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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箱子裡裝著遊戲畫報,統統都是張懷武最喜歡的,他把畫報藏在了公司角落,剛才折回來一趟拿寶貝,打算順便和蔣正寒一起走。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夏林希還待在這裡。

他撞破了蔣正寒和夏林希在牆邊激吻,雖然沒有看得很清楚,但是那也相當尷尬了……何況他還是單身狗。

蔣正寒偏頭瞧見了他,竟然無可奈何笑了一聲,他似乎有什麼準備,但是現在沒有做成。而夏林希臉色緋紅,從蔣正寒懷裡掙脫出去,一個人帶著東西下樓了。

蔣正寒忙著追老婆,路過張懷武的時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和張懷武打招呼道:「你喜歡的遊戲畫報,還和高中一樣麼?」

張懷武心中不好意思,畢竟他攪了哥們的好事,而且他哥們還是他的老闆。

他誠實地回答道:「一點都沒變啊,我是一個長情的人。」

蔣正寒離開以後,張懷武收拾了別的東西——他看到牆角的綠色盆栽,有一點心疼地走過去道:「我的天,怎麼大家都把你忘了?」

張懷武今年二十一歲,不再是高中時代的小身板。他彎下腰試著搬動盆栽,忽然注意到牆上的新年心願,也幾乎是一眼瞧見了蔣正寒的願望。

倒不是因為他和正哥心有靈犀,知道正哥把願望貼在了什麼位置——而是因為蔣正寒那一狗爪爬字,實在是太惹眼了。

夏林希的字有多工整,蔣正寒的字就有多粗糙。但是仍然看得出來,蔣正寒寫得很認真,因此可以輕易辨認,他寫的新年願望是……實在是太直白了,張懷武看得老臉一紅,他替正哥感到害臊。

那一張簽字紙上,蔣正寒寫了一句:「早日娶到夏林希。」

可惜因為張懷武今天的打攪,蔣正寒錯失了一個機會,沒有把口袋裡的戒指送出去。

當晚,他和幾個同學一起,前來參加高中同學聚會。

蔣正寒在不久之前換了一輛車。他和謝平川的品味似乎有一點相似,兩個人如今開得都是保時捷,不過蔣正寒這一輛是全白的,不同於謝平川的純黑色。

他剛剛開完會出來,身上的西裝還沒有換。到達目的地之後,他拉開了自己的車門,牽住了夏林希的手腕,當下正值一月份,天氣依然比較冷,夏林希穿了一件風衣,剛下車就打了個哆嗦。

但她就算覺得冷,面上也不會表現,只是挽住了蔣正寒的手臂,整個人都貼在了他的身上。蔣正寒很喜歡她的這種熱情,於是俯身吻上了她的額頭,以至於門口不少同學見了,都覺得他們是在秀恩愛。

今天這一次的聚會,是江明一中的北京同學聚會,眼下大家都是大四的學生,轉眼又要各奔東西了——大學時代的各奔東西,與高中時代的意義更不相同。

似乎是因為蔣正寒要來,秦越選擇了藉故不出面。他們兩個作為本屆目前最有錢的學生,相互之間看不順眼,幾乎都是在座各位有所耳聞的。

秦越沒有出席,時瑩卻堅持來了。令大家感到驚奇的是,時瑩的無名指戴著戒指,每逢她和別人敬酒,手指上的鑽石都在閃光。

她大概是喝醉了,敬酒到了夏林希這一桌,時瑩話中帶笑道:「夏林希,我敬你一杯。」

北京冬日天寒,時瑩穿著單件的毛衣,襪子薄的只有一層,凸顯了她的腿細,但是似乎也很冷。她喝酒或許是為了取暖,轉眼就喝乾了一杯,周圍的男生為她鼓掌叫好,還有人開口喊了一聲:「時瑩女神,四年了,你還是我們的女神,喝酒都這麼爽快!」

