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告白

滿室皆靜,沈俊奇看向沈邵的眼神極其複雜,就像是看到了一件讓他感到驚恐的事情,半晌後他才頹然的雙手抱著頭道:「小邵,這些年來苦了你,每當午夜夢迴時我都會夢見當年離開時,你看向我的那雙眼睛,我知道是我做錯了。」

他知道他錯了,可是他捨不得優渥的生活環境,捨不得漂亮時尚的嬌妻,高雅琴比他那個小縣城老婆優秀得太多,他只是個普通的男人,犯了很多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沈邵冷眼看著沈俊奇這樣,眼前這個人口中說著愧疚,可是見到他第一面時,根本就認不出他,所以這份愧疚只怕也十分有限,有限得支撐不住他的大腦。

「不如你去問問我媽,你要怎麼做她才會原諒你,」沈邵厭煩的把手裡的水果放到桌上,「你們以後不要出現在我面前,只要看到你們,我就會忍不住想起我媽的死,踩著我媽的屍骨,你們這些年睡得安心嗎?」

高雅琴面色慘白,她現在是看出來了,沈邵根本就不會在意他們做了什麼,他要的就是報復他們兩人,甚至連天良這個弟弟都不放過。

想到這點,她突然就不害怕了,一臉嘲諷的看著沈邵:「你又比你爸好到哪去,你爸當年好歹找的是我這個女人,而你卻是傍上顧家二少這個男人,男人的床好爬麼,顧二少的床你又能躺多久?」

「高雅琴,你閉嘴!」沈俊奇面露不悅的瞪著高雅琴,「你別胡說八道!」他對沈邵雖然沒有多少感情,但是血緣上眼前這個年輕人還是他的兒子,他不想聽到枕邊人這樣說自己兒子。

「我說錯了嗎?」高雅琴指著沈邵的鼻子對沈俊奇道,「整個京城誰不知道顧二少最近對一個男人感興趣,與他同吃同住,甚至連大年初一都跟他在一起,你兒子可比你當年有魅力多了,他傍上的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顧家嫡二少。」

兩人爭論的話題太過彪悍,沈邵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麼傍上,還有什麼爬床?他愕然的看了眼身邊的顧寧昭,見他神情怪異,才恍然明白過來,頓時噁心的看著對面還在爭吵的男女:「要吵滾出去吵,別髒了我的地方。」

「一個買屁股的玩意兒還要嫌棄別人,」高雅琴朝沈邵啐了一口,怒氣沖沖的站起身,就想往外走。

「站住,」顧寧昭慢慢把玩著手裡的水果刀,面無表情的看著高雅琴,「有本事,把剛才的那句話再說一遍。」

高雅琴腦子裡嗡的一聲響,剛才的怒火消失得無影無蹤,全部化成了恐懼。她的瞳孔驀地變大,在顧寧昭冷漠的雙眼下,忍不住朝後退了幾步:「顧二少……」

「回去叫你們高家收拾收拾,半個月內滾出京城,」顧寧昭手裡的水果刀重重的插進桌裡,刀鋒閃爍著冰冷的寒光,「不然,就都別出去了。」

高雅琴腳下一軟,幾乎站不穩身子:「二少……」

顧寧昭看也不看他,又抽出一把精緻的水果刀,慢慢的削水果:「白伯,送客。」

白伯無聲無息的從角落裡走出來,身後還跟著兩個身強力壯的保鏢:「高夫人,沈先生,請吧。」

高雅琴與沈俊奇剛被「請」出別墅的大門,就被鎂光燈閃得睜不開眼睛,等他們反應過來時,四周已經圍滿了記者。

「沈建兵先生,請問你為何要詐死,是因為不想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嗎?」

「高雅琴女士,請問你對破壞別人家庭有什麼看法?」

「沈建兵先生,沈邵先生在飛騰博客上發表聲明,說他的父親早就遭遇車禍而亡,對此你怎麼看?」

「沈建兵先生,你的原配妻子因你而自殺,你有沒有為此後愧疚過?」

「走開,走開,」高雅琴推開面前的記者,好不容易走到車門前時,突然一盆污水潑到她跟沈俊奇身上,在她還沒反應過來前,又是一桶污水潑了過來。

「沒有家庭責任感的男人,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都去死吧!」潑污水的是兩個穿著普通戴著眼鏡的男女,他們潑完水後扔下桶就跑,記者們只來得及拍下他們匆忙的背影。

