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十五,

劉豁然說,現在的女人分類。他把女人從物理狀態來分,分為固體女人,液體女人和氣體女人。固體女人是比較容易對付的,只要你對她熱情高一點,對她好一點,她就會對你柔情似水;液體女人有點難度,你跟她在一起既要防止她蒸發又要小心她會凝固,所以你需要下一點功夫,時刻警惕她的變化傾向,但一般相處一段時間以後,你會瞭解她發生的變化週期,因此也可以提前採取措施。女人當中,最叫男人頭疼的就是這第三類,被她稱做氣體女人的,你完全不能提前預知她是會變成雨滴還是冰雹,就算你知道她會變成雨的話,你也很難掌握她是變成小雨、中雨、暴雨或者是雷陣雨。鍾國強因此覺得頭疼,為了愛情也為了女人。

偉大的劉豁然先生最後乾脆地總結說,這事一個女婚男嫁的時代。無數男人在這個時代裡撲騰來撲騰去,為了生活也為了一個將來,但是最終他還是會選擇一個他覺得可以依靠的女人,把自己的終生托付給她,之後,便要隨時警惕著被這個他所以來的女人拋棄的可能。

因為女人是善變又不講道理的動物,女人拋棄男人比男人拋棄女人更加不需要理由。比如說她厭倦了,她受不了男人對她不好了,她喜歡上了別的男人了……等等等等。並且,女人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不需要對一個男人負責任,因為相對於男人來說,女人在社會的壓力是比較小的,她幾千年以來的地位是在男人之下的,突然在婦女解放運動之後出現了逆轉,開始凌駕於男人之上,於是現在的女人比從前的男人輕視女性更加的歧視男性,她不必擔心遭受社會輿論的譴責,因為早在宋朝包青天的時代裡,男人群體裡湧現了一個具有代表性的人物陳世美,個別男性為了得到女人的青睞,他們的聲討個別壞男人的呼聲甚至高過了女人,於是走到了今天,時代女性變可以唐而皇之的去拋棄男性了。

劉豁然還說,一個男人一旦嫁給了一個女人,他便要遵從三從四德,在充分保證女性各方面權利的同時也要義務地承擔起女性的義務,比如孝敬父母,照顧兄弟姐妹……等等等等。而在拋棄對方的事件上,女性比男性更具有殺傷力的一點是,女人可以在完全對你失去感情的情況之下,繼續跟男人保持同床異夢的狀態,直到男人崩潰。在這一點上,男人自愧不如。

在拋棄對方的方式上,男人會直奔主題,說「我不愛你了,咱們分手吧」,女人可能會痛苦,但在短時間裡馬上恢復,然後她會更加變本加厲的去折磨男人,而女人則不然,當他要拋棄一個男人的時候,常常要耍各種花樣,比如說,當有一天一個女人義憤填膺地職責一個與你有同樣缺點的一個男人的時候,你就小小心了,因為實際上,她是在指責你。從此,如果你還不準備離開這個女人的時候,你就要做好長期忍受折磨的準備了,並且,在經受過各種心理與生理的折磨以後,女人回心轉意的概率大概是0。

也就是說,實際上,女性動物是比男性動物更加鐵石心腸的一種奇怪的動物。

還有,劉豁然先生還說,處在被PAST情況之下的男人說服女人回心轉意的概率也不高。因為是男人,所以你不能哭,哪怕是再傷心難過一個你深愛的女人即將棄你而去,你的眼淚也不能掉出來。這裡順便說一下,眼淚這個東西對女人而言是一種最強大的武器,先輩們早就總結出來「男人依靠征服世界來征服一個女人,而女人靠征服男人來征服世界」而眼淚又是女人征服一個男人過程當中最有力的武器。一個男人如果面對著一個自己心儀的女人梨花帶雨的模樣依舊無動於衷的話,那麼,他一定是在常常遭受女人的奴役之後,在忽然看到女人眼淚的那一刻感到迷茫甚至不知所措。

繼續再說男人掉眼淚的話題,劉豁然在鄭偉面前曾經舉過一個形象的例子來說明男人的眼淚在女人面前是多麼的無力。人們總說女人是水做的,而男人是泥土做的,男人流出的眼淚只不過是把一種液體混合到另一種液體裡面,充其量也就是擊起一點漣漪,多半情況之下女人則會因為你的眼淚更加地輕視你。而女人的眼淚對男人有多大的威力,劉豁然說,試想一堆黃土在澆上水之後是什麼狀態就可想像男人在女人的眼淚面前是多麼地無力,女人的眼淚把男人從野蠻粗曠的泥土變成了一堆稀泥,想像看一堆稀泥是個什麼概念?

