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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關於蘇展和顧寧誠的。

有人和陸明遠說:「蘇展躺進了ICU,他的保鏢也不來上班了。他的保鏢塊頭大,號稱『千杯不醉』,一拳下去,能把木板劈碎,有時候還幫我們值夜班。」

陸明遠直言不諱:「保鏢這麼凶,誰敢捅蘇展?」

同事悄悄和他耳語:「我跟你講,你不要跟別人講。」

陸明遠點頭如搗蒜。

同事這才說:「聽說是蘇展的仇家,公司有老人認識他。雖然吧,那個人跳完樓,臉都碎了……還是被認出來了。」

陸明遠又問:「他的名字是什麼?」

同事訥訥回應:「這就不知道了,別人沒告訴我。」

他和陸明遠的工作最簡單,每天守在監控視頻前,觀察大家的一舉一動。陸明遠偶爾出去巡邏,不曾遇到任何一位熟人。

因此,在監控室內,陸明遠經常擴展話題:「蘇家年輕一輩的高層領導,只剩下一個顧寧誠。」

同事拆開一筒樂事薯片,晃出聲音,拿了一片塞進嘴裡:「現在還有蘇澈嘛,他做了財務總監。哎,你平常看不看電視劇?蘇澈真不如他哥蘇展……蘇展就跟電視劇裡的人一樣,長得帥,出身好,有妞泡。他十八歲進公司,辛辛苦苦,從基層做起,後來就成了一把手。」

陸明遠表示遺憾:「可惜他的腎,被人捅了。一個男人的腎不好,生活質量會下降。」

同事笑道:「唉,你個屌絲不要酸。」言罷,又拍了拍他,「你比蘇展還帥,就是窮了點。」

陸明遠嘴硬道:「人窮志不窮。」

同事和他擊掌:「對!」

接著請他吃薯片:「吃嗎?番茄味。」

陸明遠搖頭,盯緊了屏幕:「電梯裡的攝像頭拍得挺清楚。」

他說這話,是意有所指——因為此時此刻,站在電梯裡的人,是葉姝和顧寧誠。

葉姝留院觀察幾日,成功出院了。

出院第一天,她便來了公司。

蘇展身負重傷,葉姝的母親只有一句評價:「該他的!自己的妹妹也敢害。」

女兒中毒的原委查不清。母親便把責任推給了蘇展,父親不好多說什麼,他面上對蘇展誠心誠意,卻又不可能不懷疑他,畢竟蘇展的狠毒路數,大家心裡都門清。

葉姝還記得,很多年前,大伯父養了個情婦。那情婦容貌極美,被伯父當作外室,蘇家的人沒見過她,卻聽說過她,再後來,那女人突然瞎了。

蘇展主動坦白:那位情婦小姐,趁著他母親不在,親自來家裡做客時,蘇展翻了她的皮包,把稀硫酸混進了……她裝眼藥水的玻璃瓶裡。

而蘇展之所以實話實說,大約是仰仗於爺爺的縱容,敢於挑戰父親的權威。

每當想起蘇展,葉姝都是害怕超過了敬畏。

可是為了顧寧誠,葉姝甚至能挑撥蘇展和自家人的關係。

一如張愛玲所說,感情本身,就是低到塵埃裡開出花。葉姝覺得這一切都值得。她大病初癒,緊緊地挽住顧寧誠的胳膊,在他低頭靠近的那一刻,向他獻吻。

她親了他的左臉,不在乎電梯裡的監控攝像。

顧寧誠的眼中全是戲謔的笑:「滿意了?」

葉姝與他推搡道:「大哥不在公司了,咱們家都要靠你。你做什麼,我都對你滿意。」

顧寧誠這一口陳年古井,從沒有在葉姝的挑弄下,晃蕩過一絲一毫的水紋。今日沒有例外,他神情如常,對著電梯內的鏡子,稍微整理了領帶:「你大哥不在公司,蘇澈又冒上來了。」