他們更感興趣的是高雅琴與沈俊奇現在狼狽的模樣,一時間快門聲四起,熱鬧得像是大明星開發佈會似的。

沈俊奇見勢不妙,忙把高雅琴護在自己的懷裡,把她塞進車裡,然後推開面前的幾個記者,就擠進了車裡。

第二天,各大媒體就出現了各種不利於兩人的報道,有說沈俊奇擺譜打記者的,也有說兩人在記者前秀恩愛,不在意輿論的,但是更多的是卻是兩人去騷擾沈邵平靜生活的報道。

網上對於出軌男小三女向來是嚴厲批判的,更別提原配還被兩人逼死,出軌男還詐死不願意承擔撫養義務,這種種劣跡足以讓網友用口水淹死兩人了。

網友A:你們想秀恩愛就秀,能別在沈少面前麼,這種做了壞事還得瑟的樣子,真讓人噁心。

網友B:這真是人至賤則無敵,沈少攤上這樣的極品,真是倒霉透頂。

網友C:那兩個無名英雄那兩盆污水真是潑得好,可惜如果是開水的話,就更好了。

網上吵得熱鬧,不過現實中沈邵這個當事人卻顯得格外的平靜,他站在窗前,看著外面飄揚的雪花,想起高雅琴昨天說的那席話,緩緩歎了口氣,他跟顧寧昭明明是好哥們,外面這些人腦子裡不知道想的是什麼,竟然會腦補出那些東西。

伸手摸了摸窗戶上的水霧,冰涼的觸感讓他皺了皺眉,想起顧寧昭昨天下午有些失常的反應,沈邵再度歎口氣,好像有什麼事情超出他的預料了。

他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房子已經幫我找好了嗎?」

「可以直接拎包入住嗎?」

「好,我知道了。」沈邵合上手機蓋,聽到身後傳來聲響,就見顧寧昭站在門口,一雙眼睛黑亮得有些嚇人。

「你要離開我?」顧寧昭怔怔的看著他手中的手機,似乎想獲得一個否定的答案。

「我總不能一直住在……」

「為什麼不能?」顧寧昭幾個跨步走到沈邵面前,「你是因為高雅琴說的那些話嗎?」

沈邵搖頭,他並不在乎這些流言蜚語,不過他發現顧寧昭待他的態度,似乎超出了朋友的範圍。他雖然看似與顧寧昭年齡相仿,但是心理上卻比他大了不少,他不能把好好的一個孩子帶上非主流的戀情道路:「寧昭,你還年輕,有些事情你不能做,也不能輕易下決定。」

「為什麼不能?」顧寧昭又重複問出了這個問題。

沈邵啞然,他該怎麼回答顧寧昭,說這條路不正確,還是說他太年輕,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相守一生?

可是愛情與性別無關,這本就沒有錯誤,而年齡的大小並不能證明能否愛人。這些話他說不出口,也不人心說出來傷害眼前這個青年。他知道,儘管對方是個天才,但是感情卻無比的純粹,對一個人好,就是真正的不掩飾半分的好。

見沈邵不說話,顧寧昭凝視著他的雙眼,異常認真道:「高雅琴說得對,我對你是有別的心思,但並不是她以為的那種齷蹉心思,我是……是真的想對你好。」這個時候,他有些恨自己不善言辭,什麼話到了自己嘴裡,就成了乾巴巴的毫無感情的話,「如果……如果你不喜歡我,那你當我是朋友都行,但是不要搬出這裡,沈邵,你別走。」

很少見顧寧昭一口氣說出這麼多話,可是卻在這種情況下,沈邵看顧寧昭明明眼中滿是焦急,但是語氣仍舊平板的模樣,不由得想,這麼不會說話,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瞭解他的個性,大概會把他這種行為當成漫不經心?

也許他早就對顧寧昭的行為有些察覺,只是他不願意多想,而顧寧昭又表現得太平靜,現在被一個無關的人戳破了僵局,他所想的全是顧寧昭會不會因為這種戀情,影響以後的生活,全然忘記自己就是這場暗戀中的主角。

「什麼時候開始的?」沈邵抬了抬頭,掩飾自己的不自在,「我以為你只是把我當朋友。」

「我不知道,」顧寧昭老老實實的搖頭,垂著頭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像被打濕了毛的鵪鶉,「只是到了後來,總是想著你,見到你就覺得高興,想對你很好很好,想……和你在一起一輩子。」

有人說,患有交流障礙的人,往往會十分偏執,當他認定了某件事,就很難讓他改變想法或者做法,所以他們往往是天才,也是普通人無法靠近的存在。

沈邵知道顧寧昭沒有撒謊,而他也沒有聽錯,顧寧昭現在確實向他告白了。

這個……應該算告白吧?

「你們兩個站在這裡做什麼?」顧平聞的身影突然出現在門口,他倚在門框上,看著兩兩相望的沈邵與顧寧昭,「玩瞪眼遊戲呢?」

顧寧昭面無表情的回頭,看了眼自家壞事的大哥。

「爸媽叫我帶你們兩個回去吃飯,我剛好從你們這邊經過,所以順路把你們帶回去……」顧平聞察覺到弟弟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勁,忍不住往後退了一小步。

弟弟,你用這種犀利的眼神盯著哥哥為哪般?

《重來一次》