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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本就手心發涼的侍女聞言,聞言俯首直接跪在了地上。

侍女顫著嗓音戰慄著回答:「天女....天女.....奴婢找不到....奴婢找不到哪裡有會發光的翡翠.....」

絲綢白帕輕掩含笑的唇角,景瑤天女從那把高椅上嫻姿極為優雅地站起了身。

金絲紅百褶長裙的裙擺靜默無聲地掃過三足烏鳥的羽毛織成的柔軟地毯,景瑤天女未著鞋襪的柔白玉足被溫暖的羽毛緊密覆蓋,她站在那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侍女旁邊,彎腰看著那位楚楚可憐的侍女十分溫和地問道:「怎麼會找不到呢?」

景瑤天女根本不管這侍女會有什麼回答,她拽著侍女烏黑靚麗的頭髮,抬起右手便是使盡全力的一巴掌,刻毒無比直截了當地甩在了跪地侍女那張嬌俏可人的嫩臉上。

侍女被扇得伏地咳血後,斷不敢再轉過臉來說一句話,只知道捂著臉嚶嚶嚶嚶地小聲啜泣。

景瑤天女站直了身體,她髮髻上精妙奇巧的金步搖輕顫,左手手腕上連串的淺色瓔珞玉鐲相碰發出環珮擊撞的悅耳聲響,貴氣凌人卻是優雅非常。

天女依舊是分外溫婉和善的聲音,似乎只是要敘述一件平淡無奇的尋常事情,她淺笑出聲地看著那位侍女道:「凌澤上神不是誇過你的眼睛嗎?」

景瑤慢吞吞地蹲下來望著那低聲啜泣的美貌侍女緩緩道:「他不是在一個月前,就誇你的眼睛很是明亮嗎?」

彷彿想不通一個最簡單不過的問題,景瑤天女復又柔和地補充道:「你說你有一雙那麼明亮的眼睛,你的眼睛怎麼會亮不過翡翠呢?」

一個月前,一個月前凌澤上神在陪著景瑤天女吃晚飯的時候,這位侍女伺候在一旁為他們二位布菜,秀麗的侍女看了一眼凌澤上神,容形俊朗的凌澤上神側過臉低笑一聲,稱她的雙目明亮。

只有這樣,只是這樣。

正如這侍女所說,她斷斷不敢對上神有任何非分之想。

但這位侍女卻是到現在才明白,景瑤天女根本就不用她找任何暗夜流光的珍品翡翠,天女只是想以此為理,來找個有個光明正大懲戒她的理由。

景瑤天女看著她擔驚受怕,看著她詢東問西,看著她絕望哭泣,就像隨心所欲溜著耗子的貓咪,心中只有發洩般的暢快和滿意。

所以這位侍女在瑤光閣的寶庫裡發了瘋般刨了個遍,也沒有找到廣煙神殿的珞姻上仙曾經送給景瑤天女的那一塊百神花露翡翠。

想通了以後的侍女即便是臉面再痛,也趕緊跪正了身子,驚慌失措倉皇不已地連忙磕著頭解釋道:「天女.....天女......那一次,那一次凌澤上神祇是隨口一談.....天女您知道的.....您知道上神氣宇軒昂身份高貴,怎麼可能會看上下賤的婢女......奴婢也萬萬不敢、萬萬不敢對上神有分毫肖想.....」

口若含朱丹,眼波柔情流轉,景瑤天女的腳重重踩上那侍女的手背,彷彿只是說給自己聽的一般,極其輕聲地細碎低語起來。

景瑤天女喃喃自語的話是:「誰說他看不上下賤的東西,他連凡人的賤種都能喜歡......」

天女撤回了踩在侍女手背上的腳,語聲格外輕柔地對她說道:「自己扇自己巴掌,扇到我不想挖了你的眼睛為止。」

為了保住自己的眼睛,這位侍女果真極其下得了狠手,她左右手輪番下陣的每一個巴掌,都能幹到把自己那張秀麗的臉面扇出了泡紅的水腫。

天地良心,這絕不是因為她在抽自己的方面頗有一番造詣。

而是因為這位侍女知道,景瑤天女只要對她的任何一個巴掌不滿意,都會立刻讓她停下來抽自己然後拿刀剜了自己的眼睛。

站在侍女面前的景瑤天女忽然望向了珍珠簾幕當著的紅木門,聽到凌澤上神的腳步聲後,景瑤天女素來柔情百轉的雙眼裡,霎時盈滿了我見猶憐的晶瑩淚水。

凌澤上神掀開素淡雅致的珍珠簾幕,穿過描畫幽深山水的錦繡屏風走進瑤光閣的內室之後,第一眼就看見景瑤天女微紅的雙目和她淚水未乾的眼角。

凌澤上神走到景瑤天女的身邊,看著愛妻妝容精緻的俏臉,溫聲問道:「怎麼了?」

金絲紅的長裙袖口被景瑤天女的纖纖玉指攥緊,她泫然欲泣低眉頷首,凌澤上神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雙頰紅腫的侍女,以及木桌上堆疊成山的琳琅寶物。