再從整個戀愛到婚姻的角度來說明,這事怎樣的一個女婚男嫁的年代。

在戀愛的初期,女人比男人就更有技巧,也更加靈活,她可以用任何一個不是理由的理由叫你陪著她,比如說工作壓力大,比如說心情不好,並且她通常會說「我今天心情不好,想隨便找個什麼人說說話,你願意陪我嗎?」天生喜好表現的男人們總會覺得受寵若驚,忙不迭失的去陪伴人家,殊不知,人家說的是「隨便找個人來說話」也就是說張三,李四,王五和趙六可能都行,而男人可能就會因為女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而想入非非,「為什麼她在心情不好的時候要找我說話呢當然是因為她對我有好感了」在這個時候,男人們通常不會去多想,這是女人的一種手段,所以從一開始,在追求對方的階段,女人就佔了便宜,可以退,可以守,更容易進攻。

綜上所述,這就是個女婚男嫁的時代,所以劉豁然不準備嫁給任何一個女人,顯得輕鬆睿智。而鄭偉和大多數男人一樣,他們無疑都是嫁過女人的男人。

對於劉豁然的話,鄭偉都是聽著,不說話。

劉豁然說這翻話的時候是在一個茶館裡,他在勸說鄭偉是不是應該再去找一隻小鳥了,鍾國強正在海城拍攝一個新的電影,他也在場。

劉豁然總說,他覺得鄭偉現在越來越像一隻傻鳥,站在冬天裡乾巴巴的樹杈子上,無精打采地打著盹。

自從鄭偉跟另外一隻傻鳥分開以後,劉豁然說他就一直是這個狀態,再也懶得展開翅膀去擁抱藍天了,時常看見別的小鳥就站在鄭偉對面的樹杈子上啾啾啾地對著他叫喚,鄭偉不理。

按照劉豁然最初的想法,不出三天,鄭偉還會回去找叫木子的那個小鳥,沒想到他猜錯了。

再按照他的想法,鄭偉既然不去找木子,那也一定會去找別的小鳥,沒想到,又猜錯了,不但鄭偉不去找別的小鳥,連小雞也不找。

劉豁然在不理解之餘似乎又明白了點什麼,鄭偉的確是還在想著木子的,想念著她的種種的好.

於是有事沒事的時候,劉豁然為鄭偉分析各種各樣的女人。

劉豁然說,他不想對舒簡或者木子那兩隻小鳥妄加評論,只是對於女人天生的多疑的通病越來越感到深惡痛絕。女人總是輕易地就聽信了別人的話,而對於死心塌地地男人總是持著懷疑再懷疑的態度,於是乎就一定要進行考驗再進行考驗。

「就這麼定了,明天結婚!」鄭偉突然地一拍桌子,下了個決心似的,滿臉嚴肅地對劉豁然和鍾國強說「我給打個電話告訴她!」說著掏出電話,撥打舒簡的電話號碼。

劉豁然不做聲地看著,他最知道鄭偉是個怎樣的人了。

「舒簡,在上海?」

…………

「我很好,你怎樣?」

………………

「舒簡,怎麼樣,你願意不願意跟我結婚,明天辦事。」

………………

「明天來吧。」

………………

劉豁然和鍾國強不約而同地把目光看向鄭偉。

放下電話,鄭偉也看著他們倆:「怎麼了,怎麼了?看什麼?」

「不用我給你準備個花車?」劉豁然壞笑著,他現在是越來越摸不透鄭偉的心思了,也許這個傢伙真的會跟舒簡結婚呢,就是明天。鄭偉在這個時候幹出什麼事情來都不算新鮮。

鄭偉笑笑,想了一會,說:「我覺得我有點配不上人家。」

「我早就說,你現在瘋了,是個瘋子了,瘋子!」轉過頭有對著鍾國強說,「他是個瘋子。」劉豁然不止一次看見鄭偉做瘋瘋癲癲的事情,從那時候開始,他就不定期的叫鄭偉瘋子,「我明天給你開個記者招待會,對記者們宣佈,鄭偉因為感情受挫,瘋了。」

