小的石塊填平,山上還有石塊不斷落下,將底下那些護衛打得到處亂竄,驚呼聲慘叫聲亂成一團。

「我們沒做什麼。」劉牡丹謙虛的道,「也就是炸了一小段山,把這個出口給堵住而已。」

弘吉勒張著嘴,看著山石高壘的入口,一時已經忘記說什麼,祿贊臉色死灰,此時赫連錚才將一直盯著他的目光收回,撣撣袍子,雲淡風輕的笑道:「現在,我夠不夠格和你們同歸於盡?」

「……」

帳篷裡此刻的沉默令人更加難熬,誰也沒想到赫連錚狠起來竟然完全的不顧後果,火藥炸山,堵死出口,將他自己和大家全部堵在這不能進出的窄谷裡,那擺出的架勢,真是你咬我一口,我滅你全家,生死不計,丟命拉倒。

之前隱約聽說他將貔貅部滅族,眾人還不相信,此時看這小子比狼還狠比豹子還烈的行事風格,才知一定不會有假,貔貅部族長提前趕來參盟,並不確定族中的事情,此刻臉上的神情,已經無法用言語形容。

赫連錚笑瞇瞇高踞座上,環顧四周,學著鳳知微的眼神,自己覺得很夫妻相。

「札答闌!不要衝動!」沉默半晌後,庫爾查以叔父身份上前怒叱,「不要惹得不可收拾!我以族長身份命令你……」

赫連錚一偏頭,斜睨著他。

那目光看得庫爾查顫了顫,想好的一句話突然便卡在咽喉裡再也說不出口。

半晌赫連錚好奇的道:「你誰?」

「……」

庫爾查僵立在地,手和嘴唇一起都在顫抖,硬是抖不出一句完整話來,赫連錚卻已經一眼都不屑看他,高踞上座,垂下眼睛,慢悠悠的拭自己的腰刀,「札答闌因爾吉的眼睛,只看得見人,至於畜生……」

他一笑,搖搖頭。

「滿堂皆無人啊……」他仰首長歎,不勝惋惜。

滿堂「畜生」面無人色,連一直站在帳門附近堵住鳳知微,崩山都沒多看一眼,只顧將她從頭到腳打量個遍的克烈,都目光微微一閃,回頭看了一眼。

不過他的目光很快拉回,皺著眉又望了鳳知微一眼,再次歎息:「丑,丑。」

鳳知微看都沒看他一眼,只關注著赫連錚,聽見他那一句滿堂無人,不禁一笑,心想世子爺中原去了一趟,學了不少拐彎抹角的罵人本事。

克烈原本已經失望的轉開眼,看見這一笑眼前一亮,只覺這黃臉女子一笑間婉轉雍容,迷濛眼眸波光流轉,竟有常人難及的韻致,不由讚道:「笑起來還像個美人……」伸手就去摸她的臉。

「啪。」

一枚黃呼呼的東西電射而出,雷霆般直奔克烈眉心,這麼小的東西,這麼短的距離,竟然射出呼嘯猛烈的風聲,克烈的手指還沒伸出,那東西已經逼到他要害。

驚而不亂,那如狐男子反應竟也狐般狡黠,猛一偏頭讓過第一波攻擊,並不去管落空之後立即轉折追來的胡桃暗器,伸手就去抓顧南衣懷中的顧知曉,張開的五指,閃耀著鐵青的暗光。

顧南衣果然立即抱著他家知曉飄身退後,胡桃落地,與此同時一卷銀白的發也蓬然散開飄落——剛才僅憑這擦身而過的圓溜溜的胡桃勁風,便將克烈的一截頭髮割斷。

如果克烈反應慢一點武功低一點沒有去攻擊顧南衣的必救,此刻也許斷的就不僅僅是頭髮。

這一手看在滿帳族長眼裡,頓時更被震得鴉雀無聲,鳳知微卻終於正眼看了克烈一眼——剛才這兩下看似簡單,但克烈表現出的非凡武功和準確應變令人心驚,他竟能一眼看出她武功不低,沒有試圖攻擊她去挾制顧南衣。

兩人目光相遇,一個微笑一個媚笑,各自有各自的平靜和深意,隨即鳳知微閒閒轉開目光,克烈臉色卻微微變了變。

「克烈小心肝……」劉牡丹衝了上來,伸出狼爪就去摸克烈的臉,「好久不見你了,想死你乾娘我了,來摸摸……」

克烈一拂袖拂開她沾滿油光脂粉的手,唰一下退後三尺,笑道:「乾娘您幾日不見,真是青春逼人,美得克烈我在你面前站不住……」

「真的嗎?」劉牡丹喜笑顏開的摸著自己的臉,半悵惘半得意的道,「哎呀,老咯老咯,老公都死咯,札答闌都娶老婆咯……」

「老公死了正好方便,札答闌就更無所謂了,他不是十歲就有老婆了?」克烈微笑一瞟鳳知微,「這一帳篷裡,一半都是他丈人……」

「呸!」劉牡丹啪的一巴掌就拍出去,「什麼便宜丈人!克烈你少給我岔話題,來給老娘摸摸,你那小蒜瓣兒長成蒜頭沒?」

「……」

兩人一進一退一追一跑,竟然就這麼退出帳外去了,鳳知微退後幾步靠著帳門,饒有興致看她家牡丹花纏上白狐狸——流氓交給花癡來磨,那是最合適不過了,一邊又想,十歲就有一堆老婆,難怪赫連錚三天不去院子就恨不得上房揭瓦,發育得小狼似的,某些方面真是啟蒙太早啊……

「札答闌!」帳內顧不著這邊的鬧劇,弘吉勒怒喝聲裡已經少了幾分底氣,目光不住梭巡向帳外,「金盟是各族族長議事,你便是順義王也無權干涉,還不趕緊退出去!」

赫連錚望也不望他一眼,端著酒杯,不急不忙下座來。

《凰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