景瑤天女柔若無骨地依偎進凌澤上神的懷中,和順非常的聲音百般柔情婉轉道:「錦瑟夫人的生辰快到了,我讓侍女幫我找找瑤光閣的寶貝裡,有什麼珍貴靈韻的東西可以送給我們的娘親。」

彷彿極其不想說下去,卻還是蹙著柳眉不得已而言之的景瑤接著道:「清點的時候我發現少了一些東西,我的侍女才承認她偷拿去賣了些銀錢。」

跪在地上的侍女不敢置信地抬首望著自家主子,她從未想過景瑤天女竟會這般信口雌黃地栽贓自己。

倚在凌澤上神懷中的景瑤天女挑眉看著這位服侍多年的貼身侍女,無聲地輕啟朱唇威脅道:「眼睛。」

只要這侍女膽敢辯駁一句,她明日能留在這三十六重天上的,就只有一雙被剜下來的眼睛。

凌澤上神攬著愛妻柔軟的楊柳腰肢,側目看著那跪地的侍女道:「阿瑤,都是你平日對她們太和善了。」

「她認錯以後一直在拚命扇自己耳光,」景瑤天女握著凌澤上神的手說道:「她伺候我一直算得上盡心,這樣把自己的臉扇腫,我看了心疼。」

景瑤抬頭望著她俊朗不凡的夫君,然後又低著頭側過臉小聲道:「幸好你來了,你一來她就不扇自己了。我的話說什麼也不聽,你來了比什麼都管用。」

「這是什麼話,」凌澤上神伸手在景瑤天女的臀上拍了一把,摟著他性情柔和千依百順的心愛髮妻,彷彿要懲罰她般告誡道:「晚上收拾你。」

隨後凌澤上神看著那跪在地上,臉腫的像臉盆一樣的侍女道:「日後若再有此事發生,不管阿瑤如何護著你,我也定不會輕饒。」

這侍女將臉盆一樣大的臉扣在那柔軟地毯上,大難不死般俯首長舒道:「多謝上神。」

侍女撒丫子急忙跑了以後,景瑤還帶著淚水的雙眼極其惹人憐愛地看著凌澤,絲綢白帕攥入手心道:「我哥哥在冥君的婚典上被打成重傷,本要養百年才能好,多虧了你的藥,他現在已經可以下地走路,與往日無異了。」

景瑤天女的美目眸光閃動,聲音極為柔和婉轉道:「嫁給你真是我千年修來的福氣,你說我怎麼會這般幸運。」

凌澤上神將她摟進懷中,輕吻她的髮鬢寵溺一笑道:「傻丫頭。」

誰也沒有注意到珍珠鑲嵌的紅木窗邊,那只看起來不大正常的碧青色翠鳥。

這隻鳥歡快地撲稜撲稜翅膀展翅翔天,一路兜兜轉轉幾個圈子後,曲折飛回了廣煙神殿。

沉靜的水蓮香自透明珊瑚香爐中裊裊婷婷地細細吹起,珞姻上仙水煙紅長裙的衣領半敞著側臥在內殿的涼木美人榻上,深棕美目光華流轉,濃密纖長的睫毛輕顫,左手拿著一本黃色封皮的新書目不轉睛地盯著看。

坐在一旁的牡丹仙子聚精會神地給珞姻上仙剝著葡萄。

每一顆剔透的紫葡萄被剝好以後,牡丹仙子就立即迫不及待地將葡萄遞給珞姻上仙,然後每當牡丹柔嫩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上仙的唇角,她都要紅一下臉,才能繼續更用心地剝葡萄。

坐在一旁的芍葯仙子一邊吃包子一邊給珞姻上仙捶腿。

她仰著臉吃包子,一雙手卻仍舊能在上仙修長筆直的腿上拿捏得恰到好處,一定是在捶腿的方面頗有一番造詣。

珞姻上仙自那黃皮書後露出一張艷絕傾城的嬌顏來,瞅著芍葯極為疑惑道:「你最近怎麼一天到晚都在吃包子?」

芍葯仙子定定地停下捶腿的雙手,吃完嘴裡的包子竟然紅了臉,低頭就是不說話。

《望九重煙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