鍾國強的一口茶幾乎噴出來,補充到:「要詳細一點,就說某體育大宛因得不到某女明星的應有的諒解,以及收不到應有的電話而瘋了。」

「明天不用你瘋,我看,舒簡來了,她得先瘋了。」劉豁然又想到了舒簡。

「唉,」鄭偉歎了口氣,喝口茶,把眉頭有簇起來,「舒簡來了,我跟她說我想朋友們了,請她來玩幾天。」

「人家為了你的沒邊兒的話都來過好幾趟了,這次又是來玩?!」

「那怎麼辦?我真跟她結婚?!那我成了一個什麼東西了?」

「那你回去找木子。」鍾國強就勢說到,「你要不就先給人家打個電話,也都這麼久了她不還是一個人嗎,你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鄭偉搖搖頭,自故自說:「面對這些喜歡你的女人啊,有的,你可以用友情去回報,有的,能用生活回報,再庸俗一點的,用錢,用別的東西來回報,可是只有木子,只有這一個,沒有別的東西我可以給她的,除了心。」

劉豁然在旁邊對鍾國強擠擠眼睛,低聲說:「你看,又瘋了。」不想,被鄭偉聽到,惡狠狠地說到:「你胡說什麼臭和尚?」

劉豁然因為白白胖胖的模樣,眼睛裡又總是帶著笑,像個和尚。

這時候,劉豁然瞧瞧鄭偉的樣子,也自故地笑了。

有片刻的功夫,都不說話,三個人各自想著什麼事情。

鄭偉突然想到什麼重要事情似的,湊到劉豁然耳朵邊兒上。:「有個事兒,你幫我個忙。」

「說!」

「木子有個弟弟,現在在深圳,我想把他弄到海城來工作算了。在深圳也一年了,我看也沒什麼大作為,還是在這裡我能給他點條件,叫他學點東西,不行的話,你看,弄到你公司裡?」

劉豁然低著頭,想了想,點頭說到:「也行,我給你安排,你趁這個機會給木子打個電話。」

「不打!」鄭偉搖著頭,「我那時候答應過她,照顧她弟弟,我就履行我的諾言而已。」

劉豁然就放下手裡的杯子,壞笑著對鄭偉舉起大拇指,「行,瘋子,我看你能撐多久。」

茶館裡的人漸漸的多了起來,有點嘈雜。

劉豁然和鍾國強還在悠閒地品茶,似乎剛剛進來的一夥人的高談闊論並沒有對他們構成什麼影響。

「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了。」鄭偉自己也忘了他多就沒有開口說話了,反正剛才想起和劉豁然說了木森工作的事情。

「什麼事啊?」劉豁然從跟鍾國強的悄悄話中探頭出來,問鄭偉。

「你他大爺的,不是跟你說工作的事嘛!」

「哦,定了,隨時來電腦公司上班,不過錢不多啊,600。」劉豁然的公司多得叫他有些忙不過來,在海城,他有個電腦公司,他回答了鄭偉之後,又埋頭跟鍾國強嘀嘀咕咕。

「太少了,錢有點少。」鄭偉皺眉頭。

「少?!」劉豁然瞪著眼睛,「我總不能給他6000吧?別人多少他就多少。況且,我說句不好聽的,他會什麼?6000塊錢我也請人,他要能做那工作我就把那人辭退了,叫他幹。」

鄭偉橫了劉豁然一眼,自己埋頭尋思。

「現在多少下崗的?連大學裡的教授都下崗,一個月拿個幾百塊錢的補貼。」劉豁然對著鄭偉又補充了幾句。

鄭偉瞧他一眼,頓了頓,似乎尋思出了一個什麼結果,「600就600吧,明天我叫人預付你他一年額外的工資,你每月給他1600吧。」

「虧你想的出來?!」劉豁然點上一根煙,白了鄭偉一眼,「那你乾脆直接給他個幾萬十幾萬,他還用上班?」

「那樣的話,他就容易好吃懶做了。」鄭偉頗得意地對著劉豁然笑。

劉豁然在旁邊看著鄭偉得意的模樣,說了兩個字,「瘋子。」

鄭偉不管,瘋子就瘋子,我反正現在心情是好了。

「我先走了,這個地方吵得我受不了,我要回家了。」鄭偉起身要走。

「一會我們去夜總會,你不去?」劉豁然問他。

「臭和尚你和鍾國強去吧,我要回家。」鄭偉說著往外走,嘴裡哼著「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鄭偉進到車裡,車子一啟動,車裡的CD就響起來,是一首很老很老的英文歌,歌手沙啞的聲音傳出來:wouldyouknowmyname……鄭偉忽然又懶得動彈了,在坐位上靠了一會兒,聽完了這首歌,然後嫻熟地倒車,向家的方向駛出去,下面的一個歌是myhartwillgoon,鄭偉聽著,是很熟悉的一個旋律,他跟著哼唱著,心情一下子又變得一團糟,這首歌令他想到一個他愛的人和一個愛他的人,他愛的是木子,愛他的是舒簡。

