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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星辰心臟猛跳,收縮不斷。

趙景澄也是含糊道:「快了快了。」

趙景澄的母親莞爾一笑:「什麼時候定過日子了,第一時間告訴我和你爸爸。」

原來她是這個意思……許星辰始料不及。

第二年春節,在趙景澄三翻四次的催促下,許星辰拽著他回了老家。他似乎曾經說過:他想在岳父跟前有面子。

許星辰為他計劃了千百種排場,然而一到許星辰家裡,趙景澄不用提攜,已經和大家打成一片。

他和許星辰的表哥稱兄道弟,主動和年紀小的孩子們玩遊戲。不過他的缺點也沒有任何改進。他不喜歡參加人多的活動,除非是單獨行動,否則他會盡量避免跟著一大堆人出門。

許星辰問他:「你一個做金融的,為什麼不愛湊熱鬧?」

「金融行業的人,性格也是千奇百怪,」趙景澄解釋道,「不是不愛湊熱鬧,我從小就怕麻煩。人一多了,挨個兒跟我講話,我特別不適應。」

許星辰擔憂道:「那你結婚的時候怎麼辦呢?」

趙景澄攬住她的肩膀:「看在新娘的面上,我勉強可以適應。」

說完,他不知從哪兒摸出一枚鑽石戒指。

「我們結婚吧,」他懇求道,「我會照顧你,給你一個溫暖的家。」

天很冷,趙景澄沒戴手套。

北風凍得他關節發紅,他捏不住戒指,五指都失去感知。但他還是很努力地握著她的手,顫顫巍巍挑起她的無名指。

許星辰催促道:「我們快一點,姑姑等著我們下樓買醬油。」

她笑著問:「你為什麼會在買醬油的路上向我求婚?」

「我算過了,今天是個很好的黃道吉日,」趙景澄把戒指戴上她的手指,「可我一直沒找到和你獨處的機會。」

他將她的圍巾往下拉了一寸,親了親她的臉頰,又快速把圍巾拉回去。兩人的眼底都有笑意,映在彼此視線中,寒冬也有盎然春景降臨。

雙方家裡的長輩都很支持他們。尤其是趙景澄的母親,還送了許星辰一對玉雕的比翼鳥。

當年初夏,許星辰正式結婚。

她年滿二十七歲,模樣看起來還是二十歲出頭。於是,當她穿著雪白色的婚紗,站在落地鏡之前,也回憶起了模糊的大學時光。

許星辰的大學同學基本都來了。楊廣綏和柳彤是第一對出現的朋友。楊廣綏的父母已經在北京開了美容會所,他答應照顧家中生意,偶爾會飛來北京。他說:「許星辰,你去我家店裡,我給你打七折。」

柳彤拉著楊廣綏的手,調侃道:「什麼啊,許星辰都只能打七折,你是不是奸商?」

許星辰笑問道:「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

柳彤臉紅:「去年啦。」

許星辰遙望整個大廳:「邵文軒和王蕾他們呢?」

楊廣綏介紹道:「邵文軒的研究生沒念完,直接輟學了。他的微信公眾號你關注了嗎?華西小邵,每篇文章閱讀量十萬以上,光是一個廣告就有好多錢,他真不用做醫生了。」

沉默兩秒後,楊廣綏又說:「那個……趙雲深也來了。他正好要開會。」

許星辰只是鼓掌:「恭喜邵文軒,發了發了。」

「那也沒你老公發,」王蕾突然從他們背後走來,「聽說是個富二代?」

王蕾原本不想參加婚禮。不過,她好幾年沒回國,父母都很想念她。而趙景澄聽說王蕾是許星辰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主動要求負擔來回機票,王蕾也就甘願捧場了。

她穿著淡粉色的裙子,戴著珍珠項鏈,與記憶中大不相同。她挽住了許星辰的手臂,許星辰卻說:「沒有啦,我老公只是有一點小錢,普通小康家庭。」

王蕾又問:「他家在北京幾套房子啊?」

許星辰握著捧花:「房價大漲以後,他爸爸不支持地產投資。」

王蕾問不出什麼,幾人調笑一陣,結伴入席。

賓客差不多已經來齊。許星辰站在走廊之外,忽然瞧見一個並不陌生的身影。

那人穿著休閒服,白髮少了一些,眉眼英俊如初。他盯著她,一言不發,她腳步一停,錯開目光,回望著紛繁熱鬧的禮堂。

不遠處,趙景澄向她伸手:「老婆,快來吧。」

許星辰提起繁複的裙擺,跑向趙景澄,與走廊上的趙雲深擦肩而過。

她往前走,他亦然。

兩人面朝不同的方向,誰也沒有回頭。

(全文完)

《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