葉姝道:「我二哥身體差,他撐不了多久。」

她與顧寧誠十指相扣:「我爸和蘇展離心了,他心裡向著你,蘇家也是你的。」

顧寧誠笑道:「我信你一回。」

他們倆在電梯裡旁若無人地調情,陸明遠就在保安室裡端著保溫杯喝水。他抽空看了一下手機,蘇喬沒給他發消息,快下班了,陸明遠安靜地坐正,一心一意地等她。

陸明遠的同事指著屏幕,問道:「哎,這是葉姝大小姐,哥們,你看她美不美?」

「還行吧,」陸明遠看都沒看,語氣敷衍,隨意評價道,「和顧寧誠天生一對。」

同事聽不出他的深意,又講起了八卦:「咱們公司還有個妹子,業務部的蘇經理,嘖,她是真的漂亮。」

陸明遠明顯正經了許多:「我見過,是挺漂亮,身材也好。你想說什麼?」

他放下了保溫杯,偏頭將同事望著。

同事把他當成了自己人,講起了公司內網上人人都知道的事:「剛開始啊,大家都以為,顧寧誠會和蘇喬訂婚,他們倆走得特別近,經常給人看到,他們倆站在走廊上談事情,那叫一個兩情相悅,談笑風生……」

陸明遠提出異議:「要是真的親密,就不會在走廊上聊天,會在私人辦公室裡。」

他和蘇喬在公司內部的見面,基本都發生在她的辦公室。陸明遠想怎麼親熱,基本也都由著他。

道理擺在那裡,陸明遠心中還是膈應——難怪他看顧寧誠不順眼,原來是他的直覺。

當日傍晚,蘇喬從財務辦公室出來,剛好和陸明遠打了個照面。

每逢下班,陸明遠都提前去了停車場。今日破天荒,他在宏升的大樓裡,就開始守株待兔了。

第60章 戰起

蘇喬見到陸明遠也不驚訝,笑著問道:「今天上班感覺怎麼樣?」

她有意無意地調侃:「前兩天,科長還和我提到你了。他說,你的適應能力很強……」

陸明遠難得謙虛:「一般般吧,不算很強。」接著舉了一個例子,「我本來應該值夜班。不值夜班,月薪扣兩千。」

蘇喬道:「你的那些作品,都進駐倫敦拍賣行了……」她跟著陸明遠進了電梯,手摸到他的腰側:「你還在乎那兩千塊嗎?」

陸明遠默不作聲,站得筆直。

因他想起電梯裡的攝像頭,正在記錄他們的舉動。或許,他的同事們正圍在監控屏幕前,等待他和蘇喬的親密接觸。

蘇喬並不知道這個緣由,只當陸明遠一心賺錢,晚上也不想回家了。

怎麼能這樣呢?

他們好不容易,才走到如今這一步。

「錢是掙不完的,你還年輕,機會很多,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蘇喬苦口婆心地勸誡,「家裡不是還有我嗎?」

陸明遠撓了一下頭。他總覺得有點奇怪,這話像是丈夫對妻子說的。

事實也的確如此——蘇喬父母拉扯女兒的方式,和栽培一位男性繼承人沒什麼不同。

陸明遠順從道:「嗯,你是我們家的頂樑柱。」

蘇喬心頭一暖,把他推到角落。

還沒來得及親熱,陸明遠便道:「抬頭,挺胸,睜大眼,你的正上方,有兩個高清攝像頭……」他問得坦率:「小喬,你想做現場直播嗎?」

蘇喬連忙搖頭,後退了三步。

陸明遠把她拉了回來:「你今晚不忙吧?我們回家繼續。」

蘇喬卻道:「我最近真的很忙。蘇展出事了,他們家都亂了,我打算拿出遺囑……但是爸爸不同意。爸爸讓我盯緊蘇澈,直到他狗急跳牆。」

事實上,此刻的蘇澈已經很著急。

他在辦公室內坐立不安。

到底要怎麼辦?

蘇喬軟硬不吃,態度堅決,她宣稱自己有遺囑,能拿到全部股份,蘇澈其實信了八成。要是大哥還在公司,蘇澈不會自亂方寸,可是大哥重病昏迷,尚未清醒,蘇澈沒有足夠的信心處理這種突發狀況。

從小到大,父親對蘇澈的祈願只有一個——平安健康。

多年前,他那個倒霉的兄弟溺水去世後,父親來到他生母的家裡,一言不發,便把他帶走了。記憶中的母親是個瞎子,雙目失明,足不出戶,常年由保姆照料。

那年頭請得起保姆、還能車接車送的人不多,他一直奇怪母親的職業,後來才明白,原來她就是有錢人的外室。

《浮光掠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