舒簡唱這首歌是很好聽,不應該給她打那個電話,也許。鄭偉想著,正想著的時候,舒簡的電話給他打過來了。

壞情緒叫鄭偉都懶得說話,只說之前他打給舒簡的電話是個玩笑,舒簡很寬容地笑笑,說她也知道是個玩笑,玩笑就玩笑吧,明天我給自己買束玫瑰花,就當你向我求婚被我給拒絕了。

鄭偉心裡不是個滋味,聽到舒簡這麼說。他把車開的很快,心裡亂七八糟的,想起以前看過的一段話,也許面對舒簡和愛他的那些女孩說的話,會很合適:叫我怎麼說,叫我說什麼,當我愛上了別人你卻宣佈愛上了我?……

就像剛才給臭和尚他們說的,面對每一個真心對待他的女人,鄭偉覺得都應該珍惜,然後去報答它們,只是報答的方式不同,可能是友情,可能是一種關懷,可能是呵護的情感,可以令她們生活好一點,也可以在事業上給她們的幫助多一點……而惟獨木子,鄭偉在她的面前,特別是自從他們分開以後愈發覺得,他所能償還給木子的,只有他的心,包括他的靈魂。

鄭偉自己也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會有這種感覺,究其根源,可能僅僅是因為,當初,木子剛剛認識他的時候,是投入了全部的情感,是用靈魂去體味著鄭偉,愛他。所以,儘管到了現在,鄭偉總是不由自主地拿同樣的情愫來回報,不,不是回報,是愛吧,還是愛她。

這種愛帶給鄭偉一種寬慰卻也在不知不覺當中帶給他傷害,他也發現,自己是在潛移默化當中有了對愛情的某種重新的體味,而這種變化,就在重新體味他的愛情的同時似乎又帶來了別的,另外的一種感覺,是愛情以外的。

那感覺有點像喝黑咖啡的感覺,又或者說,是在喝過一口紅酒之後的回味,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鄭偉自己也說不清楚,有時候會覺得目前的狀態是最完美的,不要一個完美或是殘缺的結果,就永遠地把自己以往在對從前的追憶當中,關於那些美好日子,鄭偉總是在不經意當中去溫習他們。

有時候在客廳裡,或者在屬於鄭偉自己的角落裡,鄭偉陷入沉思,感覺頭腦當中就是一片空白,很模糊。

那時候的感覺,似乎是在很努力地想看清楚一個什麼人的臉,究竟那個人是誰?是一個男人或者是一個女人,連鄭偉自己都很好奇。於是越是好奇就越是努力地想看清楚那張似乎是隱藏在煙霧當中的臉龐。可是總也看不清楚,就像易個深度近視眼的人摘掉了眼鏡去看世界時候的感覺,什麼都是朦朧,什麼都感覺到美好,什麼都看不清楚。

這感覺有時候叫鄭偉覺得很痛苦,甚至暴怒起來。他總是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眼鏡,他就像是那個近視眼的患者,為了看清楚一樣什麼東西,有時會瘋狂地搜尋他的一個眼鏡,因為總是很想看清楚一點。因為一個深度近視的人,找不到一個他的合適的眼鏡的話,對待他周圍的這個世界,和世界裡面的人,便只能猜測,猜測模糊狀態之下的那些文字,那些人。

也因為,鄭偉找不到他的眼鏡,甚至也無法看清楚鏡子裡面的他自己,也只能憑借感覺來判斷,所總是很無奈。

偶爾,在鄭偉陷入沉思,感到腦子當中一片霧濛濛的時候,會有短暫的那麼幾秒鐘的瞬間,在突然之間他的電話聲音響起來又或者是在一個突然發生的什麼聲音,叫他的神經受到一點刺激的短暫的瞬間裡,他覺得煙消雲散,眼前豁然一亮的感覺,依舊是陽光明媚,鳥語花香,眼前的那個人的面孔,也因此有的短暫的清晰,是一張瘦瘦的臉,垂到肩膀的頭髮,正在對著鄭偉一笑或者是用幽怨的一雙眼睛看著他。鄭偉會因此感到高興,因為他終於看清楚那個他一直在想著的面孔。