另外有人起哄:「夏林希,你也喝一杯!」

起哄的觀眾增多,包廂內愈發熱鬧。

可惜夏林希不會喝酒,她擔心自己會醉,於是推辭道:「一杯太多了。」她喝了一小口,好像給了面子。

時瑩輕笑一聲,玻璃杯貼著臉頰,她坐在了旁邊的空位上,胃裡忽然一陣翻滾,逼得她低頭嘔吐起來……她吐到了夏林希的手提包。

周圍人趕忙過來關心她,那個手提包被人無意中弄倒,錢包和手機紛紛掉落出來,夏林希彎腰去撿手機,聽見時瑩醉得發昏,口舌不清道:「我不要海外交流名額……我不想一個人太累了。」

沒人知道時瑩的話,說的是什麼意思。

回想她的高中時期,算是溫婉動人的女孩子。樂於助人,活潑開朗,她的絕大多數同學,都對她的印象不差。

大家都沒想到,時瑩有一天會醉酒嘔吐,攤在地毯上不知何狀。

一個女同學出聲道:「我給秦越打電話了,他說今晚派人來接。」——說的是今晚派人,卻沒有言明幾點,其中的話術,很耐人尋味。

一時之間,大家安靜了不少。

有人注意到了夏林希的包,「嘶」了一聲提議道:「夏女神,雖然時瑩吐到了你的包,但是這個包你洗一洗,大概還能繼續用。」

夏林希有一點發懵,聯想到時瑩狂吐不止,還有她手上的戒指,夏林希冒出一個設想——這個設想十分突兀,畢竟在她的同學圈子裡,還沒有誰已經為人父母。

蔣正寒出門找了服務員,處理一片狼藉的地毯。按照酒店的規定,地毯要全額賠償。蔣正寒付了這一筆地毯錢,隨即一聲不吭地為整個包廂結賬,最後和幾個同學寒暄了幾句,手裡牽著夏林希出門了。

夏林希忘記了她的皮包,只拿了手機和錢包,然後跟在蔣正寒的身旁。顧曉曼與陳亦川和他們一起出門,不過張懷武反應最快,他首先跑到了最前面,給他們所有人按了電梯。

電梯降落的時候,陳亦川問:「時瑩嫁給誰了,秦越麼?」

張懷武難得老成地回答:「哎,不是戴了戒指,就代表結婚了。」

這一句話,把近期打算送戒指求婚的蔣正寒,堵得退無可退。他在心中把計劃一延再延,不過仍然牽著夏林希的手腕。

蔣正寒轉移話題道:「大部分同學都在準備研究生。」張懷武馬上接了一句:「是啊,像我們這樣出來工作的,比例不是很高啊。」

「創業的好像更少了,」夏林希道,「是不是只有我們。」

話音未落,電梯門打開。

陳亦川一腳跨出去道:「不是還有一個徐智禮麼?」

他帶著酒氣,一邊走一邊說:「聽說徐智禮公司一個姓鄭的屬下,好像是叫鄭尋,貪污了不少公款,他們正在打官司,不過也和我沒關係了。」

他停步站在冬日的台階前,抬頭望著天空一輪明月,有感而發道:「你們看過《武林外傳》麼?我很少看電視劇,也就看了這麼幾個。」

他張開雙手,深吸一口氣道:「我對一句台詞印象深刻,也不記得是誰說的,他說,一輩子很短,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可是這種心情很長,如高山大川,綿延不絕。」

時間過得太快了,以至於無法回頭細數,究竟利用了多少時間,又浪費了多少好時光。

這一年的春節期間,全公司都放了假。自從創業以來,蔣正寒第一次回家過年,與此同時,他也準備好了和丈母娘見面。

他的父母從老城區搬了出來,非但沒有搬進市內的高檔小區,反而搬到了東邊的郊外——那一個位置,距離夏林希的外公家很近。

夏林希沒有多想,只覺得以後看望他們,正好順路也非常方便。

她把蔣正寒領進了家門,彼時她的爸爸媽媽都還在家。夏林希的父親瞧見未來女婿,整個人都很溫和慈祥,渾身散發著父愛的光芒,但是夏林希的母親沒什麼表示。

雖然沒有任何表示,倒也沒有怎麼挑刺。

晚飯的時候,夏林希的媽媽問道:「你快畢業了,在北京都安頓好了嗎?」

「是的,」夏林希點頭道,「前段時間在找房子,我還想養一條狗。」她看起來沒有變瘦,當然也沒有變胖,不過皮膚愈加白皙,似乎出落得更漂亮了。

《百歲之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