然而興奮和愉快也是短暫的,隨著陽光劃過,他腦子裡面的世界又是一片迷糊,依舊看不清楚,於是懊惱,心情轉瞬之間變的惡劣,只有一遍一遍地溫習那張曾經清晰過的臉。

那張面孔很熟悉,熟悉的叫鄭偉有時候難免感到陌生。

熟悉是因為以前的日子裡,這張面孔總是出現在他的面前,真實的或喜或悲,或哭或笑,伸出雙手,鄭偉可以觸摸她的皮膚,捧著她的那張臉仔細地端詳。在燈光的下面,那張臉纖毫畢露,那微笑是鄭偉見過最美的風景。說是風景,更多的時候,更像是陽光。是陽光下面的風景。

而陌生,這種突然出現的陌生的感覺把鄭偉的美好感覺輕易地就打碎了,有時候叫他對自己的感覺產生懷疑,懷疑不是那張臉了。也因為,鄭偉不能再讓他的手指劃過那張臉,不能觸及她的肌膚,感受到那張臉的真實的存在,存在於他的面前,所以總是懷疑,懷疑那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張臉了。可是還會是誰呢?舒簡嗎?又或者是別人?又覺得不是它們,不可能是它們中間的任何一個。那麼會是誰?一個還沒有遇到過的未知的人麼?有著和那張臉一樣燦爛的笑容,也有著同擁有那張面孔的人同樣的善良,同樣對他好的一顆心嗎?媽的,那不還是她嗎?還是木子啊。

鄭偉總是迷失在他獲得的短暫的清晰裡面,無暇顧及別的感覺。

有時候鄭偉對舒簡感到氣憤。他的內心裡實在是不願意背負起這麼沉重的感情的債。

一個女人在愛他,總是用含情的眼光看向他,給他愛也期待著被愛,鄭偉有時候惱怒是因為他所能償還的舒簡需要的任何東西,只除了愛情。因為不能償還,所以他很多時候寧願別人不愛他。但有的時候,他對舒簡又是懷著感激,感激有了除了那張臉之外的別的人,還在默默地愛他,於是他把別人給他的愛,把給予他愛情的那個人當作一個榜樣。

既然另外的一個女人可以這麼直著地愛著他,鄭偉覺得他沒有理由不更加直著的繼續去愛那個他曾經愛過,並且一直在愛著的女人。

於是鄭偉總是陷在不自覺的矛盾之中,在體味被愛的甜蜜的同時也享受愛的苦澀。遺憾的是,被他愛著和向他示愛的是兩個不同的人。也許被他愛著的那個人在一個角落裡默默地看著他,有如他默默地看著那個人,那張臉,叫鄭偉不得不惱怒的是,他總是感受不到,只有在回憶裡面去搜索,他感到無力也無奈,有時候讓他感到疲憊和勞累。

鄭偉唯一清楚的只有一點,他是情願付出他的情感來固守著曾經的那份愛情。

那愛情走遠了嗎?鄭偉一直在猜測,總得不到一個結果。

那愛情什麼時候回來?

她還會回來嗎?

鄭偉思考這些問題的時候,也像他問自己「愛情走遠了沒有?」的時候叫他感到頭疼。所以他不願意輕易的就想起,而似乎越不願意想起就越是記憶地深刻,清晰,揮之不去。就如同他的歡樂和苦惱一樣纏繞著他。

回家幹什麼?他的車已經開到自己家門口的時候,鄭偉問自己。

睡覺?不可能。鄭偉的失眠已經達到了可以整夜不眠的程度。

看電視?電視裡面每一個人,那些演員,那些導演幾乎都是他熟悉的朋友,與其在電視裡看他們演繹那些真真假假的故事,不如睡覺來的舒服,當然,如果鄭偉能睡著的話。

那麼幹什麼?現在他還沒有興趣到網路的聊天室裡面聊天,太多的人,說太多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話,叫鄭偉厭煩。

也許同臭和尚他們去夜總會倒還是個打發時間的好辦法,不過就是找了幾個陌生的女人,鄭偉想著,女人他是可以接受的,是每個男人都樂於接受的,自己無庸質疑是個男人。鄭偉想著,打電話給劉豁然。

「臭和尚,我現在回去找你們。」鄭偉跟劉豁然說話,聽到電話裡傳來嘈雜的音樂和女人們的談笑聲,以及劉豁然鬼哭狼嚎般的歌聲。

「呵呵,快點來吧。」劉豁然不多說話。實際上,他平時說的也不多。

《願賭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